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吃得最快，吃飽了，就從陸連清懷里爬下來，去玩自己的大帆船、魔方，還有陸予沁送的新年禮物，一架遙控飛機。

    遙控飛機是陸予沁才送的，所以是新寵，秦默正在興頭上，便按著遙控器指揮小飛機，一是因為小，二是因為還不太會控制遙控器，小飛機飛到一半，在正門那里一下失控掉了下來，結(jié)果就砸在進門的人的頭上。

    秦默“噢”了一聲，那被小飛機砸的人已經(jīng)開罵上了：“哪里來的小王八蛋，使壞啊，使壞是不是！”

    秦默一看被自己小飛機砸到的是寧姝老太，知道這個老太不是特別好講話，忙沖過去想撿回自己的小飛機，結(jié)果寧姝老太一伸腳就把那架遙控飛踩到腳底下問：“你是不是故意的，這是不是你媽指使你干的！”

    寧姝的語速比較快，而還不到三歲的秦默對于她這么快的語速是聽不太明白的，但知道自己做錯了，飛機失控把人砸了，就是自己的錯，所以咬著手指看著寧姝老太。

    “我說這位老太太，你是不是走錯了房間，我們這里沒人夾道歡迎你吧！”許云鹿不滿地懟回去，寧姝老太哼了一聲說，“鹿兒，剛才秦默這事你知道性質(zhì)嚴(yán)重了是什么！”

    “這位老太太，小孩子在自己家里玩搖控飛機，沒控制好，飛機掉下來了，我真不知道哪里嚴(yán)重了?！?/br>
    “飛機砸著我了，你眼瞎嗎？”

    “飛機掉下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你在這個時候要進來，難不成飛機還算準(zhǔn)了你要來不成。”

    “陸小鹿，你強辭奪理！”

    “那飛機你千萬別踩壞了，踩壞了，是要賠的，一賠十！”

    “憑什么！”

    “憑它跟以前的不一樣了唄！”

    蘇苒怕許老太面子上過不去，輕輕拉了許云鹿一下，那邊張菲然走了進來，趕緊制止住了寧姝老太：“姥姥，你不是來跟姥姥說謝謝的嗎？”

    “對哦，姐，謝謝你的餃子呀！”

    “可別謝我，是孩子們包的。”

    “怪說不得，我就覺得沒晴兒和的餡好吃！”

    那餡明明都是沈晴和的，寧姝老太這么講，居然沒一個人駁她，大家都是只是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

    許云鹿見陸連清去了洗手間，趁人不注意，也跟著進去了，陸連清沒想到許云鹿會跟來，愣了一下問：“有什么事嗎？”

    “你和張菲然想干什么，我管不著，但是別在我這里搞，我這里有幾個小朋友很單純的，口味太重，我怕你嚇著他們?！?/br>
    “小鹿，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們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聊聊?！?/br>
    “我們倆有什么好聊的?！?/br>
    “小鹿，講點道理，好不？”

    “不好！”

    “爸爸那邊還有挺多事，初五可能就得離開，不能給爸個機會?！?/br>
    “至少現(xiàn)在我還沒那種心情?！?/br>
    “行，爸等你有心情的時候?！?/br>
    “老陸，不，老陸還健在，你頂多也就是個大陸，大陸，你還真準(zhǔn)備和那個張菲然搞事情？”

    “你覺得呢？”

    “她哪好？”

    “什么哪好？有人愿意瞎傳，你又愿意偏聽偏信，爸能怎么辦？”

    “大陸，我拿張菲然和我媽的照片對比了一下，完全不象呀？”

    “你有你媽的照片？”

    “你床頭柜一堆，黑白的、彩色的，我需要自己有嗎？”

    “原來是你在動我柜子里的照片，我一直以為是高怡?！?/br>
    “真的假的？”

    “你有回過家？”

    “我當(dāng)然得回去，看看你們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呀！”

    陸連清沒說話，兩人一時靜默，忽聽外面?zhèn)鱽韽埛迫坏穆曇簦骸耙谈福谈?，你在嗎？?/br>
    許云鹿沖陸連清一挑眉，然后豎起大拇指：“要我去幫你打發(fā)走嗎？”

    陸連清還是沒說話，許云鹿就雙手往口袋里一插吹著口哨走了出去，看見張菲然，吹了一聲口哨問：“張小姐，你在叫我嗎？”

    張菲然看見許云鹿嚇了一大跳，許云鹿再一挑眉把身一側(cè)說：“張小姐，你要用洗手間，要不，你先用?！?/br>
    張菲然趕緊轉(zhuǎn)身離開了，當(dāng)然被崴的腳還沒好，有點一跳一跳的，許云鹿依在洗手間門框上說：“大陸，很有魅力，很搶手啊，花一樣的小姑娘都追到洗手間了。”

    “不喜歡吃餃子了？我看你沒吃幾個？還沒默默吃得多。”

    許云鹿掏出一支煙叼上說：“這一屋子老的小的，連抽煙都難得找到個合適的地方?！?/br>
    “小鹿，少抽點煙?！?/br>
    “大陸，我又沒打算活我爺爺、姥爺那么高壽?！?/br>
    “那小苒可比你小許多，你打算讓她守寡多少年，二十年、三十年還是五十年?！?/br>
    “這倒是個非常殘酷的命題，大陸，你還跟以前一樣壞，總出一些偽命題來考我。”

    “其實你在果阿那樣的地方待了十三年，被隔離審查三年，我建議你應(yīng)該做個全面檢查，尤其是精神方向，應(yīng)該好好檢查檢查，你現(xiàn)在的心態(tài)不象一個年輕人?！?/br>
    “我精神上早就有問題，又不是在果阿才有的，放心，我會努力控制自己的創(chuàng)傷反應(yīng)，別跟我說瘋子都不承認(rèn)自己是瘋子，精神病患也不會承認(rèn)自己是精神病。”

