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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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些話,韓方轉(zhuǎn)身就走。秋坤元此時已經(jīng)佩服得五體投地,眼瞅著韓方要走,他慌忙在后邊問道:“先生這要去哪里啊?” “清溪縣!”似乎是故意喊出了此話,院中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冬天,是沒有人愿意早起的,樹木都還在沉睡,整個世界看起來死氣沉沉。天氣很冷,風很大,刮得臉生疼??蔹S的葉子終于熬不過這么凜冽的寒風,紛紛掉落,使得光禿禿的樹干更顯悲涼。街道上的行人稀少,似乎整個大地還沒有蘇醒過來…… 前方不遠處,有個背著包袱的年輕人凍得鼻尖發(fā)紅,他用力搓著雙手,轉(zhuǎn)頭對旁邊的韓方說道:“師傅,這天可真夠冷的?!?/br> 韓方外面套著一件寬大的灰色風衣,頭上扣著一頂毛茸茸的帽子,雙手插入衣袖中,這次他走得不急不躁,穩(wěn)穩(wěn)當當,聲音里也多了幾許洪亮:“玉成啊,早起的鳥兒有食吃,這個都不知道啊,嗯?哈哈……”爽朗的笑聲引起了旁邊人的側(cè)目。 玉成左右環(huán)顧,嘴角一撇:“師傅,您說得是哪跟哪啊,我說今兒個天冷,您卻說早起的鳥兒有食吃,這,這簡直是驢唇不對馬嘴嘛!” 看著玉成納悶的眼神,韓方的腳步停下來,這才低聲說道:“徒弟啊,以后你就明白了……”話音未落,面門突然襲來一陣冷風,一個男人從對面跑來,旋風般沖過玉成身旁。 玉成身體一歪斜,屁股頓時坐在地上,痛得“哎喲”直喊,抬手指著那條黑影罵道:“沒長眼啊你?!哎喲,我的屁股喲!”緊接著,玉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向懷中摸去,臉色瞬時變了,有些驚慌失措地喊道:“媽呀!錢袋,錢袋不見了!” 韓方心中也是一凜,他扶起玉成,眉頭微皺:“怎么回事?” “師傅,咱們的錢袋不見了!”玉成的聲音變成了哭腔,眼淚差點就流下來了。要知道,袋子里是他們所有的家當,都說是窮家富路,為了以防萬一,把錢都帶上了,這下可好,竟然弄丟了,這可怎么辦??? 看到玉成著急的樣子,韓方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透過清晨的薄霧環(huán)顧四周,少頃,臉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微笑。玉成看著師傅的表情,怔住了,難道師傅是因為心疼錢,傻了?他嘴角癟癟,正欲勸勸的時候,卻聽到韓方邊拉著他繼續(xù)向前走,邊緩緩而道:“徒弟啊,師傅的綽號是什么?” 玉成一愣,撓撓頭:“師傅,京城里老百姓都喊您韓仙人……可,可這和錢袋有什么關系?” 韓方先是笑而不語,片刻后才正色道:“既然如此,那讓為師算上一卦。嗯,根據(jù)卦象得知,我們繼續(xù)向前走,約三百米之外能找到丟失的錢袋。” 玉成聽了轉(zhuǎn)怒為喜,但也有些半信半疑,他伸長了腦袋向前看,準備小跑著到前面先看看的時候,卻被韓方一把拉?。骸巴降?,做任何事情都不可急躁,跟著為師慢慢走,呵呵?!庇癯捎行┟恢^腦了,但看到韓方氣定神閑,也只好半信半疑地跟在旁邊看個究竟。 韓方目不斜視,腳下不停,玉成卻一直盯著地面,唯恐漏過了哪塊土地。約三分鐘后,突然聽到他大喊:“我的錢袋!”韓方低頭,錢袋就在他們二人的腳下。 彎腰撿起后,韓方微微一笑,塞到玉成的懷中:“這次可要看好咯?!闭f完這話,舉步繼續(xù)前行,驚得后邊的玉成半天沒回過神來。 次日黃昏,清溪縣。 