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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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笉聽得頓時一滯。 政治聯(lián)姻,有時候當(dāng)事人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其中蘊含或者表達的意義。 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所以王摶的這句反問,立即問得王笉啞口無言。 但她不能不言。 王笉的手微微地有些發(fā)抖,似乎這放著小炭爐的華貴馬車,也擋不住那從心底里升起的寒冷,但她依然開口了:“自然重要?!?/br> 王摶沉下臉來:“為何重要?” 王笉道:“并帥一旦駕鶴,李正陽定將一飛沖天、無人可遏,王家若要從這場聯(lián)姻中獲得最大的好處,就一定不能輕視這樁婚事?!?/br> 王摶沉聲問道:“那又如何?” 王笉道:“那便是說,這嫁與李正陽之人,須得清楚他的脾性,須得知曉他的喜好,須得能為他將來的事業(yè)添磚加瓦!若是做不到前二者,這樁聯(lián)姻必然只得其形,難得其神,而若做不到最后這一點,則使我王家將來的收益出現(xiàn)變數(shù)!叔父以為,這還不重要么?” 王摶瞇著眼睛,緩緩問道:“那么,對這出嫁的人選,你有何見解?” 王笉微微咬了咬下嘴唇,決然道:“我便是最好的人選!” 昨天晚上電腦有點問題,這一章來遲了,抱歉抱歉。 嗯,這是昨天的一章,今天的還是晚上放出,謝謝大家的支持。 第178章 意外任務(wù) “明公,府庫已經(jīng)空了近一個月,河中那筆錢也已只剩不到五十萬貫,若是這‘先期投資’再這般進行下去,最遲下月,只怕就連軍餉都要拖欠了?!敝莞弥畠?nèi),李襲吉面無表情地向李曜匯報著財務(wù)。 李曜“嗯”了一聲,道:“無妨,二十日后,王處存那邊也會有一筆錢送到?jīng)持?,約莫有一百二十萬貫,先期投資還是按照原定計劃繼續(xù)追加。” 李襲吉眉頭一揚:“明公,某知明公理財之能天下無二,然則這區(qū)區(qū)洺州之地,三四個月之間已然投入近四百萬貫,按照明公所想,再有兩個月的話,那就是半年投入六百萬貫,折合每月投入一百萬貫巨資!明公是否想過,這六百萬貫錢若是拿來募兵養(yǎng)兵,可供十萬大軍兩年之用!某只是想問,這般巨大的投入,值得嗎?” 李曜抬頭看了他一眼,笑起來:“怎么,養(yǎng)民富民,不是儒家所倡么?” 李襲吉毫不猶豫道:“是,然則明公此身,并非只是洺州刺史,還是飛騰軍使,是有雄心平天下之亂者。儒術(shù)可以安邦,未見得能定國!” 李曜沉默了一下,又微微笑道:“磨刀不誤砍柴工啊,襲吉,不論今后某是否久留洺州,至少一兩年內(nèi),怕是不會挪動位置。如今某花了半年時間,投入近六百萬貫巨資發(fā)展洺州,雖然在今后的一年半時間內(nèi)未必能全數(shù)收回,可是你別忘了,有很多錢并不是以州府的名義投入,而是用作軍械監(jiān)各司擴大生產(chǎn)。縱使將來某轉(zhuǎn)遷他任,只消軍械監(jiān)仍在手中,則此番投入遲早還是能夠收回來的,而且到那時,這收入?yún)s是細水長流、源源不斷。與此同時,因為這筆巨資的投入,迅速穩(wěn)定了洺州人心,使那十?dāng)?shù)萬流民不僅沒有成為洺州的負擔(dān),反而成為洺州快速發(fā)展的助力,這其中的收益,又該如何算呢?” 李襲吉道:“明公,某并未否認這筆錢的效用巨大,只是說這錢花得太快、太多,有使我洺州陷入危險之疑。