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現(xiàn)代修真指南、炮灰N號[快穿]、妃子有毒、極品大太監(jiān)、我,沙雕受,談戀愛[快穿]、穿成竹馬男主的小哭包、蔣貴妃傳、魔尊別怕,我來干架、竊玉(太監(jiān)X公主)、總裁把我當替身[電競]
就在柏塔正欲再問的時候,羅蘭突然轉(zhuǎn)過身體,臉上又涌出燦爛的笑容:“我可以告訴你古硯在哪里,但你要怎么謝我???” 聽了這話,柏塔壞壞一笑,他立即緊緊擁住了那嬌小玲瓏的身軀,在羅蘭耳垂邊輕語:“這樣行不行?我的寶貝,快點說吧!” 后來,羅蘭就說出了一個地址,也就是中關(guān)屯的云軒古董店。不但如此,羅蘭甚至還給了柏塔一張劉忠的照片,以免他找不到人。面對情人這么精心細致的安排,柏塔猶如墜入了云霧之中,有種莫名的幸福感,并對羅蘭充滿了無限感激之情。 柏塔對硯臺有著濃厚的興趣,他的書房里就收藏著許許多多的硯臺,他認為這是中國最為神奇的器皿之一,在得知地址后,柏塔當天中午就去了云軒古董店。 柏塔去的那天中午正好碰到了店中的伙計德子,但是卻毫無收獲。德子說老板不在,他們店里也沒有什么龍硯,這令柏塔很是沮喪,雪茄抽完順手扔到地上,然后出了古董店。 一直到了晚上,柏塔仍舊有些不死心,他雖然不是中國人,但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感覺那個神態(tài)謙卑的伙計肯定說了謊話,想到這里柏塔有些心神不寧。考慮再三后,他招來了使館里的翻譯胡三,將劉忠的照片遞到他手中,讓他去一趟中關(guān)屯探個究竟,看看那店老板到底在不在。 只是,后來的事情卻有些意外,胡三打來了電話,他親眼看到店老板死了,就在柏塔六神無主、剛剛放下電話時,羅蘭就來了。她聽完柏塔的敘述后,突然睜大了眼睛,大喊一聲:“這下惹禍上身了!” “什么意思?”柏塔仍舊是不明就里。 羅蘭頓時頓足,急道:“你怎么這么傻?。堪滋炷闳ミ^云軒古董店要龍硯,晚上店老板就死了。還有,你的翻譯胡三說不定也在現(xiàn)場留下了什么證據(jù),所以,一切不利的證據(jù)都指向了你,這還不算惹禍上身嗎?” 柏塔一愣,他也沒有想到店老板會突然死亡,可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羅蘭似乎早就想好了對策,她又輕輕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剛剛胡三不說正好看到有兩人進了古董店嗎?現(xiàn)在就讓他給警察局打電話,說發(fā)現(xiàn)有人殺死了店老板,咱們找個替死鬼,不就把自己撇清了?” 雖然這主意有些損,但現(xiàn)在為了自身利益也只好不得已而為之了。柏塔很喜歡中國的古董,也暗自收集了許多,當然這是個秘密,誰也不知道,因為他這些古董來路都有些不正。他看好了哪樣東西后會和官員勾結(jié),讓其利用職務(wù)之便到店鋪老板那里去壓價,用很少的錢買下很貴重的東西,其實說白了,這和強盜沒什么區(qū)別。 柏塔用這樣的方式斂了不少財,他當然不希望自己成為別人調(diào)查的對象。為了掩蓋自己的行為,羅蘭的方法倒是個上策。所以沒考慮太多,柏塔便直接將電話撥了回去,胡三正在咖啡店等老板的指示,電話接通后他指揮胡三陷害韓方師徒二人,以為這樣就會萬無一失了。 韓方聽明白了,內(nèi)心對這個貪財?shù)难笕撕薜醚腊W癢,但表面上還不能太顯露出來,只是語氣卻生硬了許多:“柏塔,其實你上了羅蘭的當,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她利用了你。” “是嗎,他們利用我做什么?”顯然,精明的柏塔根本不愿意承認這是事實。 韓方點點頭,沉吟道:“羅蘭接近你本身就是個圈套,她的真實目的是拉你下水,或者是需要你助她一臂之力?!?/br> 柏塔聳聳肩膀,無奈地搖搖頭:“韓先生,你最好說得再明白些?!?/br> 韓方站起身,看看窗外灰暗的天空,突然輕嘆道:“如果我沒猜錯,羅蘭應該比你更了解云軒古董店的情況。龍硯有可能藏在劉忠身上,但或許又不在。羅蘭沒有親眼見過,所以無法做最后的確認。此時,迫切需要有人在這件事情上推一把,也就是來個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柏塔還是有些不明白。 