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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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香?”云裳已經(jīng)困極,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迷迷糊糊地回答,“早就丟了……不知道是在密道里掉出去還是被你的那個姚九娘搜去……你自己去找些吧?!?/br> 云裳說完。濃睫低垂。醉夢已馨。 而她身邊的蓮準,卻靜止在了那個凝望她的姿勢上。在時光的流逝中,面色漸漸發(fā)白,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慢慢僵硬。 這固然是在強忍那小韶子發(fā)作地苦楚,可更多地,卻是因為云裳的話。 她的滇香不在。 而這,原本是她最后的保命符,憑此聯(lián)絡(luò)暗力營或是……他留給她的一些羽林禁衛(wèi)軍的可靠人物。 出于各方面的原因,他亟須與她一見;而因為倉促,居然選擇了這么一個見面的方法,居然讓她置于這樣的危險之下。原本覺得是可以確認她的安全的,卻在聽見她的話后,開始懷疑,這樣的做法是否值得。他這番作為,說來是為了江山社稷,是為了大鳳朝黎民;可只有他心底知道,其實他,只不過是為了,她的愿望。 若是她有了什么危險,那些黎民社稷,又與他何干? 密室中的燭火噼啪響了幾聲,光影搖曳,終于滅掉了。 蓮準恍然驚醒,卻沒有移動,一片混沌之中,伸手摸索著替云裳拉了拉被子,確保她睡得舒適。說起來,她對他還真是習慣性的信任呢,居然連他是怎么到這里來,如今是個什么身份都沒有問,就在他面前毫無防備地入睡……其實一直以來,對于所謂“男女之防”,她也沒有真正在意過吧?初初接觸的時候,以為她不過是比常人稍微聰明一些,執(zhí)拗一些,可相處久了,卻越發(fā)覺得她的心思高遠,如蒼鷹翱翔天際;無論是名聲、貞潔,對于她而言,都不過是細節(jié),隨時隨地可以犧牲的吧? 在這一點上,看起來她和他倒是有些相像。 但他知道她和他不同。 他不在乎名聲,是因為他沒有什么可在意的,而她不在乎名聲,是因為她有更在意的。 他將人生當作一場游戲,無論是官場奪權(quán),還是逐鹿天下,于他,都不過紅塵中一段戲文,就算是唱念做打,嬉笑怒罵,也不過粉墨春秋,演過就罷;他可以為鳳紫泯一語而背叛樓鐸扶持弱勢的帝族,也可以因為一點好奇而自甘為間隨著她共赴天涯;甚至就是如今,也是為了她的愿望,千里赴胡,伸一雙乾坤手,攪亂天下。 可她,卻沒有看起來的那么灑脫。 拜她的信任所賜,他得以了解她的秘密,知道她的堅持所為何來,也明白她的目的何在。“逆天”么?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縱然千般智慧萬般機變,想憑一人之力改變歷史走向,到底有幾分可能?想到相助,想到成全,想到若她只是要救陸慎,有他從旁協(xié)助,也未始不可成功……然而她拒絕了,幾乎沒有半分猶豫;在她心中,“逆天改命”的范圍,根本就不止是陸慎吧?那與他無關(guān)的所謂社稷黎民,是一直裝在她的心里的。要救陸慎還算容易,要救大鳳朝,挽救一個國家傾覆的命運,那可真是,難于上青天。 可他一直記得,相遇的最初,在她“失憶”的那一段日子中,這個女子心心念念的,卻是自由和江湖。 