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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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裴勒轉(zhuǎn)身就走,李曜卻對憨娃兒問道:“你來之時,黑鴉軍中,可有某家兄弟坐鎮(zhèn)?” 憨娃兒微微一愣,想了想,答道:“那時益光將軍似乎正在黑鴉軍軍營之中?!比缓笃娴溃骸败娛箚栠@個作甚?” 李曜微微一笑:“若是九兄當(dāng)時正在營中,此時他只怕就要到了?!?/br> 憨娃兒楞道:“到了,到哪了?” 他話未落音,便有戰(zhàn)馬蹄踏之聲傳來,眾人放眼望去,正是李嗣昭帶著二三十名牙兵冒雨狂奔而來。 李曜的臉上露出笑容,憨娃兒卻愕然愣在一邊,喃喃道:“怪事了,軍使怎么知道益光將軍來了?俺沒有跟益光將軍提起啊。” 李嗣昭一馬當(dāng)先,顧不得一身雨水,高聲問道:“正陽,出了甚大事,怎的冒雨調(diào)動牙兵?” 兩人此時尚且相距二三十丈,于是李曜笑著拱手,也大聲道:“無甚大事,保護(hù)現(xiàn)場而已!” 李嗣昭在馬上微微一怔,卻沒再問,而是縱馬飛奔至李曜面前,利落地翻身下來,將馬韁隨手往旁邊一甩,早有他的親信牙兵一手接過,牽至一旁。 李嗣昭看也沒看,只是朝李曜問道:“什么保護(hù)現(xiàn)場,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動了這么大的陣仗?這可是晉陽城內(nèi),大網(wǎng)眼皮子底下,你我雖然忠心一片,卻也要謹(jǐn)慎做人才是,怎能這般張揚(yáng)?” 李曜心中微微一暖,知道李嗣昭是真心為自己好,當(dāng)下不好再賣關(guān)子,正色道:“九兄,此番卻不是某要張揚(yáng),而是有人囂張跋扈在前了?!?/br> 李嗣昭一愣,眼珠一轉(zhuǎn),問道:“你跟‘他們’起了沖突?”然后皺起眉頭:“竟然弄到要調(diào)牙兵助陣了么?這卻不妙,某來得匆忙,只帶了二十五人……要不要通知二兄他們?” 李曜心中流過一陣暖流,李嗣昭根本沒問為何起了沖突,就問要不要繼續(xù)叫人,這雖然有點(diǎn)像他學(xué)生時代與別班男生打群架,為什么打起來不重要,這個可以事后再討論,當(dāng)時只管先叫齊了人手,打贏了再說! 這叫什么?讀書的時候,老師說這是“哥們兒義氣”,是不好的,但李曜現(xiàn)在卻相信,別管是什么義氣,總之它是義氣!義氣就是相信兄弟!義氣就是兄弟至上!義氣就是他媽的打贏了再說! 不過,李曜此刻其實(shí)并不擔(dān)心李存信敢把事情鬧大,那鄭張氏既然肯以自己母子兩條人命來洗刷清白,保住清白,就絕對不會胡說八道!李存信在這件事中,必然理虧! 因此,李曜伸手用力在李嗣昭肩膀上一拍,搖頭道:“不必再叫人了,大王和蓋仆射都是明理之人,此事我們占理,什么都不必?fù)?dān)心,只等李存信前來對質(zhì)便是?!?/br> 李嗣昭見李曜忽然使了個眼色給自己,心中一動,點(diǎn)頭道:“好,有理就好?!?/br> 蓋寓在馬車中緩緩閉上眼睛,吩咐道:“走,過去吧?!?/br> 第129章 出乎意料 蓋寓的馬車從街巷轉(zhuǎn)角處駛出的時候,李曜下意識朝憨娃兒一望,憨娃兒沖他憨憨一笑,笑得格外人畜無害。 李曜忍不住也微微笑了一笑,方才便是憨娃兒在一邊悄悄告訴李曜,說有一輛馬車到了轉(zhuǎn)角處,但卻忽然停住沒有出來。李曜是何等心思靈醒之人,眸子一轉(zhuǎn)便知道這馬車之中所坐著的人十有八九便是蓋寓,因而此后有些話就說得比較“藝術(shù)”。 蓋寓身為朝廷任命的檢校左仆射,馬車上是有顯著標(biāo)志的,在河?xùn)|僅此一家,別無分號,是以他的馬車一出現(xiàn),飛騰軍甲旅牙兵們當(dāng)下便遲疑了一下,各自回頭朝李曜與憨娃兒望去。 