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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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謹(jǐn)瑜聽了這話頓時愣住了:“孩子,怎么說起這樣的話來?他是韓先生的徒弟,應(yīng)該也不是壞人啊!” 聽了這話,阿宇反倒是著急起來,撅起了嘴巴:“爺爺,你還記得在我們家的時候,當(dāng)時我睡著了,您把我扔在后院的事情吧?” 劉謹(jǐn)瑜尷尬一笑,嗔怪地摸摸他的頭:“這你小子又在胡說,誰把你扔到后院了?我當(dāng)時和你韓爺爺去前院有事,所以就安排他的徒弟玉成照顧你?!?/br> 阿宇的眼睛眨巴幾下,他突然對著劉謹(jǐn)瑜的耳朵小聲說道:“爺爺,我告訴你件事情哦,那天晚上你們都走了,后來我就不知不覺醒過來了,然后就看到那個玉成從門口進(jìn)來?!?/br> “什么?他沒有在房間陪著你嗎?”劉謹(jǐn)瑜突然大驚。 阿宇歪著頭,肯定地說道:“當(dāng)時我看屋里沒人,所以非常害怕,就瞇著眼睛偷偷看,后來發(fā)現(xiàn)他走到了床邊,對著我瞪了一小會兒,然后就在我旁邊睡下了。后來我就偷偷轉(zhuǎn)頭望去。發(fā)現(xiàn)他睜著眼睛在看天花板,壓根就沒有睡覺。想起我娘死在他們的手中,心里氣憤就開始打他,然后你們就趕來了?!?/br> 如果按照阿宇的說法,那晚玉成出了房屋,他出去做什么?似乎有些奇怪!看到爺爺沉默不語,阿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湊到他的耳邊說:“爺爺,我們來到北京后,有一天你們出去辦事,又讓那個玉成看著我,本來我在屋里玩呢,過了一會兒聽到外邊有動靜,所以透過房門空隙看,發(fā)現(xiàn)他背對著我好像在和什么人講話,我慌忙推門出去,發(fā)現(xiàn)客廳里只有他自己。當(dāng)時我挺納悶,問他跟誰說話?可他的態(tài)度卻一點(diǎn)兒都不好,說自己是在自言自語,并且還狠狠瞪了我一眼,說如果我亂說話就掐死我。說話那么兇,為了報(bào)復(fù)他,所以我趁他睡覺的工夫,就用牙咬住了他的手指?!?/br> 哦,原來事情是這個樣子,劉謹(jǐn)瑜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聽孫子的描述玉成似乎有些反常,想起近段時間以來的種種被動,劉謹(jǐn)瑜的心突然往下沉。之后,他便俯在阿宇的耳邊小聲說道:“孩子,如果我們再要出去的時候,你就幫爺爺好好看著玉成,萬一他有什么動靜就留心記下來,回家后悄悄告訴我。”剛剛囑咐完阿宇,便聽到了韓方的敲門聲,于是兩人相約而去,沒想到那竟成了和爺爺?shù)挠绖e。此時阿宇哭得愈加傷心了。 韓方走后沒多久,阿宇便看到玉成出去了,于是他也悄悄跟了過去。只見玉成一路跟著爺爺他們來到了大茶社,然后又看到林jiejie進(jìn)去了,再到后來他們繞到了后院,玉成自始至終都跟著。阿宇遠(yuǎn)遠(yuǎn)瞅著,看了個一清二楚。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工夫,玉成從后院出來了,他徘徊在大茶社附近,好像在想著什么事情,一個人在街上游逛了很久。阿宇有些不耐煩了,于是自個先回了家。可巧得很,剛剛回到家便看到有兩個人等在門口。 “孩子,韓先生在嗎?”看到阿宇進(jìn)了房,老頭在旁邊焦急地問道。 阿宇抬頭,反問:“你是誰啊?” “哦,我是韓先生多年的老友,就喊我老于吧?!边@老頭挺有意思,這么大年紀(jì)讓阿宇喊他老于。