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因此史建瑭提出了一個跟人事問題不沾邊的話題:“軍使,潼關一側為韓建,一側為陜虢王珙,如今潼關被韓建所占據,我軍若要過潼關,還得韓建答應……那我等是要打過潼關去嗎?” 李曜哂笑一聲,道:“不用。到那時,你持某手書一封,命人轉交韓建或者潼關守將,他看了之后,自會開關放你過去?!?/br> 說罷也不遲疑,走到書案前坐下,馮道這個弟子做得極好,立刻鋪紙研墨,不多時,李曜便提筆刷刷刷寫了一封并不長的信件,然后吹干,放入信封,交給馮道用火漆封好,然后遞給史建瑭。 史建瑭接過信函,也不多看,直接收好,道:“軍使可還有他事交代?” 李曜搖頭,道:“你們去準備一下,盡快開拔,軍糧等過了潼關,攻克陜虢,自然就有了。陜虢弱鎮(zhèn),精銳牙兵還被帶去河中,剩下的老弱病殘……” 史建瑭傲然道:“軍使放心,上次攪亂中原建瑭未能趕上,這次豈能錯過?陜虢那些弱旅,我開山軍若不能一戰(zhàn)而下,豈非成了笑話?軍使但去河中,等兒郎們的好消息!” 李曜哈哈一笑:“如此甚好?!?/br> 于是史建瑭與史儼便去傳令準備轉向拔營,郭崇韜則問道:“軍使,某有一事不解:為何只遣開山軍所部?嗣昭、嗣源二位將軍所部,人數(shù)雖然略少,卻也是精銳之師,何不一并帶去,勝券更是在握無疑?” 李曜微微一笑,反問道:“你以為呢?” 郭崇韜遲疑片刻,尷尬道:“這個……崇韜愚鈍?!?/br> 李曜搖頭道:“你非是不知,而是覺得不好說。因為你以為,我不叫二位兄長所部前去,是怕他二人分功……安時,某說得可對?” 郭崇韜果然是說話不怎么愛拐彎的,聽李曜自己說了出來,也就不是那么尷尬了,當下點頭道:“難道明公并非此意?” 李曜微微搖頭:“安時,我開山軍在河東,大功可少?我李存曜在大王麾下,功勞可少?實則某對功勞早就看得淡了,某對二位兄長也沒有這等私心?!彼⑽⒁恍?,又輕輕一嘆,道:“只是你要知道,二位兄長皆是大王義子,從軍日久,功勛卓著,地位甚高。以國寶的資歷,他能駕馭得了么?可若是讓二位兄長其中之一為主將,則我開山軍出兵最多,卻沒拿到主將,縱然國寶不說,麾下將士肯么?與其如此,不如只教國寶領我開山軍去,反倒簡單?!?/br> 郭崇韜這才知道李曜的用意,當下恍然道:“原來如此,崇韜明白了?!?/br> 李曜點點頭,道:“你也要隨軍而去的,先去休息休息吧?!?/br> 郭崇韜乃去,李曜則對馮道說道:“去,請李司徒來?!?/br> 李承嗣為開山軍副使,如今史建瑭領軍而去,卻不是他,總得來解釋一番。 ps:這一章糾結了三天,并不是無風這三天忙到沒辦法,而是為了把這一章寫得滿意。包括李曜與郭崇韜之間真正的第一次會面,二人的性格要對應不同的表現(xiàn)、不同的話鋒,說話的風格、語氣等等,都要仔細,再加上這一仗的打法安排之類,因此費了些時候。不過好在,寫完之后我個人基本還算滿意。 當然,思考歸思考,寫的時候仍是我習慣性的“一次完稿”風格,絕不回頭檢查錯別字,因此有時候因為手誤而出的錯別字,想必那是肯定有的……這個只能請大家包涵了,無風絕對是懶漢中的戰(zhàn)斗機。 第209章 出鎮(zhèn)河中(九) 李承嗣進得帳中,便見李曜正微蹙眉頭看著一方沙盤,似在思索什么。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軍使?!?/br> 李曜抬頭,露出笑容,招招手:“承嗣來了,來,看這沙盤。” 眼前這沙盤,比前些日子展示給李克用的關中形勢要小,但比例更大,布局更加精細。