昏暗的暮靄,漸漸低壓下來,天地縫合了,無邊無際的麥田由碧綠變成了湛藍和暗灰。透過松林的縫隙,望見那夕陽墜落下去,收斂了它的光彩,然后拋下云朵,獨自溜到了地平線下。云朵們不能借助于太陽的美麗光彩來梳妝打扮自己了,色彩由緋紅到粉紅,漸漸暗淡下去。 此時韓方和玉成已經(jīng)來到了清溪縣,他們沒有來得及歇息,想直接趕到龍眼山。面前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包。翻過這座山,應該就會有人家了,到時候便可以借宿休息了,韓方心里思量著。 剛才還是黃昏時分,景色十分絢麗,轉(zhuǎn)眼之間天空成了黑墨色,他們兩人頓時被黑暗所籠罩,除了腳下那條彎彎曲曲的山路,耳朵里全是烏鴉的叫聲……玉成心里有些抖,打開手電筒向前方晃了晃,到處都是枯枝敗葉,碗口粗的樹木張牙舞爪地矗立兩旁,似乎隨時都會俯壓下來,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玉成縮縮脖子,正想和師傅快速通過山路的時候,前方卻突然傳來一聲低喝!他嚇得“媽呀”一聲靠在師傅側(cè)面,手電筒顫顫抖抖地向前方照去,這下子差點把玉成嚇得尿褲子,前方三米之外,竟然站著兩個厲鬼! 他們臉色煞白,眼珠子發(fā)紅,身上的白衣隨風飄動,烏黑的眼睛閃著一絲絲恐怖的光芒,玉成的手電筒差點掉在地上,就在這時,聽到其中一個女鬼低聲厲喝:“拿錢來,拿錢來……”玉成嚇傻了,他不由自主地去掏錢,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按住,韓方冷哼一聲:“裝神弄鬼,這年頭,連劫道的都改行頭了?” 聽了這話,對面的兩鬼明顯一怔,遲疑片刻,旁邊那人迅速從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身體一擰,到了韓方的近前,二話不說,舉刀就劈!玉成在旁邊都嚇呆了,眼珠子都快驚了出來,不過韓方卻穩(wěn)如泰山,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哐當”,隨著一聲巨響,在玉成嚇得差點尿了褲子的時候,突然感覺眼前那么一晃,一條白色的影子急速飛來,隨后那柄明晃晃的尖刀落地。 剛才裝神弄鬼的那人嚇得目瞪口呆,還未緩過神來的時候,白色影子如蛇般又飛了過來,這次卻是他的脖頸。隨著一聲驚叫,他的脖子已經(jīng)被死死纏住,前后也就三秒鐘,接著一聲慘叫,一股鮮血噴涌而出,那人圓圓的頭顱竟然飛了出去,撞在旁邊的干樹枝上,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 第四章 深宅迷霧 “啊,鬼啊,有鬼啊!” 一聲慘叫過后,剛才的女鬼蹲在地上,如篩糠般抖動起來。那人沒了頭的半截身體也應聲倒地,發(fā)出了重重的一擊。 白色影子又飛了過去,而這次的目標則是地上假扮女鬼的人!就在她的瞳孔放大、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低喝:“住手!”隨著韓方的低聲阻止,白色影子迅速抽了回來。 地上的女鬼似乎剛剛反應過來,她跪爬著到了韓方近前,并迅速扯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張驚慌失措的中年女人的面孔,并淚流滿面地求著韓方:“爺爺,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我和那剛剛死去的男人是夫妻,一時起了貪念,便在這里假冒厲鬼嚇唬路人,騙取錢財,我們該死,我們該死!可家里還有老母和孩子,求求您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走吧?!表n方看看旁邊的半截尸體,嘆了口氣。 