阿宇一本正經(jīng)地說:“老于,我剛剛偷偷跟著出去看了,韓爺爺和我爺爺都去了一個茶館,后來到了后院就不見了。” “啊,去了地下賭場!”旁邊有人驚呼。說話的這人是誰啊?原來是楊振翼的兒子楊杰。要說這老于的醫(yī)術(shù)還真行,楊杰喝了他新研究出的藥方子,身上的病竟然好了許多,不但如此,以前的好多事情都能記起來了,腦袋也清楚了許多。此時聽到茶社后院,楊杰頓時反應(yīng)過來。 老于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老朋友應(yīng)該是去查案了,但奇怪的是阿宇怎么會跟了去?問了前因后果后,老于立即意識到壞事了,徒弟偷偷跟著老師,估計(jì)這玉成沒安什么好心。容不得多想,老于靈機(jī)一動有了主意。他帶著阿宇和楊杰去警察局找到了秋坤元,然后把前因后果這么一說,秋坤元一聽說尋寶密使有了麻煩,二話沒說,立即帶領(lǐng)警察局的弟兄們把大茶社暗暗監(jiān)視起來,后來到了大茶社后院,聽到槍聲響起,這才帶人沖進(jìn)來,救下了危難中的韓方。 什么,玉成跟蹤自己?聽到這里,韓方頓時驚得不輕,但此時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突然想起另外一個重要的人物趙木,也就是鑫源拍賣行的老板,他是多起殺人事件的主謀,絕對不能讓他給跑了。 韓方大體向秋坤元說明了情況,秋坤元會意,留下大部分人在地下賭場繼續(xù)搜索,將所有地下賭場的人都帶回到警署,暫時看押起來。剩下的人又秋坤元和韓方出了大茶社,繞到了不遠(yuǎn)處的鑫源拍賣行。 走到近前,發(fā)現(xiàn)大門緊閉,秋坤元示意手下撞門,可此時大門卻“吱呀呀”打開了,屋里出來一個人,此人正是趙木。只見他手上提著個大皮箱,正準(zhǔn)備開溜??幢蝗硕略诹碎T口,趙木的手提箱應(yīng)聲而落,從里邊掉落出大把的銀元和紙幣。 “怎么,趙老板想溜?你在中國犯下的命案怎么辦啊?那些死去的冤魂向誰去要說法???”韓方步步緊逼。 趙木肥碩的身體微顫,嘴上也結(jié)巴起來:“你,你說什么我聽不明白……” 韓方從鼻翼里“哼”出一聲:“好吧,我或許應(yīng)該稱呼你另外一個名字,鈴木先生。” “啊,你,你都知道了?”趙木的身體徹底癱軟下來,他一下子跌倒在旁邊的椅子上。韓方正想揪起這喪心病狂的家伙揍他一拳的時候,卻聽到二樓發(fā)出了“嗚嗚”的聲音,他和秋坤元對望一眼,然后朝上指指,秋坤元會意,帶著三名警員悄悄上樓,不一會兒就從摟上帶下來一個人,竟然是韓方的徒弟玉成。 看到師傅來了,玉成“撲騰”一聲跪倒在地,跪爬著到了師傅近前,先是猛抽自己的嘴巴子,又緊緊抱住了韓方的大腿,將前因后果述說了一遍。 原來,就在借宿劉宅的那個夜晚,玉成被韓方留下照應(yīng)睡著的阿宇。實(shí)在是太累了,玉成倒頭就睡,可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感覺脖子處多了一抹冰冷之物,他猛地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床前站著個黑衣人。 玉成膽子本來就小,當(dāng)時被嚇得不輕,后來在黑衣人的示意下,他們緩緩出了屋子。來到院外后,黑衣人褪去了臉上的口罩,玉成差點(diǎn)就呼出聲來,原來他是被劉謹(jǐn)瑜識破身份的假趙媽。 當(dāng)時玉成大駭,頓時嚇得不知所措,假趙媽卻用男人的聲音對玉成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將韓方的一舉一動及時稟告給我,如果不配合,我會讓你像劉忠那樣死去?!碑?dāng)時玉成實(shí)在是嚇壞了,無奈之下只得應(yīng)承下來。也正是因?yàn)橛癯?,所以山崎等人對韓方的行動了如指掌。 不過,畢竟玉成跟了韓方三年,他對師傅還是有感情的,因在最后良心發(fā)現(xiàn)這才救了韓方。