某自知于理財一道與明公之能相去甚遠,然則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或有一得,是以提出,惟望明公三思而已?!?/br> 李曜點點頭:“你能有這等擔(dān)憂也不奇怪,某這擴大生產(chǎn)、刺激消費之法,原本便有一些講究,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處理失當(dāng),都可能導(dǎo)致很嚴(yán)重的后果,因此……你別看某花錢花得氣魄雄偉,實則每一筆錢花出去,某心中都是仔細計算思量過的,這一點你盡可放心。至于府庫,等到了秋天,自然就豐裕了,某那些水利工程可不是白修,那些工坊也不是白建?!?/br> 他說到此處,微微一頓,問道:“云州的商路,如今走通了沒有?” 李襲吉微微蹙眉:“石善友(注:時任大同防御使。另,剛才查此時在任的大同防御使,至少花了半小時……出處在《資治通鑒》第二百五十八卷。)此人,乃是大王舊將,素來以忠勇聞名,從云州走通商路,少不得要他點頭,此事……尚無把握,因此暫未實行?!?/br> 李曜搖了搖頭,道:“石善友唯有一子,視如瑰寶,然此子驕奢,其父財力亦難養(yǎng)之,因而在云州多有私相買賣衙署小吏職務(wù)之事,以供奢靡。你等大可從此子身上著手,譬如……每月給他一千貫錢,用以‘買路’,某料此子必有辦法使石善友就犯,對某等商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dāng)然,我軍械監(jiān)也要知情識趣,所有商隊不得肆意張揚,只說那運送的都是農(nóng)具便是?!?/br> 李襲吉點點頭:“明公所言極是。只是……”他微微皺眉,瞥了李曜一眼,問道:“這些軍械固然是我飛騰軍乃至河?xùn)|所淘汰之次品,然則卻也比那關(guān)外游牧所用強了許多,如此大量軍械北送出境,是否會對邊防產(chǎn)生危害?” 李曜搖頭道:“你們只消按某所說的,軍械無論賣給誰,只要不賣給耶律氏,便是無妨。不僅無妨,說不定還有些好處?!?/br> 李襲吉遲疑了一下,沉吟道:“聽說漠北正值內(nèi)亂,莫非明公以為耶律氏必勝,將可統(tǒng)一漠北,是以才用這批軍械資助其對手,順便也為洺州謀些利潤?” 李曜笑了笑:“差不多吧?!?/br> 李襲吉剛要說話,卻有傳令兵飛奔來報:“使君,大王來函!” 李曜心中微微一奇,李存信等人已經(jīng)走了,按說李克用這時也已經(jīng)要開始與羅弘信交戰(zhàn),自己還派出了三千新兵前去感受一下大戰(zhàn)的氛圍,怎的這會兒李克用來信了? 當(dāng)下起身道:“呈上?!?/br> 那傳令兵遞上信函,李曜檢查了火漆,打開來看,沒看幾句,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襲吉見狀便問:“使君何事開懷?” 李曜笑道:“楊行密此人倒也有些意思……咦?”他忽然面色一怔,“大王……命某出使揚州?!?/br> 李襲吉也頓時一愣。 李曜卻不多說,只將手中信函遞與他看。 事情竟發(fā)生得頗為傳奇:原來在此時的大唐,李克用名聲極大,占據(jù)淮南的楊行密深恨不識這般天下豪雄,特別是常常為不知其相貌而苦惱。為了能了解其長相,就派了畫工扮成商人去河?xùn)|伺機畫李克用的像。 然而畫工畢竟不是專業(yè)細作,到河?xùn)|后不久便暴露了身份,被李克用的牙兵抓住。一開始,李克用很是生氣,以為楊行密只是好奇他這個“獨眼龍”的長相特別,因此對左右道:“孤王天生一目微渺,此乃實情,那又如何?某不為之苦!且召他們來畫上一畫,看看他們怎么畫我!” 等畫工到了,李克用高坐主席,扶膝喝斥道:“楊行密派你們來給我畫像,那你們肯定是優(yōu)秀的畫工了,如果今天畫不好我,臺階下就是你們的喪身之地!”