女人一怔,瞅瞅自己的男人,臉上又是一陣驚懼,她朝不遠處看看,害怕那白色的影子再次飛來,嚇得再也不敢耽擱,扭頭就跑! 前后也就幾分鐘的工夫,玉成似乎剛剛回過神來,他朝身后看看,什么都沒有??!剛才難道真是見鬼了?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韓方轉(zhuǎn)頭,朝著身后幽幽說道:“把他打跑就行了,為何還要傷他性命?你做事真夠殘忍的?!?/br> “師,師傅,您在和誰說話?”玉成嚇得身體直抖,看看后面,除了風聲什么都沒有啊。 突然,黑暗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嗓音略粗,有些緩慢:“他想要你的命,我就先要了他的命,因為你不能死。” 韓方點了點頭,道:“昨日清晨,錢包被小偷拿走,是你幫忙取回的吧?” 對方?jīng)]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此時的玉成終于恍然大悟,他驚道:“師傅,我總算明白了,原來那天丟失的錢袋,是,是他幫我們找回的?!庇癯蓱?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了看身后,一片黑暗,不知道的真以為在某個角落中隱藏著一個可怕的幽靈。 “嗯,連人都肯幫我們殺,何況是個錢袋?自然會幫忙追回來。我算計著他追回錢袋的時間,所以才說三百米之外定有錢袋。果然辦事利索,幾分鐘后不偏不斜地扔在了我們腳下?!表n方若有所思,耳光掠過那具無頭尸體,心中卻有些堵得慌。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甭曇繇懫穑钊瞬缓?。 玉成有些回過味來了,他凄到師傅近前,忌憚地向后瞅瞅,悄聲道:“師傅,這究竟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誰?” 韓方瞅著黑黝黝的樹林,風吹樹葉,一陣冷風灌人脖領,他向前踱了幾步,緩緩道:“就在袁克定走了之后,你就來了。還有,在云軒古玩店的時候,其實你就躲在不遠處暗暗觀察,因為警察圍了過來,所以你和院子沒有靠得太近。我知道你的存在,這才故意高聲說出了清溪縣,其實不是說給秋坤元聽的,而是在說給你聽。” 轉(zhuǎn)頭,韓方又對著玉成自嘲道:“徒弟,你知道昨日清晨,為師為何說早起的鳥兒有食吃嗎?諾,這人就在咱們身邊?!?/br> 黑暗中,終于順著風聲又傳過來一縷聲音:“你的確夠聰明,卻不夠狠,他也算沒有找錯人?!?/br> 韓方一擺手,朝著黑暗朗聲說道:“袁大公子的人怎可以怠慢?都是自己人,就不必再躲著了,出來吧!” 話音未落,玉成感覺到眼前突然一晃,一個白色的身影閃現(xiàn)眼前。他這才知道,原來這人竟藏身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怪不得看不到人影,細看下去,卻又是一驚,此人身形嬌小,雙目如電,面若寒霜,一雙大大的眼睛不帶任何感情,讓人不敢逼視。 當然,不光是玉成,連旁邊的韓方也吃了一驚,聽聲音以為是個粗獷的男人,但萬萬沒想到藏在暗處的竟然是個女子! 這女子長相頗為俊俏,不過心狠手辣,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機器。玉成匆匆看了一眼,就把目光從她身上挪開了,唯恐招惹了她。 韓方抬頭看看天色,似乎是說給玉成聽,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該走了,看樣子今晚會下雪啊?!闭f完話,抬腳向前邁步。 玉成偷偷向后瞥了一眼,女子也不說話,如影隨形地跟在他們身后。玉成感覺后背直冒冷汗,剛才那人的慘狀揮之不去,這姑奶奶真是殺人不眨眼?。