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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移開目光,用咀嚼掩飾尷尬。那糕餅?zāi)耸怯昵褒埦频牟韪?,入口即化,清香滿口,甜而不膩,是她喜歡的口味。但是她此刻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吃得有些狼狽。 兩人一同用過晚飯,謝乘風便離開了,走之前笑瞇瞇道:“我明天再來?!?/br> —— 兩人一起終于把五大箱卷宗看完后,沈嘉嘉總結(jié)了各個州縣擅長驗尸、尤其擅長推定死亡時間的仵作,算上鄭仵作,也有十來個之多。仵作是下九流,各地卷宗也只公事公辦地記載著仵作的驗尸結(jié)果,對仵作本人完全沒有記錄。 沈嘉嘉只好又找到府尹那里,請他調(diào)查這幾個仵作。 府尹回道:“這事需要找吏部,讓吏部命各地官員將這幾個仵作的情況如實上報?!?/br> “可這樣一來,豈不是打草驚蛇?” “那三娘意下如何?” “可否由府君派人暗中調(diào)查?” “能是能,只是我抽不出那么多人手同時奔向各地,只能慢慢調(diào)查?!?/br> 這樣太慢,沈嘉嘉又有點著急。 謝乘風道:“不如這樣,我進宮找官家說說,他的人做事也隱蔽?!?/br> “這樣能行嗎?”沈嘉嘉一臉期冀地看著他。 謝乘風感覺被她的眼神擊中:“能?!辈荒芤驳媚?。 —— 次日謝乘風便去宮里探望他的皇帝舅舅和太后外婆。他怎樣與官家說的且不必提,旬日之后,各地的消息便送回京城了。沈嘉嘉仔細查看結(jié)果,認為一個叫枯娘的石門縣仵作最為可疑。 首先這個枯娘在當?shù)匦∮忻麣猓怂途b號“枯半香”,意思是她推斷的死亡時間與真正的死亡時間相差半柱香之內(nèi),這綽號自然有夸大的成分,不過也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枯娘的驗尸水準。 其次,據(jù)說這位枯娘面貌丑陋、經(jīng)常以紗遮面,且沉默寡言,行蹤神秘,雖然是二十年前就來到了石門縣,但是當?shù)毓倮魧λ牧私夂苌佟?/br> 再次,枯娘半年多以前就失蹤了。 “二十年前來到石門縣,二十年……”沈嘉嘉喃喃道,仔細在頭腦里搜索著,“好像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在二十年前?是什么呢?” “二十年前恰好我生下來。”謝乘風心不在焉道,他正在剝桔子,見沈嘉嘉出神,他剝下一瓣桔子,仔仔細細撕掉白色的脈絡(luò),塞進沈嘉嘉嘴里。 沈嘉嘉下意識咀嚼,右腮鼓起來一個包。謝乘風握著桔子看她,心想,我的娘子真可愛。 第34章 忌日 “二十年,石門縣,仵作,二十年,仵作……”沈嘉嘉喃喃著,慢慢地,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段話。 “三娘不必著急,衙門里往年也是有不少懸案的,鄭仵作自己的徒弟死了也沒查出兇手呢。有些案子能不能破,也看命。” “啊,六郎出事了?” “不是六郎,二十年前的事了?!?/br> 二十年前,鄭仵作的徒弟死了。二十年前,枯娘作為一個仵作,出現(xiàn)在石門縣。 是巧合嗎? 沈嘉嘉與謝乘風當即去找鄭仵作。 —— “鄭仵作,可否講一講當年你徒弟遇害一事?”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鄭仵作奇怪地看著他們。 “嗯,近些天一直在看過往卷宗,有了些疑惑。” “唉,”鄭仵作搖頭嘆了口氣,“我那徒弟喚作石五娘,她——” “?。 鄙蚣渭误@得失聲。 “怎么了?” “她也是女子?” “是啊,我知道女仵作不多見,不過她卻是比許多男子都強的。咦,三娘你為什么要說‘也’?” 沈嘉嘉用食指輕輕戳著太陽xue。石五娘是女仵作,枯娘也是女仵作;石五娘師承擅長推演死亡時間的鄭仵作,枯娘也擅長推演死亡時間;石五娘死于二十年前,枯娘二十年前突然出現(xiàn)…… 沈嘉嘉腦海里盤旋著一個猜測,這個猜測很離譜,但是她的想法很強烈,總感覺這個猜測也許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鄭仵作,你可知道石五娘葬在何處?” “知道,你們要做什么?” “我們想唔——” 謝乘風突然捂住沈嘉嘉的嘴,笑道:“我們找到了一點關(guān)于石五娘之死的線索,想先前去祭奠一番。” 此案時間久遠,鄭仵作根本不抱希望,又不想打擊到眼前這倆年輕人,雖說辦案之前先去祭奠死者有點古怪,不過那是人家的講究,鄭仵作也不打算過問太多。于是他說道:“好啊,我讓六郎帶你們?nèi)??!?/br> 告別鄭仵作后,沈嘉嘉拿眼瞪謝乘風,謝乘風微微彎腰,在她身旁低聲解釋道:“我們現(xiàn)在什么證據(jù)都沒有,想掘他徒弟的墳,這老頭定然不肯答應(yīng)。” “那我去找府君?!?/br> “府君也不可能聽你幾句推測就允許你干掘墳的勾當,這些賬都要算到他頭上的。官場上人,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br> 沈嘉嘉本來還不服氣,聽罷謝乘風一番話,便知自己還是太天真了。她只好問道:“那現(xiàn)在怎么辦?” “你傻么,明著不能挖,那我們就偷偷地挖。” —— 沈嘉嘉與謝乘風祭奠完石五娘的當天晚上,謝乘風找來一班幫手,把石五娘的墳掘了,棺材撬開,里頭果然沒有尸體,只有幾塊石頭??礃幼?,這石五娘在下葬之前就已經(jīng)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