也許就是這樣的一種堅持,一種柔與韌的和諧,“無爭”的個性和“與天爭”的決心,打動了他不被萬物所羈的心,漸漸讓他淪陷。 只是這種淪陷,不知道會不會僅僅是他單方面的付出。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一直是親昵而曖昧的;可又明明讓他覺得,她只是不在乎。她會為他的調(diào)戲臉紅心跳,會為他的吻意亂情迷,可一轉(zhuǎn)眼,卻又見她規(guī)規(guī)矩矩走在她自己的道路上,挑著她的千斤重擔,踽踽獨行。似乎只有他,才會在相聚的時候渴望親近,在分離的時候傾訴思念。 有時他想,大概,與她所在乎的那些東西相比,愛情,也歸類在“不在乎”的那一類中了吧? 就像今天,分離了那么久才得見面;他才為她的唇舌回應(yīng)欣喜著,以為付出終于有了些許回報,可轉(zhuǎn)眼間她卻已經(jīng)睡著……甚至,那對他吻的回應(yīng)是否真心也不知道,她丟了滇香,也就不會提前預(yù)備小韶子的解藥;那么她對他那一吻的回應(yīng),是不是起因于小韶子的致幻作用? 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陸慎。 靜室寂寂,夜黑如墨。遠遠近近一片空靈,只聞得她的呼吸聲,平和靜謐,安寧均勻。蓮準悄悄伸出手去,探到了她的手,握住,十指交纏;忽地,便是一笑,往床上擠了擠,在她身邊躺下。 從開始相處時游戲的心態(tài),到后來半真半假的維護和追隨,直到如今,為了她一點回應(yīng)而患得患失;他,清楚地看見自己一路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因為對她的情感,讓他再不能如以往般的超然,身在戲中,心在戲外。 不過,縱如此,又何妨?他是一個恣意的人,恣意歡,恣意笑,可以恣意地走上廟堂之高,可以恣意地遠避江湖之遠;那自然,也可以,恣意地愛這么一次,為這么一個值得他愛的人,恣意付出,無論是愛情路上的癡狂,酸楚,還是迷茫,痛苦;他愿意為她,一一體會。 第四百零八章 男色關(guān)不?。ㄉ希?/br> 夕陽返照,群峰疊嶂間山道逶迤,霞光里一片蔥蔥郁郁。 在九華山腳下的官道上,一輛極為普通的黑色馬車正不緊不慢地前行著。駕車的是一名女子,雖是村野裝束,卻也不掩嬌媚;只是她此刻的神情,卻是大大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滿臉緊張之后的后怕,四下里望了望,又悄悄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汗。 “九娘!”忽地路邊閃出了幾匹馬,當先是一名略顯邋遢的漢子,正低低地喚她。 這一聲喚,又嚇得九娘幾乎靈魂出竅,看清來人后又是極為驚喜,手撫前胸壓住劇烈的心跳,回他:“門主。” 這兩人自然就是那位青熏門門主以及富貴客棧的老板娘了。早上出發(fā)的時候,公子讓他們分別行動;門主和那些兵士們有武藝在身,只要用蒲草裹了馬蹄,按照公子先前教給的方法,應(yīng)當可以躲開羽林禁衛(wèi)軍的搜羅。而公子,她,還有昨兒俘獲的那個女子,便只能乘坐馬車冒險走大路。 可誰知道這次的搜查居然嚴格到這種地步?方圓百里全部禁行,幾乎是一寸一寸地搜索過來,門主他們走的是秘道還好,他們這輛馬車如此打眼,想要在禁軍和羽林禁衛(wèi)軍子眼皮底下招招搖搖地走出青陽縣界,豈非癡人說夢? 然而到底還是做到了,這位公子,果然如門主所說,有“神鬼莫測之能”。 