畫工叩拜后便開始下筆畫像。當(dāng)時李克用正進兵羅弘信,乃在邢州暫歇,已是初夏季節(jié),李克用手執(zhí)八角扇驅(qū)熱,畫工便畫上扇角遮住半邊臉,擋住他的那只瞎眼。李克用看后卻是大怒,道:“你這是在讒媚討好于孤王!”斥退之后,又讓另一個畫。這個畫工很聰明,將李克用畫成了搭弓射箭的樣子,而且微閉一只眼觀察箭的曲直,正是“一目微渺”。李克用看后大喜,以金帛重賞了他。 李曜便是看到這里才笑的,因為在后世,他年幼時也看到過這個故事,可惜那故事竟將李克用說成“外國某國王”,令人扼腕。 正是在此事之后,李克用忽然發(fā)現(xiàn),楊行密其實也跟朱溫有仇,若他果然崇拜自己,那完全可以和他結(jié)盟共抗朱溫。只是,此事并不好辦。萬一楊行密有什么要求,派出的人不夠聰明、不夠地位,如何談得攏? 每到這種時候,李克用立刻便想到了李曜。 第179章 知己知彼(上) 自穿越以后,或者說自進入河?xùn)|軍一來,李曜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出使揚州。也許是因為前世被史書“毒害”,李曜的主要目光一直在朱溫身上,梁晉爭霸嘛。除了朱溫之外,其次也就是朝廷、關(guān)中及河北諸鎮(zhèn),余外基本沒有進入過李曜的關(guān)注范圍。 不過接到李克用的這封信函之后,李曜卻忽然想到,既然我已經(jīng)決定朝著不使五代十國出現(xiàn)這個理想邁進了,那又怎么能只考慮朱溫和北方局勢呢?誠然,如果能擺平朱溫,擺平北方,南方基本上應(yīng)該出不了太大的亂子,尤其是如果能夠在擺平北方之后,如曹cao那般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話,以唐末南方的割據(jù)力量的強弱來說,應(yīng)該可以避免他們獨立建國,割裂九州。 不過凡事都有萬一,自己雖然是穿越客,也未見得就能事事順心,萬一要是一時搞不定朱梁,拖到楊行密被封吳王之時,南方就差不多要定型了,那樣的話即便朱梁最終仍如歷史上一般“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十幾年就衰亡掉,可那時候的南方卻也就不好辦了。 或許,這次出使淮揚,也是一次機會。李曜暗暗想著。 “楊廬州此人,襲吉先生可知其過往?可否為某細說一番,也好知己知彼?”李曜忽然出聲朝李襲吉問道。所謂楊廬州,是因為楊行密乃是廬州人,時下有這般稱呼的習(xí)慣。 李襲吉微微一笑:“楊廬州一統(tǒng)淮揚,擒殺孫儒,挫敗朱溫,乃是當(dāng)世名帥(這個帥指節(jié)帥),某豈敢不知其過往?” 李曜心中滿意,暗道:“正好,你對楊行密的了解未見得全面,我從史書中讀到的那個楊行密,也未必全面,但你我的了解加起來,總能把此人的面目看清個七七八八。我既然要出使揚州,聯(lián)系楊行密與我河?xùn)|共抗朱溫,總不能不對楊行密這個人有細致的了解,要不然怎么按他的性子來設(shè)計此行的做派、說辭?” 當(dāng)下他便笑道:“早知襲吉先生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如此就有勞先生講解了?!?/br> 唐時的秀才,可不比后來明清時屬于“低級學(xué)歷”,唐朝要考個秀才,難到曾經(jīng)一次科舉考完,居然一個都沒考上,甚至惹得李世民發(fā)怒,再后來……朝廷干脆取消了秀才科,可即便取消,他們也堅持不降低其難度。因此這“秀才”二字不是亂用的,考秀才的難度之大,在當(dāng)今之世簡直不好類比了。 果然,李襲吉一聽這樣的贊譽,連忙欠身拱手道:“不敢不敢,襲吉愚鈍,豈敢當(dāng)秀才之稱,萬萬不敢?!?