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寓見了，誨人不倦的儒家精神一下子就上來了，鄭重其事地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不錯，正是心存觀望。正陽，你想想，以處存公之義武鎮(zhèn)所處的位置，他想不想除掉李匡威與王镕的威脅？”

    李曜毫不猶豫點(diǎn)頭道：“自然是想的?！?/br>
    “正是?！鄙w寓正色道：“他是想的，而且非常想。但是想歸想，做歸做。他雖然想除掉這兩個威脅，但要付諸實(shí)踐卻是難得很。且不說李匡威的幽州兵本就有防御契丹之職，歷來兵源充足、戰(zhàn)力強(qiáng)橫。就說王镕的成德軍，能夠讓王家節(jié)制義武數(shù)代，其戰(zhàn)力也無需多說。而義武鎮(zhèn)呢？雖然歷來為朝廷扼制河朔三鎮(zhèn)之橋頭堡，但限于轄地較小，兵力始終不算強(qiáng)大。處存公出鎮(zhèn)易定(即義武)之后，恰逢巢賊之亂，長安淪陷之后，處存公幾乎是傾巢而出，南下勤王，最后雖然得勝而歸，損失卻是相當(dāng)之大，至今也未必休復(fù)原貌?！?/br>
    蓋寓微微一頓，才繼續(xù)道：“再反觀我河?xùn)|。處存公雖與我河?xùn)|關(guān)系親密，與大王結(jié)為姻親，但河?xùn)|畢竟樹大招風(fēng)，這幾年連番大戰(zhàn)，雖然得勝，也難說沒有傷及元?dú)狻Ｌ幋婀珵槿酥?jǐn)慎，自然不愿在此番大戰(zhàn)之中插手進(jìn)來，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需要看一看，若是我河?xùn)|仍然兵強(qiáng)馬壯，雙拳可敵四手，將王镕與李匡威聯(lián)軍擊敗，那么下一次只要我河?xùn)|打算討伐王镕或者李匡威，處存公必然出兵相助！”

    李曜一臉拜服，擊節(jié)贊道：“仆射果然高論，如此分析，真是絲絲入扣，一針見血！昔年兵圣孫武曾言，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如今仆射于開戰(zhàn)之前，便已料定他人所思所想，豈不正是如此？有仆射坐鎮(zhèn)晉陽，授我等錦囊妙計，我河?xùn)|軍此戰(zhàn)如何不勝？存曜，受教了！”

    蓋寓的老臉笑得仿佛老樹開花，幾縷胡須被摸得只差要扯掉，哈哈笑道：“誒，誒，誒，正陽這話就說得過了，過了??！”話雖然這么說，但看他那一臉笑得稀爛的模樣，怎么也不像是真覺得李曜這話說得過了頭的意思。

    這時門口走來一位差役，躬身道：“蓋仆射，二位將軍，尸檢已畢。”

    蓋寓正了正臉色，肅然起身，朝李曜與李嗣昭道：“走，去看看究竟如何?！?/br>
    于是三人一起，隨那差役回到祠堂正廳，廳中差役與坐婆正欲過來見禮，蓋寓擺手道：“無須多禮，且說說究竟如何，那孩子肚中可有鵝rou？”

    一名仵作連忙上前，說道：“稟仆射，那年幼死者腸中并無鵝rou，只有幾顆螺rou。”

    “螺rou？”蓋寓一愣，似乎沒有想起螺rou是什么東西，這也難怪，那時代有身份的人哪里有吃螺rou的？

    那仵作也估計到蓋仆射可能不知道螺rou是什么，忙解釋道：“就是田螺、河螺的rou。”

    蓋寓皺眉道：“螺rou能吃？……螺rou，螺rou，鵝rou，鵝……吃螺，吃鵝……”他忽然面色猛地一變：“不好！那孩子說的不是‘吃鵝’，而是‘吃螺’！——仵作，螺rou何在？某要親自一觀！”

    李曜在一邊，此時也臉色發(fā)黑，跟著蓋寓往前走了兩步，李嗣昭立刻跟上。

    那仵作忙引三人往一邊走去，只見一個白瓷盆里，正放著幾顆嚼爛的rou，因為小孩胃酸的消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變形，而且散發(fā)出一股酸味。

