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定的表情漸漸動搖。

    為什么？

    為什么從頭到尾，根本沒有見到玉衡峰弟子的身影？

    弟子沒有，師父也沒有。

    除了幾個主動出手的峰主，穆青青甚至不認(rèn)得那些人的臉。

    怎么會這樣？

    更不可思議的是，她恍然發(fā)覺，明嫣昏迷不醒以后，楚玄清殺了那些圍攻上來的掌門和峰主們，后來，他又殺了那些不要命前來挑釁的弟子。

    可從頭到尾，楚玄清從沒有主動殺過一個人。

    穆青青的心中甚至產(chǎn)生一絲荒謬的猜想：

    若最初的師祖之死并非楚玄清所為，那么這一切就仿佛變成了單純的自衛(wèi)而已。

    不，不可能的……這一切都是假的，是明嫣在欺騙自己。

    穆青青下意識地在心中反駁道。

    她想，留影珠的內(nèi)容她還沒看完，說不定楚玄清是后來發(fā)狂殺了所有無辜者。

    然而遺憾的是……楚玄清最后對準(zhǔn)的人，不是任何人，正是楚玄清自己。

    ……

    看完留影珠的一切內(nèi)容。

    穆青青頹然地倒在地上，總是明亮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事實已經(jīng)擺在她的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但她還在做最后的抗議：“可，可無妄師祖，總歸是他殺的吧？”

    明嫣說：“你在這里呆了多久？”

    “一個月吧，或許更久，我忘了?！?/br>
    她滿心的仇恨，早已忘記了時間流逝。

    明嫣走向房間中央無妄安靜祥和的尸體，她的手輕輕順著無妄順滑的銀發(fā)滑落下來：“無妄走得很平靜，他的尸體周圍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他是壽元耗盡，自然死亡。”

    穆青青手猛然一抖。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實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那為什么那些三宗九派的掌門，還有峰主他們，都說是楚玄清所為？”

    穆青青質(zhì)問道。

    明嫣看她一眼：“你還是小孩子吧？”

    “我不是。”

    穆青青下意識地反駁道。

    但很快，她忽然明白了明嫣話里的意思。

    說她是小孩子，并非是因為她年紀(jì)小，而是說她沒有自己的判斷力。

    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掌門和峰主說，是楚玄清殺了師祖，她信；

    修真界人說，是楚玄清屠戮了玄天宗滿門，她也信。

    然而事實上，真相究竟是如何呢？

    她似乎從來沒有過一絲一毫探求真相的想法。

    在她的世界里，非黑就是白，沒有任何的中間地帶；她下意識地認(rèn)為，妖就是壞的，哪怕她知道了家族被滅的真相，可當(dāng)她意識到明嫣是妖后，她還是立刻就覺得，明嫣欺騙了所有人，應(yīng)當(dāng)被除掉。

    明嫣說她是小孩子。

    其實還說得輕了。

    她不是小孩兒，她是傻子，小孩兒都會明辨是非，而她卻固守著自己所謂的善惡。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

    播放完錄像的留影珠回到了明嫣手里。

    明嫣收下留影珠，看著穆青青好不容易在聞臬和仇恨的幫助下穩(wěn)固的道心再度晃動起來，她開口：“然而就算是小孩子做錯了事情，也要接受懲罰?！?/br>
    她并不打算就這么輕易放過穆青青。

    穆青青手里的打妖鞭，終究是她的心病之一。

    “不錯?！币簧戆滓碌某逍挪娇缛腴T內(nèi)。

    他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頹廢的穆青青，伸出手來，忽然那不遠處墜落在地的數(shù)根妖血銀針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朝著穆青青反向而去。

    猝不及防，穆青青被幾根銀針迅速入體，痛地悶叫一聲。

    “你干什么？”

    明嫣驚訝問。

    楚玄清淡淡道：“沒什么，只不過是封了她的經(jīng)脈，讓她以后再也無法修煉罷了?！?/br>
    明嫣聽完心驚rou跳。

    好家伙，她也只是打算廢穆青青個一半功力而已。

    狗男人竟然一上來，把穆青青整個人都廢了！

    在修真界，尤其穆青青還是捉妖世家之后，不能修煉比廢人還不如。

    她其實還有點兒猶豫。

    覺得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

    可楚玄清不有分說又是一指，然后就見穆青青所在的地方，金光一閃，原本的穆青青變成了一只小麻雀。

    小麻雀呆滯地站在原地，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

    楚玄清說：“你應(yīng)當(dāng)去妖界贖罪?！?/br>
    明嫣：“你打算把她帶去妖界？”

    楚玄清說：“耳聽為實，眼見為虛?！?/br>
    在穆青青和她的族人手中死了不知多少妖物，她應(yīng)當(dāng)，也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明嫣緩了口氣。

    仔細一想，楚玄清這樣做也沒錯。

    而且穆青青這樣的身份，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安心一些。

    不過——

    她又看向小麻雀周圍散落的打妖鞭：“這玩意怎么辦？”

    雖然是神器，但她這個妖可無福消受。

    楚玄清：“燒了?！?/br>
    不留后患。

    楚玄清想得深遠。

    他自然知道打妖鞭對妖的威脅，今日是這穆青青功力不夠，所以傷不得明嫣；可若是落在其他人手里，就不一定了。

    妖族的死活和楚玄清無關(guān)，可明嫣的安危，楚玄清不得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