原來,眼看著師傅進(jìn)了地下賭場,玉成接下來的任務(wù)是及時到鑫源拍賣行報(bào)信??伤蝗挥行┆q豫不決,一直在大街上徘徊了許久,良心做了諸般掙扎后,這才走了進(jìn)去。 當(dāng)趙木知道韓方等人入了地下賭場時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怪不得白言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難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于是,趙木先將玉成綁到了二樓的柱子上,自己下了秘道想去看個究竟。剛剛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趙木發(fā)現(xiàn)了異樣,他站在原地四處打量,眼睛一瞥,突然看到另外一個廢棄的出口有件白色衣服,他心里一驚,緩緩向里邊走去,在最里邊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死亡多時的服務(wù)小姐。 果然是出事了!趙木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但他也留了個心眼,沒有貿(mào)然到賭博大廳查看,而是在外邊仔細(xì)聽了聽動靜。恰在此時聽到了槍聲,趙木感覺事情要暴露,他毫不猶豫便返了回來,收拾了貴重物品準(zhǔn)備逃走,沒想到卻被韓方堵在門口。 “師傅,您打死我吧,我對不起您,我不是人,不是人!”玉成悲憤交加,使勁抽自己的嘴巴子。 韓方彎腰扶起了他,重重嘆了口氣,萬萬沒想到玉成是內(nèi)鬼,但他也是遭人脅迫,又能如何?怨只怨這些千刀萬剮的惡人! 山崎死了,趙木也逃不過正義的制裁,屈死的劉忠、楊振翼以及小太監(jiān)李元終于可以含笑九泉了。但是,楊振翼的尸身去了哪里?這似乎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當(dāng)秋坤元將趙木帶走后,楊杰和老于圍了過來,看到滿臉悲傷的韓方以及哭成淚人的阿宇,他們連連嘆氣,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若是早些來,或許劉老爺子能活下來。林箏姑娘現(xiàn)在也是生死未卜! 自從師傅將自己扶起來后,玉成一直不敢抬頭看韓方的眼睛,他的眼瞼低垂著,身體還在瑟瑟發(fā)抖,或許是覺著愧對師傅,玉成一直在哭。 韓方嘆口氣,他輕輕撫弄下阿宇的頭發(fā),又走到玉成身邊:“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過去的事情就算了。這孩子怪可憐的,以后他就跟著我們了,你一定好好待他,就當(dāng)自己的親兄弟看待。” 看到師傅如此說,玉成更是羞愧交加,他猛地?fù)н^阿宇痛哭起來,嘴里嘟囔著:“都是我害了你們,都怪我,你打我吧,你咬我吧,只要你們能解氣,怎么著都行……”不過,此時的阿宇除了哭已經(jīng)什么都不會了,爺爺走了,似乎天也塌了,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半天緩不過神來。 楊杰到了韓方近前,他突然彎腰拜了下去,真誠地說道:“多謝先生再造之恩,以后我定然重新做人,重振楊家的產(chǎn)業(yè),以告慰我父親的在天之靈。” 韓方左右瞅瞅,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對著大家輕聲道:“這里還不是說話的地方,走,我們?nèi)钫抢锴鍍??!?/br> “楊宅?”老于和楊杰錯愕不已,尤其是楊杰,臉上竟然現(xiàn)出了驚慌之色。 