李承嗣走上前去,看了看山川河流的走勢,問道:“這是河中鎮(zhèn)?” 李曜點點頭,拿著自己的馬鞭朝沙盤偏西南方一指:“不錯,這里就是蒲州?!?/br> 李承嗣看了一眼,見蒲州城上插著一面小旗幟狀的薄木板,木板上寫著:朱溫,汴陜軍八萬余。再看黃河對岸,赫然寫著:晉,七萬余。 看了這個兵力對比,他奇道:“我軍也當是八萬余,接近九萬,為何只有七萬余了?” 李曜淡淡地道:“我開山軍除甲旅之外,余者無法參加此渡河之戰(zhàn)。” 李承嗣愕然不解:“那卻為何?” 李曜指了指沙盤最南邊,道:“此處是潼關,往東是陜虢,又東是洛陽,再東便是汴州。潼關乃同華節(jié)度使韓建轄區(qū),此賊早已被我軍打服,王行瑜之死,更是讓他落膽,你說如今我若要出潼關,憑他,豈敢阻攔?而陜虢本非強鎮(zhèn)大藩,如今精兵銳卒已隨王珙北上河中,欲攔河中富庶,留守的,不過幾千老弱,我開山軍若是突然殺到,他們如何幸免?而洛陽,某前次便曾打破過一回,張全義如今還被我軟禁,那洛陽城乃是他一手加固翻修的,城防弱點何在,他早已拱手相告,并繪洛陽城防圖與我……如此說來,眼下就是潼關好過、陜虢易克、洛陽如吾家后院,既然如此,我開山軍何必去蒲津渡那根本施展不開之處湊熱鬧?” 李承嗣聞言,一喜一驚,仔細想了想才道:“軍使此策確實妙計,只是大王今日不是傳下王命,召軍使速去渡口破敵么?若我開山軍抗命不遵,只怕……這個……” 李曜道:“某已命國寶領兵轉頭東南,出潼關,踏陜虢,克洛陽,震汴梁!” 李承嗣吃驚道:“軍使真要抗命?” 李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這一策,好處顯而易見,只要陜虢一破,王珙便是喪家之犬,朱溫留他無用;洛陽一克,汴梁危殆,朱溫不可能放棄汴梁根本重地,只能扔下河中千里回援,如此河中不攻而克,豈不比水戰(zhàn)死磕好得多?承嗣,我言盡于此,你可還有異議?” 李承嗣微微一震,下意識看了李曜一眼,只見他也正朝自己看來。他之覺得,李曜的目光平靜得猶如深潭之水,明明毫無動怒之意,更無什么殺機,只是深不可測的平靜,但正是這種過分的平靜,卻叫人下意識有些膽寒,不敢與之相爭。 他自知跟隨李曜時日較他人要短,獲得的信任自然也有所不及,當下微微低下頭,以示恭順:“仆自隨軍使中原轉戰(zhàn),便視軍使為畢生之范,而后得入開山,更竊喜此邀天之幸,今生今世,愿為軍使馬前一卒。軍使才高望著,胸中丘壑豈是承嗣愚魯之輩可能度量?但有差遣,承嗣莫不想從!” 李曜方才一直仔細觀察他的言語神色,見并無遲疑造作,便收了那副表情,露出笑容,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承嗣過謙了,以你之能,天下雖大,總有安身立命之處,而在我河東,自然也無人會將你虧待,出將入相,指日可待?!?/br> 李承嗣松了口氣,笑著應承。李曜遂與之說起二人領牙兵旅會同李嗣昭、李嗣源二軍到達蒲州對岸后的應對之策,李承嗣一一稱是,告辭而別。待出得中軍大帳,心中不禁尋思:“大王雖是河東主心骨,但歷來軍中自有派系,我今已入開山軍,雖為時尚短,但蒙軍使不棄,委我為副,我也當找些機會,表明忠心,才是道理?!彼挠兴?,徑直回了帳。 史建瑭領軍一動,李嗣昭與李嗣源便覺詫異,聯(lián)袂來到李曜帳中,問開山軍大軍怎的轉頭向東南走了。李曜將實情告之,然后道:“我三人乃大王義兒,若是領兵去打陜虢、洛陽,而未能遵命趕到蒲津渡,只恐難以交代,是以命國寶領兵,我等仍去蒲津渡,助大王破敵,收復河中?!?/br> 李嗣昭外粗內細,一聽便明白李曜是擔心他二人如果南下,史建瑭必然有所顧忌,施展不開手腳。