韓方盯著那雙藍色眸子,斬釘截鐵地說道:“對,打草驚蛇?!毙?,他的語鋒一轉(zhuǎn),“而你是個洋人,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如果你上門索要龍硯,定然會讓劉忠膽戰(zhàn)心驚,知道藏在自己身上的秘密已經(jīng)泄露,第一,他會想到跑;第二,或許會將東西重新藏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傊?,只要劉忠有所行動,他們就會有機可乘了,取走龍硯,這是那些人的最終目的?!?/br> 柏塔眉頭微皺,有些不解:“可后來劉忠死了,那些人到底有沒有拿到龍硯?”是啊,這應該是最大的疑問。韓方心中隱隱感覺,那些人并沒有取走龍硯,所以才用了那么狠毒的殺人方式,來個孤注一擲! 只是,自柏塔離開云軒古董店之后,一直到后來胡三夜訪劉忠,這段時間里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事情?或者說他的店里又去過什么人?而德子究竟去了哪里?現(xiàn)在均是一無所知,韓方感覺他們陷入了更大的謎團中。 經(jīng)歷了剛才的驚魂,此時的柏塔終于平靜下來,他的目光看向旁邊的林箏,聲音里洋溢著微笑:“嗨,你的中國功夫真好,謝謝這么漂亮的女孩救了我?!?/br> “你也救了我的眼睛,我們之間扯平了?!绷止~基本不說話,可話一出口倒嚇了柏塔一跳。她的聲音低沉、陰冷,如果不是看到這女孩的嘴巴在動,打死他都不相信這是女人發(fā)出的聲音。天啊,聲音和容貌太不匹配了!看樣子上帝有時候也是公平的,給了她完美的容貌卻不給她柔美的聲音。 “對對,聲音,奇怪的聲音。”柏塔似乎想起來什么,他一下從沙發(fā)上跳起,神情有了非同尋常的變化,藍眼睛里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疑惑。 聲音,令人難以忘懷的聲音,比如服前的漂亮女孩,她開口之后便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天使般的面龐加上偏男性的聲音,大概會讓人記一輩子。柏塔的眼睛緩緩閉上,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傍晚,他甚至直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那件事情。 記得那是個黃昏時分,古老的北京城蒙上了一層奇妙的色彩,柏塔腳下踩著灰色磚頭,偶爾抬頭遙望金碧輝煌的紫禁城,此時的柏塔已經(jīng)在街上游蕩了近一個小時,但依然樂此不疲。柏塔被中國古老文化所吸引,這個民族有著太多的神秘之處,沒什么事情的時候他喜歡穿行在北京街頭,似乎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事物引得他駐足觀看。 走累了,看累了,柏塔看到前方不遠處有家咖啡館,頓時心情大好,此時坐下休憩一小會兒,喝杯咖啡,應該非常舒服。人不多,選了靠邊的位置坐下,柏塔點了一杯非常純正的摩卡咖啡細細品嘗。 就在他悠閑地品嘗咖啡時,遠遠看到從門口進來兩人,一男一女,女孩看著很熟悉,不過頭上戴著個帽子,所以柏塔當時并不知道是誰。一直到后來她轉(zhuǎn)身進包房的時候,柏塔才發(fā)現(xiàn)她是自己的小情人羅蘭。 眼瞅著小情人和一個男人進了包間,柏塔心里很不是滋味,干坐了幾分鐘后實在忍不住了,他眼睛一轉(zhuǎn)來了主意??纯此南聼o人,他悄悄來到了包房門外并輕輕將耳朵湊過去,能隱隱約約聽到包房內(nèi)的說話聲,似乎在為什么事情爭吵,所以聲音有些偏大,正好被柏塔聽個正著。 不過聽了聲音后柏塔卻更加納悶,明明是個男人和羅蘭進了包間,可此時聽去,里邊卻是兩個女人的聲音。其中一個是羅蘭,另外一人的聲音……哦,年齡應該挺大了,蒼老、陰沉,估摸著最起碼有五十多歲。奇怪??!明明是個男人,怎么成了老婦人? 柏塔正想聽個究竟的時候,卻看到不遠處侍者走過來,只得暫時離開了房門。坐回到座位上他愈加納悶,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羅蘭和那人出來了,這次看得真真切切,沒錯,那的確是個男人,后來他們一前一后出了咖啡館,分左右而去。 