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鳳翔鎮(zhèn)。鳳翔鎮(zhèn)，唐上元元年(760年)置，治鳳翔，轄鳳翔府、隴州二州，大中四年又兼領秦州。鳳翔節(jié)度使初有秦隴節(jié)度使、興鳳隴節(jié)度使、保義節(jié)度使等稱謂，唐上元二年，鳳翔節(jié)度使始兼領隴右節(jié)度使之職，稱鳳翔隴右節(jié)度等使或鳳翔河隴節(jié)度使，始成定制，是二元一體的方鎮(zhèn)統(tǒng)治體制。乾寧元年，李茂貞占據奉天，設立乾州。之后，李茂貞在鳳翔管內又增設良、晏、匡三州。天復元年，李茂貞在隴州置保勝軍節(jié)度，后梁貞明二年罷歸鳳翔鎮(zhèn)。

    僖宗光啟三年(886年)七月，李茂貞出任鳳翔節(jié)度使。自此，李茂貞一直實任鳳翔節(jié)度使至后唐同光二年(924年)四月，統(tǒng)治時間長達三十八年之久。后唐立國后，李茂貞名義上歸國，接受中央的冊封，但仍然保持自立狀態(tài)。李茂貞死后，由其嫡長子李從曮襲任鳳翔節(jié)度使。在任期間，李從曮雖然依然保持自治，但其多次入朝進貢，又竭力供軍伐蜀，奉國甚恭。后唐明宗長興元年(930年)二月，李從曮調任宣武節(jié)度使，正式標志著李茂貞父子割據鳳翔近半個世紀的終結。雖然李從曮在后唐清泰元年(934年)又出任鳳翔節(jié)度使，直至后晉開運三年(946年)十月終于位，但其性質卻己不同，其自立色彩逐漸褪盡，逐漸由一個割據者演變成為中央屬下的地方藩臣了。

    二，隴州保勝軍。隴州，本屬鳳翔鎮(zhèn)，唐中期以后因長期處于唐蕃對峙前沿，故戰(zhàn)略地位非常重要。隴州依隴山天險，又控有安戎關、臨汧城等多個雄關關隘，軍事地理地位十分重要。其獨立為鎮(zhèn)并非始自李茂貞統(tǒng)治時代，早在唐德宗建中四年(783年)，就曾分隴州置奉義軍，韋皋任節(jié)度使，但不久又并入鳳翔鎮(zhèn)。大中五年(851年)，鳳翔罷領隴州，朝廷別以隴州置防御使。天復元年，在李茂貞的控制下，又升隴州防御使為保勝節(jié)度，僅轄一州之地。天復二年七月，朱全忠命汴將孔勍攻取隴州。天復三年初，朱全忠撤軍，李茂貞很快又重新占據隴州，以其假子李繼岌出任節(jié)度使。后梁貞明二年十月，蜀主王建伐岐，奪取寶雞，進擊隴州。李繼岌畏李茂貞猜忌，遂率眾棄城降蜀。李茂貞遂廢保勝軍，將隴州改隸鳳翔。之后，隴州在李氏父子的統(tǒng)治下直至后唐明宗長興元年四月，直至李從曮移鎮(zhèn)。

    三，涇原彰義軍。涇原鎮(zhèn)，大歷三年(768年)始置，治涇州，轄涇(今甘肅涇川)、原(今寧夏固原)二州。唐貞元六年(790年)之后，朝廷例以涇原節(jié)度使兼領安西、北庭行營節(jié)度使之職。大順二年十二月，昭宗賜涇原軍號為彰義軍，并增領渭(今甘肅平涼)、武(今甘肅武都東南)二州，勢力有所擴大。

    關于李茂貞兼并涇原的時間，史書記載不明。據《舊五代史》李茂貞本傳記載：李茂貞吞并山南西道之后“既而逐涇原節(jié)度使張球、洋州節(jié)度使楊守忠、風州刺史浦[無風注：這里可能是史書抄錄過程中出現(xiàn)錯誤，應該是“滿”]存，皆奪據其地，奏諸子弟為牧伯，朝廷不能制?！崩蠲懺诰案Ｔ昶咴录裙タ锁P州感義軍、洋州武定軍，在此將“逐涇原節(jié)度使張球”并論，似乎李茂貞在景福元年七月前后就已經取得了涇原鎮(zhèn)的控制權。其實不然，涇原鎮(zhèn)自中和二年張鈞任節(jié)度使以來，一直為張氏家族所據，張鈞、張鐇、張璉、張珂兩世四人相繼擔任節(jié)帥，直至光化二年為李茂貞兼并。那么這個“涇原節(jié)度使張球”是何許人呢？根據史載，涇原節(jié)度使應該并無“張球”其人，《舊五代史》中所記，應為“張珂”之誤。如此，李茂貞兼并涇原鎮(zhèn)的時間也就不可能是在景福元年七月前后，而是在光化二年。

    史書明確記載，李茂貞在光化二年九月正式兼領彰義節(jié)度使。對此，《資治通鑒》胡三省注云：“是年春正月，朱全忠表張珂為彰義節(jié)度使，張氏鎮(zhèn)涇州凡三帥(當為四帥)矣，今命李茂貞兼領之”，也是認為直到光化二年李茂貞才真正擁有了對涇原的實際控制權。而《舊五代史》所載的景福元年七月前后“逐涇原節(jié)度使張球”之語很可能只是表明當時涇原張氏對李茂貞表示依附。《新五代史》卷四十《李茂貞傳》就載：“茂貞破楊守亮，取興元，而邠寧、鄜坊皆附之，有地二十州?！兵P翔鎮(zhèn)周圍的邠寧、鄜坊等關中有實力的藩鎮(zhèn)都依附于李茂貞，涇原鎮(zhèn)實力尚不及這幾鎮(zhèn)，依附在列也不足為奇。不過其后隨著李茂貞的盛衰也有反復，其中乾寧二年(895年)八月任彰義節(jié)度使張鐇和乾寧四年九月的張璉都奉詔對李茂貞進行過有名無實的征討就是明證。

