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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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發(fā)生的大事,別說是席云芝了,就是一般的百姓都知道城里發(fā)生了什么驚天大事。 三十多位大臣,一夜之間幾乎被人滅門。 兇手手段極其兇殘,就連老人孩子都不放過,所幸在屠殺當晚,有神秘黑衣客出現(xiàn),與兇徒搏斗,每家都救下一些人來。 五日之后,步覃帶著滿身的血腥回到了將軍府中。 席云芝立刻就叫人打來了熱水,將浴桶中放滿了熱水,伺候步覃清洗。步覃躺在浴桶中,大大的嘆出了一口氣,對席云芝說道: “若是你最近能看見張嫣,就讓她趕緊離開京城吧,不要再去肖想其他了?!?/br> 席云芝正替他擦背,聽了他的話之后,默不作聲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最近城里大臣被殺,是不是都是太子做的?” 步覃閉上雙眼,點了點頭,席云芝便也跟著嘆了口氣,又問:“那些大人的家眷,你全救下了嗎?” 步覃又搖搖頭,聲音略感疲憊:“沒有全都救下,如今我手中能調(diào)動的兵力不過數(shù)百人,要將三十位大人家全都救下是不可能的,只能讓他們留個根,不至于斷子絕孫?!?/br> “……”席云芝聽后,心中難受至極,但也明白,夫君已是盡他最大的能力,搶在最好的時機,盡力做了他覺得該做的事情了,若是沒有他,那些大人家定會被人斬草除根,不留后患。 而這次屠殺事件的兇手,已經(jīng)很明顯呼之欲出了。 太子利用長時間的不上朝來麻痹敬王黨羽,讓敬王以為,他只是個耽于美色,貪圖享樂的太子,敬王的得寸進尺,便是他踏入墳?zāi)沟膶?dǎo)火線,前幾天他宴請群臣,凡是參與了他的大人,幾乎都被太子屠殺殆盡,如此大規(guī)模的清掃活動,若不是蓄謀已久,根本無法短期內(nèi)完成。 被殺的都是敬王剛剛拉攏的大臣,此舉足以震懾仍舊投靠在敬王麾下,或者準備投靠敬王麾下的大臣們,叫他們?nèi)巳俗晕?,好好的看清楚自己將來要站的位置?/br> 敬王一敗涂地,卻又沒有證據(jù)指控這次屠殺行為是太子所為,因為誰都知道,太子耽于朝政好些時日,而他敬王,才是最近與朝臣走的很近的那個人,就算皇上回來問起,太子也可以反過來說是敬王所為,因為畢竟事情發(fā)生在敬王宴客之后的第二天,太子會說這些朝臣是不滿敬王拉攏行為,而慘遭敬王滅口的。敬王這邊則死無對證,百口莫辯。 敬王與太子的爭斗,就敗在了自大與掉以輕心上,太子隱忍不發(fā),為的就是一擊即中,叫敬王再無翻身的機會。 這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伎倆,太子用的是爐火純青。 *** 太子沒有當場殺了敬王,而是將敬王一家軟禁起來,美其名曰等待皇上回來定奪,其實也是讓自己盡最大可能的置身事外。 席云芝擔心張嫣的安危,便讓小黑他們連夜刺探燕子胡同,半夜他們回來了,并且?guī)Щ貋硪粋€奄奄一息的破敗身軀。 張嫣滿臉血rou模糊,倒在血泊中,捂著肚子上的致命傷口,眼神空洞的可怕。 “夫人,燕子胡同早已撤了守衛(wèi),手下們?nèi)サ臅r候,就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倒在血泊中?!?/br> 小黑他們也略帶遺憾的對席云芝說出了當時的情況。 席云芝彎□去,將張嫣扶了起來,看著她流下悔恨的淚,恐怖的臉皮微微顫抖,被血染紅的嘴唇像是要說什么,卻又怎么也發(fā)不出聲。 席云芝從她的藥鋪里搬回來兩筐人參,日日給張嫣煎來吊氣,拼盡自己所能,將她從鬼門關(guān)里拉了回來。 后來席云芝問她,下手的人是不是太子,她卻意外的搖頭,說不是太子,是太子妃。 太子將她賣給了太子妃解恨,太子妃闖入燕子胡同之后,二話不說,便就叫人毒打張嫣,還叫人用簪子劃破了張嫣的臉,最后太子妃親自在她腹上插、下一刀……整個過程,太子蕭楠就在旁邊看著,絲毫沒有理會張嫣痛苦的哀嚎與求救,仿佛正被太子妃行刑的只是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 這樣的結(jié)果,論是誰都沒有想到。 四月中旬,亂成一團的京城終于等來了圣駕回歸。 但大家等來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副厚重的靈柩——皇上駕崩了。 