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片无遮挡高清免费久久,在线亚洲高清揄拍自拍一品区,成熟女人色惰片免费观看,久久噜噜噜久久熟女精品,综合激情平台夜夜做,avt天堂网手机,久草色网视频国产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庶女歸來在線閱讀 - 第236節(jié)

第236節(jié)

    “熠迢,快去!”那個女聲吩咐道。

    “是?!?/br>
    有個男聲答應(yīng)著,瞬發(fā)瞬至,奔到了房頂?shù)墓稚砗?,在還無一人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揭開一片屋瓦,下面是一家桐油店。熠迢丟了根火折子進(jìn)去,并用他火遁的本事將火苗“噌”地一下引上來。

    其實所謂火遁,不是人就火不侵體了,不怕被燙傷了,而是跟土遁的道理一樣,使人可以在小范圍內(nèi)cao控元素的排布和移動?;鸲菥褪窃诨鹨獱C傷自己的時候,撥開一個安全距離;土遁就是在泥土擋路的時候,叫擋路的泥土讓讓路,給自己一個容身之所,這就是“遁”的含義。

    于是乎,在屋頂?shù)囊黄鸷V?,唯一能來去自如的,就是會東瀛遁術(shù)的熠迢?;鹈邕@么燒上來,還不足以殺死所有人,弓箭手領(lǐng)隊也沒有十分畏懼,然而下一刻,他的鼻翼翕動,聞見了一股清晰的焦嗆味道,臉色一變,放喉叫了一聲“不好,是火藥!”再來不及說別的,這一片埋伏弓箭手的屋頂就整個兒被炸飛了。

    黑夜被一片火海照亮,也照亮了街道盡頭踽踽行來的一道纖瘦身影??瓷碛帮@見是一名女子,見了這等爆炸失火的危險事端,身為女子的她怎么還有膽量往這邊走?

    當(dāng)她漸漸走近,一片竄起的火苗照亮她的容顏時,從米鋪中出來的孟瑄孟瑛立刻找到了答案——原來她不是一般女子,她是——

    “小逸?!”

    原來她是何當(dāng)歸,一身水青細(xì)褶曳地裙,裙子下擺處盛放著一大一小兩朵水蓮,而她本人更肖似一朵出水清蓮,一雙比黑夜的盡頭更黑的點漆目,給她的菏瓣小臉增色多少!這位蓮花美人步步生蓮,裹著一件拖到地上小半幅的灰毛大氅,緩緩朝這邊過來。

    孟瑄大驚大喜,驚的是何當(dāng)歸居然站在失火的屋檐下,太危險了!喜的是他終于像缺失的拼圖一樣,找回被取走的那一塊了!孟瑄也不扶“哎呦疼哇”呻吟不斷的三哥孟瑛了,光速飛到何當(dāng)歸的身邊,雙手抓起她的一雙手,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好,只把她的手裹進(jìn)他的前襟,以胸口的灼熱熨帖她的冰涼。

    “這里太亂,又是火又是血,”半晌后孟瑄找到了話,低下頭,用腦門揉一揉她大氅上的氈帽帽檐,柔聲道,“閉上眼睛,什么都別看,我?guī)愠鋈?。咱們?nèi)グ踩牡胤??!?/br>
    他說的沒有錯,這里的確不是一個善地,左邊是咽喉中箭而亡的鄭反,右側(cè)客棧的招牌上釘著凌妙藝,倒下的門板上是叛徒馬鳴的尸首,房頂上的一片火海中,死的人就更不計其數(shù)了。最凄慘的叫聲來自孟瑛,他連叫數(shù)聲都換不來他的好弟弟一回頭,因此他就越叫越慘了。

    何當(dāng)歸微垂著頭,氈帽上一圈兒細(xì)密綿長的狼毛,遮擋住了她雙眸中的情緒。她沒有立刻回答孟瑄的話,在原地靜靜立了一會兒,仿佛在等待著什么。于是孟瑄也不著急走了,就捧著她的雙手陪她等著,不一會兒,熠迢從屋頂?shù)幕鸷@锩嫣鰜?,三丈開外“撲通”一聲,干脆利落地單膝跪下。

    孟瑄一驚,一開始以為是熠迢的膝蓋舊傷復(fù)發(fā),現(xiàn)在剛好撞上他膝蓋疼,才行如此大禮,因為十年來熠迢隨在他身邊,從未這樣客氣禮敬過??稍俣ňσ磺?,熠迢的面色有紅似白,被火光一照又顯得紅光滿面,哪里有半點舊傷復(fù)發(fā)的痛苦樣子?