韓方眉頭微皺,在劉宅所遇到的情況已經(jīng)夠匪夷所思了,此時柏塔聽到的聲音又說明了什么?難道是有人在故意掩飾自己的容顏?想到這里,他轉(zhuǎn)頭問道:“柏塔先生,不知道他們在房間內(nèi)說了些什么?” 柏塔聳聳肩膀,搖頭:“哦,這個我沒有聽清楚,包房門關(guān)著,里邊說話的聲音聽得不是很真切?!?/br> 韓方有些失望,嘆了口氣,可柏塔的表情卻發(fā)生了變化,突然有些興奮:“我想起來了,雖然沒有聽清楚他們的談話,但在他們嘴里卻頻繁地提到兩個地方。” “什么地方?”韓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驚喜,他希望這個洋人能想起一些重要的線索。 柏塔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我想起來了,他們提到了什么清溪,哦,還有鑫源,沒錯,就是鑫源?!?/br> “鑫源拍賣行!”一晚上沒說話的劉謹瑜終于沉不住氣了,聽到這里在旁邊驚呼。他們剛剛?cè)ミ^鑫源拍賣行,而祖上的鳳硯也是在鑫源被一個神秘女人買走,此時聽到洋人說起這個名字,劉謹瑜的第一反應便是鑫源拍賣行。 柏塔一直在和韓方聊天,他的眼中也全是林箏的影子,似乎把這個沉默寡言的老頭給忘記了,直到此時柏塔才正眼看了他幾眼。這個中國瘦老頭很奇怪,臉上戴著一副墨鏡,可這是晚上,似乎有點兒不那么協(xié)調(diào)。 第十四章 詭異笑聲 韓方在旁邊點點頭,聲音里透著贊許:“劉老爺子,您的直覺一點兒都沒錯,記得從鑫源拍賣行出來后,您就說那女人非同一般,鑫源拍賣行脫不了干系,呵呵,現(xiàn)在這些話都被印證了?!?/br> 劉謹瑜對韓方的態(tài)度依然是不冷不熱,他從鼻冀里哼出一聲:“我這也是在幫自己,一是找出殺害我家人的兇手,二則就是尋回我祖上的寶貝。你們誰也別想拿走,包括你!”劉謹瑜說這話的時候突然轉(zhuǎn)向旁邊的柏塔,這句咬牙切齒地警告令洋人有些不自在,他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韓方知道,現(xiàn)在他們還需要這個洋人的合作和配合,或許只有通過他才能找出羅蘭,而那個女人是至關(guān)重要的突破點。 “柏塔先生,剛剛我們走了又折回來,呵呵,真正救下你的卻是這位劉老爺子,他說屋中有種不同尋常的氣味,凼為這種氣味他在一年前就聞到過,也正是那種致命的氣味讓他的眼睛失明了?!闭f到最后,韓方的聲音有些低沉,并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劉謹瑜,他知道那暗色的墨鏡下有一雙令人不敢正視的眼睛。 柏塔有些愕然,一個失明的瞎子竟然能靠氣味的不同而覺察出危險的存在,那這個人還真是有些不簡單。此時,劉謹瑜卻做了個令人驚訝的動作,他隨手摘下了臉上的墨鏡。 “??!” 柏塔突然跳著腳走開了,那是怎樣的一雙服睛???!眼球幾乎爛掉了一半,露出了恐怖的白色,深陷的眼眶內(nèi)僅僅剩下半顆眼球,眼瞳周圍破爛不堪,泛著可怕的灰白色。他只看了一眼就將臉別到一旁,正好看到林箏那張姣好的面容,拍塔突然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或許,羅蘭手中緊握的就是那種可怕的粉末,這種粉末一旦進入眼睛里就會迅速讓眼球腐爛,甚至化成膿水,而剛剛羅蘭的情形也印證了這一點,好可怕的毒粉。 “好了,今天太晚了,柏塔先生,那我們就先回去,如果有急事我們再聯(lián)絡(luò)?!表n方起身,做出欲走的架勢。 柏塔看看一片狼藉的臥室,他的表情有些復雜:“這位林姑娘是武林高手,現(xiàn)在我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脅,如果有美人來保護,我想應該是很不錯的感覺?!?/br> 韓方臉上微微一笑,徑直出了房間,身后的林箏也扶著瞎老頭走了。柏塔盯著他們的背影,無奈地聳聳肩膀:“中國有句俗語,叫什么熱臉貼了冷屁股,哦,終于明白了什么意思?!?/br> 關(guān)上門,發(fā)現(xiàn)胡三還在客廳站著,柏塔頓時有些氣急敗壞,他立即朝著胡三大吼起來:“媽的,我差點死到那個婊子手里,這個混蛋!