    涇原為李茂貞所控后，一直是其轄下的重鎮(zhèn)。這從此后的人事任命之上，就可以看出端倪。開始由李茂貞親自兼領。開平三年十二月，背梁附岐的猛將劉知俊以長城嶺大捷之功被李茂貞封為彰義軍節(jié)度使，出鎮(zhèn)涇州。貞明元年十一月劉知俊降蜀后，李茂貞又以其子李從曮繼鎮(zhèn)涇原。后唐同光二年，李茂貞死后，李從曮繼任鳳翔節(jié)度使，其弟李從昶代兄為涇州兩使留后。同光三年五月，后唐莊宗正式任命鳳翔衙內馬步軍都指揮使李從昶為涇州節(jié)度使，表示繼續(xù)承認李氏的自立狀況。直到后唐明宗天成四年(929年)，李從昶才奉詔移鎮(zhèn)華州。至此，李氏父子統(tǒng)治涇原鎮(zhèn)自唐光化二年正月(899年)至后唐天成四年整整三十年。

    四，邠寧靜難軍。邠寧鎮(zhèn)，乾元二年始置，治邠州，轄邠(今陜西彬縣)、寧(今甘肅寧縣)、慶(今甘肅慶陽)、涇、原等九州。其設置的目的主要是控制馬蓮河谷，在京師西北囤積重兵以抗吐蕃，兵力在京西北藩鎮(zhèn)中稱雄。光啟元年賜邠寧軍號為靜難軍，轄邠、寧、慶三州。李茂貞占有邠寧后，又升邠州定平鎮(zhèn)為衍州(今甘肅正寧西南)，共四州之地。

    乾寧二年，李克用攻克邠州，王行瑜被殺，李克用表蘇文建為靜難節(jié)度使。乾寧三年九月，唐廷曾以夏州定難軍節(jié)度使李思諫為靜難軍節(jié)度使，但并未至任，表明在李克用退兵后不久，李茂貞就控制了邠寧，驅逐了蘇文建。乾寧四年七月，李茂貞表其假子李繼徽為節(jié)度使，正式兼并邠寧。此后，為鳳翔“輔車之援”的邠寧一直是李茂貞轄下的重鎮(zhèn)。雖然天復元年末曾被朱全忠汴軍一度攻占，但因邠寧仍繼續(xù)由李茂貞假子李繼徽統(tǒng)轄，故汴軍勢力并未滲入該地區(qū)。天佑元年正月李繼徽又重新歸附李茂貞。后梁乾化四年十二月，李繼徽為其子李彥魯所毒而死，李彥魯自為留后。次年也即貞明元年四月，李繼徽假子李保衡又殺李彥魯，自稱靜難留后，并以邠、寧二州降梁，后梁以霍彥威為靜難節(jié)度使，出鎮(zhèn)邠州。同年五月，李茂貞派彰義節(jié)度使劉知俊率軍進圍邠州，試圖奪回邠州重地，但梁將霍彥威全力固守，岐軍猛攻邠州半年不克。十一月，受到李茂貞猜忌的劉知俊遂解圍，奔降于蜀。雖然在貞明二年十二月，靜難軍的慶州又重新叛梁附岐，為岐將李繼陟所據，李茂貞仍然占有了除邠州之外的靜難軍，但后梁隨之派賀環(huán)為西面行營馬步都指揮使，將兵大破岐軍，相繼攻克寧、衍二州。到貞明三年秋，梁軍又攻取了慶州。至此，李茂貞徹底失去了靜難軍一鎮(zhèn)。自乾寧四年七月(897)正月至后梁貞明三年(917)四月，李茂貞控制邠寧約十八年。

    五，鄜坊保大軍。鄜坊，肅宗上元元年(760)置，轄鄜(今陜西富縣)、坊(今陜西黃陵東南)、丹(今陜西宜川)、延(今陜西膚施北)四州。中和二年三月，僖宗賜鄜坊軍號為保大軍，下轄鄜、坊二州，后李茂貞又于鄜城縣設立翟州(今陜西洛川東南)，共三州之地。

    《新五代史》卷四十《李茂貞傳》記載：“初，茂貞破楊守亮取興元，而邠、寧、鄜、坊皆附之，有地二十州?！边@條史料表明李茂貞在景福元年(892)八月攻克興元，吞并山南西道后，其勢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關中的大多方鎮(zhèn)惟其馬首是瞻，不得不依附李茂貞。此時，保大軍節(jié)度使李思孝也應該在景福二年左右依附李茂貞。但李思孝是黨項貴族，其兄定難節(jié)度使李思諫盤踞夏州，勢力不容小視，李茂貞對其并不放心。果然，乾寧二年七月李茂貞等三鎮(zhèn)犯闕，李克用率軍進入關中，定難節(jié)度使李思諫、保大節(jié)度使李思孝都參與了正面進剿王行瑜、側面打擊李茂貞的戰(zhàn)斗，從而引起李茂貞的側目。乾寧二年末，邠寧王行瑜敗亡，李茂貞采取以退為進的策略，非但實力未受削弱，反而乘機占領了王行瑜原來的地盤，在關中的勢力更為增強。乾寧三年，李思孝在李茂貞的壓力下只得表請致仕，以弟李思敬自代。

    乾寧四年，李茂貞表其假子李繼徽為靜難節(jié)度使。邠寧與鄜坊相鄰，本來就依附李茂貞的鄜坊節(jié)度使李思敬也應為李茂貞所控制。李茂貞于光化二年(899)調任李思敬為武定軍節(jié)度使。同時，任命其假子武定節(jié)度使李繼顏為保大節(jié)度使。如此，李茂貞將鄜坊一鎮(zhèn)控制在手中，由附鎮(zhèn)變成自己的屬鎮(zhèn)。天復初，李茂貞又命其從弟李茂勛繼任保大節(jié)度使，直至天復二年十二月，李茂勛降汴，鄜坊落入朱全忠之手。但李茂貞又很快又奪回了鄜坊的控制權。天佑元年六月，李茂貞、王建、李繼徽傳檄各鎮(zhèn)合兵征討朱全忠，進軍鄜坊。在岐軍的進攻壓力下，朱全忠只得命保大節(jié)度使劉鄩放棄鄜州，退屯同州，從而確定了同、華、長安為線的雙方實際分界線。李茂貞任命假子李彥博為保大軍節(jié)度使，統(tǒng)轄鄜坊。后梁開平三年二月，岐國保塞軍發(fā)生內亂，梁將劉知俊趁機先后攻取丹、延二州。保大與保塞兩軍唇齒相依，保塞既失，保大難守，四月，節(jié)度使李彥博、坊州刺史李彥昱皆棄城奔鳳翔，鄜州都將嚴弘倚舉城降梁，翟州守將亦降，保大軍又陷于梁軍之手。朱全忠以牛存節(jié)為保大節(jié)度使。雖然乾化二年李茂貞曾趁朱友硅篡立，河中朱友謙背梁之機，聯(lián)軍河中，攻占鄜州，但很快就被保塞高萬金襲取。至此，李茂貞徹底失去了鄜坊一鎮(zhèn)。李茂貞自光化二年至后梁開平三年實際控制保大軍約十年。