李曜擺手示意不必阻攔,牙兵們立刻松了口氣,紛紛讓開“陣地”,放蓋寓的馬車靠近。 李嗣昭與李曜對望一眼,偷偷伸出一個大拇指。李曜很難得的露出一個單眼一眨的鬼臉,然后與會心一笑的李嗣昭一起,一本正經(jīng)地走上前去相迎。 蓋寓的車夫停住馬車,撐起一把加大號的油紙傘,為蓋寓遮住車門口下車的位置。立刻便看見蓋寓跳下車來,接過紙傘。他一下馬車,便見到李曜與李嗣昭走上前來,各自拱手朝他一禮,齊聲道:“末將見過仆射?!?/br> 蓋寓點(diǎn)點(diǎn)頭,“嗯”了一聲,道:“不必多禮……”他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圍,朝李曜問道:“正陽,某聽說你方才去了大王府上,大王派了車送你歸宅,可如今你又怎么來了這個地方?你找某來,又是所為何事?” 李曜忽然臉色一肅,再次拱手道:“仆射,末將今日請仆射冒雨前來,乃是要請仆射為民伸冤。” 蓋寓看著李曜的眼睛:“為民伸冤?” 李曜點(diǎn)了點(diǎn)頭,朝鄭家祠堂做了個請進(jìn)的手勢:“請仆射看了里頭的情形,再聽某來說道?!?/br> 于是李曜前頭引路,李嗣昭在蓋寓身側(cè)陪同,憨娃兒跟在后面,四人一起進(jìn)了鄭家祠堂。 一進(jìn)祠堂,便是一股血腥味傳來,蓋寓雖是武將出身,但祖祠乃是古人最為莊嚴(yán)之地,在人家祖祠之中聞見血腥味,他也不禁微微一皺眉頭。 他忽然看見祖祠之中的馮道和阿蠻二人,正欲動問,卻又看見地上的鄭張氏和鄭小河的尸體,不禁面色陡然一變,沉聲問道:“出了人命?” 李曜語氣平靜地回答:“是,母子二人,兩條人命。母親乃是寡婦,兒子年僅八歲。” 蓋寓目中怒色一閃,聲音倒還穩(wěn)得住,沉沉地問:“什么人干的?”他目光在馮道和阿蠻身上一轉(zhuǎn),看著阿蠻,卻問李曜道:“可是這少年?” 李曜忙道:“不是,這八歲孩兒,乃是被她母親親手所殺。” 這話大出意外,蓋寓不禁一愣,下意識問道:“怎會如此?那這女子又是何人所殺?難不成……難不成她行兇之時正好被你撞見,所以你一怒之下,便殺了她?” 李曜倒不怕蓋寓誤會,微微搖頭道:“非也,這女子乃是殺了她家孩兒之后,自戮而死的?!?/br> 蓋寓當(dāng)下便奇了,皺眉道:“有道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某無論如何想不明白,一個母親,怎么無緣無故殺了自家孩兒?一個小孩子,就算再怎么調(diào)皮搗蛋,也不可能引動自己母親的殺心吧?這女子莫非得了失心瘋不成?” 李曜心道:“要的就是引出你這句話!” 當(dāng)下露出一副悲憫天人的神情,慨然長嘆:“若末將是她,只怕也要失心瘋了?!?/br> 蓋寓果然有些震驚,聲音也大了一些,問道:“正陽此言何意?此中究竟有甚內(nèi)情,某已然親至此處,你還不速速道來!” 李曜的悲憫天人瞬間化為嗔目金剛,話中含怒,道:“此中緣由,正要說與仆射知曉!某今日自大王王府出來,一路行過,在這鄭家祖祠之處,忽然被人群阻擋了去路,當(dāng)時……”他便將方才自己所碰見此事之后的經(jīng)過,詳詳細(xì)細(xì)地說給蓋寓知曉,包括與馮道和阿蠻的遇見,都簡略地帶了一句。尤其是馮道,他還特意不動聲色地在蓋寓面前表揚(yáng)了兩句。 蓋寓聽完,勃然大怒,作色道:“存信誤事!大王如今在河?xùn)|,正欲軍民和睦,以圖振興大唐,他怎敢做出這等丑事來!莫說國法,此番乃是不遵大王軍令,便是給他個軍法處置,亦不為過!” 李曜一聽,面上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連連點(diǎn)頭,心中卻是吃了一驚,因?yàn)樯w寓的反應(yīng)與他先前所預(yù)估的完全不同。