∪绻院笞屗焯爝@么跟著,和刀架在脖子上有什么兩樣? 玉成張張嘴,最終還是沒敢吐露心中的想法,韓方卻突然問道:“姑娘,看你身手不錯,以前是做什么的?” “殺手?!甭曇魪暮筮咃h來,嚇得玉成又是一激靈。好好一個大姑娘,偏偏口發(fā)男聲,還從事這種職業(yè),真是怪異。 韓方不為所動,繼續(xù)追問:“是袁大公子的殺手?” “你怎么想都成?!崩浔穆曇簟?/br> 韓方心中暗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還讓我怎么想都成,看來這個女人怕是有些古怪。他深吸口氣,皺了下眉頭,突然停住腳步,盯著女子的眼睛:“袁大公子派你來,我想不外乎有兩點:第一、監(jiān)視我的行蹤,有什么意外狀況可通過你隨時向他稟告;第二、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有幾方面的勢力都想得到龍硯,甚至還包括外國人。有你在我身邊,可以保證我不被別人所用,或者說,萬一我有異心,你可以先發(fā)制人?!迸说拿嫫ざ秳恿艘幌?,雙目中突然寒光一閃:“你說得沒錯,你若有異心,殺?!?/br> 玉成脖領里突然灌入一股冷颼颼的寒意,他扯住了師傅的胳膊,正想說句悄悄話的時候,韓方給個眼色,玉成慌忙閉緊了嘴巴。 隨即韓方點點頭,問出了今晚的最后一個問題:“姑娘,這么說,你既是保護我的人,但同時又是一個隨時會要我命的人了。呵呵,果然有些意思。對了,請問姑娘怎么稱呼?” “林箏。” “林箏……”就在韓方喃喃自語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一戶人家。 玉成的眼睛一亮,奔波了一天一夜,今天終于可以稍作休息了。轉(zhuǎn)頭看師傅,卻發(fā)現(xiàn)韓方雙眼發(fā)亮,表情凝重,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正欲問的時候,韓方突然指著前方的宅院對玉成說道:“這戶人家里剛剛死過人,不知道我們該不該冒昧前去打擾?” 哎喲,經(jīng)師傅這么一說,玉成這才注意到院門口掛著兩只白色燈籠。掛白色燈籠代表家中正在辦喪事,的確不宜過去打擾,可眼瞅著周圍就這一戶人家,如果不去敲門,難道要在這山上過夜?那不餓死也得凍死??! “走,我們先過去看看?!表n方略一沉吟,隨口撂下一句話。 走到近處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還是個大戶人家,門口處挺氣派,還有上馬石等物,朱漆色的大門,上方用蒼勁有力的筆法寫著兩個字:劉宅。不過,除了那兩個迎風飄舞的白燈籠,門口連個人影都沒有,風兒吹過,冷颼颼的更顯寒意。玉成看了看師傅,緊走兩步,上前輕叩門環(huán)。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足足過去了一刻鐘,就在玉成心都發(fā)涼的時候,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里面有個老婦人探出頭來,差點撞在玉成的臉上。微弱的光線下,師徒二人發(fā)現(xiàn)她的一只眼睛瞎了,泛白的眼珠子有些瘆人,另一只渾濁的眼睛警覺地看著這幾個不速之客。玉成本來緊緊貼在門邊,眼見出來個怪老太太,他跳著腳連退數(shù)步,“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 韓方見多識廣,他有些嗔怪地狠狠瞪了眼玉成,然后拾階而上,滿面堆笑地說道:“老人家,冒昧叨擾,莫怪莫怪,我們?nèi)私褚瓜虢杷薷?,不知……”話音未落,老婦人一下推開了大門,身體向旁邊一閃,滿是皺紋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笑容,干癟的嘴里嘟囔著:“是過路的呀,快進來吧?!?