    原來他真的是在鄭重其事地下跪!得到了這個認(rèn)知,孟瑄剛要出聲,讓熠迢站起來說話,卻見熠迢拱拳抵掌,向何當(dāng)歸回報道:“公主,弓箭手全都死光了,一個活口都沒有?!币蛴中Φ溃斑@群敗類真是丟盡了蒙古人的臉,虧得寧王還有耐心跟他們談交易,難道不知與虎謀皮,自己也在劫難逃的道理?”

    孟瑄這才明白,原來熠迢不是在向自己行禮,而是在向何當(dāng)歸行禮,自己不過是與何當(dāng)歸并立,稍微沾了點光??墒恰鳎空l是公主?何當(dāng)歸不是被皇帝認(rèn)了干孫女,做了名義上的燕王府郡主,從哪兒又冒出個公主?孟瑄被弄糊涂了。

    聽了熠迢的話,何當(dāng)歸先是點頭淺笑,隨即自口中溢出一聲嘆息,想說些什么,又顧忌孟瑄、孟瑛在場,也就什么都不講了。總歸是一些前塵舊事,跟她現(xiàn)在的身份關(guān)系也不大。

    同時,向“新主子”公主匯報完畢之后,熠迢似乎才突然間發(fā)現(xiàn)了他的“舊主子”孟瑄,于是又沖孟瑄拱拱手,潦草地打招呼說:“公子,晚上好!”

    晚上好,這樣就完了?

    孟瑄孟瑛都感到不可思議,因為熠迢小時候就來孟家做了孟瑄的侍讀,后來孟瑄燒包地把書一扔不讀了,熠迢也跟著轉(zhuǎn)型做了隨從護衛(wèi),十幾年來可謂忠心耿耿,心里眼里都只有一個孟瑄。就算上一回在關(guān)墨的船上,孟瑄自以為窺探到了熠迢的“心事”,他也不認(rèn)為熠迢會因此而改弦易張,從此就不再忠心為主了。

    而現(xiàn)在的情況是,熠迢看上去依然既勤懇又勤快,依然非常聽主子的話,還千里老遠(yuǎn)的,從揚州奔到青州來護主??墒强墒?,為毛他的主子突然就變成何當(dāng)歸了?公主?哪國的公主?他的小逸跟公主有何關(guān)聯(lián)?

    “我的孩子……幫我照顧孩子!”

    不等孟瑄詢問熠迢,他一聲不吭換了個主子的緣故,說時遲那時快,客棧招牌上死去多時的凌妙藝突然睜開一雙留著血淚的杏目,眼珠子瞪得鼓鼓的,口中嘶嘶吼道:“我的兒子,被我?guī)熃闼貫t瀟給抱走了,抱走兩年了……求你幫我照顧他!表妹,好表妹,你一定要幫我照顧我兒子!”

    “……”

    何當(dāng)歸疑惑了片刻,然后又弄懂了什么,遂抓緊時間問:“孩子他爹是誰?我可以代你轉(zhuǎn)交給他。”

    ☆、第572章 要媳婦不要哥

    更新時間:20140203

    凌妙藝的兩行血淚沿著面頰緩緩滴到地上,嗆聲詛咒道:“我恨我爹,他沒良心,我娘死后他就聽大夫人的話陷害我,要我嫁給晉王當(dāng)填房,否則我又怎會一趟趟離家出走!我恨大夫人和凌妙祺,這兩個賤女人,我真想提劍將她們斬為rou泥!我恨關(guān)筠,她兩面三刀,明知道廖之遠(yuǎn)心里的人是她,還耍猴一樣耍我!我恨所有人,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對得起我,我要詛咒他們!我還要回來向他們復(fù)仇,我要殺了姓凌的全家,我要重生!”