不過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跟著李曜走,也決計不會吃虧,李曜這幾年來的表現(xiàn)他最清楚不過,這不是個吃獨食的人,對于自己人,李曜從不吝嗇。再說,自己與李曜關系密切,可以說是他入河東之后第一個盟友,至今也是相當重要的一個盟友,以李曜之智,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卸磨殺驢的蠢事來。 于是便點頭,道:“正陽這般考慮,正合我意,國寶素來智勇兼?zhèn)洌^去不得機會發(fā)揮,因而聲名不彰,如今有此良機,我料必將一戰(zhàn)成名。至于我等,為今之計,就看正陽的水軍偷襲之計是否成功了?!?/br> 李嗣源相對于李嗣昭來說,心眼更加實在,當時便道:“國寶領開山軍去破陜虢、洛陽,更有洛陽城防圖在手,左右不過是牛刀殺雞而已,本就無須某與九兄同往。某還是擔心蒲津渡那邊不好打……說實在的,縱然有了艦船,又是軍械監(jiān)打造之物,東西是差不了,可麾下弟兄們要說馬戰(zhàn)步戰(zhàn),那是沒的說,但這水戰(zhàn)……某就怕才過了河,他們連路都走不穩(wěn)。要知道如今還是隆冬,河水雖然未曾結冰,但河上風高浪大,要是搖晃得厲害……” 李曜擺手道:“此事某早有考慮,今次調動的船舶分為兩類,一類是戰(zhàn)船,一類是運兵船。戰(zhàn)船由于缺乏水軍,并不甚多,主要是抽調的一批常年跑河的水手暫時為之,作用也大多作為偵查船只。以某定計,此戰(zhàn)決勝之地,仍是在陸地之上,對于水軍而言,只是一次初步演練,檢驗兵船質量罷了,二位兄長可以放心。至于水上浪大的問題,倒是不用擔心,那兵船雖是大型戰(zhàn)船臨時充當,一艘卻也能載四五百人,我今調動二十余艘,一次便能渡河萬人,以蒲津渡之寬度而言,至多半個時辰便能一渡,我軍七萬余人,留下輜重等,戰(zhàn)兵也就是五萬余人,不到三個時辰便能全過……更何況,我軍渡河之時,也是朱溫下定決心撤退之時,第一渡有萬人大軍,足夠了?!?/br> 李嗣源聽了,果然笑道:“正陽既然算得周全,某這目不識丁之輩也就放心了。” 下午,李曜領牙兵旅為中軍,李嗣源為前軍,李嗣昭為后軍,加快腳步,開赴蒲津渡。 卻說在朱溫出兵河中之時,只有敬翔陪同,汴軍第二號謀主李振卻去了幽州,打探得留后府所在。這日準備妥當,徑往留后府而去。到得府門,自然被牙兵所攔,告訴他道:“指揮使高將軍正與留后議事,任何人不見!” 李振聽說高思繼正在府中,心中竊喜,取出四貫錢分送給四個牙兵,道:“但凡進去通告一聲,就說上黨李振求見!”牙兵們見錢眼開,自有人進去稟報。 今日高思繼前來劉府,是因此前收到晉王教令,說入關勤王之戰(zhàn)或有變數(shù),恐要再伐李茂貞,如此四處用兵,請幽州籌備兵馬錢糧,從速押送太原,轉運關中。那當然是過時消息,不過劉仁恭得信之后,至今卻未作任何籌備,高思繼此來即是催促劉仁恭。他道:“高某帶兵只管打仗,而籌措錢糧乃留后分內之事。留后久拖不行,屆時晉王怪罪下來,只怕你我都擔待不起!” 劉仁恭滿面堆笑,道:“將軍每日只知練兵,不知外事??!契丹新任于越痕德堇殘暴不仁,專事征討,久有南下入侵中國之意。幽州系中國門戶,不得不防?。 ?/br> 高思繼是一武將,文語不佳,被劉仁恭一番說詞,竟不知如何反駁為好,兀自憤憤不平。 剛好牙兵來報:“上黨李振求見?!