“放心，這毒暫時有被壓下去。只是這心癥你近期要留心些?！?/br>
    “怎么，難道又犯了？”

    “有這趨勢，這夜里你最好還是多注意注意。公主的身體你也知道，本就不適合長途奔波，你們今天又來回百里?！?/br>
    趙渚問道，“你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嗎？”

    “其實公主比我們還知道她的身體是如何，就算這樣，她還四處奔走。想想都覺得可怕。簡直不是人?！?/br>
    “……”

    趙渚問道，“你怎么不陪你的梁姑娘去雪山?！?/br>
    “……”

    “怎么，還學會害羞了？”

    余郭的臉真是通紅，紅到了耳根子，“閉嘴！走了走了，里面的人你自己照顧?！?/br>
    看著落荒而逃的余郭，趙渚從心里嘲笑著。此時夜已深，趙渚直接遵了醫(yī)囑，在白風身邊守著。

    一天太過疲憊，白風靠了床很快就睡過去。

    可是不出一個時辰，就聽見呼吸焦躁的聲音?！八锰粒瑳]有察覺嗎？”

    她已經(jīng)冒了一身冷汗，可惜現(xiàn)在梁雙兒不在身邊，還能替她換個內裳?！爸髯樱髯?？”

    被趙渚溫柔地叫醒，白風才感覺到從胸口傳來的陣痛，“拿水。”

    “好?！?/br>
    房間里，趙渚一直都備著熱水。遞給白風一杯熱水，“好多了嗎？”

    “嗯。”

    “那就再多會兒，現(xiàn)在還早?！?/br>
    白風躺著，看著他“你也先去休息，明日還要去和淇華他們匯合。”

    “不行，你現(xiàn)在不能去雪山?！?/br>
    她看著床頂，微笑著，“此等雪山美景，我也想見?！?/br>
    趙渚跪在床邊，“可是你現(xiàn)在，根本就不能……”

    “梧桐?！?/br>
    “好，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guī)闳?。?/br>
    白風聽了，笑得像個十歲的孩子，側身摸摸趙渚的頭，“好?！?/br>
    什么情況，怎么現(xiàn)在心跳這么快？趙渚看著那天真的笑，竟也移不開眼睛。“我都多大了，還摸頭?！?/br>
    這是第一次見到白風這么笑嗎？

    是第一次，她也可以笑得這樣開心。洗去一身包袱，褪去一身冰冷，她也能這么笑。

    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趙渚跑去桌子狂喝好幾杯涼水。這可不是能冷靜就能解決的事。

    屏風的那頭，白風又睡了下去。

    他自嘲地摸摸頭，“把人搞得這么緊張，然后自顧自地睡了?！?/br>
    別說讓他休息了，現(xiàn)在她一閉上眼就是那張臉，也許再也看不到。他默默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心里想道，師父都底是為了什么才把白風交給他？

    他印象中有一次見到白津琮，他如以往還是笑得春風十里，在那個白府里。

    白津琮沏了一壺茶，“小渚，多久沒和師父過招了?！?/br>
    “終于愿意和我打了，師父！”

    白津琮的茶杯朝他扔過來，趙渚手接著茶杯，再轉身，白津琮已經(jīng)不見蹤影，“這杯好茶，可別浪費了?！倍吺撬穆曇?。

    再反應過來時，手中的茶杯已經(jīng)倒?jié)M了茶。

    將杯中的茶喝盡，趙渚將杯子再扔給白津琮，趙渚從他手下將茶壺搶過，壺中水半滴都沒有滲出，“師父，這等好茶，你怎么不喝?！?/br>
    同樣的招數(shù)，白津琮笑著將杯里的茶喝盡。

    他們二人各出左手，互相來回百次，“小渚，來坐下?！?/br>
    “每次都要贏的時候，師父都耍賴?！?/br>
    “小渚已經(jīng)很厲害了。超過師父也就這幾年，你的血瞳，也已經(jīng)很好地壓下來了?！?/br>
    趙渚說道，“是?！?/br>
    “你小時候，因為這眼睛，我和你爹還頭疼了許久。你只要一不開心，血瞳都會讓你沖昏頭腦。小渚，這點你可要向我的風兒學習學習?！?/br>
    “小郡主啊。書信還往來嗎？”

    每當提到白風，白津琮的眼神中都會流露幸福的神色，趙渚好奇這個小郡主，“師父，那這次小郡主來信說了什么？”

    此時的白風不過五歲，去了大遼不過一年有余。

    “風兒說，大遼的冬季會下厚厚的雪，足足讓乳娘鋪了兩層被子，大遼人經(jīng)常吃牛rou，可是她還不習慣那股味道，風兒還說了，她還見到了要飛往陳國的燕子，她告訴燕子，她很快就要回陳國了?！?/br>
    白津琮眼里的幸福是隱藏不住的。而此時的趙渚才十四歲，他對白津琮嘴里的小郡主好奇不已。

    “是風兒來信了嗎？”

    “三公主?！?/br>
    “是啊，你來看看?！卑捉蜱龑⑿沤o三公主，此時她的身體已經(jīng)很不好。

    白津琮將她扶到亭中坐下。

    三公主笑道，“怪不得你讓廚房多做了這么多菜，原來是風兒來信了?！?/br>
    趙渚知道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侯爺，乃至這十二國中都聞風喪膽的白津琮，其實是個十足的寵女狂魔。

    “師父還真是疼愛這個小郡主。只可惜當年我見到的時候，還是個嬰兒，就被爹帶去了戰(zhàn)場?！?/br>
    “小渚，等你見到風兒的那一天，你就會知道她的可愛了?！?/br>
    “那我也期待那一天?！?/br>
    直到他第一次在遼國的邊境見到白風。

    她是個沒有笑容的孩子！

    這和白津琮所說的，完全不一樣。那信中，覺得萬事都好奇的孩子，覺得燕子能帶她回家的孩子，完全不是眼前這個……

    他甚至還有些失望，那個能讓師父露出幸福笑容的孩子，絕對不是眼前這個。對父親的死都能無動于衷的人。但是比起失望，更多的是心疼。

    就算他在南疆戰(zhàn)場時，身受重傷，都會把那封求來的信拿出來看了又看。那孩子般的話語都會在他的心頭給上蜜糖。

    直到方才，那天真的笑容，讓他仿佛回到十年前。

    他坐在床邊守著，看著她熟睡的樣子。也不知道幾年間白風在遼國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白風熟睡中又犯了病癥，倒也不像剛剛那樣劇烈，趙渚讓余郭教自己如何簡單用針灸緩減疼痛。悄悄地施了針。

    如果能讓她遠離是非，她能愿意跟自己走嗎……趙渚的心神不知不覺已經(jīng)飄遠。

    直到第二天晨光灑在了房間，他守保持著一個姿勢，靜靜地看著她，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