    六，延州保塞軍。保塞軍，初隸屬鄜坊鎮(zhèn)，代宗大歷元年(766)別立丹延鎮(zhèn)，大歷六年廢，又歸鄜坊鎮(zhèn)。中和三年，僖宗以延、丹二州為保塞軍，治延州。乾寧四年，改號寧塞軍，不久又改名衛(wèi)國軍，又有延州節(jié)度使、河西節(jié)度使、寧塞節(jié)度使之稱。

    據《資治通鑒》卷二六零唐昭宗乾寧二年十二月條云：“(李)克用既去，李茂貞驕橫如故，河西州縣多為茂貞所據，以其將胡敬璋為河西節(jié)度使?！薄顿Y治通鑒》卷二六七又記載說：“(后梁開平二年八月)戊子，岐王所署延州節(jié)度使胡敬璋寇上平關。”又云：“(后梁開平二年十一月)，保塞節(jié)度使胡敬璋卒，靜難節(jié)度使李繼徽以其將劉萬子代鎮(zhèn)延州。”由此可知，李茂貞所署胡敬璋為河西節(jié)度使即指保塞節(jié)度使。不過有一點要注意的是，乾寧四年，唐廷與李茂貞反目，曾于當年四月任命鳳翔四面行營副都統(tǒng)、靜難軍節(jié)度使李思諫為寧塞節(jié)度使，而延州等地當時為李茂貞之將胡敬璋所據，故李思諫之任寧塞節(jié)度使，只是名義上的，實際并未實任。

    唐亡后，李茂貞將保塞軍作為越河進攻后梁的前沿陣地。后梁開平二年八月，李茂貞就曾命保塞節(jié)度使胡敬璋進攻上平關，配合河東軍南下，但為梁將劉知俊所破。后梁開平二年十月，保塞節(jié)度使胡敬璋卒，劉萬子繼鎮(zhèn)延州。開平三年二月，保塞軍發(fā)生變亂。因保塞節(jié)度使劉萬子為政暴虐而失眾心，靜難軍李繼徽命延州牙將李延實趁劉萬子下葬胡敬璋之時殺之，代鎮(zhèn)延州。延州馬軍都指揮使高萬興與其弟高萬金聞變，率所部數(shù)千人投降劉知俊。三月，后梁太祖親自坐鎮(zhèn)河中，命劉知俊率兵進攻丹、延二州。丹州刺史崔公實、延州刺史李延實皆不敵投降。朱全忠遂以岐降將高萬興為保塞節(jié)度使。李茂貞失去了保塞軍一鎮(zhèn)二州之地。同年五月，鎮(zhèn)守同華的忠武節(jié)度使劉知俊背梁附岐，保塞軍的丹州趁機發(fā)生軍亂，后梁所署刺史宋知誨被逐，岐軍又重新控制了丹州。但很快在梁軍的反撲下，七月，梁兵再次攻克丹州，岐將王行思被俘。至此，保塞軍為梁所有。李茂貞自唐乾寧二年末至后梁開平三年三月，實際控制保塞軍達十四年。

    七，華州鎮(zhèn)國軍。華州鎮(zhèn)國軍，唐上元二年始置，又名關東節(jié)度使、同華節(jié)度使。大歷二年廢。建中四年復置，貞元九年再廢。唐末中和二年，黃巢所署同州防御使朱溫降唐，唐遂以朱溫為同華節(jié)度使，旋又降為防御使。光化元年，以華州為鎮(zhèn)國軍，華州刺史韓建為鎮(zhèn)國軍節(jié)度使，治華州，轄同、華二州之地。

    華州在唐代的地位一直很高，是長期為中央所轄的直隸州。李茂貞以關中為經營的重心，對關中東部鎖鑰之地的華州也非?？粗?。鎮(zhèn)國軍節(jié)度使韓建長期依附于李茂貞，是李茂貞政治和軍事上的重要盟友和附鎮(zhèn)。天復元年十一月，朱全忠率軍入關攻陷同州，韓建被迫出降。自此，華州落入朱全忠之手。天復三年，華州賜號感化軍。天佑三年，廢鎮(zhèn)國軍，以華州隸同州匡國軍。后梁開平三年五月，后梁鎮(zhèn)同州的忠武軍節(jié)度使劉知俊歸降李茂貞，并襲占華州，逐華州刺史蔡敬思。但華州隨即在梁軍的進攻下失陷，劉知俊所任華州守將聶賞降梁。

    總之，華州鎮(zhèn)國軍在韓建統(tǒng)治時代是李茂貞的附鎮(zhèn)。自唐天復元年末始為朱全忠所占。后梁開平三年因劉知俊叛梁投岐，李茂貞曾短暫有之。此后李茂貞的勢力向東始終沒有超出華州。

    八，同州匡國軍。同州，初隸華州鎮(zhèn)國軍。唐乾寧二年賜號匡國軍，升為節(jié)度，領同州一州。天佑三年，廢華州鎮(zhèn)國軍，以華州隸匡國軍，勢力增強。后梁開平二年五月改名忠武軍，后唐立國復名匡國軍。