馬車拐上一個坡,從這里往下看去,還能看見后方扎眼的旗幟,密麻麻的鎧甲和刀槍的反光。而只是這么一眼,她已經(jīng)從心底里泛上森森的寒意和恐懼來。 昨夜。她和門主守在密道處沒有出去。直到今晨離開地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作為火蓮教秘密集會地地小鎮(zhèn),已成一片修羅地獄! 大鳳朝官兵留給人的印象,都是混餉吃閑飯的居多;在火蓮教無往不利的戰(zhàn)斗歷史上。向來都是不值一提;可從去年御駕親征之后,或者更早,從赤腳軍不敗的神話在平興府毀于那個陸慎之手。教里人眾對于官兵地戰(zhàn)斗力,便開始有了新的評估;然而,總不曾料到,江南東路養(yǎng)精蓄銳這么久的火蓮教赤腳軍,蟄伏之后第一次出手,就這樣幾乎全員覆沒地毀掉了。 甚至,據(jù)說,那些傳聞極為恐怖地羽林禁衛(wèi)軍都沒有怎么出手,號稱大鳳朝精銳的禁軍大爺們也只負責事后的搜索。真正的主力。只是從銅陵石埭調(diào)來的雜牌軍!想想那浸透了地面的鮮血,那還來不及打掃的斷肢殘骸……她只是在凌晨離開的時候掃了一眼,便將那景象無比深刻地印在了腦海里,只怕一生都不會忘記了。 如今能夠逃出恐怖的禁軍包圍圈,便已經(jīng)是大幸;何況門主身邊還剩下幾個得力地好手?至于折損這么多,又拿錯了人,以傳聞中燃燈大人地暴虐而言,只怕他們逃出來的這些人,也都逃不過赴死一途。 其實據(jù)門主說,事發(fā)之前公子曾勸阻過燃燈大人。讓他不可在這個戰(zhàn)場上投入這么多的兵力,若燃燈大人聽從公子的話。只是試探的話,應(yīng)當不會造成這么大的損失吧?門主說。那密單的失誤,畫像的差錯,事實上也都是燃燈大人那邊的責任;可問題是,燃燈大人什么時候會承認自己地失誤?自然都是他們這些下屬地錯。 如今,能夠指望和依靠的,只有公子了。 “還好么?”門主聲音壓得低低地,略甩了下頭。才不過一日功夫,門主那張英俊地面龐上便布滿了青雜的胡茬,一雙眼睛深深凹陷下去,若不是那秘道十分不好走的話,就是門主也在憂慮著未來的處境了。 “很好?!彼篱T主是在問車里面的公子和……那個人,便也低聲回她。 然而門主還是將馬匹湊近了車轅,一伸手撩開布簾,粗嘎著嗓子道:“公子,屬下白狄前來報到。” 呃……姚九娘覺得,她真是有點要吐血的沖動!這位公子真的不是平常人!昨兒門主和她說起這公子的種種行跡,她還覺得夸大其辭,未免有些神乎其神;現(xiàn)在想想,只這份定力,絕對就是常人所不能及!,隨著車簾的撩開,入眼便是滿滿的春光;昨兒被擒到的那位姑娘橫臥榻上,一臉羞惱憤恨,而公子么,則俯身其上,手還在姑娘的衣袍里面;而那張美得驚世駭俗的俊顏,更是離姑娘明顯被蹂躪過的雙唇不到一寸的距離……看起來,方才過禁軍搜索躲羽林禁衛(wèi)軍防線的時候,這位公子,就一直在忙著這些事情…… 白狄大概也沒有想到里面會是這么個情形,一時愣住,連手里的布簾都忘記放下……那公子卻也不慌不忙,低頭在姑娘唇瓣上又是一吮,滿意地看著那姑娘怒火沖沖匆忙躲閃的窘態(tài),勾唇笑起;這才轉(zhuǎn)頭來問白狄:“逃出來了?還有多少人?” 姚九娘忽然覺得,滿山風景如畫。 那樣的流波鳳目,那樣的惑魅淺笑……這公子,這一刻,仿佛最善攝人心魄的山魈林妖。 “回公子……不足十個了……”白狄也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地,“屬下,屬下從秘道過來,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那些禁軍在找人……” 那公子又是一笑,“自然是找人??