    那仵作拿著一雙極細(xì)的銀筷子，夾住一顆，說道：“仆射，二位將軍，請看這顆螺rou。以某為仵作二十年的經(jīng)驗來看，這顆螺rou是燒熟之后，以竹簽挑出來直接吃進(jìn)肚子里的。而且，因為是燒熟，rou比較硬，死者年紀(jì)又太小，因此咀嚼不能爛透，這rou進(jìn)肚子里雖然有幾個時辰，卻還沒有爛透。至于這rou的顏色，之所以還能維持這般模樣，可以看清是螺rou，則是因為死者吃這幾顆下螺rou的時候，并沒有放任何調(diào)料，甚至沒有放鹽。”

    蓋寓臉色陰沉，他雖然不會仵作這套，但這幾顆螺rou的確還“很清晰”，就連他在仵作解釋了之后，也能看得出來——至少絕對不可能是鵝rou。

    蓋寓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沉默幾秒，又問：“傷口呢？”

    那仵作毫不猶豫地道：“結(jié)合這夫人鄭張氏的模樣來看，這死者鄭小河必然是他母親鄭張氏所殺，而且死者鄭小河死前十分驚恐和難以置信——因為他的眼神一直維持死前的模樣，這是不可能作假的?！?/br>
    蓋寓又問：“那鄭張氏呢？”

    仵作道：“鄭張氏死于自殺，所用兇器，正是先前殺鄭小河的那一把。她中刀的方向，刀鋒朝上，刀背朝下。尋常人若是要行兇殺人，極少有將刀鋒朝上的。而且鄭張氏的手握著那刀柄，從尸體冷硬之后的樣子看，這也不大可能是行兇者故意做出來的偽造。因為人死之后，尸身僵化，若是強(qiáng)行移動死者的手做出自殺的模樣，死者手臂上必然留下痕跡，而方才坐婆說了，死者鄭張氏身上雖然有別的傷痕，卻并不在她持刀的手上?！?/br>
    蓋寓和李曜同時一愣，李曜忍不住搶先問道：“鄭張氏身上有別的傷痕？什么傷痕？”

    那仵作一呆，道：“這個……是坐婆查驗的，某并不清楚?！?/br>
    李曜便朝坐婆望去，那坐婆年紀(jì)并不算大，約莫也只有四十出頭，她見李曜望來，稍微猶豫了一下，朝蓋寓望去。

    蓋寓擺手道：“此乃節(jié)帥愛子、河?xùn)|名士李正陽，他問什么，你答就是?！?/br>
    李曜聽得一愣，為毛蓋寓介紹老子的時候，除了節(jié)帥愛子之外，還要加個“河?xùn)|名士”？莫非名士二字跟黨員一樣好使，不僅能避免嫌疑，甚至還能免刑？

    卻不料那坐婆聽說李曜的名號之后，果然眼前一亮，忙不迭福了一個萬福，道：“不想竟然是正陽先生當(dāng)面，奴雖然不曾讀書，也在外子口中聽過先生尊諱，方才真是失敬之極，還請先生勿怪。”

    李曜驚得差點(diǎn)張大了嘴，心道：“想不到我現(xiàn)在這么出名了？”當(dāng)下立刻道：“這位……呃，這位娘子不必自責(zé)，你且說說，方才你檢查鄭張氏時，有何發(fā)現(xiàn)？”

    那坐婆見李曜毫不見怪，心中忖道：“人說李正陽寬厚仁德，素有君子之風(fēng)，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想我不過一介低賤坐婆，整日里做著查驗尸身的晦氣勾當(dāng)，真真是不祥之人，可他說話之時也是溫文爾雅，毫不故作姿態(tài)，若非君子，安能如此？不過話說回來，若非此等人物，又怎當(dāng)?shù)锰煜旅恐Q？”

    坐婆對李曜的態(tài)度心有感激，忙道：“勞先生動問，這鄭張氏身上有淤青七處，分別在胸前、上臂、腰肢……以及臀部。她乃寡居之人，平日里也并未有甚惡語流言傳出，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說她是個本分女子，是以，按常理來論，這些傷痕只怕都是被人強(qiáng)迫非禮之時所留下的?！?/br>
    李曜皺起眉頭：“那些傷痕，可還有什么異常之處？”