    何當(dāng)歸、孟瑄、孟瑛和熠迢四個人站在失火并時而爆炸的屋檐下,仰望著釘在客棧招牌上的凌妙藝,聽著她的臨終遺言?!啊彼娜司闶且魂嚐o語,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的死本來也是咎由自取,與人無尤,已經(jīng)是回光返照的末路人了,緣何如此激憤,這就是她最后一刻對自己人生的注解嗎?

    “凌小姐還是別發(fā)這樣的愿,老老實實去投胎轉(zhuǎn)世吧,”何當(dāng)歸淡淡開口,“重生不是好玩的,殺人就更不好玩。出身和遭遇比你更不幸的人也大有人在,也沒見他們扛著刀四處殺人。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我?guī)湍戕D(zhuǎn)交給他,你安心的去吧?!?/br>
    “我恨素瀟瀟,”凌妙藝充耳不聞地說,“她抱走我兒子當(dāng)她兒子去了,每次要她都找借口不還,其實就是拿我兒子當(dāng)工具!我恨牛溫寶,那個臭女人騙走了我的貞cao,害廖之遠(yuǎn)誤會我不是……啊……啊……啊……”

    凌妙藝的臟腑被鋼箭穿透插碎,又兼說話時幅度太大,膈肌不斷抽搐,將臟腑中的渣滓和著鮮血倒灌上去,堵住了她的喉頭,淹沒了她的遺言。最后也沒回答了何當(dāng)歸的問題,孩子他爹是誰。

    何當(dāng)歸輕嘆一聲,纖指間有了銀針,打算定住她的期門、中府xue,再給她找一線生機。孟瑄一直貼著她的后背站著,此刻卻長臂一攬擋住她的腰,不讓她往前走,反而架著她倒退了兩步。何當(dāng)歸仰頭,越過眉上一圈兒流??此?,抗議道:“不讓她把遺言交代完,看她不變成厲鬼纏著你!快放開我?!?/br>
    “噗……”

    孟瑄隨便推了一道掌風(fēng)過去,凌妙藝激射狂噴出一口血,站在她下方的孟瑛和熠迢連忙緊急閃避,孟瑛還是被噴了半臉血點兒,頓時呆立原地,表情抽搐。他的好弟弟呀,只會帶著媳婦向后躲避,連句警示的話都不給他這個親哥哥。他怎么會生出這么一個無情無義的弟弟!

    垂死掙扎的凌妙藝清開了喉頭,繼續(xù)開罵道:“你們?nèi)疾坏煤盟溃銈兊娜齻€兄弟也不得好死,別以為活下來就好得意,青州城里步步殺機,你們都等著送死吧!”她此刻已經(jīng)神智模糊,陷入癲狂之狀,也忘記了先前還求過何當(dāng)歸幫她照顧兒子,人家也沒確切答應(yīng),她這里又破口大罵起來。將死之人的悲憤和不甘溢滿心間,讓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只是混罵一通,“死……死,所有人都不該活著……”

    最后熠迢實在聽不下去了,一枚袖扣彈過去,嵌入了她的眉心,讓她永遠(yuǎn)地閉上了嘴巴。

    他回頭向何當(dāng)歸解釋道:“這個女人已經(jīng)瘋了,問不出什么了,這樣對大伙兒都好。而且她說的不錯,青州現(xiàn)在真的很危險,這批弓弩手連蒙古兵兵力的兩成都不到——寧王對青州志在必得,這回至少遣送了五千精騎來北方,除了他的大寧兵、蒙古兵,還有晉王的一千重騎兵墊底,而咱們的大軍至今未到?!?/br>
    孟瑛一邊擦臉,一邊疑惑地問:“馬鳴都到了,二哥和大軍難道還沒來?半個多月都有了,莫說是訓(xùn)練有素的湖廣軍,就算是老太太軍,爬也該爬到青州了吧?”