磥?,這次朝廷是真惱了火蓮教?!?/br> “不止是這樣……禁軍快把方圓百里的土地都翻了個個了……屬下聽說,禁軍接了指令,只要能換了這……這人回去,任何條件都可以答應(yīng)……” “哦?任何條件么?”公子挑眉一笑,低頭去看那個姑娘,她身上已經(jīng)換了姚九娘的女裝,鵝黃的紗裙襯著雪玉的肌膚,黑眸流轉(zhuǎn)間靈氣十足,的確稱得上是個美人兒;何況她此時手腳被縛,臉上紅暈未褪,又多幾分楚楚可憐的韻致。 “果然不錯?!蹦枪由焓郑p薄地在她頰上一擰,“不愧是皇帝陛下的心上人呢,我很喜歡。白狄,你不是說要我替你和王乾說情么?把她送了我,包你們個個平安無事?!?/br> ???!姚九娘白狄兩個對視一眼,苦笑。這姑娘不早就是他的了么?昨晚上連戰(zhàn)火都不顧已經(jīng)睡了一夜了……不過公子的意思,竟似要長久要下來;這個他們可做不了主,畢竟還有燃燈大人在……苦笑之后,兩人卻也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期冀,畢竟公子說到保他們平安了不是么?總算有一些希望在了。 布簾落下來的同時,眼尖的白狄還是看見那公子就勢一倒,又恢復了他掀簾之前的姿勢,繼續(xù)他的旖旎春夢了……讓他想起燃燈大人對他的評價,那般的才華橫溢又任性妄為啊…… 而此刻,簾內(nèi)的蓮準,正俯在云裳耳邊細細吹氣,用極低的聲音調(diào)笑道:“來來來,美人兒我們繼續(xù)……討論國家大事吧……” ****************** 而此刻,簾內(nèi)的蓮準,正俯在云裳耳邊細細吹氣,用極低的聲音調(diào)笑道:“來來來,美人兒我們繼續(xù)……討論國家大事吧……” 良久未見,大鳳朝內(nèi)閣學士和羽林禁衛(wèi)軍都指揮使大人之間還真是有不少軍國大事需要商議;因此被虛縛住身子的云裳,雖不滿于蓮準在外人面前刻意占便宜的行徑,卻只是“哼”了一聲,稍微挪出點位置來,供他躺下,方便兩個人“咬耳朵”。 一路行來,她已聽蓮準簡要介紹了這幾個月來的經(jīng)歷,知道他目前的身份是瀚海和蒼浯的宣撫令,火蓮教的客卿,也就是說,他是瀚海和蒼浯遣來宣撫火蓮教的特使,任務(wù)就是為瀚海和蒼浯與火蓮教這兩個大鳳朝的“內(nèi)憂”與“外患”牽線搭橋。 至于他究竟是怎么混來如今的這個位置,為此又付出了什么,想必是羽林禁衛(wèi)軍的秘密了;他沒有說,云裳便也沒有問。 僅僅是他方才說出的火蓮教投靠瀚海和蒼浯一事,已經(jīng)足以讓天下為此翻出滔天駭浪。 云裳凝眉深思,完全忽略掉枕邊人頑皮孩子一般在她額間發(fā)際落下的深深淺淺的細吻,或者,是已經(jīng)習慣了吧。 事實上,對于火蓮教是否會和瀚海和蒼浯聯(lián)手,無論是鳳紫泯還是內(nèi)閣或兵部,都曾在奏章往返中流露過隱隱的擔憂:而這擔憂之所以沒有提到明面上來細化成實際的對策和方案,大概是因為人人在潛意識中都覺得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十六年前屠城的鮮血還沒有洗盡,葬生于鐵蹄下的無數(shù)生靈哀嚎在耳,但凡稍微有些血性的大鳳朝子民,便不可能與外敵聯(lián)手對付自己地同胞。 然而縱然是意料之外,到底未必不可能發(fā)生。 火蓮教赤腳軍揭竿之初。還曾打過“驅(qū)韃虜,復華夏”的旗號,雄心勃勃要將紅靴直踏到瀚海和蒼浯的國都;而不過轉(zhuǎn)眼之間。