/br> 沒想到事情這么容易,這倒是讓韓方和玉成有些意外。玉成撓撓頭,不禁對剛才的失禮有些自責,常聽師傅提起:只要是人心向善,哪怕是再丑陋的人也有可愛之處。再瞅瞅身后的女人,雖然長了一張漂亮臉蛋,殺起人來跟殺雞似的,想想就會不寒而栗。玉成縮縮脖子,不再胡思亂想,隨著韓方進了院子。 步入院子,玉成傻了,韓方更多的則是震驚。雖然知道這是個大戶人家,可沒有想到的是,里邊的建筑當真是奢華大氣。正房四開間,左右各兩個廂房。正面呈水平高墻,側(cè)面呈參差錯落的外觀。墻面涂抹石灰,頂覆蝴蝶瓦。大門以青麻石做框,水磨青磚門罩,色調(diào)和諧莊重。水磨青磚凹形照壁,磚縫線角細膩。頗有“綠樹村邊合,青山廓外斜”的意境。韓方雖然見多識廣,見此也是連連贊嘆,沒想到這荒郊野外,竟會有這么一處深宅大院。 “先生,里邊請?!笨错n方在院內(nèi)駐留片刻,老婦人做了個“請”的姿勢,韓方點點頭,舉步隨老婦人進了正廳。 韓方、玉成相繼落座,林箏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用冰冷的目光迅速地看了看屋內(nèi),默默地坐在旁邊的側(cè)座上。老婦人先奉上三杯茶,這才低聲說道:“夫人在服喪期間不便見客,還請見諒,我這就給三位準備吃的,各位晚上可以到廂房就寢?!?/br> “有勞了?!表n方點點頭,以示感謝。 老婦人剛剛離去,韓方就看到門口探出個小腦袋,滴溜溜的大眼睛直轉(zhuǎn),并在他們?nèi)松砩蟻砘卮蛄恐?。韓方最喜歡孩子,他輕輕招手示意他進來,孩子也不膽怯,隨即進了屋內(nèi)。韓方笑吟吟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俊?/br> “我叫阿宇?!边@孩子倒不認生,說起話來聲音脆脆的。 韓方細細打量過去,這孩子估摸著十一二歲,濃眉大眼,瞅著很是機靈。韓方指指院外的白燈籠,小聲問道:“阿宇,這……”說到這里,韓方一下打住了,畢竟是借宿,好像打聽這么多事有些不太合適,所以適時住了嘴。不過這孩子很是機靈,看到韓方欲言又止,他卻毫不忌諱:“家里死了人,是我爹?!?/br> “你爹?”韓方心中有些狐疑,甚至有些驚訝。這孩子看起來不小了,也應該明白生死的含義,父親死了,卻從這孩子臉上看不到一絲絲的悲傷和難過,這有些不太正常。 “對啊,是我爹,不過我和他沒感情,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焙⒆涌错n方的表情有些僵硬,又在旁邊補充道。 哦,從來沒有見過父親?或許是常年在外做生意吧。韓方憐惜地摸摸孩子的頭,不打算問下去了。但阿宇似乎還想繼續(xù)說下去,他的臉上有了喜色:“大伯,雖然我沒有見過父親,可聽我娘說,我爹可厲害了,他在京城還做過官呢,據(jù)說是和皇上差不多大的官?!?/br> 看到阿宇說得有模有樣,口氣還挺大,韓方不禁一樂,笑問道:“喲,這官可夠大的,大伯也是從北京趕來的,你說說名字,看看我認識不?” 阿宇眼睫毛一眨,重重點點頭:“那你肯定認識我爹,我娘說他可厲害了。哦,他叫劉云軒?!?/br> 孩子的話音剛剛落地,不僅是韓方,就連旁邊的林箏都把頭轉(zhuǎn)了過來,此刻終于明白了,他們竟然誤打誤撞到了劉忠的老家。據(jù)說他入宮前叫劉云軒,后來改名為劉忠,可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的是,劉忠的老家竟然就在清溪縣。 同時,韓方也明白了孩子話中的意思,劉忠是皇帝的“替惜”,按照常理來說,那還真就和皇上不相上下了?;蛟S是女主人不愿直言提起,所以告知孩子父親在京城里做大官。 