    “小鹿，爸爸是認(rèn)真的，”陸連清看了許云鹿一眼，“我有個朋友在安全部門，他的職位挺高，他告訴我，他手下有好幾個非常優(yōu)秀的情報人員，雙從身份，對外公開的身份也很危險，可能是臥底、線人，那只是為了吸引各種眼球的，實際上在為國家的安全工作做更危險的工作，但是最后能完成任務(wù)活下來的不多，他還告訴爸爸，越危險的工作，精神上的壓力就越大?！?/br>
    “大陸，職位高真好，結(jié)識的人職位也高，這人脈到哪兒找去?！?/br>
    “我聽你姥爺說你志不在做生意，也不在做警察，那你將來有什么打算？”

    許云鹿看了一眼屋里，無可奈何地取下煙說：“大陸，和你一比，我感覺自己就是個沒什么志向的人，你說你一直這么成功，把人襯得…，真的，把所有人都襯得非常失敗。”

    “是嗎，但如果能用我的成功換回你母親的性命，我更愿意舍棄我的成功?！?/br>
    “你以前都是這么把我媽騙到手的吧?！?/br>
    “追你媽的人很多?！?/br>
    “大陸，你說這話的口氣，很得意嘛?！?/br>
    “還沒告訴爸，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朱大剛想用你釣誰，那托還是阿法規(guī)？”

    “老朱這個人跟你一樣也是拼事業(yè)的，只是他天資不如你，副廳這位置還是老婆兒子沒了提的，一混混了十幾年了，也真心不容易啊?！?/br>
    “你不用隔山打牛，我從來沒有想把你媽拼出去?！?/br>
    “朱大剛他沒告訴過我，他想釣誰，我也不想知道他想釣誰，只是他想做事，我覺得和他挺投緣的，就幫幫他?！?/br>
    “朱大剛幫過你，你就滴水之恩以涌泉報之。”

    “也算吧，反正玩唄?！?/br>
    “那家里人幫過你的可不止滴水。”

    “我現(xiàn)在不是回來表孝心了嗎？”

    “以你這十幾年出生入死，為國家所做出的貢獻，聽說二等英模是跑不掉的?！标戇B清突然轉(zhuǎn)了語氣。

    “真的假的，二等英模的級別比副廳還高，這讓在副廳奮斗了十六年的老朱知道了情何以堪呀，不行，這事不能讓他知道了。”

    “你二等英模是以優(yōu)秀警察名義授予，你要留在昆省，就由昆省負(fù)責(zé)安排你的一切。”

    “靠，大陸，這么隆重，華國是不是沒幾個活著的二等英模？”

    “是，不是殘了就是癱了，或者精神上有問題，更多還是追授。于景明、蘇越犧牲了才只追授了個二等功。所以，你愿意光明正大地過后半生，職位你可以選，覺得沒有安全保障，想換個身份換種生活，所有的經(jīng)費都由國家負(fù)擔(dān)?！?/br>
    “如果我想換個億萬富翁的身份，負(fù)擔(dān)會不會有點重?！?/br>
    “如果你想轉(zhuǎn)換成這種身份，抱你姥爺大腿，比什么都靠譜，不過，鹿兒，你真的很了不起，爸爸很為你驕傲?！?/br>
    許云鹿嘿嘿笑了三聲：“大陸，我想起來了，我今天還真沒吃幾個餃子，得去補起來?！?/br>
    陸連清沒有說話，許云鹿哼著小曲離開了洗手間。

    初二，蘇苒和蘇銘收拾了年禮，就回家了，徐慧和汪衛(wèi)國搬了新房子后，兩人還一次沒來過。

    在一樓樓道口，兩人看見了汪尋，汪尋一看見兩人就樂呵呵迎上來說：“哥，姐，新年快樂！你們總算來了?！?/br>
    “臉都凍紅了，等挺久了吧?！?/br>
    “沒有，剛下來。”

    蘇苒從大衣口袋摸出兩個紅包遞給汪尋：“姐和哥的，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啊！”

    “謝謝哥，謝謝姐！”平時蘇苒給汪尋錢，汪尋都會推阻一番，但汪尋對于過年拿紅包還是很向往的，還挺興奮地說，“明天去給外婆拜年，外婆一定也會給紅包的?！?/br>
    “那是！”

    “姐，你和哥給我包得好厚?！蓖魧ふf著想打開，蘇苒便假裝不高興地說，“哪有收到紅包就立刻打開的，紅包這種東西不能拆開，才會越來越多?！?/br>
    “還有這種說法?！?/br>
    “當(dāng)然啦?！?/br>
    “不拆開那不是也不能用。”

    “年過完了就可以拆了，就是過了元宵才可以拆?！?/br>
    “啊，好吧，過了元宵才拆?！?/br>
    蘇銘見蘇苒立刻樂得眼睛彎彎，嘴也彎彎的，因為許云鹿愛護，一天到晚也沒什么可愁的，用的吃的是什么好照什么來，整個人的精神面貌自然和以前不一樣，雖然蘇銘不拜金，但自家妹子現(xiàn)在拎的包包都十幾萬，那和用地攤貨還是有本質(zhì)區(qū)別的。

    汪尋等蘇苒走到前面，湊蘇銘面前問：“哥，你是開車來的？”

    “是呀，怎么了？”

    “你教我開開唄?！?/br>
    “考完大學(xué)的吧?！?/br>
    “哥，現(xiàn)在就教唄，你不說技多不壓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