    熠迢告訴何當(dāng)歸:“馬鳴顯然是個叛徒,孟家二公子勇猛果敢有余,機智應(yīng)變卻不足,被居心叵測的副將馬鳴耍得團團轉(zhuǎn),現(xiàn)在還在官道邊上宿營,等著馬鳴去回稟什么敵情。因此這一時半刻的,咱們是指望不上他了,還不如自力更生的好。再過兩條街就是東城門了,咱們先出城再說。”

    孟瑄插嘴說:“東門是馬鳴引著來的,焉知不是他的詭計?還是從其他三門出去保險。”

    “公主有所不知,”熠迢向何當(dāng)歸解釋說,“二公子的大軍就是從東邊兒來的,咱們走東門回合大軍最便途,冒險一試也值得。”

    看到熠迢一反從前對孟瑄惟命是從的態(tài)度,視野狹窄到只剩一個何當(dāng)歸,什么大老爺們的粗嗓門,聽到熠迢耳里都變成了“何當(dāng)歸之言”,孟瑛深深不忿,鼻子哼哼道:“冒險一試?出了狀況算誰的責(zé)任?勞資受了嚴(yán)重的內(nèi)傷外傷,現(xiàn)在走路都很艱難了,萬一東門還有弓箭手和弩兵,誰能保證勞資的安全?!”

    熠迢“撲通”一聲向何當(dāng)歸單膝下跪,鄭重保證道:“屬下必定竭盡全力保證公主的安全!”

    何當(dāng)歸柔柔一笑,輕搖螓首道:“我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凡奴你改了這個口罷,讓外人聽見像什么,平白招惹是非?!鼻笆赖氖髟缫褵熛粕?,她現(xiàn)在不過是何當(dāng)歸而已。

    被她喚作“凡奴”的熠迢,正是十公主的親隨老兵的轉(zhuǎn)世,自打遇著了十公主轉(zhuǎn)世的何當(dāng)歸,他一點一滴地拼湊出了前世的零碎記憶,認(rèn)出了舊主子,才會漸漸改變了對何當(dāng)歸的態(tài)度。盡管時移事易,時間也過去好幾十年了,他也不是守護蒙古公主的蒙古勇士了,而何當(dāng)歸的性情也跟十公主判若兩人,但是她與十公主一般無二的雪顏,是他絕對不可能錯認(rèn)的。

    此事說來話長,熠迢直到在臺州雙膝膝骨碎裂的時候,還沒有找全他的前世記憶,也很疑惑,自己怎么為了何當(dāng)歸可以做到這一步。當(dāng)時只覺得無法面對孟瑄,灰心喪氣地被送回?fù)P州清園養(yǎng)傷,連熠彤都不愛搭理他了。幾日后,有人夤夜造訪他的小屋,先用東廠秘藥斷續(xù)膏為他包裹了雙膝,又給他一碗據(jù)說“能解開他心中疑團”的湯藥。

    熠迢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蠱惑著喝下了那碗藥,之后一切都不同了——他想起自己前世是蒙古人,名索綽羅凡,先時跟從軒王爺做棋牌令,后被撥去做玉則公主的親隨,公主喚他凡奴。幾年后待公主產(chǎn)下女兒,他又轉(zhuǎn)而成了小主人的親隨,朱元璋的十公主。

    十公主六歲時,皇家舉眾去天瀾寺上香,走山路過一道懸崖時,所有馬車都安然走過,獨十公主的車駕突然倒翻向崖底,他大力拖回湛湛要跌下懸崖的馬車,剛要掀開馬車,檢查里面的十公主受傷沒有,卻被身后某人一推,失腳落下懸崖,在公主凄厲的一聲“凡奴——”里極速墜落一千丈,終被摔死,享年四十八歲。

    熠迢想起這些前塵往事之后,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何當(dāng)歸,問問她記得多少。而且盡管前世他四十八,小公主六歲,但是二人主仆情意深厚,至今不能或忘。雖則這一世何當(dāng)歸是瑄公子的夫人,美貌少艾,熠迢他又是二十歲的年輕隨從,再論及那個深厚情意,難免惹瑄公子猜忌,可是思前想后,已經(jīng)是隔世的人與事,今世還能遇上,還能在高人的點化下想起來,這是何等的緣分。一定要找到何當(dāng)歸。