韓方卻不等大家反應(yīng)過來,舉步朝前走去。大家心中雖有萬分疑惑,但還是跟隨而至。 一行人很快就乘車到了楊宅,韓方付過車錢后緩緩站立起來,抬頭望去,只見楊宅的大門緊閉,周圍一片蕭條。 韓方示意玉成前去叩門,可他的手剛剛舉起,卻聽到了“吱呀呀”的開門聲,這時突然從里邊冒出個腦袋,臉上涂抹得花里胡哨,正傻呵呵地看著玉成。少頃,眼神里放出了一抹光亮,啞著嗓子喊道:“兒子,兒子,我的兒子……”玉成被驚嚇得退了數(shù)步,韓方因?yàn)樯洗蝸磉^,所以并沒有大驚小怪,而是徑直進(jìn)了院子。 地上飄散著許多枯枝敗葉,風(fēng)兒肆意吹來,片片樹葉如一個個跳躍的幽靈飄蕩在空蕩蕩的宅院里。除了這個瘋婆子,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有些可怕,二夫人和管家去哪里了? 不過,此時楊杰的表現(xiàn)最不正常,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些來回晃動的房門,身體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縮,老于連忙握住了他的手腕,楊杰才慢慢鎮(zhèn)定下來。 “你們來了?!蓖蝗唬澈髠鱽硪粋€尖細(xì)的聲音,回頭,卻發(fā)現(xiàn)是趙管家。 不過,趙存的眼睛像是碰見鬼似的,盯著楊杰看個不停。兩人呆望片刻,還是楊杰率先走上前去,聲音艱澀地說道:“趙管家,是我害死的爹,你是被逼的,我不是人,我他媽的當(dāng)時鬼迷心竅了,我真不是人!” 聽完這話,趙存突然老淚縱橫,摸著心口窩頓足捶胸起來:“老爺,蒼天有眼啊,您的兒子楊杰回來了!”之后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泣不成聲。 感情宣泄得差不多了,趙存拉著楊杰到了正廳,韓方等人也一同前往。大廳里早已不見了昔日的奢華,空蕩蕩的大廳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趙存尷尬一笑:“搬走了,都被搬走了。啥也沒剩下。”說話的工夫,趙存出去找了幾個蒲團(tuán)過來,這原本是府里丫頭燒火坐著用的,現(xiàn)在正好派上用場,一字排開擺在客廳中間,韓方等人席地而坐。 “趙管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們都知道了,楊公子是受了歹人的蠱惑,現(xiàn)在他的病也治好了,以后定能重振楊家的基業(yè)。”韓方坐定,率先開口。 趙存擦擦濕潤的眼角,哽咽道:“好,好啊,老爺總算可以閉眼了?!?/br> 韓方抬頭望望空蕩蕩的大廳,輕聲問道:“二夫人呢?” “回娘家了。自從大夫人不明不白地死后,她再也不敢住在這里了,說是瘆得慌。你們查過案剛走,她就收拾東西回了娘家。”趙存的情緒平定下來,說話也顯得有了條理。 韓方點(diǎn)點(diǎn)頭,反問道:“那您怎么留下來了?” 趙存看看楊杰,又看看韓方,嘆氣道:“一是我在北京無依無靠,離開了這里也只有乞討為生,甚至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二則呢,老爺?shù)乃篮臀矣嘘P(guān)系,我是昧著良心干了壞事,所以我要贖罪,這個家我得幫老爺看著、守著,希望能看到楊家重新興起的那一天?!闭f到這里,趙存的話鋒一轉(zhuǎn),突然轉(zhuǎn)頭看向院外,“還有一些原因是為了她。老爺在世的時候?qū)λ膽褍?nèi)疚,一直好吃好喝伺候著。現(xiàn)在他走了,我要是再離開了宅子,估計(jì)這瘋婆子就得餓死、凍死,那樣老爺會不安心的。所以,我每天都出去尋摸點(diǎn)吃的,反正有我的一口就有她的一口。