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舟不好意思地瞄了眼對面。

    “他們現(xiàn)在什么都聽不見?！?/br>
    成舟聞言立刻原形畢露，激動得直搓手，“要不了那么多，能有一半就夠了?！?/br>
    司徒無語。

    何生直接苦笑，“成哥，這事恐怕不成。做我們這行的人一般都會有些命中缺陷，大多數(shù)人都是缺財，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

    “因為平衡。畢竟做我們這行，如果為惡或者貪心的話，弄錢真的很容易，但這樣就會給自己聚下惡業(yè)，這也是做這行的人大多不敢獅子大開口的原因?！?/br>
    “哪怕是別人心甘情愿給的也不行？”

    “不是不行，但大錢基本留不住。如果你和這行的人多接觸一下就會了解到，做這行的佼佼者要么赤貧、要么無后、要么殘廢、要么孤獨終生，越厲害的人受到的懲罰越重，這也是這行逐漸勢微的根本原因?！?/br>
    “我們?yōu)槭裁磿艿綉土P？我們不是在幫助別人嗎？”成舟不解。

    司徒插話，“因為我們不是受到官方承認的正規(guī)軍。”

    “哈？”

    司徒，“你覺得自己在做好事，但地府可不這么想，他只會覺得你多管閑事而且仗著懂一點法術(shù)就擾亂地府的正常秩序，甚至有時還會欺負到他們那些正規(guī)軍頭上?！?/br>
    何生點頭，“比如你收留我和司徒就已經(jīng)違規(guī)。還有之前姚芳清受到道術(shù)高明的人的庇護，可以暫時逃脫地府審判；姚芳清委托你越過地府，直接送他兒子源源去投胎；列車長和茹姐結(jié)成陰婚，且在我們的幫助下幾乎相當于親自報了仇；紅葉吃了……咳！”

    “總之，我們干的這些都相當于擾亂了地府正常工作，更犯了陰陽不可相交的大忌。你說老天爺不懲罰我們，還能懲罰誰？”

    成舟嘴巴越張越大。

    原來他以為相當有前途的一行竟然是被老天爺討厭的嗎？

    司徒壞心眼地道：“你剛才幫豐收兩人算命就已經(jīng)在泄露天機，這可也是最讓老天爺反感的?！?/br>
    “……我能不能現(xiàn)在就宣布金盆洗手？”成舟抹汗，幸虧我沒沖動下辭職，還好還好。

    “遲了，你已經(jīng)入行了。不，應該說成哥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你學習道術(shù)和符箓類的速度和接受度可比我快得多得多。你看你才學習多久，可是你已經(jīng)能夠熟練運用一些簡單的法術(shù)，并畫出有效的符箓來。”何生有些羨慕地道。

    司徒沉吟，“我甚至懷疑你祭品的身份就是老天爺對你的懲罰，因為你勢必會成為破壞平衡的人？”

    “所以老天爺為了平衡，為了教訓我，就找一堆妖魔鬼怪來吃我？拜托！又不是我想當?shù)朗?！”成舟悲憤?/br>
    “放心，你是我的，只要我在就沒有誰能動得了你！”紅葉傲然道，隨意揮了揮手。

    結(jié)界消失，這次談話也意味到此結(jié)束。

    成舟再心有不甘也已上了賊船，無奈，只能一條道奔到黑。

    紅葉、何生、司徒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

    司徒轉(zhuǎn)頭對豐收兩人笑道：“不好意思，剛才有些話不適合你們兩個活人聽?！?/br>
    “沒關系沒關系?！必S收兩人慌忙表示一點都不介意。

    “嶸教官……我?guī)煾杆F(xiàn)在好么？”

    “身體還不錯，他每天練得比新人還狠?！壁w敢答。

    豐收猶豫了一下對司徒道：“崢哥，如果你愿意的話，能不能去和嶸教官見一面？”

    “對！”趙敢猛地抬頭，“你既然不介意讓我們兩人見到你，那么你肯定也不會忌諱與嶸教官見面?！?/br>
    都是當兵的，還有著較深的關系，兩人也就不再在司徒面前叫嶸哥，而是用起當初在軍隊的叫法，這讓他們更習慣。

    司徒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沒有開口答應但也沒有拒絕。

    成舟和何生互看一眼，沒說話。

    紅葉半閉著眼睛，似乎在和誰做著交流。

    趙敢大著膽子道：“崢哥，你可能不知道，你的犧牲給嶸教官打擊相當大，據(jù)我所知，嶸教官就是在你犧牲后不久，也不知怎么的就和上面鬧僵，然后不顧上面幾次挽留，硬是要求退役，聽說他本來可以到本地武警系統(tǒng)繼續(xù)教官的工作，但他拒絕了。之后因為一些老兄弟不適應外面的生活老是碰壁，他就掏錢辦了現(xiàn)在的保全公司。你看他給公司取名叫‘崢嶸’，就知道他有多看重你，你……真的應該去見他一面。”

    “崢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為難的地方？還是你犧牲的事情有隱情，不想讓嶸教官知道？”豐收顯然比趙敢想得更深。