    抱著這樣的信念,他吃藥養(yǎng)傷,托斷續(xù)膏之福,再加上膝蓋骨被打碎的當(dāng)場,瑄公子就拿琥珀晶為他急救過,所以看似嚴(yán)重的傷勢,十幾天就痊愈了。于是他探好消息后立刻北上,去青州找前世的舊主人的轉(zhuǎn)世何當(dāng)歸。

    此時的何當(dāng)歸,已經(jīng)吃了孟瑄親手喂給她的“塵世孟婆湯”——何其一樁諷刺之事,她重生轉(zhuǎn)世的時候,沒有走過奈何橋,飲過孟婆湯,卻在塵世里補喝了這么一碗孟婆湯!制藥者孟兮告訴孟瑄的是,喝下此藥,她將忘記最愛之人、最恨之人和最親之人的大部分事跡,從而斬斷她前半生中最深的牽絆糾葛,清清靜靜的重新開始,并且愛上她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男人。

    孟瑄熬藥時就在想,哪怕她最愛、最親的人一個都不是我,只要一碗藥下去,她也會忘個干凈,從此只愛我;又或者,她最愛之人是我,吃藥后暫時忘了我,那也沒關(guān)系,只要我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那她一覺醒來之后,重新愛上的人還是我,而且愛得比從前更深。

    于是做好了兩手準(zhǔn)備的孟瑄把藥拿給何當(dāng)歸吃,待孟婆湯見效之后,何當(dāng)歸果然不記得他了。那也就證明,他果然是她此生最愛的男人——在喝湯之前。

    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孟瑄又嘆息暗悔,又在心里喜不自勝,才有了接下來的一連串情緣糾葛。只是,孟婆湯制作者孟兮沒有告訴他愛侄的是,孟婆湯顧名思義,真的就是一劑孟婆湯。假設(shè),當(dāng)然只是假設(shè),何當(dāng)歸還擁有前世記憶,那么這一碗孟婆湯下去,她就如同走了一回地府奈何橋,洗盡胸懷中的一切不屬于今世的記憶,變成一個徹底嶄新的人。

    既然已經(jīng)徹底忘卻了前世,那她就更加不可能記得前世又前世的事了,那么,一心尋找舊主的熠迢,一心想跟何當(dāng)歸說些什么的他,又是如何喚起她回憶的呢?

    ☆、第573章 最愛最恨最親

    更新時間:20140203

    與柏?zé)胤质种?,何?dāng)歸已經(jīng)完全從剛服食“孟婆湯”那會兒的蒙昧天真態(tài)中脫出來,找回了積攢兩世的聰敏機靈勁兒,卻沒有找回她的前世記憶,她不記得何嬪乃何許人,更遺忘了與朱權(quán)的兩世糾葛?!啊碑?dāng)然,她既沒有想起三年來跟孟瑄間的愛情長跑,也沒有找回對孟瑄的愛意。

    吃完“孟婆湯”醒來時,她的心智只相當(dāng)于一個年方十二、金釵之年的小女孩兒,因此看見任何一個威武雄壯的男子,不論是孟瑄還是段曉樓,她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顫抖,哪怕她并未忘記段曉樓,還是微微發(fā)顫,暗忖道,她從前是瘋了不成,不關(guān)在閨房里繡梅花,卻跑出去結(jié)交如此危險的男人!嗚啊啊,男人好可怕!

    后來被萬八鳳姑娘綁架,何當(dāng)歸空有蓋世神功(相對車夫萬八而言),卻只會伏膝低低啜泣,此時她是十三歲心智;等到被柏?zé)鼐瘸?,易容送去給孟瑄治病,這時候是十四五;一路上隨著孟瑄的馬車到青州,昏迷中的孟瑄常有“不軌之舉”,使她受驚之余略解人事,漸漸又長大一些。

    最后,在農(nóng)莊經(jīng)歷了被蕭素心推下水和找蕭素心算賬的種種,她才恢復(fù)了自己原本的心智,雖然丟失了不少跟孟瑄、朱權(quán)乃至她母親有關(guān)的記憶,但是依靠記憶積攢下的經(jīng)驗智慧竟分毫不減,也算是不幸中之萬幸了。