    同州是關東重鎮(zhèn)，控扼黃河渡口和入關要道，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地位，本書中李曜西進關中便是先破同州。歷史上李茂貞也對同州十分重視，他利用干政之便，在文德元年表其兄李茂莊出任同州節(jié)度使。大順元年，王行瑜之弟王行約繼任節(jié)度使，是李茂貞的附鎮(zhèn)。乾寧二年七月，河東節(jié)度使李克用入關，王行約戰(zhàn)敗，被迫放棄同州。乾寧二年末李克用撤軍之后，李茂貞勢力復振，不僅控制了河西諸鎮(zhèn)，還重新占據同州，以其假子李繼瑭為同州防御使。乾寧四年四月，李茂貞又以李繼瑭為匡國節(jié)度使。同年九月，昭宗詔以彰義節(jié)度使張璉、靜難軍節(jié)度使(未實任)李思諫等討伐李茂貞。李繼瑭聞訊而懼，鎮(zhèn)國節(jié)度使韓建又從中搖之，李繼瑭遂棄鎮(zhèn)奔鳳翔。十月，唐廷以韓建兼領匡國軍節(jié)度使。天復元年末，朱全忠入關攻打李茂貞。十一月，汴軍攻陷同州，同州守將司馬鄴降。自此，同州為朱全忠所據。后梁開平二年，同州改號忠武軍。開平三年五月，后梁忠武軍節(jié)度使劉知俊叛梁投岐。七月，劉知俊在梁軍的攻勢下，被迫棄鎮(zhèn)，舉族奔鳳翔。后梁乾化二年，河中朱友謙背梁，李茂貞曾聯(lián)軍朱友謙進攻同州，打算重新奪回這個連接關中與關東的重鎮(zhèn)，但由于梁將牛存節(jié)固守，猛攻不下，無果而終。李茂貞再度將勢力伸向關中東部甚至關東的政治預謀宜告破產。

    九，耀州義勝軍。耀州義勝軍，唐末李茂貞所置，轄耀、鼎二州。耀州，本京兆華原縣；鼎州，本京兆美原縣。據《新唐書》卷三七《地理志》云：“華原，畿……天佑三年，李茂貞墨制以縣置耀州。美原，畿……天佑三年，李茂貞墨制以縣置鼎州?！?/br>
    天佑三年，李茂貞置義勝軍，治耀州，以假子李彥韜為耀州刺史、義勝節(jié)度使。后梁乾化元年，李茂貞命李彥韜率領岐軍進攻長安，為后梁感化節(jié)度使康懷英、忠武節(jié)度使牛存節(jié)所敗。貞明元年十二月，李彥韜見李茂貞勢衰，遂以耀、鼎兩州之地降梁。后梁改耀州為崇州，鼎州為裕州，義勝軍為靜勝軍，仍以李彥韜為節(jié)度使。至此，李茂貞自天佑三年至后梁貞明元年底實際統(tǒng)治耀州義勝軍十年。

    除上述地區(qū)外，李茂貞在關內道還曾染指過靈州朔方軍、長安佑國軍和夏州定難軍等地區(qū)，只是因為統(tǒng)治時間較短或只占據了一部分州郡，而不為人所注意罷了。據《資治通鑒》卷二六七載：后梁開平三年五月，依附后梁的朔方節(jié)度使韓遜向梁廷匯報攻克鹽州，斬李茂貞所署刺史李繼直。胡三省注云：“唐末鹽州奏事專達朝廷，不隸靈夏。至是，靈鹽遂復合為一鎮(zhèn)。”這表明本隸朔方軍的鹽州曾長期為李茂貞勢力所據，韓遜至此時方占有靈鹽全鎮(zhèn)。后梁開平三年五月，劉知俊背梁附岐，生擒佑國軍留后劉捍，岐軍隨后進據長安。但不久梁將楊師厚以奇兵取道南山，結果長安再次為梁軍所得。后梁開平四年七月，李茂貞聯(lián)軍李克用，發(fā)兵共討依附后梁的夏州定難軍節(jié)度使李仁福。岐晉聯(lián)軍五萬，攻城略地，進圍夏州。朱全忠親自率軍至陜州指揮救援，岐晉聯(lián)軍見勢遂解圍而去。

    可見，除振武軍始終為李克用所控外，李茂貞在關內道的勢力幾乎無所不至，也充分體現(xiàn)了李茂貞以關中作為自己統(tǒng)治重心所在的核心戰(zhàn)略。

    其次，李茂貞曾長期占據隴右道東部。

    李茂貞在隴右道也有地盤，這不難理解。首先，隴右與鳳翔地域相接，是李茂貞兼并擴張的重點。其次，鳳翔節(jié)度使自廣德元年開始一直兼領隴右節(jié)度使，雖為虛領，但卻名正；且，大中四年，鳳翔鎮(zhèn)又兼領秦州，從而得而皇之的正式進入隴右道。李茂貞也不例外，擔任鳳翔鎮(zhèn)節(jié)度使之時，同時兼領隴右節(jié)度使，故隴右道下的諸州鎮(zhèn)也是他的名義下的屬地，就是到了朱全忠兵臨城下，李茂貞窮途末路、眾叛親離之時，秦州也始終在其實際控制之下。

    因隴右在唐中期之后陷于吐蕃，之后張議潮率眾歸國，隴右西部實際在歸義軍的統(tǒng)轄之下。只有隴右道東部的秦州、成州、階州等地，才為唐末李茂貞所控。故李茂貞在隴右道的勢力據點只有秦州天雄軍。

    天雄軍，唐大中六年置，治秦州，轄秦、成(今甘肅成縣)二州。咸通四年，增領河(今甘肅臨夏)、渭二州。咸通六年，又領階州(今甘肅康縣西)。天雄軍實際轄秦、成、階三州之地，也稱秦成節(jié)度使或秦州節(jié)度使。