他下意識地朝李嗣昭望去,只見李嗣昭也微微蹙眉,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李曜心中一動:“九兄平時豁達(dá)大度,開朗任俠,是個直腸子的好漢子,好兄弟,可他卻不是沒有心思的人,他這一皺眉,定然是跟我想到了一塊,覺得蓋寓的反應(yīng)不對勁,這份眼力、這份心思,可著實(shí)不差了?!辈贿^他轉(zhuǎn)念一想,卻又釋然了:“是了,九兄按照原先的歷史,乃是李存信和李存孝斗法之后真正接任蕃漢馬步軍總管的人,他才是真正的大贏家,若他只是個豁達(dá)任俠的直腸子,李克用焉能托付他這般重任,甚至后來將衙內(nèi)都指揮使這個位置都給了他?看來九兄雖然任俠義氣,個性卻是外粗內(nèi)細(xì)……嗯,這卻是個有大能耐的人,歷史上若非他死于那次意外,只怕后來都不會有十兄(李嗣源)即位的事了?!?/br> 李曜會察言觀色,蓋寓難道就不會?他也偷偷的注意李曜和李嗣昭的神色,見他們一邊點(diǎn)頭稱是,一邊又有些疑惑,不禁心中得意,忖道:“饒你李曜是太原王氏交口稱贊的河?xùn)|名士,畢竟不是跟各方來回周旋幾十年的老江湖,你以為某家不知道你們疑惑什么?你還以為我蓋寓擔(dān)心你們兩派實(shí)力不均,不好控制?笑話,有大王在,河?xùn)|翻不了天的!就算李存信被打下去了,你們便以為李存孝一定沒有對手了?哈,某勸大王再扶植一個新的李存信出來又有何難?不說別人,你李存曜不能取代李存信么?你李嗣昭不能取代李存信么?你們吶,還是太嫩了……” 昨天本來寫了一章,快寫完的時候死機(jī)了,然后再開機(jī),居然沒有自動保存住,某家一怒之下就關(guān)機(jī)睡覺了。今天一起床又后悔了,但是大錯已然鑄成……唉。 ps一句:鑄成大錯這個故事,我記得就是出自唐末要進(jìn)入五代的時候,好像是魏博節(jié)度使羅紹威說的。沒記錯的話,事情是這樣的:魏博牙兵很強(qiáng),但很喜歡擅殺節(jié)帥,于是他覺得自己的牙兵靠不住,就請朱溫去幫忙剿滅。朱溫很講義氣,立即就率大軍去了。問題是魏博之強(qiáng),強(qiáng)就強(qiáng)在魏博牙兵,朱溫剿滅了魏博牙兵之后,魏博再無抵抗之力,而朱溫此時卻似乎愛上了魏博,駐扎魏博很長一段時間,幾乎將魏博搜刮一空。朱溫走后,羅紹威就說了一句:“聚x州之鐵,不能鑄此錯也!”x是數(shù)量,我忘了是魏博是有多少個州縣了,這個要查資料,大家有興趣的可以搜一下看。 第130章 在外候著 蓋寓的想法其實(shí)并不復(fù)雜,他最大的倚仗就是李克用在以沙陀及五院諸部為核心的河?xùn)|軍中有著無人可及的威望,而這份威望,不僅僅是因?yàn)槔羁擞媚耸抢顕樱匾氖沁@些年他帶領(lǐng)沙陀軍殺出的戰(zhàn)績,這份威望,放眼河?xùn)|,沒有人可以動搖。 一個團(tuán)體的領(lǐng)袖,需要有威望,這份威望,有時候就是這個團(tuán)體的靈魂所在。 如今的河?xùn)|軍,靈魂人物只有一個,那就是李克用,沒有人可以取代。 是以,蓋寓根本不擔(dān)心李存信如果因此事受了挫折使得李存孝無人能制。不錯,不論是他蓋寓,還是李克用,在用人的時候都要考慮平衡麾下將領(lǐng)的勢力,但是作為絕對的領(lǐng)袖,要維持這樣的平衡卻絕對不是什么難事,正如蓋寓方才所想,沒有了李存信,照樣可以抬出諸如李曜、李嗣昭等將領(lǐng)來與李存孝相爭。 不錯,李曜也好,李嗣昭也罷,都與李存孝關(guān)系親密,如今也正是在同一陣營,但蓋寓完全相信,只要讓他們覺得自己也有機(jī)會成為河?xùn)|衙內(nèi)都指揮使,繼承將來李克用去世之后留下的河?xùn)|節(jié)帥之位,也都一定會逐漸走到李存孝的對立面,與之相爭。 而且這其中,還不僅僅是他們個人的意愿,一旦他們有了那樣的機(jī)會,他們麾下的親信、將領(lǐng),也都一定會盡力將他們推往那個方向。