    總而言之,在“孟婆湯”的作用下,她最后變成了一個“全新的何當(dāng)歸”。而且如孟瑄一開始期待的那樣,她的思慮和牽絆減少,少了幾許對母親的牽掛,也就對揚州羅家的人不那么上心了;少了對朱權(quán)的仇恨,她徹底從前世的執(zhí)念中解放出來;只減去了這兩樣,她就全然不同了,仿佛一個負(fù)重良多的旅人驟然減輕了行囊,輕裝上路。這也是她受益于一碗“孟婆湯”的地方。

    對于孟瑄,她倒是該忘的都忘了,不過心智長大之后的她,明白女子早晚都得嫁人,按照孟瑄的說法,她早就嫁給他了,兩人恩恩愛愛蜜里調(diào)油,只是她偶然在街頭看見血尸,回家便嚇傻了,吃藥之后才忘記這一切。同時,給她感覺異常熟稔的柏?zé)?,也從旁佐證說,她果真失憶不少,果真是孟瑄的女人不假。所以明了了這些“真相”之后,她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農(nóng)莊別了柏?zé)?,她想起柏?zé)靥岬降?,孟瑄用琥珀晶收走關(guān)墨的一甲子功力,好像說是要送給她練功用。而她還不曾收過這樣禮物,所以估計那琥珀晶還在孟瑄手中。又想起她還欠著杜堯一甲子的功力,假如這琥珀晶是習(xí)武之人人人用得的增加功力的圣品,那不剛好拿去還給杜堯,也省得她一動用起自己兩甲子有余的功力,一掌拍飛十名壯漢的時候,心底總有隱隱的愧疚不安,總有一兩個閃念閃過杜堯棄武從文、埋頭公案的好好先生模樣。

    于是乎,惦記琥珀晶而非孟瑄的何當(dāng)歸,來青州尋夫,但一時摸不著齊央宮分舵的大門,沒找到孟瑄,卻先一步被熠迢找到了。熠迢一看見昔日小主人的熟悉的容顏,念及玉則公主待他的比天高比海深的恩情,連忙叩首參拜何當(dāng)歸。

    在路邊吃豆腐腦的何當(dāng)歸嚇了一跳,只因忘懷了孟瑄,她也就順帶不記得了這個十次有九次里都跟孟瑄一起出場的熠迢,見他這樣恭敬叩首,便認(rèn)定他不是瘋子就是騙子。不過熠迢說出兩層關(guān)系,就打消了她的疑慮,一是他乃孟瑄的隨從,二是他乃杜堯的堂弟,原名杜歡。他還拿出杜堯托付他在孟家多多看顧何當(dāng)歸的書信,何當(dāng)歸大致認(rèn)得出杜堯的筆跡,于是打消疑慮,邀請熠迢同吃豆腐腦兒,吃完再同去找孟瑄。

    熠迢又試探地問她一些跟十公主有關(guān)的問題,她開始時一個字都聽不懂,覺得熠迢說話非常古怪,八成還是瘋子。

    正這樣想,逢上熠迢說到激動處,用手搖動她的雙肩,何當(dāng)歸立刻受驚,逃進(jìn)一小巷,熠迢像個瘋子一樣追趕著她,在她身后大聲唱童謠,“白日傳心靜,青蓮喻法微。天花落不盡,處處鳥銜飛……”她只顧跑,腳下又被絆了一跤,忽而感覺胸口某處燙熱,又從燙熱變?yōu)樽茻幔瑤缀鯚怂募∧w。下一刻,但覺眼前漆黑一片,她驚叫著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拖進(jìn)了昏迷之中。

    等到再醒來時,她身在一間客棧上房的木床上,全身裹著暖烘烘的棉被,枕邊的小幾上有一碗人參枸杞湯,一碟梅片軟糖,三顆去皮去核灌蜜棗。再放眼看去,熠迢的人也在房里,就在外間的門口邊上,保持恭敬揖禮的姿勢長久不變。

    如此似曾相識的一幕情景!她是什么時候什么地方見過的呢?她起身喝湯,并反復(fù)回想,卻對熠迢的清秀面目沒什么印象,她有印象的是這湯的滋味和棗糖的甜味。依稀仿佛,她小時候每天都吃……可她小時候是在農(nóng)莊上度過的,家里窮得沒有隔宿糧,當(dāng)天只為當(dāng)天的肚皮奔波,誰又會給她熬參湯喝?