    秦州舊為鳳翔鎮(zhèn)所領，是隴右要地。李茂貞自光啟三年七月?lián)硒P翔節(jié)度使后，很快就將勢力觸角擴張到秦州。據《舊唐書》卷二十上記載，景福元年正月，秦州李茂莊上表討伐興元楊守亮，表明至晚在景福元年正月，李茂莊始任天雄節(jié)度使。又，李茂莊原任同州節(jié)度，大順元年王行約繼任同州。李茂莊應在此時移鎮(zhèn)秦州。故李茂貞實際控有天雄軍的時間當是大順元年，秦州天雄軍是風翔的首個屬鎮(zhèn)?！?乾寧三年)三月，以天雄留后李繼徽為節(jié)度使”。這條史料說明，李繼徽至晚在乾寧三年初出任天雄軍留后。而《唐方鎮(zhèn)年表》卻云在乾寧二年，而李茂莊移鎮(zhèn)山南的時間也在乾寧二年，故李繼徽應在此年出鎮(zhèn)秦州。乾寧四年七月，李茂貞以天雄李繼徽為靜難節(jié)度使。其后，唐廷委任孫儲出任節(jié)帥，但并未之任。那天雄節(jié)帥的繼任因史料缺載就不得而知?！顿Y治通鑒》卷二六五僅云天佑元年七月李茂貞為其侄天雄節(jié)度使李繼勛(當為李繼崇)向王建求婚。史書雖未明載其任職時間，但據推測最晚在天佑元年擔任天雄節(jié)度使的李繼崇應是李繼徽的繼任。這個推測的佐證是天復二年五月，朱全忠派部將孔勍率兵繞道鳳翔之南，先后攻克鳳州、成州等地，唯獨沒有攻下秦州。秦州當時只有在李茂貞嫡系勢力的牢牢控制之下才有可能誓死抵抗兵鋒甚盛的汴軍，保住李茂貞除鳳翔之外的一方轄境。李繼崇任職直至后梁貞明元年十一月，他在王建的攻勢下降蜀，李茂貞至此才失去天雄一鎮(zhèn)。其間，雖然朱全忠曾經在天復三年任命符道昭為天雄節(jié)度使，但因汴軍撤圍，李茂貞迅速收復了失地，符道昭遇岐軍所阻而還，沒有實任。

    總之，李茂貞自大順元年至后梁貞明元年十一月實際控有秦州天雄軍計二十六年之久。

    再次，李茂貞還曾長期占據山南道大部。

    李茂貞勢力進入山南道不是偶然。從地理位置而言，李茂貞的老巢鳳翔在山南道之北，南出散關即至山南，地域相接。若能控制山南道，不但可以獨據漢中之險；更可以趁勢進軍劍南，從而以攻代守，擴張勢力。就個人因素而論，李茂貞在光啟三年正月就因護駕之功封授洋州武定軍節(jié)度使，并自此發(fā)跡。武定軍即在山南道，因此李茂貞很可能對山南自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李茂貞染指的山南道主要是指天寶一十五道之山南西道。山南西道原轄州諸書記載不一?！杜f唐書·地理志》云有梁、鳳、興、利、通、洋、合、集、巴、蓬、壁、商、金、開、渠、渝等十六州。《元和郡縣圖志》卷二二《山南道三》則記有梁州興元府、洋、利、鳳、興、成、文、扶、集、壁、巴、蓬、通、開、果、渠等十七州。而據《新唐書·方鎮(zhèn)表》則有梁、洋、集、壁、文、通、巴、興、鳳、利、開、渠、蓬、果等十五州。但《元和郡縣圖志》敘事以憲宗元和年間為下限，不及唐末，如其所記的成州在唐大中六年割屬天雄軍。《舊唐書·地理志》所記政區(qū)沿革詳于唐前期，后期則不及《新唐書》，如其所記的金、商二州在唐末光啟年間升為節(jié)度，合、渝二州在乾元二年割屬劍南東川節(jié)度使，乾寧四年又改屬武信軍節(jié)度使。因此來看，《新唐書·方鎮(zhèn)表》應該比較真實地反映了山南西道的轄州情況，共計十五州之地。晚唐的山南西道實際分為山南西道、武定軍、感義軍三鎮(zhèn)。

    一，山南西道。山南西道，至德元載置防御守捉使，廣德元年升為節(jié)度使，治梁州興元府。具體轄州，史書并未明載。唐末在其原轄境內置感義軍(領鳳、興、利三州)、武定軍(領洋、果、扶、蓬、壁五州)兩鎮(zhèn)，故山南西道當僅有梁、集、文、通、巴、開、渠等七州之地，又有興元節(jié)度使之稱。

    李茂貞對山南早有凱覷之心，昭宗與權宦楊復恭在權力爭奪上矛盾激化給李茂貞提供了機會。大順二年，楊復恭獲罪叛逃山南西道，依附楊守亮。李茂貞覺得這是一個兼并山南的絕佳時機，于是就糾集依附于他的王行瑜、韓建、李茂莊等鎮(zhèn)，擅自出兵討伐山南諸楊。

    景福元年七月，李茂貞攻克鳳州、興州、洋州等地。八月，李茂貞攻克興元，以假子李繼密權知興元軍府事。乾寧元年七月，又攻克閬州，正式吞并感義軍、武定軍和山南西道三鎮(zhèn)之地。

    本書前文曾有提及，李茂貞雖然實際占有山南西道，但朝廷并不愿讓李茂貞勢力繼續(xù)坐大，因此趁機任命宰相徐彥若為鳳翔節(jié)度使，而改任李茂貞為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并兼領武定節(jié)度使。而李茂貞意求兼領鳳翔、山南西道，遂違詔抗命。朝廷只得在景福二年十月詔以鳳翔節(jié)度使李茂貞兼領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乾寧二年，李茂貞以其兄李茂莊繼任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光化元年五月，李繼密由武定節(jié)度使轉任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

    乾寧二年，在王建的攻勢下，李茂貞山南西道所屬的蓬、渠、通等州相繼失守，但蓬州又為岐軍奪回。光化二年，巴州(今四川巴中)又失。天復元年末，昭宗被挾持到鳳翔，李茂貞為朱全忠所困。次年八月，西川節(jié)度使王建以“假道勤王”為名攻興元。李繼密不敵出降。王建以王宗滌為節(jié)度使。自此山南西道為王建所據。李茂貞自景福元年十一月攻占興元至天復二年八月失陷，實際控有山南西道十年有余。

    二，洋州武定軍。武定軍，光啟元年置，治洋州。大順二年，增領階、扶(今四川南坪東北)二州。景福元年又增領果(今四川南充)、閬二州。不久，又割閬州隸龍劍節(jié)度，階州隸天雄軍。光化元年，以蓬、壁二州隸武定軍。于是可知武定軍在唐末轄洋、果、扶、蓬、壁五州。