昔年高祖的煬帝朝中為官之時,怕他躲他還來不及,何曾想到過有朝一日會在太原起兵,進(jìn)而攻取天下,即位皇帝?此一時,彼一時也! 蓋寓之所以這般自信,其實(shí)也源自于李克用本人的自信。李克用與朱溫不同,他歷來沒有做皇帝的野心,他的政治理念類似于齊桓公,熱衷于尊王攘夷,他自己只要在皇帝的名義下成為最大的藩鎮(zhèn),讓皇帝有事都要找他幫忙,他就心愿足矣。其實(shí)也正是因?yàn)檫@個心思,當(dāng)年他擊敗黃巢之后,“克用功第一”,卻沒有到處扒拉地盤,瘋狂擴(kuò)兵,也就是這個原因。 李克用與朱溫再一個不同就是,李克用是個直腸子,絕大多數(shù)情況之下,其所用之人,也都是比較忠義之人,所以他的這個團(tuán)體有一點(diǎn)比朱溫的勢力要強(qiáng),那就是打敗不要緊,總之打不散。朱溫就不行,他自己就不是個忠義節(jié)烈之人,后來手底下也養(yǎng)了不少白眼狼。最可笑的是他作為公公,年老之后不僅肆意yin亂臣下妻女,還格外喜歡扒灰——也就是凌辱兒媳。好在這一次老天爺還真長了眼,給了他一個現(xiàn)世報,被自己的兒子斬殺。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朱溫自己是這樣一個人,其下屬也果然不負(fù)眾望,少有忠貞節(jié)烈之臣,所以說后梁最后的失敗,還真不是個意外。 李曜方才講敘事情的來龍去脈,花了不少時間,此時蓋寓剛剛表態(tài),忽然便聽見外面一陣嘲雜。李曜附耳對憨娃兒說了幾句,憨娃兒立刻轉(zhuǎn)身出了院子。 然后,便聽見憨娃兒大聲說道:“李都校,蓋仆射就在鄭家祖祠之中,難道你還打算騎著馬進(jìn)去不成?都校莫非已經(jīng)已衙內(nèi)都指揮使自居,連蓋仆射也不放在眼里了?” 憨娃兒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曜偷偷注意了蓋寓的神色,只見蓋寓右眉輕輕一挑,心中忖道:“果然,這話要是我說出來,效果就不會太好,因?yàn)樯w寓知道我的口才,但這番話給憨娃兒說出來,效果就好得很了,因?yàn)樵趧e人看來,憨娃兒說話是不經(jīng)過大腦,想到什么說什么的,這種人說出來的話,反而最為靠得住。只是蓋寓卻不知道,這話是我教憨娃兒說的罷了。” 憨娃兒這句話弄得蓋寓心里有些不悅,那是肯定的了。但李存信畢竟不是李存孝那樣的直腸子,當(dāng)時就發(fā)覺憨娃兒這句話有些意圖不軌,雖然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憨娃兒大概只是順口這么一說,未見得就是真這么想,但憨娃兒的嗓門實(shí)在太大,就算現(xiàn)在下雨,只怕鄭家祖祠里的蓋寓也聽見了,這個不得不慎重。 于是李存信立刻大聲道:“某歷來敬蓋仆射如亞父,怎會不下馬,只是雨大,未曾看清仆射的馬車而已!……仆射!存信前來拜見!” 李曜在鄭家祖祠里聽了李存信的答話,心中輕嘆一聲:“難怪當(dāng)年史書記載李存孝被李存信讒言弄得心慌意亂,最后竟然去跟朱溫、王镕往來信函,結(jié)果又被告發(fā),只得臨時造反,原先還覺得史書里的李存孝未免過于敏感了一些,如今看了李存信的反應(yīng)速度和應(yīng)對手段,才知道李存孝哪里是敏感,他一準(zhǔn)就是被李存信逼得無法不反了?!?/br> 這時候,蓋寓才淡淡地問李曜:“雨大得很,年老耳背聽不清啊……外間說話的,可是存信?” 李曜雖然不知道他是真聽不清還是假聽不清,反正當(dāng)他是故意這般說的,總不會有錯,心思一轉(zhuǎn),便答道:“仆射,外面似乎是存信大兄來了,正在求見仆射?!?/br> 蓋寓哦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 李曜見不是頭,只好主動請問:“仆射,存信大兄求見仆射?!?