    小半碗湯喝下去,她忽然又想起來,這樣的參湯,這樣的梅片糖和蜜棗,都是她在一處華麗宮殿里吃到的,而且每次吃這個時,她的身后總是站著一個沉默的侍衛(wèi)打扮的男人,身高九尺,面膛黝黑,看上去有四十多歲。

    每次吃完之后,她總是把碗一擱,細(xì)聲細(xì)氣地同那侍衛(wèi)說:“索叔叔,我在宮里衣食周全,你不用總冒險進(jìn)后宮給我送這些?!?/br>
    “公主你才五歲,光吃米飯和菜是長不大的,”侍衛(wèi)平靜道,“宮里的皇子公主誰不是十幾個奶娘與廚子伺候著,獨你一個連奶水都吃不到。京城不比草原,屬下尋不到新鮮干凈的羊奶,只好熬些參湯給公主補身了,望公主珍重自身,喝光這湯,才能長成一個受人敬畏而且能保護自己的強大公主。”

    幼小纖細(xì)的她回頭仰望侍衛(wèi),但見他滿身緊繃的肌rou,連衣衫都遮擋不住他那一副受人敬畏的結(jié)實身板。她忍不住想,會不會他就是喝參湯才長這么壯的?會不會她一直喝下去,就要長成他這樣?發(fā)散思維下去,她把侍衛(wèi)嚴(yán)肅的面容換成她自己的巴掌小臉,一個女漢子的形象誕生了。這頓時將她嚇壞了,縮著脖子哭道:“我不想變強大,還是強大的索叔叔來保護我吧?!?/br>
    “屬下當(dāng)然會保護公主,但屬下會老會死,公主你的日子還長著呢,往后你須得學(xué)著自己保護自己。”侍衛(wèi)告訴她,“別人的強大是別人的,這世上沒有什么比自己的絕對實力更可信賴。還有,請公主還是如常的喚屬下‘凡奴’,叔叔二字,屬下萬死亦不敢受,屬下是你們博爾濟家族的奴隸,主子豈有叫奴隸叔叔的?!?/br>
    “那么凡奴,你什么時候會死呀?”她不帶惡意,天真發(fā)問道,“是不是等我長成你這么高,你就要死了?”

    “……但愿如此?!狈才诡^答道。

    何當(dāng)歸閉目,腦中場景轉(zhuǎn)換,這一回是懸崖邊上那一幕,馬車中的她看上去稍微長大一些,正哼著一支歌兒編燈草手鐲,行進(jìn)中的馬車突然就翻到了,還持續(xù)下墜,她措手不及,嚇得捂臉大叫。馬車墜落懸崖十幾丈,卻突然止住了下墜之勢,驚險地在半空中定格,落下崖去的,只有兩匹長嘶哀鳴的駕車的馬。

    定睛看去時,原來是凡奴也跟著跳下崖來,以他的九尺rou軀拖拽住了那輛千金之重的華麗雕瓏香車,搭救了幼小的她。凡奴雙目赤紅,大喝一聲,頓時全身的衣衫爆裂飛散,一身遒勁的肌rou光輝無限。他沉聲叮囑,“抓緊車壁,遠(yuǎn)離車窗”,然后又是幾聲暴喝,靠著自身無窮大的蠻力,他一手扯著懸崖上的茂密藤蔓,一臂扣著馬車正中的車轅,將一整副車駕獨力拖上了懸崖的崖頂。

    上崖之后,他顧不上檢視右臂上被馬車壓出來的密密麻麻的血痕,抬手抹一把額上沁出的汗珠,咧嘴一笑,毫不掩飾內(nèi)心劫后余生的喜悅。然而,他嘴角的弧度還未拉到最大,暗處的一只大手就重重一推,將凡奴整個人推出懸崖,那一道沖力太大,使他失去抓住崖壁上的救命藤蔓的機會,轉(zhuǎn)瞬消失在視野中。