    坐婆思索片刻，說道：“這些傷痕，淤青較重，而且傷痕較大，可見傷害鄭張氏之人，必是一孔武有力，體態(tài)較為高大的男子。另外，鄭張氏身上還有一處鞭痕，聯(lián)系前面的分析，此疑犯只怕頗有身份或者財勢，故而隨時身上帶著馬鞭?！?/br>
    李曜聽完，長嘆一聲，沒有說話。

    蓋寓卻冷冷地道：“來人，叫李存信來……記住，叫他給我報名而入！”

    第135章 存信受罰(上)

    蓋寓的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但看見蓋寓那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的臉色，誰也沒有開口勸解。

    報名而入，又稱報門而入，是軍中用以責(zé)罰兵將的一種手段，雖然這個懲罰本身并不算嚴(yán)重，但對于有一定身份的人來說，這樣的懲罰就已經(jīng)不輕了，因為這個懲罰雖然不針對人的身體，但卻針對了尊嚴(yán)。其施展，一般是為了警告受罰者一件事：軍中自有階級法。

    其余人，包括李曜和李嗣昭都覺得對于堂堂蕃漢馬步軍都校來說，報名而入的確是比較嚴(yán)重的警告了，但是憨娃兒卻毫無這等思想，一聽蓋寓的話，看了李曜一眼，見他沒有阻攔，當(dāng)下就轉(zhuǎn)身出門，傳話去了。

    李存信本來等在院門處的一間房中，忽然看見憨娃兒快步走過來，知道是蓋寓要見自己了，站起身整了整衣冠，淡定從容地等憨娃兒傳令。

    憨娃兒走到門前，大聲問道：“李都校何在？”

    李存信見憨娃兒不進(jìn)來，微微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走到門邊，淡淡地道：“某家在此?！?/br>
    憨娃兒用他標(biāo)志性的大嗓門說道：“李都校在就好……蓋仆射如今就在祠堂正廳，他叫某來傳話給都校你，說叫你報名而入！”

    李存信愕然一愣，隨后一張臉?biāo)查g漲得通紅，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喝問道：“你說什么！”

    憨娃兒在他抬腳的一霎，就雙眸精光一閃，兩拳握緊，等他喝問完，便冷冷地答道：“李都校耳朵聾了嗎？俺說，蓋仆射叫你報名而入！”

    李存信勃然大怒：“此非軍中，何來報名而入？而且，即便就是在軍中，某乃蕃漢馬步軍都校，除非是大王當(dāng)面，否則誰可命某報名而入？”

    蓋寓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的正廳里傳來：“李都校好大的口氣，某家雖然久不在軍中，但那左都押牙，還沒換人吧？我河?xùn)|帥府并無副帥，某這左都押牙，該是比你這蕃漢馬步軍都校要大上些許吧？軍中自有階級法，某這河?xùn)|左都押牙命你報名而入，李都?！氵@可是打算不遵上令了？”

    李存信臉色一變，心中暗道不妙。河?xùn)|軍上下稱呼蓋寓“蓋仆射”已經(jīng)十年，這個“仆射”，乃是朝廷給的大帽子：“檢校尚書左仆射”。低職檢校高職，平時尊稱高職，這是大唐官場的慣例，其實(shí)這在后世也是一樣的，某領(lǐng)導(dǎo)如果身兼數(shù)職，平時稱呼他的時候肯定都稱呼他最大的那個官……

    李存信的問題就出在這里，他叫蓋寓“蓋仆射”也叫了十年，剛才一怒之下居然把蓋寓在軍中的真實(shí)職務(wù)“河?xùn)|軍左都押牙”給忘了！

    押牙，只是小官，“押”就是“掌管”，“牙”就是“牙旗”，也就帥旗，押牙就是掌管帥旗的軍官，引申一下的話，有時候也指親兵、儀仗隊之類。

    但是“都押牙”則大不相同了，尤其是當(dāng)藩鎮(zhèn)政權(quán)里面出現(xiàn)“左都押牙”或者“右都押牙”的時候，那么出任這兩個官職的人，十有八九實(shí)際上就是節(jié)帥的左右手。至于其具體分工，這個就看節(jié)帥安排了。