給我通知下去,發(fā)動所有人去找那個婊子,我要讓她死,一定要讓她死得很難看!” “好的,我立即吩咐下去?!焙敛令~頭的汗水,慌忙回道。 突然,柏塔揪住了胡三的脖領(lǐng),惡狠狠警告道:“小子,你給我聽好了,今晚的事情不要說出去,最好一個字都不要給我透露,否則我也會讓你死得很難看。”柏塔最擔心就是自己收購古董的事情被外人知曉,所以才故意這么虛張聲勢地恐嚇胡三。 胡三聽了這話,臉都綠了,忙不迭地回道:“好,好,一定不會透露半個字,老板放心。” “你先下去吧?!卑厮臍鈩萃蝗蝗跸聛?,揮著手讓胡三先走。胡三正巴不得呢,三步并作兩步就出了房間。 房間里又安靜下來,現(xiàn)在沒了情人,沒了陌生人,甚至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柏塔突然有些害怕,思索片刻后他撥通了保安隊長的電話,讓他們加派人手保護使館。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柏塔終于安下心來,實在是太累,隨后他重重地將身體摔倒在松軟的床上。 出了使館,此時已經(jīng)是午夜時分,潔白的雪花覆蓋了大地,似乎一切都變得圣潔起來。但韓方卻搖搖頭,因為他在這無垠的大地上看到了世間的悲苦和饑餓。 夜都這么深了,天寒地凍,偶爾還會看到流動的乞丐。實在是太冷了,他們的衣物根本無法擋住寒風的襲擊,許多人被迫跳起了腳,原地踏步,悄無聲息,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個個都像是這個城市的孤魂野鬼。對,是一群飄蕩在京城里的孤魂野鬼,他們即便是死了,也無人理會,甚至連個埋葬的地方都沒有。韓方有些傷感,連年的戰(zhàn)亂讓老百姓的生活陷入到最困難的境地,賣兒賣女,乞討為生,餓死的、凍死的不計其數(shù)??!就這么默默地走著,他的心里針扎般疼痛,又似壓了一塊千斤重的巨石,令他寸步難行。 “救我,救我!”突然從旁邊岔路口跑過來個男人,他的臉都凍紫了,手上滿是污垢,衣服在大腿根處就裂開了,露出了里邊腫得跟饅頭似的皮膚。 “你……”瞄了一眼面前之人,韓方欲言又止,迅速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他的肩膀上。 “救我,有人要殺死我!”男人又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韓方愕然,他以為這個落魄的男人會向他討要食物,沒想到是來求救的,可四周看看連個人影都沒有,誰要殺死他? “救我,救我!”男人嘴中依然在喃喃自語,但聲音卻異常微弱,再看時,他的整個身體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頭歪倒在一旁昏死過去。 在這樣一個寒風陣陣的冬夜,這個破衣爛衫的男人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他究竟是誰?就在男人倒下的瞬間,韓方愣住了,有人要殺他?是什么樣的人要去追殺一個乞丐?借著昏暗的路燈,韓方仔細端詳著眼前的男人,卻不禁愣住了,突然驚呼:“啊,怎么是他?” 韓方扶著暈倒的男人百思不得其解,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瞬間,記憶恍恍惚惚回到了一年之前。 那也是一個寒冷的冬季,巧得很,偌大的北京城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冰雪覆蓋了整座城市,天地之間一片銀裝素裹,說不出的晶瑩剔透,房頂上、地面上、行走的馬車上,均被潔白的雪花覆蓋了厚厚的一層。徒弟玉成拉開了門板,升起了火爐,當壺里的水燒得“咕嘟嘟”直冒熱氣的時候,韓方已經(jīng)端坐在前室的桌子旁。 一天的工作即將開始了,韓方端著徒弟奉到手中的香茶,細細品味著?;蛟S是因為大雪的原因,一直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店里還沒來一個人。韓方剛想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的時候,卻突然看到從馬路對面跑過來一位年輕人,緞長袍、西服褲,頭頂圓形禮帽,足上是一雙烏黑油亮的牛皮鞋,這一身打扮甚是耀眼,也算是中西合璧了。