眲⑷使㈧`通,知道李振乃是朱全忠的人,聞言一驚,然而恐高思繼生疑,便故作驚訝,說道:“薛鐵山與我素少來往,今日卻派使者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高思繼這人純屬武將,竟不知李振乃是何人,聽得劉仁恭所言,已是下了逐客令,只好道:“既然如此,思繼先走,調發(fā)兵糧之事,還請留后從速!”言罷乃退。恰與李振打了個照面,頓時感覺似曾見過,心中微微狐疑,不過也未多想。待回至軍營,問其弟高冕,潞州薛鐵山帳下可有李振此人? 高冕曾作為俘虜在晉王軍中呆過,因而知道一些:“大兄被劉仁恭騙了!那李振是潞州上黨人不假,卻是昔日的李鐸,系朱全忠潛入太原的jian細,李存厚正是被此人說反的!” 高思繼醒悟過來,說道:“難怪我見他面熟,經你提醒,我才想起,他既是汴梁鷹犬,我今晚即將兵馬包圍驛館,拿了了事?!?/br> 高冕道:“大兄稍安勿躁,劉仁恭久不發(fā)兵糧,又與李振私會,其反心已露。還是牒書一封上報太原,請晉王決斷為是!”高思繼忍不住,揮手制止道:“哎!書信往來,頗費時日,恐那時李振早已離開幽州。先拿下叛賊,再稟太原不遲!” 這邊李振入見劉仁恭,門外與高思繼照的一面。觀其眼神狐疑,李振已知初至幽州,尚未言語,便使高思繼懷疑劉仁恭,第一步順利完成。見到劉仁恭,拱手抱拳道:“汴梁東平郡王帳下從事,領天平節(jié)度副使李振拜見劉公!” 劉仁恭不屑道:“你既是從汴梁來的,就不怕我斬了閣下,以項上人頭贈與晉王?” 李振笑道:“李振此來,是為劉公送一大禮,料來劉公不會殺我!” 劉仁恭嘿嘿一笑:“朱全忠能送我什么大禮?” “東平王欲助劉公實據盧龍十二州,不知這份禮物大不?” 劉仁恭仍然不屑,哼哼一聲,道:“黑朱三欲拉攏我,對付晉王,這等鬼魅伎倆豈能瞞的了我?你以為我會上他賊船?” “劉公言重了,東平王實是為公著想。以公今日的身份,寄人于籬下,雖主事一鎮(zhèn),卻無節(jié)旄,不能與一方諸侯相提并論。若與東平王合作,則為雄霸一方的諸侯,與太原平起平坐,此中利害不知公可曾參悟?” 劉仁恭一震,眼神陰晴不定,沉吟片刻,忽然傳令:“為李先生上茶,備酒宴。今日誰都不再會見,某要與先生促膝長談!” 話說劉仁恭被李振一番“送大禮”的話說服,于是向李振敞開心扉:“我欲實據幽州,非除高思繼不可,可始終苦思無策,先生須得教我!” 李振問:“李克用自幽州歸太原時,可是留有五院軍幾十人監(jiān)管幽州軍政?” “正是,五院軍系李克用的耳目,專事陰事,我與高思繼的一切行為,都在其監(jiān)視之中。” 李振笑道:“某料以劉公之智慧,定是已與他們稱兄道弟了。李振今日前來,也不會逃過他們的法眼,然而他們會先來劉府問個明白,再決定是否向太原稟報。劉公,某這話可有差錯?” 劉仁恭不禁向李振豎起拇指:“先生真乃人間俊杰,不瞞先生,我與那五院軍將燕留德已打成一片,但不知除掉高思繼,怎么利用他才好?” 李振大笑:“幽州為公所收買的人,又何止燕留德,高思繼軍中也定有為公所用的人了?!眲⑷使Ш呛且恍?,也點頭稱是。李振話語未停:“然而像燕留德之輩,畢竟是李克用的心腹,公不可深信。我有一箭雙雕之計,可將高思繼、燕留德一并除去,公可想聽一聽?” 劉仁恭聞言精神大振,早已急不可耐:“快快道來!” “某入府時,觀高思繼眼神,料他必已知我的來歷,此人生性莽撞,今晚必然便會在驛館對某下手。與公議事完,即可將某由暗門潛送出城,之后,燕留德必會來劉府。我素知那燕留德乃嗜酒好色之徒,公只須如此這般……,定保公實據幽州。” 劉仁恭聽得心花怒放,滿口說“妙”,遂作一番準備。李振則扮作一個買菜的仆人,由后門出府,徑自出城去了。 正午時分,燕留德果然來到留后府。他正是聽聞劉仁恭上午接見了一個上黨來客,要來問個究竟,當然,這時候過來,也是為討劉仁恭一頓酒席。 