    蓋寓的左都押牙，就是這么回事。

    河?xùn)|只有節(jié)帥，沒有副帥，那么河?xùn)|軍在節(jié)帥李克用之下，最大的官就是左都押牙蓋寓了。只是蓋寓這些年在河?xùn)|的地位過于特殊，以至于大家一貫都只稱呼他為“蓋仆射”，只知道他這個人幾乎什么都能管，只是這兩年他自己可以不多過問軍旅之事，所以軍中諸將都有些淡化了他腦袋頂上那頂“左都押牙”的大帽子。

    電腦死機(jī)，后半章丟失了……時間太遲，明天再補(bǔ)上吧，蛋碎一地！

    第135章 存信受罰(下)

    然而，旁人也許因為叫“蓋仆射”叫了十年，已然忘記了自李克用出鎮(zhèn)河?xùn)|，河?xùn)|的左都押牙始終是他——蓋寓，但他自己總不會忘記。

    此刻蓋寓的話一出口，李存信立刻驚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蓋寓雖然久不過問軍旅細(xì)務(wù)，但他在河?xùn)|的地位——尤其是在李克用心目中的地位是明擺著的，得罪他的下場，不言而喻。

    再說，蓋寓過去從不插手李克用諸多義兒養(yǎng)子之間的爭風(fēng)，李存信此時想來，覺得蓋寓也沒理由今天忽然就偏向李存孝他們那一派了。也就是說，今天的事情只是個意外的獨(dú)立事件，蓋寓就算現(xiàn)在火大，也只是就事論事，沒準(zhǔn)是因為什么事情觸了蓋寓的霉頭，他才會這般怒極。

    想到此處，李存信心中頓時有些發(fā)涼，忖道：“糟糕，大事不妙，若是我先前已然有什么事情觸了蓋寓的霉頭，那方才這話豈不是讓他怒上加怒？蓋寓此人，在大王面前地位過于獨(dú)特，我縱然不能使他偏向于我，也決計不能使他于我有所成見，在大王面前說我壞話。說不得，今天只能丟一回臉了?！?/br>
    李存信一咬牙，虎著臉就朝前面走去，走到院中，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蕃漢馬步軍都校李存信，求見左都押牙！”

    李曜在正廳中聽得仔細(xì)，拿眼瞥了蓋寓一眼，只見蓋寓面無表情地整了整衣冠，沒有說話。

    門外李存信說完這句，向前走了三步，站定之后又說道：“蕃漢馬步軍都校李存信，求見左都押牙！”

    再走三步，繼續(xù)說道：“蕃漢馬步軍都校李存信，求見左都押牙！”

    “蕃漢馬步軍都校李存信，求見左都押牙！”

    “蕃漢馬步軍都校李存信，求見左都押牙！”

    “蕃漢馬步軍都?！?/br>
    一直到他走到正廳門口，蓋寓才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了一聲：“李都校，請進(jìn)?！?/br>
    李存信面無表情走了進(jìn)來，二話不說，上前單膝跪下，抱拳道：“蕃漢馬步軍都校李存信，拜見左都押牙！”

    蓋寓朝旁邊的差役擺擺手：“設(shè)席?！比缓髮畲嫘诺溃骸白伞！?/br>
    差役連忙在下首給李存信擺上坐席，讓李存信坐了。他坐下之后，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

    蓋寓便道：“李都校冒雨前來見某，所為何事？”

    李存信暗中咬了咬牙，拱手道：“蓋仆射，存信來此認(rèn)錯。”

    蓋寓目中精芒一閃，盯著李存信，一字一頓地問：“你來認(rèn)錯？何錯之有？”