/br> 蓋寓這才看了李曜一眼,卻對李嗣昭說道:“益光,你去跟他說一聲,某正在查看一樁命案,他若無甚大事,且先在外面候著?!?/br> 李嗣昭一聽,差點(diǎn)沒笑出聲來。剛才李曜跟憨娃兒耳語的時候,蓋寓走在前頭沒有看見,李嗣昭卻是看在眼里的,他早猜到憨娃兒方才那番話是李曜教的,只是他也沒有料到蓋寓今天還真是對李存信有了意見還是怎的,居然直接讓李存信吃一個閉門羹!要知道,此時可正在下雨,那祖祠外面可是沒地方避雨的。 不過李嗣昭也覺得十分解氣,李存信是義兒中的老大,作為蕃漢馬步軍都校,地位也是最高,平時跟他們見面的時候都是鼻孔看人的,李嗣昭早老就不痛快了。今天因?yàn)槭牡苡鲆姷倪@事兒,再被他略施小計,就要仗著蓋仆射的威風(fēng)讓李存信吃癟了,想想就覺得心中痛快不少,仿佛出了一口惡氣。 第131章 教訓(xùn)孫兒 李嗣昭得了蓋寓的吩咐,施施然走出鄭家祖祠之外,就看見李存信打著傘站在雨里。不過他是騎馬來的,雖然穿了蓑衣帶了斗笠,但身上也早就濕透了,如今那把傘也只是讓他的頭發(fā)不被淋濕而已。 李存信看見李嗣昭出來,略微怔了一怔,一抹詫異只是一閃而過,便搶先笑道:“原來益光也在。” 李嗣昭臉上擠出一點(diǎn)笑意,語氣卻不冷不熱:“正陽有事,某豈能不來?” 李存信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道:“蓋仆射可在?某有事須向蓋仆射面陳?!?/br> 李嗣昭微微抬起下巴,道:“蓋仆射說,他正處理一樁命案,忙得很,此刻無暇與都校會面,請都校在此稍等片刻?!?/br> 李存信并未料到會吃閉門羹,聞言不禁呆了一呆,而后忽然一驚:“命案?什么命案?” 李嗣昭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絲鄙夷,挪開目光,淡淡地道:“孤兒寡母,受人陷害欺凌,上告無門,遂自戮于自家祖祠,以證清白?!?/br> 李存信的臉,忽然變得有些發(fā)黑了。 王家,前院花廳。 “王辯!你做的好官!” 王笉仍是一襲白衣,以示為父帶孝,但此刻她卻高坐花廳正席,面帶慍色地看著面前的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此時的王笉,再不是平時那般親和淡然的模樣。 那男子身著官員常服,低頭跪在王笉面前,有些底氣不足似的小聲分辨:“姑奶奶,非是孫兒不察民情,實(shí)乃前次聽了兩位玄祖昭文公與昭逸公的吩咐,須得與并帥保持良好關(guān)系,是以……那李存信乃是河?xùn)|蕃漢馬步軍都校,位高權(quán)重,若是因?yàn)榇耸碌米锪怂y免他不在并帥跟前嚼舌,對我們王家不利……” 此人年紀(jì)怕不有王笉兩個大,又是官員身份,卻在她面前連頭都不敢抬,口稱姑奶奶。蓋因?yàn)橥醺嵞昙o(jì)雖小,輩分卻是極高,而最關(guān)鍵的是,如今太原王氏的家主之印還由她代為執(zhí)掌。王氏這等千年名門,若非家規(guī)之森嚴(yán),哪里有如今地位?是以別看王辯身為朝廷官員,到了王笉面前卻是家中普通子弟見了尊長,哪里敢多言半句! 王笉冷冷地道:“二位叔父的意思,你便是這般理解的?王辯,你讀書讀到哪里去了!十年前你為言官,尚敢上書彈劾宰執(zhí),十年后你身為晉陽令,在我王氏根基之地,卻連一個區(qū)區(qū)藩鎮(zhèn)將領(lǐng)都不敢得罪了,若是早知如此,我看當(dāng)年昭文叔父就不該保舉你擔(dān)任如此要職!你若是連區(qū)區(qū)一個晉陽令都做不好,有生之年別想位居中樞!” 王辯見王笉怒火如此之大,甚至放出話來說他“有生之年別想位居中樞”,頓時臉色發(fā)白,語氣惶恐,連忙磕頭認(rèn)錯:“孫兒糊涂,孫兒蒙昧,求姑奶奶指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