與皇上的靈柩一同回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去年被皇上流放西北的濟王蕭絡(luò)。 濟王說,皇上在下江南的途中遭遇刺客,他得知后趕去救駕,卻還是沒能避免皇上遭到了重創(chuàng),他盡心盡力伺候在側(cè)好多日之后,皇上感念其孝心,自知壽數(shù)將近,便在隨行文武百官一同見證下,寫下遺詔,將皇位傳給十三皇子濟王蕭絡(luò)。 京城的天,這回算是徹底的變了,從之前的淅瀝小雨變作了如今的瘋狂風(fēng)暴。 太子愣住了,敬王傻掉了,他們兩個在京中斗得你死我活,最后竟然全都輸在一封不知道真假的詔書上,濟王橫空出世,如天降神兵般將他們打的潰不成軍。 ☆、第73章 莫名其妙的男子 濟王有詔書在手,一同隨行江南的文武百官也都見證擁戴,新皇登基,留守京城的官員有少數(shù)提出異議的,也很快便被鎮(zhèn)壓。濟王回京的第一天,就入住了皇城,并封鎖城門,城禁三日。 太子手中的御林軍盡數(shù)被濟王收編旗下,太子被降為禹王,遷離太子府邸。整座京城都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 濟王繼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兵權(quán)重新交到了步覃手中,讓他全力整合兵力。 西北的叛軍自濟王登基之后,便就主動投誠,濟王沒有虧待他們,讓他們從叛軍之中脫離,編制入了國家正式軍隊。 京城的動蕩,讓升斗小民都為之懼怕,人人自危的同時,生活卻也沒有發(fā)生太大的變化。 席云芝的店鋪照常經(jīng)營。將軍府還是將軍府,絲毫沒有發(fā)生變化。 與先帝在位時的投閑置散不同,步覃如今要做的事很多,光是幫著皇上肅清朝堂就夠他忙的了。 每天晚上都要到亥時才能回家,席云芝為了等他便就決定每天晚上看賬本,這樣既能節(jié)省白天的時間做其他事,晚上又不至于沒事做空等。 步覃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房間里的燈還亮著,便知道是席云芝在家等他,一股暖流溫暖了他最近有些發(fā)寒的心。 推開房門,席云芝便放下筆墨,從書案后頭走出來,笑面相迎。 席云芝靠近步覃,不覺眉頭微蹙,夫君疲累不堪,身上滿是那種血腥之氣,不想問他到底去做了什么,席云芝不言不語的去外面打了熱水回來,伺候步覃洗澡。 步覃輕輕的抱了她一下,疲累之感不言而喻,席云芝想回抱他,卻被他用手隔開: “身上臟,洗了再抱。” 席云芝溫順的點點頭,便手腳麻利的替他除去了身上的衣衫,步覃跨入浴桶,帶點燙的洗澡水讓他舒服的發(fā)出一聲呻、吟,席云芝將他的發(fā)辮散開,他便一頭扎進了浴桶,潛了好長時間才猛地坐了起來,賤了席云芝滿身的水。 “啊呀,討厭?!?/br> 步覃故意搖頭,將頭上的水滴賤到席云芝身上,惹得席云芝驚呼不已,夫妻倆笑鬧了一會兒后,步覃才乖乖靠在浴桶邊上,任由席云芝替他通頭梳發(fā)。抓住她的手,放在頰邊摩挲,步覃的目光有些遲疑: “我的雙手沾滿了血腥,有一天,你會不會嫌棄我?” 席云芝看著側(cè)頭看她的步覃,半晌沒有說話,而是將搓澡巾搭在浴桶邊上,不顧步覃身上水漬,便抱了上去,用無言的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從前在戰(zhàn)場上殺敵,那是為家為國,但是,我接下要做的,卻是替皇上鏟除異己這種只能在暗地里做的事情,甚至有些人罪不至死,可是皇上要你殺他,你卻不能不殺……” 席云芝不做聲,默默的聽步覃說話:“只有殺了他們,帝心才會平復(fù),動亂的國家才會安定下來,沒有人煽動人心,沒有人對皇權(quán)產(chǎn)生質(zhì)疑,國家才會太平?!?/br> 感覺到夫君情緒有些波動,席云芝的手溫柔的在他后背撫觸,此時此刻,她只需要傾聽,任何言語都沒有安靜的傾聽好,因為夫君做的事并不是可以憑著自己的意愿,便能夠決定做還是不做的。 濟王登基,太子被廢,敬王被圈,各方勢力都會有所反彈,她不知道濟王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可以讓先皇死在下江南的路上,并讓文武百官替他做了見證,肯定了詔書的真實性。 但就算詔書是真的,但朝中肯定還是會有很多人不服,固執(zhí)的認為那是假的,這種人若是不在一開始的時候便加以打壓,那么今后很可能會成為隱患。 夫君早前便說濟王是治世之才,那么如今濟王得了這個天下,他便避無可避的要替他做一些事。 “夫君,我不管你接下來要替皇上做些什么,為妻只有一個請求?!?