    李存信道：“某錯信人言，誤以為鄭氏幼子幼女偷食了某家白鵝，因而當(dāng)眾喝罵其母。此后，某思來想去，覺得此時有些蹊蹺，查證之下，發(fā)現(xiàn)那只鵝乃是被家中一名奴仆偷走，因此處置了那名奴仆之后，立刻趕來，欲為鄭家子女洗刷清白?！?/br>
    蓋寓忽然長笑一聲，然后臉色勃然一變，冷冷地道：“鄭家人的清白，已經(jīng)不必要你來洗刷了?！?/br>
    李存信訝然道：“仆射何出此言？”

    蓋寓冷笑一聲，指了指身邊的差役及坐婆，道：“你道他們來此作甚？那鄭張氏在她家祖祠，于列祖列宗面前親手剖開其子肚腹，呈腸以證！某已叫仵作看過，此兒腸中絕無鵝rou，只有螺rou數(shù)顆。那鄭張氏見其子果然被冤，恨自己不能保全鄭家子嗣，也已自絕于此！李存信，你誣陷良善，致鄭張氏母子二人因無法伸冤而慘死自家祖祠，此等行徑，天人公憤！你還有何等話說！”

    李存信心中一驚，他也沒料到那鄭張氏這般決絕，居然用兩條人命來反抗。不過一驚之后，他又立刻竊喜，心中忖道：“既然鄭張氏已死，那就是死無對證，我對她所做的事，她既然自認(rèn)貞潔，必然不肯宣之于眾，如此便不會再有人知曉，那么說，我只要一口咬定只是冤枉她那兒子就行。直娘賊，這也算什么罪名么？就算你蓋寓再怎么受大王寵信，我就不信憑此一條，你就能把我張污落(李存信原名)如何！”

    當(dāng)下，李存信便臉色一變，大驚失色道：“怎會如此？某只是一時失言，說了幾句重話罷了，這鄭張氏如何就這般想不開，竟然做出這等決絕之事來？這……這叫某如何能無愧于心？唉，唉！”

    蓋寓冷冷地看著他，哼了一聲，道：“你是應(yīng)該有愧于心。某來問你，鄭張氏身上的傷痕是怎么來的？”

    李存信臉色一變，隨即被一副驚訝萬分地神情取代，訝然道：“傷痕？什么傷痕？鄭張氏受傷過嗎？”

    李曜在一邊冷冷地看著李存信表演，一邊在心中嘆道：“可惜老子白看了那些福爾摩斯和名偵探柯南，這個時候看著李存信演戲，卻沒法上去說一句‘真相只有一個，兇手就是……你！’。要是老子也會破案，這會兒非得當(dāng)場拆穿這個蹩腳戲子不成，尼瑪……”

    哪知道蓋寓根本無須破案，只是冷笑了一聲，沖身邊的差役和坐婆擺手道：“你等且先去別處等候。存曜，叫你的牙兵把守周圍，此處十丈之內(nèi)不得有旁人逗留，有膽敢闖入者，皆以沖撞軍營論處……殺無赦！”

    蓋寓許多年不曾發(fā)怒，此時忽然殺氣騰騰，廳中所有人都覺得腦后一涼，那些差役、仵作、坐婆忙不迭匆匆跑出門外，往院門口而去。

    李曜心中一動，招呼門口的憨娃兒道：“憨娃兒，傳我將令，飛騰軍甲旅將士把守鄭家祖祠，除非大王親至，否則不準(zhǔn)任何人踏入鄭家祖祠半步，但有違者，罪同沖營！無論何人，立斬馬前！”

    憨娃兒猛一拱手：“喏！郎君盡管放心，俺守著大門，就算存孝郎君親至，沒個三五十合，也休想進(jìn)得門來！余者……不足為慮！”

    憨娃兒說話很沒個講究，這話說來威風(fēng)霸氣，估摸也是他心里的真話，但李嗣昭聽了，也不禁搖頭苦笑，一副蛋疼模樣。

    “老十四怎么就養(yǎng)了這么個怪物……直娘賊，有存孝兄長一個怪物就很無奈了，哪知道又來了一個……某家這一身橫勇，放眼天下，也難見幾個對手了，為何偏偏在我河?xùn)|就有兩個？為何，為何？”

    好吧，我這個月也算是沒臉沒皮慣了……昨天說今天補(bǔ)欠的，又尼瑪扯淡了……唉，蛋都扯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