/br> 李曜其實也是一時失言,忘了此秀才非彼秀才,當(dāng)下笑了笑,擺手示意李襲吉可以解說楊行密了。 李襲吉正一正臉色,道:“楊廬州字化源,本名行愍,廬州合肥人,生于大中六年……” 李曜默默的聽著,發(fā)現(xiàn)李襲吉所言與史書記載的相差不大。楊行密是廬州(今安徽合肥)人,生于唐宣宗李忱大中六年(852年),很巧合的是,他與出生在碭山的朱溫同歲。楊行密這個人,和同時期的許多開國帝王一樣,都是無產(chǎn)階級出身。出身底層的人在這個時代有兩種選擇,要么人窮志短,要么窮且益堅,很顯然,楊行密屬于后者。 楊行密二十歲的時候,天下已然大亂,軍閥混亂不已,社會動蕩不堪。這個時候的楊行密初出江湖,要地位沒地位,要名聲沒名聲,一時沒混出頭面,只好干起偷竊的無本買賣。可惜小楊同學(xué)手技不精,被官府給捕拿到了,送到刺史大人鄭棨那里。鄭棨一看楊行密這塊頭:好家伙,壯如猛虎啊。 鄭棨甚奇之,大呼:“好漢!看你不是個庸才,是個干大事的料子,何必做賊?現(xiàn)在天下大亂,本官給你一條生路,快去干點正事謀生吧!”居然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把楊行密放了。 這件事告訴我們:在古代譬如魏晉、唐朝,有一副好模樣是絕對很重要的,比我們現(xiàn)在還要重要得多。這個時代的人帥不帥不僅關(guān)系到女人對你的態(tài)度,居然還關(guān)系到素不相識的男人對你的態(tài)度,可見不是開玩笑的。 結(jié)果不久后,鄭棨在當(dāng)?shù)卣鞅?,楊行密覺得這位老板不錯,于是參了軍。 如果想在江湖上混出個模樣,就得有一技之長,這一點古今一致。而楊行密有兩樣本事:力大可舉百斤之物,而且長于步行,一日能行三百多里。既然有這等本事,何愁混不出頭?如果放到現(xiàn)在,楊行密可以參加舉重或者馬拉松,不敢是就一定能得奧運冠軍,但看起來弄個亞洲冠軍似乎不是什么難事。 到了廣明元年(公元880年)十二月,僖宗李儇為避黃巢逃竄成都,廬州刺史鄭棨為了不和唐朝中央政府失去聯(lián)系,經(jīng)常派“神行太保”楊行密去成都面見陛下,表示廬州一切安好。 李曜聽到這兒,心頭其實有些納悶,難道鄭棨不讓楊行密騎馬去?難道楊行密走得比馬還快?還是廬州那地方居然窮得連一匹馬也出不起?當(dāng)然這不是大問題,反正后來楊行密又奉命駐守朔方,等得瓜代期滿,楊行密又回到廬州。 楊行密的上級軍官勸廬州刺史郎幼讓楊行密等人再去朔方,但楊行密想留在家鄉(xiāng),一怒之下,將這位軍爺?shù)念^給剁了下來。要知道此時楊行密入伍好幾年,周圍聚了不少兄弟,他有力氣有本事,自然做老大。 這么一來,楊行密就自稱什么八營都知兵馬使,a酸在廬州自個當(dāng)老板了。郎幼知道楊行密比較野,不敢得罪他,就寫信給淮南節(jié)度使高駢:“這位楊兄弟很有本事,節(jié)度大人不如讓他來主管廬州吧,給我挪個窩就行?!?/br> 高駢也聽說過楊行密這個人,便派人告訴楊行密別當(dāng)什么不算數(shù)的八營兵馬使了,跟著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這主意顯然好啊,楊行密當(dāng)然愿意,干黑道買賣終究不是個正路。于是高駢上奏朝廷,中和三年(公元883年)二月,朝廷下旨,封楊行密為廬州刺史。于是楊行密沒怎么費事就吃到了特供皇糧。 而楊行密的恩主高駢看到黃巢已經(jīng)把唐朝折磨的不成個樣子,此時已然有心割據(jù),根本不把李儇放在眼里,罵李儇是漢更始劉玄這樣的蠢貨。李儇大怒,罵高駢無恥,高駢又回書對罵,事實上這時候的李儇還真拿高駢半點辦法也沒有。