    馬車?yán)锉凰Φ脮灂灪鹾醯乃筋^出來,一下子望見了那個黑點狀的熟悉身影,凄厲大呼道,“凡奴——索叔叔——不要——”

    一碗?yún)认氯?,何?dāng)歸漸漸找回了這些缺失的記憶。準(zhǔn)確地說,這是她失去了前世的那段記憶之后,找回來的前世又前世的記憶。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這一點她并未領(lǐng)味到,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少了前世的記憶。此時此刻,擱下湯碗,含一顆軟糯的梅片糖在口中,她被一件奇異的事吸引了全部注意。

    玉,胎里玉!在發(fā)光!

    又或者準(zhǔn)確地說,是那一塊跟她的胎里玉長得差不多的玉,那一塊在兔兒鎮(zhèn)上,從燕王妃子徐蓮手里得來的彎月形美玉,此刻掛在她的頸間,垂于她的胸口,竟然微微發(fā)熱!那一片熱力穿透了肚兜,熨帖著她的心房,而且玉里透出一道強光,穿透了她的中衣與紗裙,有愈來愈熱、愈來愈亮的趨勢。

    ☆、第574章 美人美玉良緣

    更新時間:20140204

    這一塊與她的胎里玉可以嵌在一起、拼成一個完整的太極圖形的一塊彎月形美玉,自打得到了它,何當(dāng)歸一直戴在身上,偶爾拿出來把玩……這塊玉在白晝的日頭地下瞧時,碧透如一汪春日綠水,晶瑩可愛;可是深夜里在明亮的燈火下看,卻又潔白瑩潤如南海珍珠,還有一圈一圈類似湖水漣漪的光暈,氤氳著靄靄水汽,緩緩地流淌開來。

    何當(dāng)歸見過不少寶物,眼界不算狹隘,但如此奇異的一塊寶玉,她連聽都沒聽說過,握久了暖意就一直在玉上存著,戴起來非常舒服。再加上對她那一塊在何家喜宴上失去、如今在仙草郡主手中的胎里玉的遙思,于是她就以十股蠶絲結(jié)珠絡(luò),穿在這枚玉玦一端的小孔中,將珠絡(luò)系在自己頸間,戴了好幾個月,對它越來越喜愛。

    此刻何當(dāng)歸在客棧醒來,想起她做十公主時的前塵往事,胸口的美玉突然間發(fā)光發(fā)熱,漸漸幾乎灼傷了她肚兜下的嬌嫩肌膚,她連忙將玉摘下丟在被子上,也恍然記起,先前她在小巷里暈倒,就是因為熠迢追著她唱一首唐詩童謠,“白日傳心靜,青蓮喻法微。天花落不盡,處處鳥銜飛……”然后,這塊兒彎玉突然就點火一樣燒起來,她才緊跟著失去意識。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自覺地張口唱道:“天花落不盡,處處鳥銜飛。”聲音婉轉(zhuǎn)悠揚,旋律一波三折,比熠迢在街上的鬼哭狼嚎悅耳十倍,說時遲那時快,被子上的玉玦起了反應(yīng)——沒有人碰它,但是它在被子上自己跳起來了,一下、兩下、三下。緊接著,它就像扶乩算卦的沙棍或者毛筆一樣,在背面上寫了一行字,五月初二,九十八,斬立決。

    何當(dāng)歸識字,能看懂這行字,卻不懂這字里的含義。而一直在外間門口站著的熠迢,抬頭看見了那塊玉玦,立刻大步跑進(jìn)來,驚喜地說:“公主,這就是玉則公主生你時,從胎里帶出來的‘月兒玉’哪!怎么會在你的手中?當(dāng)年玉則公主薨逝,這塊玉跟著陪葬了!”

    怎么會在她手中?何當(dāng)歸一愣,或者應(yīng)該問,玉怎么會在徐蓮的手中?那個徐蓮,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