    李茂貞早在光啟三年正月就因扈蹕之功授武定軍節(jié)度使。同年七月，轉任鳳翔節(jié)度使。景福元年七月，李茂貞借奉詔討逆、攻打諸楊之機奪取洋州武定軍，“皆表其子弟鎮(zhèn)之”。景福二年十月，李茂貞以假子李繼密為武定軍節(jié)度使。光化元年五月，李繼顏繼任。光化二年，李茂貞將保大節(jié)度使李思敬和李繼顏換鎮(zhèn)。天復二年九月，川軍攻克興元，武定節(jié)度使李思敬以洋州降王建。李茂貞無奈，只得挾天子命己為鳳翔、靜難、武定、昭武四鎮(zhèn)節(jié)度使，借以鼓舞軍心，但己無濟于事。至此，李茂貞實際控制洋州武定軍十一年有余。

    三，感義軍(昭武軍)。感義軍，唐光啟元年升興、鳳二州為防御使，治鳳州。次年正月，置感義軍于興、鳳。文德元年，增領利州(今四川廣元)。

    景福元年七月，李茂貞逐感義軍節(jié)度使?jié)M存，占據興、鳳，表其子弟鎮(zhèn)之。乾寧二年九月，岐蜀相爭，王建派王宗侃率蜀軍攻克利州，李茂貞所署利州刺史李繼顒戰(zhàn)死。不久，岐軍又奪回利州。乾寧四年，李茂貞改感義軍為昭武軍，徙治利州，“欲以鎮(zhèn)兵捍王建”。天復二年二月，川兵進至利州，李茂貞所署昭武節(jié)度使李繼忠不敵，棄鎮(zhèn)逃回鳳翔，利州失陷。十月，王建又攻拔興州，以王宗浩為興州刺史，占有昭武鎮(zhèn)大部。貞明元年八月，蜀主王建分兵兩路攻岐，王宗瑤等攻克鳳州。貞明元年十二月，王建置武興軍于鳳州，割文、興二州隸之。至此，昭武軍徹底為蜀所有。李茂貞實際控有感義軍(昭武軍)二十三年。

    除上述三鎮(zhèn)外，李茂貞勢力還曾占有金州。金州舊屬山南東道，光啟元年之后升為節(jié)度。史載：“李茂貞遣養(yǎng)子繼臻竊據金州，(馮)行襲攻下之，因授金州防御使?！庇謸顿Y治通鑒》卷二五八唐昭宗大順二年十二月條：“初，李茂貞?zhàn)B子繼臻據金州，均州刺史馮行襲攻下之，詔以行襲為昭信防御使，治金州?！笨芍蠲懙拇_占有過金州之地，但其占據的時間卻因史料殘缺不得而知。

    總之，除山南東道在唐末由趙匡凝父子占據外，李茂貞的實力觸角遍及山南道其他各州鎮(zhèn)。

    此外，李茂貞還曾一度占據劍南道部分地區(qū)。

    劍南與鳳翔并不相鄰，李茂貞勢力之所以能夠進入劍南，乃是因為景福二年李茂貞吞并山南西道之故。李茂貞為了穩(wěn)固山南的統(tǒng)治，必須對勃興于西川的王建進行打壓，而以南下救援東川為契機，李茂貞下令岐軍進占劍南東川大部，與王建為爭奪地盤不可避免地展開了正面沖突。因為李茂貞的統(tǒng)治重心在關中，他個人又急于干政甚至挾天子令諸侯，所以在與王建的爭奪中失利，因此在劍南道占據的時間也較短。

    一，劍南東川。東川，治梓州，上元二年始置，初轄梓、遂、綿、劍、龍、閬、普、陵、瀘、榮、資、簡等十二州。唐末轄梓、綿、遂、渝、合、普、榮、陵、瀘、昌等十州。光啟三年正月為顧彥朗所據。其弟顧彥暉自大順二年十二月繼任，直至乾寧四年十月，顧氏兄弟割據東川十一年。

    景福二年正月，李茂貞進占山南西道，此時“東川留后顧彥暉既與王建有隙，李茂貞欲撫之使從已，奏請更賜彥暉節(jié)，詔以彥暉為東川節(jié)度使”。而王建攻東川，顧彥暉求救于李茂貞，李茂貞為這是一個擴大勢力范圍的好機會，遂出兵援救。他派知興元軍府事李繼密率岐兵救援梓州，進駐東川。關于這次岐軍進駐東川的過程，歷史文獻上并無明確記載。但從后來的史實來看，李茂貞命令部隊接管或占領了許多州寨，如遂州(今四川遂寧)、合州(今四川合川)等州，并駐營梓州外圍，在軍事上與王建進行戰(zhàn)略相持。乾寧四年十月，遂州刺史侯紹、合州刺史王仁威率眾投降王建。至此，李茂貞在東川全線潰敗，無奈只得撤軍，退出對東川的爭奪。

    自景福二年岐軍進駐東川至乾寧四年末退出，李茂貞為爭奪東川共進行了五年的努力，先后占有遂、合等州，結果以失敗告終。

    二，龍劍鎮(zhèn)。龍劍節(jié)度，光啟二年建鎮(zhèn)，治龍州，轄龍州(今四川平武東南)、劍州(今四川劍閣)二州。景福元年，增領利、閬二州。文德元年，割利州隸感義軍。天佑三三年，罷領閬州。

    光啟二年，楊復恭奏命其假子楊守貞為龍劍節(jié)度使。大順二年，諸楊發(fā)動叛亂。次年也就是景福元年，李茂貞奏請征討楊復恭，趁機占據了山南西道。八月，李茂貞進軍龍劍，楊守貞逃往閬州。乾寧元年七月，岐軍又攻克閬州，完全將龍劍的地盤納入了李茂貞的勢力范圍。關于楊守貞之后繼任的龍劍節(jié)度使，或因史料不足，未曾查明。

