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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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她穿衣的尚衣局女官看著這樣的席云芝,由衷的對她說道: “奴婢替三朝皇后做過鳳袍,唯娘娘穿來,最是得體艷麗?!?/br> 席云芝聽了女官的話,這才從失神中走出,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她,笑道:“是嗎?我倒覺得顏色太亮了?!?/br> 女官見席云芝居然愿意跟她討論衣服的顏色,深覺外頭所傳,這是個好說話的主子,卻也不敢怠慢,趕忙答道: “娘娘的鳳袍所用絲線乃是與龍袍布料一脈相承的,從紋理到亮度都有明確的標準,娘娘這身乃是正裝鳳袍,非大典不穿,若是娘娘喜歡素雅,那尚衣局自會按照娘娘喜好,重新制定娘娘的常服?!?/br> 席云芝溫和的點了點頭,謙恭有禮的說道:“有勞你們了?!?/br> 尚衣局女官沒想到席云芝會與她道謝,面上一愣,趕忙就醒悟過來,對席云芝說道: “娘娘言重了,這些都是尚衣局應該做的。” 席云芝見她雖然說話的語氣略有驚恐,但行動卻未見變化,不覺斂目,不動聲色的對她笑了笑。 她的身份著實太低,雖然有步覃的庇護,但這宮中卻有幾個是真心服她的呢? 正說著話,外頭便傳來一聲高亢的太監(jiān)吟唱: “皇上駕到——” 席云芝和尚衣局女官一愣,女官們紛紛放下手里的活兒,一溜排的跪到了門邊接駕,席云芝看著身上這被改了一半的衣服,只覺得有些哭笑不得,正自己撤著針,步覃便走了進來。 一身明黃常服讓他看起來貴不可言,俊美的面容見席云芝兀自站著埋頭取針,便走了過去,將她從上到下掃了兩眼,這才說道: “我竟不知宮里這般缺人手,針線活兒竟要皇后親自動手去做了?” 尚衣局女官們面色一驚,面面相覷幾眼后,趕忙跪著來到了席云芝身旁,手忙腳亂的替她收拾起了身上的針線,成功將鳳袍脫下之后,席云芝才如釋重負的換了常服,來到步覃身邊。 “好些時日沒與你們娘兒仨一起吃飯,今兒我讓人在御花園擺了桌菜,夫人可愿賞光?” 步覃的話讓席云芝不禁莞爾一笑,步覃對她伸出手,席云芝握了上去,兩人相攜走出宮殿,留下一干目瞪口呆的宮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百煉鋼化繞指柔嗎?當今皇上,氣場極其強大,只是一個冷眼,就能夠?qū)⑷藝樀酶文懢懔眩墒?,這位皇后,臉蛋不是最美,身段不是最好,唯一能稱之為優(yōu)點的地方,似乎就是生就一副好脾氣,這樣平常的女人,若不是與那樣尊貴的皇上共過患難,怕是也不會得到這樣的圣寵,一時間,宮中紛紛都在說席云芝運氣太好,撞了大運云云。 如意如月如今雖然還是無品無級,但打探消息的功力卻還不錯,當她們將打探來的這些閑話轉(zhuǎn)達給席云芝知道之后,席云芝也只是笑笑,并不做任何反應,反倒是如意如月氣得直跳腳。 “說什么夫人全憑運氣,她們哪里知道夫人跟著爺吃了多少苦,這群勢力的小人,就只看到眼前,太氣人了?!?/br> 如意氣鼓鼓的說道。 如月緊接著點頭附和:“就是,她們就酸去吧,好像誰看不出來她們是在嫉妒夫人似的?!?/br> 她們倆雖然嫁做人婦,但依舊是在席云芝跟前兒伺候,兩人跟著席云芝的時間最長,說起話來便不那么拘束,席云芝從前對下人就甚是寬厚,如今也不打算故作吝嗇,由著她們說去,她自微微一笑,半點不沾塵埃。 如今這宮里之所以會這般說道于她,席云芝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柿子總要挑軟的捏,她一無家世背景,二無戰(zhàn)功赫赫,頂著一張只能算是清秀的臉占據(jù)了天下女人夢寐以求的高位,這身份的巨大反差足以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如果只是這些閑言碎語,就能讓她受不了,那么席云芝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她定會被很多事情逼得發(fā)瘋。 見如意如月還要再說些什么,席云芝趕忙聰明的轉(zhuǎn)移了話題,對她們說道: “對了,我上回讓你們打聽的那個人,找到了嗎?” 她在入宮之初,便對如意如月吩咐了要找一個人,那個人的身份不明,容貌不明,只知道是蕭絡的后妃。 席云芝想要找到張嫣的下落,因為她知道,張嫣入宮絕不是為了得到榮華富貴,而是想要報仇,她想要找禹王報仇。 如意和如月對視一眼,對席云芝說道: “夫人,您就叫我們找一個女人,可是整個皇宮中,少說也有好幾百個,您讓我們怎么找啊?!?/br> 如意一般對席云芝的吩咐都是言聽計從的,可是這回饒是她再想替主子分憂都做不到了,因為,那個人根本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席云芝也知道,讓如意如月去找是為難她們了,張嫣的易容之術(shù)爐火純青,這一刻她是寵妃,下一刻也許就變成了一個宮女,也許還會是個太監(jiān),或者再扮成哪位大人的樣子,溜出宮去,那行蹤就更加難定了。 席云芝讓如意如月去找她,并不是為了真的找到她,而是為了讓她知道,她在找她,然后她出不出現(xiàn),就不是席云芝能夠控制的了。 *** 封后大典如期進行,一如步覃對席云芝所說的那樣,程序盡量都簡易了,把根本不必要的步驟全都刪減剩下主干,席云芝覺得這一日,除了頭上的后冠重達千金之外,其他時候,真可以用舒服來形容。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直到晚宴之前。 不知禮部尚書和戶部尚書是不是喝醉了酒,當步覃領著席云芝,以皇后的身份出席之時,他們兩人竟然直接跑出來勸諫,說的話,無非就是一些,家世太差,不足以承載皇后之德,母儀天下之任。 席云芝被他們這么說了,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他們有些好笑。 木已成舟,生米已然煮成熟飯,就算步覃在封她之后就后悔了,那也輪不到他們上前勸諫啊。 看了看步覃,只見他冷著一副帝王臉,直接選擇用漠視的方式,帶著席云芝徑直走過了他們身旁,去到了帝位之上。 席云芝嘴角帶笑著與步覃一同坐下,輕聲說道: “就那么讓他們跪著不好吧?!?/br> 步覃喝了一口瓊漿玉釀之后,這才冷然答道:“讓他們跪著,既然想掃興,那就讓他們掃個夠?!?/br> 席云芝看了一眼那兩名頭發(fā)花白的大人,記起從前蕭國之時,就是這兩人主掌禮部與戶部,卻不知步覃為何沒有將這兩個重要的職位換上自己的人,斂目一想,席云芝便明白了其中道理。 禮部掌禮,戶部管錢,這兩種官職的替換率原本就是朝綱之中最低的,因為這兩部要是貿(mào)然換人,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爭端與麻煩。 “禮部那是一群老學究,說什么他們都聽不進去,直接殺了,名聲不好,就先留著,戶部卻是一個大問題,他們管錢,也就是管著國家的命脈,在位官員蠹蟲食木,一時半會兒,還真揪不出來?!?/br> 借著看歌舞的時候,步覃與席云芝閑聊一般說起了這兩位掃興的大人,席云芝見他說話時眉峰微蹙,顯然是真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