哎,兩人相依為命吧。” 眾人抬頭望去,正好看到瘋婆子在撿地上的樹葉玩兒,她的表情有些滑稽,似乎樹葉都成了她的寶寶,嘴里嘟嘟囔囔的,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捧在手心里,還時不時用猩紅的嘴唇去親吻樹葉一下。 這么多年來,楊杰對這個女人一直沒有太多的負(fù)罪感,他甚至認(rèn)為那個男人該死,膽敢和自己搶女人,他就是活得不耐煩了??纱藭r他真的懺悔了,死了兒子后母親也瘋了,這么多年一直瘋瘋癲癲的,甚至府里的人都懶得多看她幾眼,只要見她來了總是繞著走,她就像是府中的幽靈,時不時地會冒出來嚇你一跳。也幸虧是父親一直庇護(hù)著她,所以瘋婆子才能活到現(xiàn)在?,F(xiàn)在父親死了,或許她是最可憐的,再也沒人能認(rèn)真地看她一眼,再也沒人關(guān)心她的飲食起居了。 楊杰想到這里,羞憤難耐,他站起來緩緩向屋外走去,來到了瘋女人的身旁,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隨后,楊杰也幫著女人開始撿樹葉,并一股腦兒地放入她的懷中,臉上洋溢著微笑,“以后你不會寂寞了,我會陪著你,我也會照顧您一輩子?!钡谝淮魏童偱嗣鎸γ婵粗?,楊杰的笑容卻凝固下來,他突然愣住了,片刻的沉寂后便是一聲嘶啞的大叫,之后他屁滾尿流地跑回了大廳,嘴里大聲喊著:“鬼,鬼,鬼??!” 事情發(fā)生突然,大家慌忙從地上站起來,老于則扶住了驚慌失措的楊杰,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楊杰的手指微顫,他驚恐萬狀地朝外指著:“她,她不是瘋婆子,她是穿紅布鞋的女人,她就是穿紅布鞋的女人!” 第三十章 大結(jié)局 對于楊杰的話,大家均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正不知所以的時候,楊杰的思緒回到到了一年前……自從他和母親把父親的小狐貍精逼死后,楊杰每晚都在做噩夢,有一次從夢中醒來后,他竟然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當(dāng)時楊杰害怕極了。 屋里靜悄悄的,那個女人卻緩緩轉(zhuǎn)過了身體。她身著一襲黑色旗袍,腳上穿著一雙紅布鞋,她的眼神如刀子般鋒利,神色古怪極了,并且最為恐懼的是,那女人竟然像極了被他們逼迫到崖下的女孩。當(dāng)時楊杰大叫一聲,頓時昏厥過去,直到次日清晨醒來,這才把昨晚的事情告知了母親。 或許是兒子受驚了,大夫人有些著急,她打聽到京城里最著名的算命先生便是韓方,這才讓楊杰找韓方去,也正是因?yàn)槿绱耍n方才第一次見到了楊杰,不過,就在楊杰哀求韓方救救自己的時候,卻突然瞥見大街上一個身穿黑色旗袍的女人一晃而過,楊杰的身體頓時一陣戰(zhàn)栗,所以他沒顧得和韓方再說什么,而是沖向了大街。 一年之后,當(dāng)韓方和楊杰再次見面的時候,他的病情已經(jīng)非常嚴(yán)重,這才交給老于進(jìn)行治療。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楊家大院中的瘋婆子竟然是身著黑色旗袍的女人,這怎么看都不像啊? 是的,一個人的容貌可以改變,但她的眼神卻永遠(yuǎn)不會變,一個人的眼神里包含了所有的情感,或是喜悅,或是悲傷,又或者是仇恨……如果你能洞徹一個人,那從她的眼神里便可以感知一切。 這雙眼睛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午夜,多少次楊杰午夜夢回,被嚇得膽戰(zhàn)心驚,他已經(jīng)將它深深刻印到自己的腦海中。