    為爭奪東川，李茂貞與王建展開了激烈爭奪。在王建的攻勢下，岐軍節(jié)節(jié)敗退。乾寧三年正月，龍州失陷，刺史田昉被殺；同年五月，又失劍州。光化二年八月，王建又攻取閬州。至此，龍劍一鎮(zhèn)全部失陷于蜀。李茂貞自景福元年八月至光化二年八月實際控有龍劍鎮(zhèn)七年。

    綜合來看，李茂貞秦岐政權的割據地域范圍一度擴展到關內道、山南道、隴右道、劍南道四道十五鎮(zhèn)，勢力達及四十余州之地，地理范圍大致相當于現(xiàn)在的陜西大部，寧夏南部，甘肅西部，四川北部一帶.，在這些地域之中，還包括李茂貞新置的乾州、耀州、鼎州等州，這都是晚唐五代割據政權之下的特殊現(xiàn)象。后世史學界曾長期對李茂貞及秦岐割據政權研究比較忽視和冷落，實際上秦岐割據政權的實力及在晚唐五代整個政局中有著巨大影響。

    不過從這些考證中也可以看出，李茂貞占領的地域并不是始終穩(wěn)定的，具有動態(tài)的特點，實際控制區(qū)域有所反復。

    李茂貞麾下諸將在本章中的出現(xiàn)，基本是按照史實來的，但如同華鎮(zhèn)等方面，由于李曜的因素，便不同于史實，為便于讀者諸君詳細了解，遂以此為附述。

    第211章 掌控四鎮(zhèn)(十一)

    朔風飛揚，旌旗招展。

    寫著“關中四面行營都統(tǒng)李”的大旗飄揚在河中軍中軍主陣之中，李曜騎著那匹格外神駿的“黑電”之上，面色平靜地聽著前方探馬的回報。

    “李茂貞居然主動領兵出城？”他微微沉吟著，轉頭問身邊的諸將：“你們怎么看？”

    諸將對視一眼，郭崇韜作為行軍司馬，首先開口道：“李茂貞居然主動出戰(zhàn)，這一點的確頗出意料之外，看來他對鳳翔軍的戰(zhàn)力倒是頗為自信?！?/br>
    李承嗣則道：“原本以為他會固守乾州，如今主動出戰(zhàn)……其實也不過是好壞參半?！?/br>
    李嗣恩卻不以為然：“節(jié)帥此前的計劃雖然是按照李茂貞不敢出城來定，但此刻他既然出城，某意也無甚大礙，反倒是給了我等一個速戰(zhàn)速決之機，只要野戰(zhàn)將其一舉擊敗，反倒免了我等攻城的損失?！?/br>
    李襲吉想了想，搖頭道：“我蒲軍戰(zhàn)力雖強，但李茂貞若果然糾集大軍來戰(zhàn)，至少兵力上占據優(yōu)勢，我等切記不可小視?！?/br>
    李曜忽然問沒有說話的李巨川：“下己，你以為如何？”

    李巨川見李曜動問，在馬上拱手一禮：“節(jié)帥，以仆愚見，李茂貞既然已經領兵前來，我等討論其他，已經沒有意義，只須討論如何將之擊敗即可?！?/br>
    李曜微微露出一絲笑容：“那么，你以為如何擊?。俊?/br>
    誰知李巨川道：“節(jié)帥用兵如神，如何擊敗李茂貞，想來早已胸有成竹，此事仆實未曾細思。只是按照此前之計劃，我等出兵乾州，是為了讓定、靖四軍能夠安心分掠關北諸鎮(zhèn)，此時李茂貞既然略出意料，親自出城來戰(zhàn)，那么有一個原則仍要講究?！?/br>
    “說。”李曜依舊一臉平靜。

    “按此前軍議，節(jié)帥自領中軍將乾州困死，為的是使李茂貞與關北諸鎮(zhèn)失去聯(lián)系，關北諸鎮(zhèn)附鳳翔未久，一旦失去指揮，又被大軍兵臨城下，未必會為李茂貞死戰(zhàn)，我等輕松可得。這也是節(jié)帥所說‘用一些唾手可得的勝利，培養(yǎng)新附之軍的忠誠’之良策，如今事情雖然有變，但這個原則不可輕易棄之。如此，我等與李茂貞之戰(zhàn)，最好是打得迅速、徹底，一舉將其擊敗，并且仍使其無法有效指揮關北。”

    李曜微微皺眉：“簡單點說?！?/br>
    “是，節(jié)帥?！崩罹薮ǖ溃骸昂唵蔚恼f，就是要快、要狠！要以最快的速度，最猛的攻勢，一舉將李茂貞擊敗，如此一來，無論他是躲回乾州，還是逃回鳳翔，都已威望盡失，其號令關北的能力皆已喪失殆盡，如此不僅我中軍主力刻意趁勢包圍李茂貞所在，定、靖諸軍，亦可全無后顧之憂，底定關北?！?/br>
    他這番話說出來，諸將都表示同意，唯獨李襲吉微微蹙眉，道：“想法雖好，但究竟如何一舉擊潰李茂貞，仍是難題。以戰(zhàn)兵數(shù)量而論，我軍三萬，而李茂貞有八萬；以雙方軍兵態(tài)度來看，我軍雖然未必小看李茂貞，卻也一貫未將關中諸鎮(zhèn)放在眼里，恐有輕敵之憂，而鳳翔軍久知我沙陀大名，節(jié)帥這幾年又是戰(zhàn)無不勝，他必然不敢小覷；以節(jié)帥甚為重視的補給線來看，我軍物資要從蒲州運來，路途遙遠，縱有軍械監(jiān)各司通力合作，仍是損耗不小，而李茂貞卻是近水樓臺，乾州背后便是鳳翔，他又經營關中甚久，各項準備必不在我之下……”