后來黃巢起義被鎮(zhèn)壓,各路有功藩鎮(zhèn)都有重賞,只有高駢沒刮到半點油水,手下一些人也覺得高駢無能,跑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點小打擊的原因,一代名將高駢忽然看破了紅塵,覺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于是開始信奉道教。 高駢在揚州建造高樓,他本人則身著道袍,在樓上胡混,淮南事務(wù)基本由術(shù)士呂用之打理。呂用之經(jīng)常糊弄高駢,不知從哪弄了把銅劍,騙高駢說:“這是神劍,威力無窮,主公可以防身?!备唏壌笙?,騎著木頭雕刻的鶴,舞著神劍,高呼:“鶴舞翩翩,得道成仙”,在院子里飛來飛去。 看到高駢走火入魔,他手下兩員大將俞公楚和姚歸禮痛心疾首,臭罵呂用之小人。呂用之懷恨在心,正巧慎縣(今安徽肥東北)鬧“賊”,高駢就派俞公楚和姚歸禮帶兵去剿。呂用之為了除掉這兩人,暗中使人告訴楊行密:“這兩個小人要借剿匪為名偷襲廬州,兄弟你小心些?!睏钚忻芤宦牼兔耍骸爸蹦镔\!敢打楊老子的主意?我的地盤我做主!” 結(jié)果俞、姚所部完全沒有防備,被楊行密殺個過癮。隨后楊行密就在高駢那里告了二人的狀,高駢這里早就被呂用之騙傻了,信以為真,居然重賞了楊行密。 高駢的部將畢師鐸見高駢已經(jīng)瘋了,也想撈一把,便在光啟三年(887年)四月,聯(lián)合高郵守將張雄從駐地高郵出兵,并約請宣州刺史秦彥出兵奇襲揚州。和畢師鐸有過結(jié)的呂用之非常害怕,一邊給楊行密寫信說快來救人,一邊在城中大肆抓人上城防守。不過畢師鐸有點本事,沒多久便破揚州,呂用之雖然牛皮吹得大,可惜不會撒豆成兵,只好逃走。當(dāng)然畢師鐸的目標(biāo)并不是呂用之,而是高駢,或者說,是揚州城。 高駢得知畢師鐸要進揚州,不知所措。都虞候申及勸高駢:“現(xiàn)在形勢緊急,請令公先出揚州避避風(fēng)頭,然后再集合弟兄們殺回來。畢師鐸是個草頭王,手下沒多少人馬,不足為懼。請令公速下決斷,不然大事去矣?!闭l料高駢天天騎鶴,人都騎傻了,到了這會兒還覺得畢師鐸不象是個壞人,于是不從申及之計。 這時畢師鐸已經(jīng)進了城,穿上官服去見高駢。要說高駢和畢師鐸這倆人還真有意思,二人穿著官服對拜,高駢拜道:“將軍辛苦!吃早餐了沒?”畢師鐸還拜:“沒令公辛苦,還沒呢,有啥好吃的?”嗯,那真是相當(dāng)相當(dāng)?shù)乜蜌狻?/br> 高駢為了套住畢師鐸,封畢師鐸為淮南節(jié)度副使。但其實揚州城已經(jīng)成了畢師鐸的囊中物,副不副的都無所謂,高駢的性命也被畢師鐸握在手中。不久,畢師鐸將高駢一家軟禁起來,對高駢等人的飲食供應(yīng)基本沒有,想成仙的高駢提前享受了神仙待遇:經(jīng)常餓肚子。 畢軍和秦彥的宣州軍進城后,開始發(fā)財,大掠揚州市。因為高駢這些年斷了對朝廷的進貢,所以積蓄了不少寶貝,這下全都被這倆江湖好漢給刮光了。畢師鐸覺得撈的差不多了,下令禁止剽掠。 這時“大師”呂用之已經(jīng)逃到廬州,楊行密聽說畢師鐸入了揚州城,心中難免酸溜溜。幕僚袁襲進計楊行密:“方今天下大亂,淮南憑河臨江,是割土為王的好地方。高駢已經(jīng)失了勢,畢師鐸不是個能成大事的人物,現(xiàn)在揚州無主,將軍切不可錯過天賜良機,正當(dāng)乘亂而取淮南!”此言正中楊行密下懷,忙親率廬州精兵急馳揚州。 而畢師鐸那邊在攻下?lián)P州后,幾路暫時聯(lián)合的勢力出現(xiàn)了分歧,張雄想多要點東西,畢師鐸以沒有得到秦彥的同意為由不肯。張雄大怒,率本部兵倒向了楊行密。楊行密來到天長(今安徽天長)時,正碰上呂用之這個活神仙,呂用之向楊行密哭訴畢秦二人的惡行,并帶所部加入了楊行密的隊伍,楊行密一看,好得很,自己帶的人馬加上兩路新加入的兵馬,差不多有兩萬,足以對抗畢師鐸了。 于是楊行密率軍攻城,不過一時沒有得手,便把部隊扎在蜀岡(揚州瘦西湖),等待機會。