年輕男人進了房間,玉成慌忙前去招呼,只見他眼皮沒抬,進屋四姓掃了一圈,語氣高傲地說道:“我找韓方?!庇癯蔁崮樫N個冷屁股,有些怏怏不快,再說了這個男人一點禮數(shù)都沒有,連個先生都不叫就直呼師傅全名,弄得玉成心里甚是不舒服,嘴巴一撇走到一旁,不再理他,而是繼續(xù)忙乎自己的事情。 韓方已經(jīng)坐回到椅子上,他捋捋下巴的胡子,輕語道:“我就是韓方?!?/br> 年輕人大大咧咧地坐到旁邊的凳子上,眼睛一瞥:“你就是韓仙人?” “怎么,不像?”韓方微笑著反問。 年輕男人不再說話,只是表情卻是神神秘秘的,他左右看看,這才壓低聲音湊到近前:“韓先生,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聲音里帶著乞求,甚至夾雜著一絲絲的恐懼感。韓方眉頭微皺,剛才年輕男人飛揚跋扈的樣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戰(zhàn)栗和絕望,難道,他所表現(xiàn)的這些均是為了掩飾內(nèi)心的恐懼? “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遇到了什么事情?”帶著滿腹疑問,韓方依舊不緊不慢地問道。 年輕男人的神情又是一凜,他的眉頭一挑,突然語氣變得惡劣而粗魯:“你這個老頭管我叫什么名字干嗎?我可是少爺,京城里有名的少爺!” 他的表情變化無常,這令韓方愈加納悶,正欲再問的時候,卻看到男人的聲音又弱下來,乞求的聲音此起彼伏:“先生,求您救救我,快救救我!” “這……”韓方也算是閱人無數(shù),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碰到,他看到年輕人很是緊張,剛想試著安撫一下,沒想到年輕男人又“噌”地站起來,嘴里大喊著:“你不要碰我!我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少爺楊杰!我可是楊杰,楊杰!” 韓方終于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收藏家楊振翼的大兒子,因為一名青樓女子他犯了殺人罪,楊振翼為了不使楊家滅后,這才用重金買下他一條命。雖然如此,楊振翼卻發(fā)出一個聲明:從此以后,他和楊杰恩斷義絕,再無父子之情。而這檔子事情也是人人皆知,據(jù)說從此以后楊杰搬出了楊府,之后離家出走,具體去了哪里誰也不知道。 眼前的人說自己就是楊杰,韓方不由得再去打量幾眼,他果然和楊振翼有幾分神似,看來是錯不了??蛇@人說話似乎有些不著邊際,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韓方想再問問的時候,卻看到楊杰又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此時他的身體在瑟瑟發(fā)抖,嘴里含混不清地喊道:“救我,救我!” 韓方愈加愕然,玉成也被吸引過來,他朝師傅使個眼色并指指自己的腦子,意思是這楊大公子腦袋是不是出了問題??膳c此同時,楊杰卻突然撲向了玉成,惡聲惡氣地喊道:“你什么意思?啊,你什么意思?我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玉成膽子本來就小,此時都嚇傻了,幸虧韓方在旁邊及時拉開兩人,玉成倒也沒受傷。 韓方和玉成面面相覷,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楊杰卻突然踉蹌著沖到大街上,身體不穩(wěn)摔了個大跟頭后,狂奔著就跑遠了,身影漸漸消失在大街盡頭。 就這個事情,韓方曾搖頭嘆息過多回,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年之后他再次遇到了楊杰,并且是在這凄風冷雨的大街上,只是現(xiàn)在的他已完全沒了少爺?shù)臉幼?,十足像個要飯的乞丐。 探下鼻翼,又幫著他把把脈搏,應該是暫時昏迷,沒什么大礙。韓方招來一輛黃包車,把楊杰放到車子上,他們一起回到家中。 