    李曜忽然伸手擺了擺，道：“你們所思這些，某已考慮過了。如今某真正思索的，卻是李茂貞為何會主動出兵。下己，你方才的分析，某大體同意，但你說他為何出兵不必討論，某卻以為未必?！?/br>
    他微微一頓，道：“這數(shù)年來，某曾無數(shù)次聽人贊我神算無遺，其實要想真?zhèn)€‘料事如神’，那就一定要站在對方的立場，以對方的心態(tài)分析他們會如何去做。也許你們會覺得，這道理誰都知道，但事實是，知道了未必做得好。某在河中軍事學院所開戰(zhàn)略課，要求旅帥以上將校都要輪流參加，但如今尚未講到此節(jié)，今日趁此機會，某便簡單地說一說?！?/br>
    眾人一聽，均是精神一振，要知道他們眼前這位節(jié)帥自出道以來，那是真真的“素無敗績”?？赡阏嬉f他是勇悍無敵，古如霸王、今如存孝那般，那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其實他們都很清楚自家節(jié)帥自身的武力，雖然他平日練武也還算得上勤懇，但就算不說整個河東，只放在河中本鎮(zhèn)來講，他頂多也就是和李嗣恩不相上下，至少朱八戒、史建瑭、李承嗣、史儼四人，是絕對有把握穩(wěn)贏他的。

    他之所以“素無敗績”，還是強在“神算無遺”上了，因此他要教大伙兒作戰(zhàn)，那可是等閑遇不上的好事，放在以前，這是該叫師父的了，如今有這種機會，誰肯錯過？

    李曜倒是根本不擔心“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直接侃侃而談了：“方才襲吉已然說了，李茂貞至少有三個優(yōu)勢：兵力多、不輕敵、補給近。這三點總結得很好，在李茂貞看來，首先，他有八萬大軍，我軍只有三萬，而且這三萬人，還有不少是只訓練了半年的新軍，至于同華之勝……那不過是仗著沙陀善戰(zhàn)之名，將韓建嚇降了而已?！?/br>
    “不輕敵，也是因為沙陀善戰(zhàn)之名早已為世人所知，李茂貞之所以在此前竭力避免與我河東直接開戰(zhàn)，也必然是知曉其中利害。此前我進長安，他寧肯放棄長安，也是他對沙陀鐵騎心存畏懼的一個表現(xiàn)，只是如今我已為關中四面行營都統(tǒng)，我與他必有一戰(zhàn)，他才下定決心，前來迎戰(zhàn)。這里有兩點需要注意：其一是，他所畏懼的，主要是晉王，而非是我；其二是他此刻所想，恐怕與我等一致：擊破我這中軍一路，關北自定?！?/br>
    “補給近，這一點諸位都明白，無須多說。但是綜合這三點來看，某不知諸位可曾發(fā)現(xiàn)，李茂貞的動向仍然不對勁。”

    諸將均是微微蹙眉，郭崇韜思索著道：“節(jié)帥言下之意可是說……如今情況之下，李茂貞死守乾州，將我中軍拖在乾州城下，才是最好的選擇？”

    李曜微微點頭：“我等拖在乾州，后方補給線壓力便始終維持，而一旦曠日持久，我中軍士氣也必然會逐漸衰退，那時便是他反擊之時！”

    這時馮道卻忽然有些遲疑著插了嘴：“節(jié)帥，道有一事不明。李茂貞將我軍拖在乾州城下，可我定、靖四軍分掠關北，難道他就不顧了么？一旦關北丟失，他就不怕四面楚歌之下，軍心動搖？”

    李曜贊許地點了點頭，道：“你能想到此處，已然不錯。但關北足有四鎮(zhèn)之地，定、靖四軍主要是華州降兵編成，要拿下四鎮(zhèn)，也未必容易。那邠州、延州二鎮(zhèn)，其節(jié)帥已至乾州，或許容易丟掉一些，但鄜坊、涇原二鎮(zhèn)，原本就只是名義歸附，其節(jié)帥仍是世代之傳，我大軍若要強行控制，黨項拓跋家、涇原張家恐怕會全力抵抗，未必一時可勝。再者，就算關北丟掉……李茂貞也會對其士卒瞞住此事，這有何難？”

    李襲吉遲疑道：“李茂貞既然出兵的理由不足，眼下卻是何意？”

    眾人也都有些想不明白了，有些蹙眉思索，有些望向李曜。

    李曜卻果斷搖頭：“具體什么情況，還須再探。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李茂貞治下恐怕有什么不妙的事情發(fā)生，所以他不得不放棄最佳作戰(zhàn)辦法，選擇與我決戰(zhàn)。某意……李茂貞此時比我更急于速戰(zhàn)速決。”

    第211章 掌控四鎮(zhèn)(十二)

    鳳翔軍的營地依山而建，山是小山，方圓不過十數(shù)里。河中軍的營地則是在兩處石山中間，說是石山，其實只是巖石略多，樹木較少。

    河中軍在山上建了兩座瞭望塔，用以監(jiān)視鳳翔軍的動向。兩軍營寨相距約莫十里，對峙已經足足五天，這五天內，鳳翔軍三次主動出擊，均被河中軍打退。

    然而防守作戰(zhàn)，在河中軍中下層引起了一定程度的不滿，尤其是老飛騰軍的士兵，這些年跟著李曜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如今面對鳳翔這個關中之軍，居然不給他一個迎頭痛擊，讓他們覺得有些憋屈。

    有人憋屈也有人放心，河中新軍對這個戰(zhàn)術則是十分滿意，他們有些是河中鎮(zhèn)軍出身，有些原本是逃亂的流民應募，戰(zhàn)斗素養(yǎng)比起老飛騰軍差了不是一點兩點，而戰(zhàn)斗意志更不用提，如果李曜一來就直接與鳳翔軍大軍決戰(zhàn)，這批人未必能有決死之心。但他們節(jié)帥雖然頂著巨大的威名，卻終于選擇了據守營寨，沉著鎮(zhèn)定地指揮了三次防御作戰(zhàn)，鳳翔軍丟下數(shù)千尸體，什么也沒撈著，這個戰(zhàn)果無形中給了他們不少信心——鳳翔兵不行，我們果然是天下精銳！

    而除此之外，李曜也沒忘記他擅長的“特種作戰(zhàn)”，每天晚上必然派人給鳳翔軍營搗亂，由于派出的都是精銳騎兵，也并不真正夜襲、攻營拔寨，只是想方設法鬧得鳳翔軍沒法安睡。幾天過去，鬧得多了，鳳翔軍全軍都有些神經衰弱，有些人發(fā)現(xiàn)河中軍只是鬧，根本不會打進來，干脆不管，任巡哨將之趕走就是，自己卻直接蒙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