畢師鐸仗著自己兵力雄厚,連早飯都沒吃就出城找楊行密較量。楊軍雖有兩萬,但楊行密不知道呂用之和張雄的底細,不敢硬扛,詐敗而走。 沒想到畢師鐸的人馬剛撲進廬州軍的大營,就四處找東西充饑,都餓壞了。楊行密沒跑多遠,看到對手如此搞怪,大笑:“今天爺請弟兄們吃餃子,給我殺!”廬州軍于是開始反擊,畢軍正在廬州軍營中吃早飯,還沒來得及洗鍋呢,就被廬州軍一通狂砍,死傷無數(shù),畢師鐸單騎逃回揚州城。 進城之后,畢師鐸窩了一肚子閑氣,問秦彥怎么辦?秦彥也不知道,便找來自稱神通廣大的尼姑王奉仙,問當(dāng)如何?奉仙大師胡謅一通:“天神來告,揚州城當(dāng)死掉一個大人物,然后才能轉(zhuǎn)危為安?!鼻貜╊D時笑了,說道:“某與畢將軍也算是個人物,但要說到大人物,除了高駢沒第二人。畢公,意下如何?”畢師鐸早就想除掉高駢,當(dāng)即大喜,派副將劉匡帶兵去殺高駢這個瘋子。 這時的高大人因為饑餓難耐,正蹲在地上煮皮革吃。有人驚懼萬狀來告高駢:“令公,有人要殺我們了!”高駢不信:“哪有這等事,想必是秦彥給我們送吃的來了?!碑?dāng)下整肅衣冠,靜立階下等待美食。哪知道闖進來的不是秦彥,而是劉匡。還沒等高駢問話,眾人就上前把高駢撲倒在地,連踢帶打,邊揍邊罵:“逆賊高駢,上負天下,下殘士民,今天我等要為揚州百姓討還公道!” 高駢被打的眼冒金星,正欲辯解,眾人刀兵齊下,高駢斃命,光啟三年(887年)九月,一代名將高駢就這么稀里糊涂地離開了人世。而跟著高駢餓肚子的家屬人等,一人一刀,送上黃泉路。然后挖個大坑,把尸體踢到坑里,埋掉了事。 楊行密得知高駢慘死,放聲痛哭,讓三軍將士盡皆帶重孝,對著揚州城號哭三天三夜。說起來,高駢再怎么大錯,也的確對楊行密有大恩,哭哭恩主也是應(yīng)該的,如果沒有高駢的提攜,楊行密不知道哪年才能混到這個地步。 當(dāng)然楊行密這也是條苦rou計,在部下面前表演一下:“看我楊某人如何忠義無雙,弟兄們學(xué)著點。”楊行密懷著對畢師鐸等人的刻骨仇恨,開始攻城,不料仍然沒有拿下。楊行密火大之余決定困城,餓死畢師鐸。 這招果然陰毒,反正揚州附近有的是糧食,楊行密能等得起。城中的畢師鐸就慘了,被困了半年,別說糧食,草都吃沒了。城中糧食價格一路飚升,但有價無市,有再多的錢也買不來糧食。錢固然重要,但比錢更重要的是糧食,錢有時可以買到糧食,但有時一粒也買不到,因為別人要吃了活命。 城中百姓比畢師鐸還要可憐,因為軍糧吃光了,秦彥所帶的宣州軍開始做起了人rou買賣,死人rou也賣,活人殺了再賣,跟屠宰場一般。即使這樣,揚州也堅守不了幾天了,人rou吃光了還能吃什么? 光啟三年(887年)十月,楊行密覺得時機已到,命眾軍攻城,畢師鐸和秦彥居然還有力氣頂住廬州軍的狂攻。楊行密越打越泄氣,想收手回師。正在猶豫間,當(dāng)天夜里,狂風(fēng)肆起,大雨劈降。楊行密突然改變主意:“此正破城時也。”決定利用天時襲破揚州。楊行密讓呂用之手下張審?fù)е俨灰牡苄?,趁雨夜模糊之際,城上守軍多饑?yán)щy耐,張審?fù)热伺郎铣莵?,打開城門。 畢師鐸和秦彥已經(jīng)知道楊行密即將入城,知道自己如果落到楊行密手里,不定被楊行密給活吃了。忙問“揚州臨時作戰(zhàn)總指揮”王奉仙:“大師給弟子指條活路吧,我們可不想做楊行密的盤中餐?!?/br> 奉仙大師怒斥道:“你們這兩個人頭豬腦,難道沒讀過兵法?”二人齊道:“讀過,哪句?”王奉仙呸道:“豬!三十六計,走為上!”二人大悟:“好主意!手長的打不過腿長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庇谑潜娙碎_門四散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