這是怎樣一種憂郁的眼神,里邊有仇恨,有憤怒,但更多的是悲情……當(dāng)兩人面對面對視時,楊杰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那雙眼睛,那雙令他時時感到恐懼的服睛。 大家站起身緩緩來到了門口,瘋婆子懷中的樹葉輕輕飄落在地,她的目光不再迷離,臉上不再有那種呆呆傻傻的微笑,甚至是極其優(yōu)雅地轉(zhuǎn)過身體,聲音也完全變了調(diào)兒:“或許,我們見過,或許,我是你們一直在苦苦尋找的人?!?/br> “你就是在拍賣會上買走鳳硯之人?”韓方突然間醒悟過來。 風(fēng)兒吹了起來,剛剛被她收攬的樹葉正在慢慢向周圍散去,似乎在跳著不同的舞曲。它們雖然只是一片片樹葉,但舞姿卻好美,美得令人心醉,也令人癡迷。女人沒有回答韓方的問題,而是蹲下身體仔細(xì)看著地上枯黃的樹葉,一直等到樹葉全都飛走了才站起身,嘴里緩緩?fù)鲁鲆痪湓挘骸澳銈兊葧壕兔靼琢恕!?/br> 女人的背影在慢慢離去,雖然身上穿得花里胡哨,但她的腳步卻透著優(yōu)雅,身體繃直,從背影看去,竟如燕子般輕盈無比。 不過,此時最吃驚的還是趙存,他的嘴巴半天沒合攏,驚道:“這,這不是府中的瘋婆子,她究竟是誰?”風(fēng)聲,耳邊只剩下了飄蕩的風(fēng)聲,或許片刻之后,謎底終將揭曉。 在一片蕭條而寬大的院落中緩緩走來一人,她身著一襲黑色旗袍,腳上穿著一雙紅布鞋,她的頭發(fā)微微盤起,臉上卻沉靜如水,如果再年輕十歲,她應(yīng)該是個絕代美人。 女人緩緩行至眾人面前,她微微頷首,站在寬闊的院落中,風(fēng)兒將她的裙擺微微揚(yáng)起,順著風(fēng)聲,她講了一個故事,一個關(guān)于自己的故事…… 多年前,她曾經(jīng)和一位少年相親相愛,他們的家分別在大山的兩側(cè),每當(dāng)晨曦普照大地之時,一個從山這頭開始爬,另外一人從山那頭開始爬,當(dāng)太陽升起了一竿子高時,他們就會在山頂會合。男孩為女孩采編花籃,女孩則偶爾為男孩擦擦汗水,這種生活一直持續(xù)了很多年。他們是最好的朋友,小時候曾有個約定,他們彼此記了一輩子。 男孩說:“等你長大了,我要娶你做老婆?!?/br> 女孩說:“如果我走遠(yuǎn)了,你會來找我嗎?” 男孩說:“找,無論你到哪里我都去找你?!?/br> 世事難料,當(dāng)女孩十七歲的時候卻被選入宮中當(dāng)了秀女。每當(dāng)夜深人靜,憂傷涌上心頭,嘴里輕輕吟誦著:人言相思苦,我卻偏相思。夜夜難入夢,吾心淑可知。默默愿相隨,伴你寂寞時。相逢是為晚,雪落依為遲。只恨歡愉短,相擁心已癡。葉落逐流去,花開三兩枝。 只是,當(dāng)她和他在宮中不期而遇的時候,兩人雖然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和喜悅,但更多的卻是悲傷和哀愁。此時,似乎什么都遲了,雖然他們再次見面,但她卻成了宮里的溪月娘娘,而他則成了太監(jiān)。為了兌現(xiàn)當(dāng)年的承諾,也為了能見到她,他不得已當(dāng)了太監(jiān),而這人就是劉云軒。 這是一個異常凄美的愛情故事,但更多的則是無奈和凄苦,韓方啞聲呼道:“您就是溪月娘娘?” 面前的女人輕輕搖頭,一聲嘆息飽含了無數(shù)風(fēng)霜和無奈:“昔日的溪月娘娘早已死去,我只是片隨風(fēng)飄落的樹葉,最后的歸宿便是融入到泥土里?!?/br> 世事難料,誰也不會想到大清朝會滅亡,紫禁城會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大家都在謀劃著后路。劉忠則冒著生命危險(xiǎn)尋到了溪月娘娘,也希望她早做打算。不過,他最為擔(dān)心的是溪月娘娘出宮后的生活問題,她已青春不再,宮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己必須要幫溪月鋪好路子,讓她的后半生衣食無憂。