劉仁恭嬉笑相迎,備酒設宴,說李振不過系一上黨客商而已,將一個燕留德不認識的心腹詐稱李振,在席間作陪。燕留德絲毫不疑。席間,又請出燕女作歌舞助興。這些燕女都是劉仁恭精心挑選,人人粉面桃花,個個色藝雙全,直把燕留德哄的垂涎欲滴。酒席至傍晚掌燈時分才罷,燕留德已是大醉不醒。劉仁恭于是將李振所留下的行頭為燕留德?lián)Q上,派人抬往驛館歇息去了,自是不忘將兩名燕女相陪。 高思繼此時正在軍營整裝待發(fā),細作來報:“李振于掌燈時分已被劉仁恭送往驛館,喝的酩酊大醉?!?/br> 高思繼問:“正午時,燕留德也去了劉府,可是也被送往驛館?” 細作回答:“只有李振一人并兩個燕女,未見燕留德?!?/br> 高思繼冷哼一聲,不屑道:“劉仁恭正極力討好燕留德,自然不會送往驛館,不送回燕府,定是留宿在劉府了。不過,只要不在驛館便好,不去管它。將士們,隨我去驛館,斬殺汴州jian細!”于是自帶百名士卒,將驛館包圍,沖將進取。 當時天色已黑,燈光昏暗,高思繼也不辨面目,將“李振”一劍斬于榻上。兩名燕女見狀尖叫,高思繼也順勢殺了,取“李振”人頭,出的驛館。正逢劉仁恭率眾趕到。 見高思繼出來,劉仁恭喝問:“高指揮這么晚來于驛館行兇,欲叛大王耶?” 高思繼也喝道:“留后通敵叛國,尚來喝問于我!如今李振首級已被我取,證據在此,留后還有何話要說?” 劉仁恭笑道:“李振乃是汴州謀主之一,好端端的怎敢來幽州找死?你且看清楚你殺的是誰?欺某老眼昏花不成!” 高思繼驚疑不定,從隨從手中奪過火把,仔細照看人頭,方知所斬之人竟是燕留德!當下驚的目瞪口呆!不覺倒退幾步,心知中了劉仁恭jian計了!只怪自己一介莽夫,怎不先分辨清楚? 劉仁恭又悲天憫人道:“燕五院不過到我府中作宴,不覺多喝了幾杯,我令人將他送往驛館歇息,高將軍如何就不能容忍,竟要殺之而后快呢?這可是叛逆的大罪呀,我二人還是去晉王跟前理論吧!” 高思繼也稍作鎮(zhèn)定,大罵:“劉仁恭,你通敵叛國,又設jian計陷害于我,就往晉王跟前理論,我高思繼豈是怕事之輩?”說完便欲率軍回營。 劉仁恭攔住,大喝一聲:“且慢,高將軍既殺五院軍將,已是待罪之身。遵照法令,我須先將將軍看押,待晉王處置!” 高思繼大怒道:“你敢!我先殺了你這叛徒,再向晉王請罪!”即欲拔劍上前,卻被高冕攔?。骸按笮植豢桑瑲⑽逶很妼?,已筑成大錯,若再殺留后,則坐實反叛罪名了!晉王明察秋毫,定會還大兄一個公道?!?/br> 高思繼長嘆一聲,棄劍待擒。劉仁恭一揮手,親從上去,將高思繼、高冕兄弟五花大綁,惟恐其掙脫,尚用鐵鏈加縛,押至府牢。 高思祥此時看守軍營。劉仁恭隨即趕往營中,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對高思祥說道:“思祥賢弟,你兄長擅殺五院軍使,犯下滔天大罪,此事須得晉王親自過問?,F(xiàn)在你兄長已認罪就擒,你系他兄弟,連坐不可避免,也得暫且受點委屈,以待晉王決斷?!?/br> 高思祥大罵道:“劉仁恭,少在這假惺惺悲天憫人,定是你設計陷害我兄弟,欲竊據幽州,我豈會受你蒙騙,看我今日誅你這叛賊!”說完,即仗劍來刺仁恭。身后軍士有昔日受恩于高氏兄弟,也跟著助威! 劉仁恭見狀卻不慌不忙,大喝一聲,道:“高思詳與其兄合謀造反!誰為我擒此叛將!” 只聽一聲暴喝:“高思祥休得猖狂,看某來擒你!” 高思祥回頭一望,卻是都將薊縣人單可及。此人驍勇異常,是軍中已被劉仁恭收買之人。高思祥見單可及為變,大罵道:“小人,我兄弟對你不薄,卻為何要助紂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