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蒼趕緊閉上了眼。

    那女人，此刻肯定不想讓自己看到她的狼狽。

    看到霍擎蒼，程歡趕緊止住哭聲，只是，心中的悲切根本沒法壓抑，難忍的哭聲轉(zhuǎn)成了嗚咽，聽上去，卻更讓人難過。

    拿過了自己衣服，程歡悄悄走到窗邊，然后換上。

    霍擎蒼躺在床上，瞇眸欣賞。

    迅速將衣服套好，程歡拿起電話，和昨天從醫(yī)院提回來的飯盒，急步匆匆，就想往醫(yī)院趕去。

    白醫(yī)生電話里讓她趕緊到醫(yī)院，商量怎么辦。

    程歡只覺得手心冷汗涔涔，那主意太大，她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做錯了決定。

    可是，剛一轉(zhuǎn)身，霍擎蒼正瞇眸盯著自己。

    程歡嚇了一跳。

    手中飯盒“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早好，霍太太，春光正好。”

    唇角微勾，一絲戲謔在他臉上閃過，春光二字說得特別明顯。

    睡暈頭了吧，還春光，現(xiàn)在明明是秋天。

    可，只有那么一瞬，她突然明白了過去?！盎羟嫔n，你真不要臉，偷看我換衣服?！?/br>
    “你弄錯了吧，你是我太太，看你換衣服，法律都是允許的?！?/br>
    “你……”

    程歡被霍擎蒼的話，噎住，找不到字眼懟過去。

    算了，難得理會這瘋子，程浩還等著她呢。

    彎腰下去，撿起了地上掉落的飯盒，然后一路小跑就出了房間。

    此刻的她，心里全是白醫(yī)生說的事，早顧不上其他。

    “龍一，送少夫人去醫(yī)院?！?/br>
    床上，霍擎蒼撥通電話，淡淡吩咐一句。

    聽到龍一應(yīng)了聲，他并沒有馬上起床，腦子里在想著剛才程歡接的那個電話。

    這個時候，程歡早已經(jīng)跑到了大門口。

    龍一早就靜候在此，見她跑了出來，趕緊上前拉開車門，用手擋住車頂，恭敬喊了聲：“少夫人，大少讓我送你去醫(yī)院?！?/br>
    “謝謝，”

    程歡沒有客氣，一頭就鉆了進去。

    連電話都聽到了，還說沒有偷看她看衣服，幾年不見，霍擎蒼不僅變成了一個不講道理的惡魔，還成了一個偷窺狂。

    真是不可理喻。

    程歡心中蔑然一撇。

    看到車外急速往后退的樹木，程歡有些害怕，趕緊吩咐：“開慢點?！?/br>
    “好的，少夫人。”

    “上一次……你沒事吧。”話一出口，程歡都想自打耳光。

    有事，還會開車？真是豬腦袋，

    “沒事的，少夫人，上一次你嚇住了。其實我和大少都不知道經(jīng)歷過多少回了。上一次的車禍，根本就是有人故意的……”

    話沒說完，他趕緊出口。

    程歡的關(guān)心，讓龍一放松警惕。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少夫人，雖說每一回和大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什么你儂我儂的甜蜜，可他就覺得，程歡，就是最好的少夫人。

    “你說什么，故意的車禍？”

    “少夫人，我瞎說的，你可千萬不要去問大少，否則的話，我死定了?！?/br>
    看到和霍擎蒼一樣冰冷的臉上，竟然有了些常人的表情，程歡點了點頭?！奥闊┠阕叩侥莻€巷口的時候，轉(zhuǎn)個彎，我給我弟弟買點早餐。”

    龍一估計是怕自己再說錯話，一聲不吭，點點頭，就將車開到了程歡口中的“王記”湯包店。

    時間還早，路上車輛很少，不大一會兒，醫(yī)院到了。

    顧不上和他客氣，程歡提著飯盒，一路小跑進了醫(yī)院。

    在過道上碰上程母，程歡將早餐給了她，病房都沒去，直接去了白醫(yī)生的辦公室。

    “來了，坐?！?/br>
    白醫(yī)生坐在桌前，估計昨夜病人多，看上去很是疲憊?？匆姵虤g，招呼了一聲。

    見狀，程歡拿起白醫(yī)生的杯子，接了一杯熱水，放在桌上?！鞍揍t(yī)生，喝水。”

    “謝謝你，程歡。程浩的事……”

    “沒關(guān)系，白醫(yī)生，你先喝口熱水吧，看你這樣子，應(yīng)該累了一夜吧。”程浩的事反正也急不來，她實在不忍心白醫(yī)生這么疲累。

    都在醫(yī)院當差，那種累，只有他們這些從醫(yī)者才知道。身體的累，還可以克服，有時候碰上不講理的家屬，心中那種憋屈，真是會讓他們懷疑人生，質(zhì)疑當初因為對救死扶傷的熱情而選擇學醫(yī)的道路是否正確。

    白醫(yī)生端起杯子，連喝了幾口。

    “手術(shù)的事，我剛才在電話里，也已經(jīng)給你說過了。那邊醫(yī)院傳來的消息，最多二十四個小時，后面排隊的人還很多。你們現(xiàn)在只有兩條路，一是放棄，我們不能那么自私，還有很多需要的人……”

    “不，白醫(yī)生，我不會放棄的。你知道的，這一路走過來，浩子有多難受?！背虤g打斷了白醫(yī)生的話，有些激動。

    白醫(yī)生放下杯子，盯著程歡，滿臉的嚴肅“好，既然你不放棄，那就只有第二條路，”

    “什么路?！?/br>
    “徐醫(yī)生應(yīng)該是確定回不來，這么短的時間我也聯(lián)系不到什么好醫(yī)生來，如果你信得過，這手術(shù)，我上！”說到這兒，白醫(yī)生頓了一下。

    “你也是在京都大學學過臨床專業(yè)，應(yīng)該知道我在業(yè)內(nèi)是排不上號的，技術(shù)有限，說實話，這手術(shù)做成什么樣子，我心里沒數(shù)。但是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br>
    白醫(yī)生定定看著程歡，后面的話并沒有說出來。

    聽完這一話，程歡身子輕顫了一下。

    最壞的打算。

    她知道那就是程浩下不了手術(shù)臺。

    “這事太大，我必須得把這么后果給你說清楚，至于怎么決定，你想好給我個答復(fù)，最多一個小時，我先去睡會兒，你想好了來值班室找我。”

    說完，白醫(yī)生拍了拍程浩的肩頭，出了辦公室。

    怎么這事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真選了白醫(yī)生，程浩一定會像一只在浩渺海上，遭遇疾風暴雨的小舟，兇險萬分?？墒?，放棄，程歡有一萬個不甘心。

    白醫(yī)生都走了很久，程歡還獨自坐在辦公室里，呆呆出神。

    要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