經(jīng)過一番思索,劉忠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那就是趁亂把龍硯拿到手。他來自清溪縣,祖上一直經(jīng)營硯臺,他自然知道這東西價值不菲,并且物件小,塞到懷中便可以帶出皇宮。 對龍硯動了心思后,劉忠找到了為皇上磨硯的小太監(jiān),讓他幫著偷出硯臺后再逃出皇宮,并且承諾給他一大筆錢。 為了報(bào)答溪月娘娘的救命之恩,也為了以后的生活,李元動心了。于是,趁著皇宮內(nèi)亂的時候,李元偷走了硯臺,并將他交到了劉忠手上。 后來的事情韓方等人都知曉了,李元被山崎等人截獲,在遭受非人折磨后被迫說出了劉忠。 其實(shí),劉忠拿到龍硯后便想著如何將硯臺賣個大價錢,并且這價格足以讓溪月娘娘的后半輩子衣食無憂。在尋覓買主的過程中,他和古董商楊振翼成了好朋友,兩人推杯換盞,聊得非常投機(jī)。當(dāng)兩人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后,劉忠才將自己的背景和用意和盤托出。 聽了他和溪月娘娘的故事,楊振翼竟然是老淚縱橫。他娶了三個老婆,卻都是各懷鬼胎,全都是沖著他的錢而來,他一輩子沒有體會到真正相愛的滋味,這一生算是白活了。感慨之余,他對劉忠更加欽佩,含淚說道:“兄弟啊,我這一輩子不知道什么叫喜歡女人。你,是你感動了我,讓我知道這世間還有真情,讓我知道,人和人之間除了利益還可以有別的?!彪S后,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自此,楊振翼便幫著劉忠尋找買家。因劉忠提出了三個條件,所以買主還不太容易找。這三個條件便是:第一,龍硯不能賣給外國人;第二,對方要真正喜歡硯臺,是位有德行的收藏家;第三,價格上要合適。 楊振翼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劉忠無以為報(bào),便想到用件物什聊表心意。 出宮后,劉忠曾經(jīng)偷偷回過一趟老家,當(dāng)時也巧得很,劉宅里所有人都到山上祭祖了,所以他和劉謹(jǐn)瑜錯失了見面的機(jī)會。因無臉面對父親,劉忠也不想和家人相見,他只是潛入密室將鳳硯拿了出來,然后又偷偷來到北京,作為對此事的報(bào)答,劉忠將這款鳳硯送給了楊振翼。 楊振翼本無意收下,可劉忠執(zhí)意要給,所以暫且收在了房中。 說到這里,溪月娘娘先是嘆息一聲,隨后便惡狠狠地盯著楊杰,厲聲喝道:“你們竟然尋到了九龍山,那里是我和女兒暫時的棲息地啊,我的女兒竟然被你們逼落在崖下。如果不是看在楊振翼為了我們母女到處奔波的份上,我早就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你,你還我可憐的女兒,你還我的女兒??!” “啊?。俊?/br> 眾人愕然,楊杰也癱坐在地上。原來在母親和自己眼中的孤貍精竟然是宮里的公主。她們逃出皇宮后為了掩人耳目,特地住在了偏僻的九龍山。而父親幾次偷偷過去,則是去探望她們母女,看看是否缺少東西,他好及時安排人補(bǔ)給。 “老天爺,我們這是造的什么孽啊?!”nongnong的悔意從楊杰的內(nèi)心升騰起來,他“撲通”一聲跪在溪月娘娘的腳下,鄭重地磕了幾個響頭,望溪月娘娘能夠原諒自己。 楊杰和母親的猜測害死了溪月娘娘的女兒,這令她萬分傷心。九龍山待不下去了,楊振翼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對劉忠的承諾,所以將溪月娘娘接回了北京,只是,府里人多嘴雜,他害怕有人泄露了溪月的身份,這才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