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清手里的劍由不得他們不同意。

    明嫣說：“不是這件事。”

    無妄：“那是何事？”

    明嫣眼神認(rèn)真地盯著他，委婉提醒道：“方才，我擔(dān)憂夫君，所以用了一種術(shù)法?！?/br>
    “嗯？”

    “這種術(shù)法，可以看到人的生氣與死氣?！?/br>
    “哦？還有這種神奇的術(shù)法？”

    無妄來了精神，“我都不知道?！?/br>
    明嫣沉默地看著他。

    無妄被她目光注視著，不知為何，感到后背一寒。

    他意識到什么：“你該不會想告訴我，要死的不是那逆徒，而是我吧？”

    明嫣：“師祖真聰明?！?/br>
    無妄：“……”

    無妄唇角抽抽幾番。

    半晌，他無奈聳肩，小臉露出如釋重負(fù)的表情：“算了算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不妨告訴你?！?/br>
    “……嗯？”

    怎么聽起來還有內(nèi)情的樣子？

    明嫣傻眼。

    無妄不在意地道：“聽說過陽壽么？”

    明嫣說：“自然?！?/br>
    修真者皆有陽壽，修煉境界的提升到達一定境界后，一個極大的好處便是會提升陽壽。筑基修士一般情況下可以活二百年，金丹修士則有三百年，以上類推。

    當(dāng)修士到達渡劫境界時，陽壽可以足足有千年之久。

    然而，就算是渡劫，也有陽壽之限度。

    千年后若修者無法更進一步，陽壽耗盡，哪怕是渡劫期修為，也會逐漸現(xiàn)出天人五衰之象，最后直至死亡。

    千年前修真界渡劫大能多。

    大能們聯(lián)手封印妖魔二族，而千年后這些大能無一例外全數(shù)隕落，便也正是由于陽壽耗盡，而這些大能卻又無法飛升的緣故。

    無妄平靜道：“我陽壽已至限度”

    明嫣怔住。

    無妄摸著自己的銀發(fā)，夕陽之下，他銀色長發(fā)光芒耀眼。

    明嫣從前就覺得奇怪。

    為什么其他人都是黑發(fā)，偏偏無妄搞特殊，發(fā)色是漂亮的銀發(fā)。

    然而現(xiàn)在她后知后覺，心道：

    這滿頭的銀發(fā)，是否便是天人五衰象的其中之一？如果果真是如此，也就是說，無妄的死期早已定下，和冉香玉的陰謀并無干系。

    明嫣心下涌起惘然。

    她沒想到，事實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事實似乎比無妄會被牽連至陰謀中要更悲傷一點。

    畢竟陰謀尚未發(fā)生，還有被察覺提防的可能性，然而陽壽已至，上下界之門關(guān)閉，天地間又哪里來的辦法救他？

    “師祖……”

    明嫣欲言又止。

    她試圖說些什么安慰無妄。

    可她又覺得，在死亡面前，一切言語都顯得渺小起來。

    無妄跳起來：“做什么！可憐我??！可憐我之前也不想想自己，我好歹活了一千歲，你呢，修煉這么多年一個小筑基！”

    明嫣：“……”

    這么一說果然完全不擔(dān)心了呢。

    “此事替我保密?！?/br>
    無妄笑著說，全然看不出他有半點在乎生死的模樣，“生死有命，不要同天道作對?！?/br>
    “天道？”

    明嫣下意識抬眼望天。

    若果真有天道。

    有上界。

    那么此刻，他們會不會就在觀察自己呢？

    明嫣不自覺落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

    可那淚水其實并非由于悲傷，而是夕陽過于刺眼的光芒刺痛了她雙眼的緣故。

    無妄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困了，困了?！?/br>
    他轉(zhuǎn)過身子，朝明嫣揮了揮手：

    “今日的玩耍暫且欠著，改日朝你一并討回。”

    明嫣愣在原地看他小小的背影，忽然大喊：“師祖！”

    無妄腳步一頓。

    明嫣說：“擇日不如撞日，我忽然想到自己還有一個新玩具，要不要來試試？”

    無妄有些別扭：

    “要不今天就算了?！?/br>
    剛剛說完生啊死啊這種十分沉重的話題。

    實在提不起精神玩耍呀。

    他說：“什么新玩具？”

    明嫣自荷包里拿出一個縫制好的沙包：“砸沙包，玩過嗎？”

    無妄心癢難耐。

    可內(nèi)心依然在猶豫。

    直到明嫣的沙包不由分說砸了過來，無妄精準(zhǔn)用右手捏住。

    無妄想：

    好討厭啊，明嫣。

    好不容易他本來想感傷那么一會兒的。

    現(xiàn)在可好，全讓這臭丫頭毀了。

    但他唇角上揚的弧度，卻始終未落下過。

    *

    “啊……累死我了?！?/br>
    明嫣像條咸魚一樣躺平在床榻上，紫蘇拿著膏藥，一邊給她上藥，一邊替她按摩。

    紫蘇心疼壞了：“小師娘，您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能累成這樣？

    小師娘往日是連路都不肯多走一步的，稍稍路途遙遠(yuǎn)就要讓小師叔親自抱著。而小師叔向來也寵她，能抱就抱絕不肯讓小師娘受一點辛苦。

    可今天，小師娘不知做什么去了。

    一回來就累到躺平不說，還破天荒的要她拿了膏藥給她按摩。

    明嫣把腦袋蒙在被子里：“別提了?！?/br>
    玩了整整兩天的砸沙包，快把她給玩吐了，她也是沒想到，這種簡單的游戲無妄都能上癮，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