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媽，你快下來。”

    陶家兄妹大驚失色，同時喊出了聲。

    “媽，你快下來，這可是 4樓?！碧占胰桓求@慌失措，沖了過去，伸手想過去把吳美香給拉下來。

    “嘉然，你別管我，這房子要沒有了，以后咱娘仨上哪住去？你的身子還沒好，你哥又沒有工作，這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啊。嗚嗚，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嗚嗚……”

    吳美香白眼一翻，哭天搶地喊了起來，卻一個勁兒地朝陶家然遞著眼色。

    母女連心，陶家然自然心領神會。

    “媽，你可千萬不能跳。你要跳下去，我哥的罪名就大了，外面的人肯定會說他娶了個惡媳婦，逼死了婆婆，媽……”

    嘴里叫嚷，眼睛卻往程歡那邊不住斜睨過去。

    “別鬧了。”

    陶嘉禾站在屋子中間，面色鐵青，一聲大吼。

    這場面，讓他厭煩。

    本以為主任的位置穩(wěn)穩(wěn)當當，還能弄一套房子給陶嘉然，現(xiàn)在卻連個工作都沒有了。接連幾天的碰壁，陶嘉禾心里早就憋了一股氣。

    黑沉嚴霜籠上了陶嘉禾的臉。

    屋子里，瞬間安靜下來。

    “喵……”一只黑貓從隔壁陽臺上竄了過來，往吳美香的身上一撲過去。

    陽臺是露天的，當初裝修的時候，考慮到晾曬衣服的方便，也就沒有封死。這只大黑貓是隔壁家養(yǎng)的寵物，總喜歡在兩家人的露臺中間跳來跳去。

    吳美香正愣怔看著陶嘉禾，完全沒有防備。黑貓撲過來，還叫得那么大聲，吳美香嚇了一大跳，條件發(fā)射地將身子往旁邊一挪，卻忘記了自己正懸空坐在陽臺邊沿。

    “啊”

    凄厲的叫聲，劃破夜空，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正對著吳美香的陶嘉然，頓時嚇得呆住。

    吳美香剛才坐著的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空空的了。

    “媽”陶嘉禾大喊一聲沖了過去。

    “媽，媽……”

    回過神來的陶嘉然，也趕緊跑了過去，趴在陽臺邊緣往下一看，只覺一陣眩暈。

    路燈下，小區(qū)里的草坪上，有團黑影，一動不動……

    陶嘉然嘴張得老大，好半天才哭了出來?！案?，我媽，我媽她……嗚嗚”

    這一幕，發(fā)生得太快。

    程歡也驚得呆愣在原地，她沒有想到事情會突然變成了這樣。

    陶嘉禾眉頭擰到了一起，沒有說話，一個箭步急急往門外沖去。

    跑過程歡身邊，倏地站住。

    “程歡，我媽最好沒事，否則，我和你沒完。”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間蹦了出來，咬牙切齒，怒目狠瞪，一副要把程歡吃下肚的樣子。

    “哥，嗚嗚，哥，等等我，等等我……”

    陶嘉然哭喊著，也跟了過來，腳上穿的拖鞋掉落一只，也兀自不知。

    兄妹倆急急往電梯沖過去。

    怔了怔，程歡也趕緊拔腿追了上去。

    一路奔跑，趕到樓下的時候，空地上已經(jīng)站滿了人，議論紛紛。

    “這誰呀？怎么會從樓上摔下來？”

    “是啊，真慘?！?/br>
    不遠處，一個女人面朝下趴在草坪上，頭部挨著的地方，涌出來了好大一攤血，已經(jīng)在身下蔓延開來，打濕了草坪，右手還緊緊捏著程歡那張信用卡。

    “媽，你怎么了？媽……”陶嘉然沖到跟前，看到吳美香的慘樣，一下?lián)淞诉^去，哭喊聲，瞬時迸發(fā)出來，撕心裂肺。

    飛奔過去的陶嘉禾，見狀，心中暗叫不好。

    他是醫(yī)生，知道從樓上摔下去是什么后果。更何況，吳美香年齡也不小了。

    伸手在吳美香的脖子上摸了摸，陶嘉禾的臉剎那間變得慘白，膝下一軟，重重跪倒，嘴里也是喃喃喊著吳美香的名字：“媽?！?/br>
    縱然是在昏黃的路燈下，吳美香身下的鮮血，依舊刺眼，夜色中閃著詭異恐怖的陰森，程歡站在一邊，面色俱白，身子輕顫。

    “120，快打120，嗚嗚”

    陶嘉然突然抬頭，抽噎著大聲朝圍觀的人群吼了起來。然后，又轉過頭，伸手想把吳美香給翻過身?！皨專瑡尅?/br>
    “不要動?！?/br>
    職業(yè)的本能，讓程歡快速沖了過去，拉住了她。

    陶嘉然一把甩開她，哭得猩紅的眼，惡狠狠地瞪著她吼道：“滾，你給我滾遠點，你這個殺人兇手?！?/br>
    “嘉然，媽是從樓上摔下來的，肯定有骨折，不能亂動，還是等醫(yī)生來處理。我是護士，我知道……”

    “啪?！敝刂匾粋€耳光扇了過來。

    話沒說完，程歡只覺耳朵“轟”地一下響了起來，隨即臉上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捂臉抬頭，陶嘉禾滿臉鐵青，瞪著程歡的眼睛里，燃起熊熊怒火。

    “滾一邊去?！?/br>
    “陶嘉禾，你是醫(yī)生，應該知道這種高處墜傷最忌諱隨意搬動?！北镒⊙劾锏臏I，程歡極力勸阻。

    吳美香是討厭，但是人命關天，要看她死在自己面前，程歡還是做不到。

    陶嘉然騰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頭長發(fā)散落凌亂，眼睛猩紅，從里面透出的兇光，恨不得讓程歡死在自己面前。

    “給我滾，少在這里裝好人。要不是你，我媽怎么會從樓上摔下來?！?/br>
    程歡被逼得就連往后退了好幾步，手攥得緊緊的，壓制住自己，低下頭解釋。

    “不關我的事，是，是她自己掉下去的?！?/br>
    陶嘉禾用手使勁兒一蕩，程歡被掀翻在地，手心搓在地上，頓時一陣鉆心的疼竄了過來。

    急救車急促的鳴笛聲，由遠至近。

    所有人停住了動作，側目望了過去。

    急救醫(yī)生和護士下了車，提著藥箱急急跑了過來。

    “陶醫(yī)生？”看到陶嘉禾，隨車來的醫(yī)生有些驚奇。

    點點頭，陶嘉禾陰沉著臉，并沒有說話。

    陶家然坐在地上，手上沾滿了血，正嚎啕大哭。聽見急救車到了，一把抓住醫(yī)生的腿，大喊道：“醫(yī)生，醫(yī)生，快，快幫我媽看看。嗚嗚……”

    一陣忙碌。

    醫(yī)生停手，起身站了起來，臉色并不好看。

    “陶醫(yī)生，你mama的情況……”話沒說完，醫(yī)生頓住，為難地看著陶嘉禾。

    程歡走進來，正想開口，被陶嘉禾一掌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