/br> 步覃靠在席云芝的胸前,抬頭看了一眼她,席云芝捧住他的俊臉,鄭重其事的說道: “請夫君務(wù)必珍重自己,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于天下而言,可能有對錯之分,但對我和小安來說,卻沒有,你始終都是我們娘倆的依靠,你不能有任何差池,可以嗎?” 步覃深邃的目光中倒映出席云芝擔憂的面容,步覃不禁為之動容,兩相凝視良久后,他才也鄭重的回以點頭: “可以,我答應(yīng)你。不管什么時候,發(fā)生什么事,我都不會拋下你們娘兒倆?!?/br> 席云芝得到了夫君的肯定回答,欣喜的抱住了他,步覃被她大力摟在懷中,不能動彈,干脆腰上一用力,將席云芝整個人也都給拉到了浴桶中,席云芝驚呼之中,只覺嘴唇被一片溫?zé)峤孬@,步覃將兩人都拉入水中,忘情的擁、吻,在席云芝快要窒息之前,又將兩人送出了水面。 席云芝狼狽不堪,只得趴在他的肩頭直喘氣,步覃卻心情大好的摟著她發(fā)笑,席云芝又氣又急,在步覃肩上敲打,想從浴桶中起身,卻被步覃緊緊的拉著,最后,兩人在水中嬉戲,玩出了火花,步覃干脆在水中就直接把人給辦了一次。 席云芝掙扎無效,全都化作陣陣低、吟,春、光大好。 兩人從浴桶中出來,收拾好自己后,已經(jīng)是亥時將過,席云芝一個人看帳的時候,還覺得有些困倦,但被步覃這么大尺度的折騰了一番后,便就全無睡意。 干脆坐下伺候步覃吃完了點心,才雙雙回到床鋪之上,相擁而眠。 *** 新帝登基的動亂,并沒有給席云芝的店鋪造成太大影響。 只是她事先將之前玩票開出來的一家古董店換成了金飾用品點,平安藏古董,亂世買黃金,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在這樣的時期,人們更加愿意買些金銀回去,而不去碰那些易碎的古董瓷器,字畫章刻。 這日,她的南北商鋪總店里走進來一個人,年紀輕輕,容貌俊秀,嘴角總是習(xí)慣性上揚,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叫人難以抗拒的和氣,若不是他穿著勁裝,右臉頰上還有一道淺淺的刀傷,席云芝還真以為這是哪家走出來的公子少爺。 店里的伙計湊上前來招呼他,他卻不予理會,直接走到了席云芝面前,似模似樣的對席云芝做了個揖,說道: “這位夫人有些面善?!?/br> 席云芝見他分明就是來找她說話,便對伙計揮了揮手,說明此人由她來招待,伙計退下后,她便對那年輕公子笑道: “我來京城也有兩個年頭了,和公子在其他什么地方見過也說不定。” 那公子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叫席云芝覺得突兀極了,卻聽那人又問: “不知夫人尊新大名?” 席云芝見他不像是買東西的,便就將手中算盤徹底放下,雙手撐在柜臺后頭,對這位年輕公子說道: “夫家姓步。不知這位公子有何貴干?” 她的話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要買東西就買,不買我就不陪你嘮嗑了。 那公子這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做出恍然大悟狀,抓了抓眉毛,隨手指了指席云芝柜臺上擺放的一件東西,說道: “額,我想買個東西送人。最好大氣一些,送的人身份比較尊貴,是個男的?!?/br> 席云芝聽了他的要求之后,便從柜臺后拿出一塊盤龍玉和一尊拳頭大小的黃金三角鼎,年輕人看了那三角鼎之后,眼前一亮,指著鼎說: “就這個就這個,包起來吧?!?/br> 席云芝也不跟他廢話,將東西交給代掌柜,還沒開口跟那人提錢,那年輕男人便就從懷里掏出了五萬兩銀票,遞到席云芝面前: “這些夠不夠?” 席云芝看了看銀票,將剩余四張退還給他,取走其中一張后,說道:“用不了這些,一張就夠了。” 年輕男人這才聳了聳肩,收起了銀票,見席云芝轉(zhuǎn)身過去找錢,口中卻又忍不住問道: “夫人你的本姓是不是姓席?” 席云芝將找好的六千兩銀票笑道:“整個京城都知道南北商鋪的掌柜姓席,公子若是有事可以直接跟我說,若是沒事……” 席云芝將伙計包好的東西遞給那人,有禮的說道:“謝謝下次光臨?!?/br> 那人也聽明白席云芝的意思,想想自己是個陌生男子,的確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她閑聊太多,便就不再糾纏,拿了禮品,轉(zhuǎn)身便走。 走了兩步之后,又忍不住回頭對席云芝笑道: “對了席掌柜,我叫顧然,你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