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就在成舟伸出顫抖的手去摸他的衣服時,中年男圓睜的雙眼中忽然竄出一股黑煙直撲成舟。 “哧——!”身后伸出的黑色利爪一把抓住無形的黑煙,黑煙像是被什么燙到一般,瘋狂扭曲掙扎。 成舟大著膽子回了下頭。 他想看看到底是誰在幫他。 身后,斗篷男右爪抓著黑煙,左手——成舟發(fā)誓那是一只人手,可就是這只左手在屈指彈了彈黑煙后,手掌心中突然張開一張紅色的大嘴,一口把黑煙吞了進去。 “看什么看?蠢貨,讓你拿的請柬呢?”斗篷人陰森森地低斥道。 成舟連忙回頭繼續(xù)去摸中年人的衣服,長袍大褂的外衣也不知道哪里有口袋,成舟一直摸到男子腰間,終于摸到一個類似腰包的東西。 正要打開腰包的扣子,成舟忽然想起司徒他們曾經(jīng)跟他說過的一段話,他們說過有道行的人身上的背包等物一般都會設(shè)置各種禁制,就是為了防人盜取。 成舟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怕,要冷靜。 在身后斗篷男又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后,他終于想起解除包裹禁制的一句通用咒語。何生說了,這句咒語就算不能打開被特殊設(shè)置的包裹,也一定可以判斷出該包裹設(shè)置了什么類型的禁制。 只要知道設(shè)置了什么類型的禁制,再針對這種類型用相對應(yīng)的符箓也一樣可以打開。 “燈變了,鬼守要出來了,快!” 成舟急得一頭冷汗,努力靜下心神,手指捏訣,對著腰包默念咒語,隨即輕叱一聲:“開!” 成功了!腰包從中年男子腰間滑落,成舟一把抓過腰包站起,迅速遠離了中年男的尸體。 他不敢往人群靠近,只能盡量往沒人的角落走。 人群忽然sao動,牌坊下出現(xiàn)了一名身高至少超過三米的龐然大物。 斗篷男跟在成舟身后不離。 成舟先沒注意到新出現(xiàn)的鬼守,他抓著腰包膽顫心驚地偷看周圍人的反應(yīng),結(jié)果一眼就看到剛才想要對他說話的男子正被那老道抓著。 男子看到成舟看他,立刻大叫:“救救我!嗚嗚!” 男子嘴巴不住開合,卻不能再發(fā)出聲音。 老道士冷厲的眼光在成舟臉上一掃而過,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 成舟嚇得往后退了一步,一下撞到一堵硬墻上。 “蠢貨,你還能更膽小一點嗎?”斗篷男嫌棄地道。 成舟側(cè)身回頭,小聲問:“你、你是誰?” “你不配知道。” “……那你為什么救我?” “救你?”斗篷男忽然捏住了成舟的下巴,瞅了瞅,又萬分嫌棄地一把丟開。 有人瞟了成舟幾眼,甚至還有人想對他出手,但在看到成舟身邊的斗篷男后,大多人都沒敢輕舉妄動。 有人認出了中年男,那中年男在天師一派相當有名,可傳說中相當厲害的天師竟那么輕易地死在了斗篷男手下,就連鬼魂也被對方吞噬。 但有些自持道行高深的人卻沒有減少對成舟的興趣,一個沒有請柬卻能來到此地的人,這樣的人按照往年經(jīng)驗,往往都是品質(zhì)極好的祭品體質(zhì)。 這樣的祭品無論是自己用,還是拿來到雙廟村做交換,都會是一個非常劃算的買賣。 就算成舟拿到請柬也一樣,要知道請柬是前往雙廟村的敲門磚,可不是祭品們保護自己的護身符。 成舟心情萬分糾結(jié),他不知道斗篷男為什么要救他,救了他又為何如此嫌棄他,但他現(xiàn)在很清楚一點就是,如今在場的近五十號人,也許只有斗篷男還算值得信任——至少他剛才從中年男手下救了他兩次。 除了他,他懷疑跟他一樣沒有請柬的那幾個人下場都不太好。 有兩個像是被殺死了,胸前破了一個大洞,可能心臟被人掏了?血流了一地,一股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鉆。 還有兩人被分別扣在老道士和一名渾身包裹在黑衣中的怪人手上。 “有兩人沒有請柬,理由?!鄙砀呷椎凝嬋淮笪锇l(fā)出質(zhì)問,那聲音就像從狹縫中逼出,清晰卻刺耳。 成舟猛地抬頭,這才注意到牌坊下多了一個……怪物。 “那是什么?”成舟情不自禁地低聲問身后的斗篷人。 斗篷人沒理他。 成舟猜這怪物大概就是鬼守。見鬼,他到底來到了什么地方? 不管什么地方,他現(xiàn)在就要離開。 成舟立刻低下頭去翻中年人的腰包,從中尋找類似請柬的東西,但翻了半天,除了一些瓶瓶罐罐、一疊紙符、十幾枚銅錢、一把小小的木劍、兩張紙人,就只剩下一張白色的絲帕。 難道這絲帕就是請柬?成舟拿出來看了看,就是單純的絲帕,連繡字都沒有,怎么看怎么不像請柬。 猜不出來,成舟干脆打算全部拿出來燒燒看。 首先他就握住了白色絲帕,默念火字訣。 口訣還沒念完,那張絲帕消失了。 斗篷男抓著那張絲帕重新塞回腰包中。 “喂,你干什么?”成舟氣。 “蠢貨,你真以為燒掉請柬就可以離開?” “那人騙我?” “廢話。你這種蠢貨,別人不騙你,還騙誰?” 成舟被斗篷人一口一個蠢貨叫得怒火直冒。 “留下,進村,找到那對雙胞胎交給本尊?!?/br> “雙胞胎?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找雙胞胎?”