當然,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所有的“替僧”都是太監(jiān),太監(jiān)怎么會娶妻生子?還有這么大的產(chǎn)業(yè)?事情真是越來越復雜了。韓方低頭沉吟的時候,房門又輕輕被推開了。 門口站著一個中年婦女,臉色蒼白,眼睛微紅,似乎剛剛哭過,雖然保養(yǎng)得還算不錯,但歲月的痕跡還是刻在了臉上,眼角的魚尾紋揮之不去,頭發(fā)也多了一些銀絲。進屋后,她用眼睛一一掃過室內(nèi)之人,最后將目光停在了韓方身上。婦人先微微點點頭,然后才輕聲說道:“聽聞先生從京城來,所以過來一見?!闭f到這里,她朝阿宇瞪了一眼,聲音變得嚴厲起來,“還不回去睡覺。” “娘!”阿宇撒了下嬌,婦人提高了聲音:“睡覺去!”這孩子看了韓方一眼,不情愿地推門出去了。 “小孩子不懂事,請先生見諒?!眿D人走過來,扯過凳子輕輕坐下。 韓方點頭,并沒有點破剛才的事情。原來,就在他們和阿宇聊天的時候,門縫處突然多了一雙眼睛偷偷向屋內(nèi)張望。當孩子提到“劉云軒”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不見了,隨即婦人推門而入,顯然剛才有人在監(jiān)視他們。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劉云軒死了,說不定可以從這位婦人嘴里探聽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當然,還有個人比韓方對這事更感興趣,那自然是玉成了。他此時猶如墜入了五層迷霧,腦子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劉忠是一個太監(jiān),這會兒又是孩子又是老婆的,究竟怎么回事? 第五章 真假難辨 這世上要說“公雞下蛋,母豬上樹”,會讓人感到這是天方夜譚。但太監(jiān)雖為閹割之人,可是太監(jiān)娶妻在歷史上卻屢見不鮮。盡管離譜,但歷朝歷代都有這樣的事。 唐朝,高力士見文官呂玄晤女兒聰明漂亮,舉止嫻雅,驚為天人,于是娶以為妻。呂玄晤隨即被擢為少卿,后出任刺史。唐肅宗時太監(jiān)李輔國,因為皇帝寵信他,便替他娶了元擢的女兒做夫人,元擢因此得為梁州刺史。 離現(xiàn)代最近、最有影響力的是晚清慈禧太后的紅人“小安子”娶妻?!靶“沧印贝筇柊驳潞?,清末宦官,史載:“(其)講讀《論語》、《孟子》諸經(jīng);藝術精巧,知書能文?!毕特S帝死后,安德海成為慈禧的心腹,充當那拉氏和恭親王的密使,奔走于熱河和北京間,使辛酉政變一舉成功,除掉了肅順、載垣、端華,剝奪了顧命八大臣臨政之權。 同治七年(1868)冬天,小安子在北京最大的酒樓“一品香”舉行喜宴。小安子身穿蟒袍,頭戴花翎,他在這里光明正大地娶媳婦呢。娶的是徽班唱旦角的美人、藝名“九歲紅”、人稱馬大奶奶的馬小玉。慈禧太后特地賞賜了白銀一千兩、綢緞一百匹,隨了一大份“份子”,以示對小安子的寵愛。太監(jiān)娶妻的稀罕事迅速在北京城傳播開來…… 婦人端莊而坐,說話不急不緩,她沒有先提劉忠的事情,而是拋出了一些歷史故事,當然這也是點睛之筆,意指太監(jiān)娶媳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韓方點點頭,她說得沒錯,底下有些有權有勢的小太監(jiān)會在老家置辦家產(chǎn),然后娶上一房太太,作為男人這一生總無遺憾了。 看到韓方認可,婦人眼角的魚尾紋涌上來,臉上多了一絲苦笑:“可惜,即便是太監(jiān)能娶妻那又能怎么樣?照樣是個擺設而已,無法延續(xù)后代啊!” “剛才那孩子?”聽到這里,韓方試探著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