    司徒忽然笑了一下，只是這笑容有些蒼涼，也有些自嘲。

    “隱情也好，為難也好，其實不過是不敢見而已。人家是近鄉(xiāng)情怯，我是怕挨揍?！?/br>
    所有人都知道司徒說的“怕挨揍”是假，“不敢見”才是真。

    但為什么不敢見？

    “你們不相信？我是真的怕挨他揍，你們別看他現(xiàn)在年紀大了，那拳頭可一點都不輕?！彼就捷p笑，下意識摸了下額頭。

    “你干了什么事怕挨你師父揍？”成舟忍不住問。

    司徒聳肩，“我死后干了很多事說出來九成都會挨他揍?！?/br>
    成舟一下就想到司徒之前曾提起過的，他就是因為“吞噬了其他鬼魂”才會變得如此厲害。

    ……這個確實好象不是可以拿到師父面前說道的事。

    “但你不能總是這么躲著他吧？”趙敢嘆氣，“崢哥，你應該明白，等我們今晚回去肯定會把今晚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都告訴他，這其中肯定也包括見到你的事。當然，如果你們需要我們保密的話，我們什么也不會說。”

    司徒擺手，“只要成舟他們不介意，我這邊不需要你保密，但也只限于告訴我?guī)煾?。?/br>
    “那你還不如直接去見他。”趙敢直言。

    司徒表情有點痛苦，“可我真的不想挨揍。我死以后，以他的性格，他肯定會想法設法把我的死因調(diào)查清楚，而只要他用心調(diào)查了，那他現(xiàn)在有很大可能已經(jīng)知道我兒子是怎么來的了，而以他的為人和脾氣，只是這件事他就能把我往死里揍?！?/br>
    司徒第一次露出愁苦的表情，“所以，我是真的不敢去見他?！?/br>
    “司徒，你有兒子？”成舟吃驚。

    “我沒說過嗎？”

    “你當然沒說過！”

    不止成舟，就連何生也驚訝地看向司徒，“你經(jīng)常外出整日不歸，就是看你兒子去了？”

    豐收和趙敢心想，只有我們兩個好奇他兒子是怎么來的嗎？

    “不止看他，還有其他人，另外還有些事要辦。”司徒含糊道。

    “你為什么不跟我們說你還有個孩子？你說了，我們可以一起去看他啊，說不定他還能和紅葉成為好朋友?！?/br>
    紅葉、司徒、何生，“……”

    成舟八卦精神旺盛起來，摟著兒子，前身微探，問道：“你兒子他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司徒灌了口奶茶，調(diào)整了下情緒，回答道：“他叫司徒星河，今年五歲，目前全托在一家私立幼兒園?！?/br>
    “你兒子才五歲？”趙敢愣，“我們保全公司都已經(jīng)成立五年。你……”

    “我死了快六年，那孩子是遺腹子，我死的時候他還沒有出生。”

    何生很敏感，他能感覺出司徒說話的聲音明顯有一絲苦澀感，看來司徒對這個兒子的感情似乎有點復雜？可為什么？

    “五歲啊?！背芍鄣乃季w一向都非常正常，他就像一個普通父親一樣，聽到和自己關系密切的鬼友也有個兒子，而且其子的年紀還和自己兒子一樣，頓時就高興得不得了。

    “紅葉總算有個伴了。司徒，你和你兒子見過面了嗎？能把他帶出來嗎？如果不能，我?guī)Ъt葉去見他，我總覺得他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你看就明天怎么樣？”

    聞言，紅葉嘴角先是不屑地下撇，但他在掃了一眼司徒后，眼珠一轉(zhuǎn)，嘴角又翹了起來，小巴掌一拍，特天真特純潔地道：“好耶，明天去見好朋友！爸爸，好朋友應該分享食物對不對？”

    “當然。明天我們……”

    “太好了！明天叫他把好吃的都分給我，然后我再考慮要不要和他做朋友。嗯，以后交朋友都這么辦，先讓他們把食物上貢，我覺得滿意了再談其他?！?/br>
    紅葉覺得這個主意簡直好極了——鑒于他本人對成為別人的好朋友不感興趣，所以在紅葉心里只有他吃別人的份，其他人那是任誰都甭想分走一丁點他的“食物”！

    成舟一臉擔憂地看著兒子，這種概念是誰灌輸給紅葉的？學校？電視？網(wǎng)絡？還是……他兒子根子就已經(jīng)長歪了？

    紅葉舔了舔嘴唇，露出了貪婪的笑容，完全不掩飾自己對司徒兒子的“食欲”。

    司徒突然起身，面無表情地道：“不是說要去見我?guī)煾竼?？那就走吧。?/br>
    豐收和趙敢精神一振，一起站起，“太好了！你終于想通了。”

    “你不怕了？”何生笑問。

    司徒臉皮扭曲了一下，一閃身摟住何生的肩膀，沉重地道：“等會兒你保護我?！?/br>
    “明天呢？紅葉對你兒子好象很感興趣?！焙紊鷫旱吐曇舻溃m然他們都知道這句話根本無法瞞過紅葉。

    “一對感情深厚的師徒經(jīng)歷了生與死的離別再次重會，就算互相抱頭痛哭個十天半月也是正常的對吧？”

    何生悶笑。

    作者有話要說：jj昨晚抽了……

    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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