這火蓮教地大弟子,燃燈侍童王乾,便一臉媚態(tài)地跟在瀚海和蒼浯宣撫令的身后。巴結(jié)著要賣掉自我,以求在分烹故國的大宴上分一杯羹。 第四百零九章 男色關(guān)不住(下) “瀚海和蒼浯要他做什么?”云裳翻個身按住蓮準不安分地手,問道。 “會獵今秋?!?/br> 短短幾個字,讓云裳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去,“我記得,段南風說過,瀚海和蒼浯入侵是明年的事?!?/br> “的確如此?!鄙彍蕠@口氣?!八f的是,今年火蓮教王乾的十萬大軍,會包圍潭州城,困住陸慎幾千兵馬長達三月,最終攻下城池后,戮城三日?!?/br> 是的。段南風地這些“預(yù)言”,云裳都記得。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對蘆泉島那邊發(fā)生的事情如此關(guān)注。寧愿在皇帝陛下面前扮小丑、和女子接吻,也要換得前往湖南的機會。 即使如今的火蓮教再也找不出十萬大軍;即使陸慎已經(jīng)貴為都督,身邊兵士絕不只是幾千;即使她自己已經(jīng)掌握了工部。又將戶部尚書劉瑛收拾得服服帖帖,保證再也沒有人敢克扣陸慎的半分軍糧。 “很顯然如今情勢和段公子描述的已經(jīng)不同。”蓮準一雙鳳眼半瞇,目光在云裳的臉上逡巡,口里低低說著再正經(jīng)不過地國家大事,神情卻是完全地……不正經(jīng)。 已經(jīng)不同。 她知道。 似乎重生后的自己也并沒有做什么特別的事情,卻連帶著周圍發(fā)生種種變化,導致了這么多地不同,有時細想起來也有些驚悚;然而,雖說現(xiàn)在火蓮教沒有能力再去完成潭州之圍,瀚海和蒼浯卻可以;明明要在熙德十八年才會發(fā)生的敵寇入侵。也要被提前到了今年了。 此時大鳳朝生息未復。百廢待興,如果遇到內(nèi)賊串通了外鬼。只怕連段南風描述中的熙德十八年的戰(zhàn)況都不如。 難道,這就是天命? 沉默了一會兒,云裳微微垂下長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彼f的是昨夜的那場屠殺,蓮準迷惑著火蓮教的人自動送上門來的一場屠殺,當時她雖未說什么,心里畢竟還是存著一絲困惑地,火蓮教地人也不是不能招安,為何要趕盡殺絕至此? 現(xiàn)在她知道了,這是立威。 為羽林禁衛(wèi)軍立威,為禁軍立威,甚至是為普普通通的大鳳朝雜牌軍立威,要瀚海和蒼浯看一看:大鳳朝,遠遠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欺凌地國度。 “需要兵部上本大剿火蓮教么?”她問。這一段時間以來,都把國事的重心放在了穩(wěn)定和內(nèi)部調(diào)整上,對火蓮教的發(fā)展只是控制和引導為主,真若是不惜血本地執(zhí)行寧殺一千勿漏一個,只怕會民心不穩(wěn)。 “不用。”蓮準在云裳頸邊深深吸了一口氣,半迷醉半邪佞的模樣,仿佛就在說“好香”……“經(jīng)此一役,瀚海和蒼浯方面就是想要利用火蓮教,也不會再那么看重他們了;至于秋季的南侵,和火蓮教投靠與否,關(guān)系并不大?!?/br> “秋季的南侵……”云裳的眉頭又緊緊皺了起來,“能不能想辦法避免?” “兵部不是一直在積極布防么?去年瀚海和蒼浯進攻襄陽,被忠義右軍拼死阻住,改道西去??扇缃裎饔蛞讯?,難道朝廷里不知道防備瀚海和蒼浯大舉南侵?”