成舟警惕。 “別問那么多,乖乖聽話,不聽話吃了你?!?/br> 成舟暗中呲牙,偷偷伸手進褲兜捏住了一張紙符,現(xiàn)在他可不是以前那任人欺負的軟柿子,剛才那中年人如果不是突然偷襲他,他也不會愣得不知道反抗。 “這是貧道要獻給鬼尊的祭品。” 祭品二字一入耳,成舟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 黑衣怪人也細聲細氣地道:“祭品,獻祭鬼尊?!?/br> 鬼守似乎對這個理由很滿意,不再多問,手一揮,“時間到,鬼門開,客人請進?!?/br> 那中年人看來又騙了他,沒有請柬的人一樣可以進入雙廟村,只不過需要變成祭品? 成舟不想進村,其他人卻已陸續(xù)走向牌坊,一個個穿過牌坊走入后面村落。 “小灃都鬼門打開時間有限,一旦關(guān)閉,留在鬼門外的人必將被萬鬼吞噬?!倍放衲衼G下這句話,就越過成舟向牌坊走去。 成舟忽然感到身后冰涼,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原本的黑暗宛如滾滾黑云般在向后疾退,而凡是黑云退開的地方皆露出了下面貧瘠干裂的土地。 裂開的土地縫隙中發(fā)出了汩汩的水流聲,似乎有水泉要從地下涌出。 斗篷男已經(jīng)走到了牌坊下,成舟一看周圍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裂開的土地開始冒出腥臭的泉水,腳下的土壤一點點變得濕潤、柔軟,明明不遠的牌坊卻好像離他越來越遠。 成舟不敢再猶豫,抓緊腰包拔腿就跑! “時間到,鬼門閉?!?/br> 成舟在最后一刻沖過了牌坊。 斗篷男消失了,鬼守也不見了,之前進來的近五十號人現(xiàn)在一個都看不到。 在他前面的是一條長滿了青苔,青石板鋪就的村路。 路兩邊每隔大約五十米都有一根黑色的木柱挑著一盞黃幽幽的燈籠。 成舟抱著一肚子疑問站在青石板村路上,進不得,退也不得。 下面他該怎么辦? 如果他現(xiàn)在燒掉絲帕,是否可以離開這里? 那斗篷男到底是誰?為什么要他找雙胞胎?他的目的是什么?對方救了他又為什么拋下他不管? 成舟把腰包系到腰間,從中摸出了那枚絲帕。 燒,還是不燒? “叮啷,叮啷”的銅鈴聲響起,一輛牛車從他身后駛來,在他身邊停下。 駕車的中年漢子推了推頭上的氈帽,一臉憨厚地對成舟道:“客人,要去哪里?” “呃……” “客人第一次來本村嗎?”趕車漢子笑道。 “是,我第一次來,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背芍酆竺嬉痪湔f得很小聲。 “原來如此。我說客人為何會停留在外路上,還拿著請柬發(fā)呆??腿耍院筮@請柬莫要輕易拿出來,在村里,請柬就是問路冊,效果只有三次,浪費就不好了?!?/br> “對不起,大哥,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我實在一點都不懂。比如這請柬要怎么使用?我要怎么才能離開貴寶地?”成舟用自己最誠懇的態(tài)度道。至于眼前的是人是鬼,他暫時已經(jīng)不去考慮。 趕車大漢聽成舟這樣說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他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對成舟道:“客人,你上來吧,這可不是說話的地方,我?guī)е懔锪铮槺憬忉屇愕膯栴}好了。” “多謝大哥?!背芍鄹屑け杆倥郎吓\?,坐在了趕車大漢旁邊。 牛車輪子滾動,“轆轆”的車輪聲在青石板路上回蕩。 “先說這請柬,請柬在村中拿出可以召喚牛車,只要說出你的目的地,我們就可以帶你去那里。本村路廣,有小灃都之稱,客人經(jīng)常會迷路,此時請柬就異常重要,用得好說不定還能保你一條命,可惜你已經(jīng)浪費一次。 其他客人大多都是按照路標自己走入村內(nèi),村中自然有其他交通工具幫助他們前往目的地,不過那個需要花錢,有交換物也行,只是安全度不是很有保證,遇到危險,車夫丟下客人自己跑掉的事很多?!?/br> 成舟懊悔地拍大腿,他這才看到燈籠下釘在木柱上的路標。 趕車漢子同情地又打擊了他一次,“你剛才問要如何離開本村,也是需要這請柬,等下次鬼門開,你用請柬召喚我們,告訴我們你要離開,我們就可以送你離開本村,除此方法,再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離開本村,所以請柬很重要,請千萬保存好?!?/br> 成舟一頭冷汗,他差點燒掉請柬。 “去掉離開本村的最后召喚,現(xiàn)在你只剩下一次召喚本車的機會,請千萬珍惜。” 成舟一聽,連忙道:“那我現(xiàn)在就想離開可不可以?” “客人,你沒聽到我說嗎,必須等到下次鬼門開,你才能召喚我們離開,否則只是浪費請柬問路的次數(shù)而已?!?/br> “啥?要等到下次鬼門開?那要等多久?” “人間一日,本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