阿宇早就睡著了,不過玉成還沒有睡,他用手臂撐住頭,正像搗蒜似的打著瞌睡,聽到院外傳來腳步聲知道是師傅回來了,他睡意全無,慌忙迎上前去。不過,當看到那個破衣爛衫的男人后,玉成先是一愣,隨后便回過神來,他的記憶力還不錯,張大嘴巴驚嘆:“啊,這不是楊家大公子嗎?怎么成這樣了?” “徒兒,快,先扶他到床上,然后端盆熱水來!”韓方現(xiàn)在沒時間解釋,最要緊的是先讓楊杰蘇醒過來。 聽著屋里發(fā)出了腳步移動的聲音,水倒入臉盆的聲音,甚至還有玲風從門縫中鉆入的聲音,那是最悄無聲息的幽靈,寒氣肆意包裹著身體,猶如被一具尸體牢牢束縛住,此時的劉謹瑜感覺身體上襲來一陣陣的寒意,這種徹骨的寒意從離開鑫源拍賣行起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黑暗,無邊的黑暗籠罩著他,他只能憑借自己的嗅覺來解決一切事情。但是,這卻讓他感到了絲絲的恐懼,這種恐懼來自于內(nèi)心,不是死亡的恐懼,而是心靈深處的孤寂和無助。 劉謹瑜摸索著回了房間。他粗糙的大手緩緩摸過阿宇的臉頰,先是小小的額頭,然后是鼻子、兩頰,最后是嘴巴,小小的嘴巴緊緊閉著。突然,劉謹瑜感覺到來自手指的一陣陣劇痛,緊閉的小嘴突然張開了,并狠狠咬住了他的食指,一股鉆心的疼痛襲來,劉謹瑜差點呼出了聲兒。 但是,劉謹瑜并沒有喊出聲,他皺著眉頭極力忍著,能感覺到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身體的疼痛比起心靈的疼痛要小很多,劉謹瑜緊緊咬住了自己蒼老的嘴唇,他甚至還用另外一只手去憐愛地摸著阿宇的頭。 就在劉謹瑜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阿宇終于松了口,同時嘴里含混地說起了夢話:“我咬死你,我吃了你,娘,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劉謹瑜抽出自己受傷的食指,緩緩放至唇邊,咸咸的血液流到嘴巴里,他細細地吸吮起來,舔舐著自己的傷口。阿宇恢復了平靜,能清晰地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劉謹瑜似乎找到了生命的歸宿,內(nèi)心的傷痛和難過在剎那間消失不見,他也躺下了,閉上了那雙令人不敢正視的雙眼,只是嘴角鮮紅欲滴的鮮血卻愈加耀眼…… 北京中關(guān)屯,除了那一座座或者簡陋或者奢華的太監(jiān)墳墓外,這里是一片荒涼。為了不引人注目,大家上墳、祭奠的時間都選在了晚上,一陣陣冷風過后,偶爾會飄過一兩個白色燈籠,細看之下,全是面目緊繃的人,他們悄無聲息地來,再悄無聲息地走,顯得詭異而神秘。 遠處,緩緩走來一個狹長的身影,這人很瘦,個子也不算高,她手中提著一個白燈籠正慢慢向前移動。細細打量,原來是個婦人,她的年齡有些大了,盡管保養(yǎng)得很好,但已經(jīng)無法抵擋歲月的侵蝕,額頭和服角都爬滿了淡淡的細細的皺紋。 她的腳步很輕,很慢,腳下的紅布鞋沒有發(fā)出絲毫的聲音,像一只貓,但更像是幽靈在散步……不過,她的臉上卻洋溢著一抹微笑,這原本是一張精致的臉龐,可此時卻甚是詭異,猩紅的嘴唇混合著夜色的沉吟,表情看起來有些怪。女人的頭發(fā)高高盤起,上面別著一只明晃晃的簪子,這簪子在隨著步伐緩緩晃動。這樣的簪子很少見了,簪耳狹長,下墜處是一顆明晃晃的珠子。 這婦人身上穿一件黑色旗袍,裙擺處有一株黃色錦絲繡花,黑色和黃色的襯托讓她整個人顯得既神秘又高貴……對,或者可以說她是一個高貴的女人,盡管她已不再年輕。 女人懷中有個黑黑的匣子,她一手提著燈籠,一手緊緊抱著匣子,緩緩游走在中關(guān)屯附近,直到看到了云軒古董店,她的腳步突然停下來,探頭向里望去……略顯陰森的店面,一片寂靜,再也沒有往日的生氣。 女人躊躇片刻,眼神中飽含著太多復雜的內(nèi)容,有遺憾、憤怒,甚至是傷懷,最后是一絲絕望的目光,她低頭再次看看懷中的黑匣子,突然爆發(fā)出一陣陣的狂笑聲:“死了,都死了,哈哈哈……” 猩紅的嘴巴張得很大,白色燈籠也跟著跳起了舞蹈,遠處的烏鴉撲棱著翅膀飛走了,這近乎歇斯底里的詭異笑聲嚇跑了它們,甚至連那些在附近游蕩的幽靈都跑得遠遠的……人,有時候反而是最可怕的動物。 第十五章 楊家空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