蓮準笑著去揉她的眉,“何況我聽說你最近在改革驛路,看起來是防備貪弊,其實把驛路的控制權(quán)交給了軍方掌握,此事若成,定然可以讓大鳳朝軍力陡增;加上如今知道瀚海和蒼浯的計劃,早做防備,應(yīng)該有能力一拼吧?” “是有能力一拼?!痹粕褵o奈地垂睫,接受蓮準在她眉間的按撫,自從去年平興府他開始替她按摩之后,這樣的服務(wù)也接受過很多次了;如今這么久沒見,他的技術(shù)還是這么好……“胡兵以遠程奔襲見長,不習慣江南水鄉(xiāng)的潮濕天氣,所以會選擇秋冬入侵;而只要我大鳳朝守過半年,哪怕是城池被破,也可在春夏江河水漲之際利用水戰(zhàn)奪回優(yōu)勢,甚至將胡兵趕回江北,然而那之后呢?戰(zhàn)場是在江南,受苦的也是百姓;這一番入侵可以舉全國之力迎戰(zhàn),下一番,還有多少財力和人力可供消耗?” ****************** “下一番,還有多少財力和人力可供消耗?” 她忽地睜開眼,目光上投,仿佛穿透了馬車的頂棚不知望向什么地方去……“這次陛下出巡,特意選擇繞水路走大江,也是有意看一看瓜洲渡和采石磯,若胡兵南渡,我猜,選擇的進攻地點大概就是這里或是襄陽吧?而如果火蓮教投靠成功,戰(zhàn)場應(yīng)該主要是采石。” 襄陽是南北之爭的關(guān)鍵,瓜洲渡與采石磯則是東南門戶,三處重鎮(zhèn),關(guān)系天下興亡;若一處有失,胡兵便可長驅(qū)而入,甚至直逼京,后果不堪設(shè)想。而三者之中,采石距離此地最近,火蓮教勢力強悍,若在胡兵南渡之前內(nèi)應(yīng)作亂,甚至奪城以獻,胡兵的入侵簡直可以不費吹灰之力。 “不錯。”蓮準眼里泛起激賞,口中卻是帶些悵惘的感嘆,“云裳小美人兒,你和一年之前相比,變化很多?!边€記得那時候在平興府,她雖聰明天縱,卻是被動接受,步履維艱;如今的她,卻已經(jīng)能夠放眼天下,胸襟氣度,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這份胸襟眼光,是如何換來,卻也沒有人比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他,更清楚。 不知道這幾個月不見,已經(jīng)接手工部的她,是不是比以前更加勞碌繁忙?她的寒毒,又發(fā)展到了怎樣的程度? 聽見蓮準不知是贊美還是嘆息的話語,云裳卻沒有回答。眸光依舊停留在遙遠的未知所在,神思也不知何往,而蓮準也難得地沒有繼續(xù)sao擾云裳,只是靜靜地注視……一時間,只聽見馬車的轔轔碌碌以及山野中的鳥語蟲鳴。 良久。云裳輕軟開口:“蓮準,既然火蓮教江南東路的八成兵力被你騙來全殲,余下的兩成也可以控制。就算是真的投了瀚海和蒼浯也應(yīng)該掀不起太大風浪了,還有你說瀚海和蒼浯的諜網(wǎng)已經(jīng)布置妥當,那么,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蓮準勾唇一笑。那笑容正是他?,F(xiàn)地戲謔態(tài)度,卻也隱隱帶了幾許了然,幾許落寞……“接下來么,自然是將瀚海和蒼浯那邊安排安排,就一直守在我的小美人兒身邊啊……分離了那么久,很想你很想你……很怕你被別人拐走了呢……” “蓮準……”云裳欲言又止,偏過頭。披散的長發(fā)滑落在鵝黃地織物上,眸光中幾分猶疑,幾分躲閃,“你能不能……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