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第 9 章 天大亮?xí)r,石康就和侍衛(wèi)領(lǐng)著御醫(yī)來了。 宋意墨守在一邊,看著御醫(yī)給景世丹診了脈,驗(yàn)了傷腿,臉上露出輕松神色,便知道,景世丹這是無礙了,她便也松口氣,趁亂出房門,跑到無人處小解。憋了一晚和一早上,容易嗎? 宋意墨解決完,回小院落時,景世丹坐在院子里一張木條凳上,眾人正準(zhǔn)備擔(dān)架,要抬他出村。 景世丹卻是喊過獵戶,讓人打賞他,又打賞小院落的戶主。 小院落的戶主是一個老實(shí)巴交的中年男子,他得了賞自是謝恩,卻不退下,只搓著手喃喃道:“新開了一塊荒地,正缺肥料……”后面的話,卻含糊不可聞。 眾侍衛(wèi)面面相覷,不知道中年男子說這話是何用意。 景世丹偏不看侍衛(wèi),只看宋意墨。 宋意墨暗翻一個白眼,只得上前問中年男子道:“丈人想討要肥料?” 中年男子燥紅了臉,卻硬著頭皮道:“我知道你們貴人家,自己并不需要肥料的……” 宋意墨以鼓勵的眼神道:“丈人只管說下去?!?/br> 中年男子見宋意墨還不到他肩膀高,不過小哥兒,說話又軟和,很快放松下來,語氣順暢起來道:“就是想請貴人們,臨走在我家的馬桶上撒一泡尿,這么多人,一人一泡,也就有一桶肥料了?!?/br> 眾人一聽清,相顧一眼,突然齊聲大笑起來。 景世丹也笑了,招手讓宋意墨過去扶他進(jìn)屋,表示他要撒頭一泡。 宋意墨伸手去捅石康,悄聲道:“惠王殿下讓你去扶他!” “我可看清楚了,是讓你去扶!”石康不上當(dāng),把臉轉(zhuǎn)向另一邊,表示巴結(jié)惠王殿下這個機(jī)會,他絕不跟宋意墨搶。 宋意墨恨不得踏石康一腳,嘴里卻小聲求道:“石哥,我昨晚熬了一晚,現(xiàn)下雙腿發(fā)軟,實(shí)在扶不動惠王殿下了,你就幫個忙嘛!” 石康還沒答話,景世丹已看過來,冷冷一哼。 宋意墨這下再不敢耽擱,快速過去扶起景世丹,心內(nèi)腹誹:這么多人可以使喚,偏不使喚,偏要虐待我這個小孩子,天理何在? 待把景世丹扶進(jìn)屋,攙到馬桶邊,宋意墨不顧他站得穩(wěn)站不穩(wěn),急速一閃,閃到屋外,狐假虎威看眾侍衛(wèi)一眼,指著兩個侍衛(wèi)道:“你們進(jìn)去侍候!” 兩個侍衛(wèi)不疑有它,忙忙進(jìn)去了。 宋意墨這才松口氣。 景世丹出來時,方輪到侍衛(wèi)們進(jìn)去。 很快完事,眾人抬起景世丹出村,宋意墨和石康跟在擔(dān)架旁邊陪聊。 石康道:“這些村民真質(zhì)樸啊,居然討要肥料!” 景世丹仰天大笑道:“是嘿,本王第一次知道,本王全身是寶??!隨便撒泡尿,都能肥了一地莊稼?!?/br> 出了村,另有馬車來接,眾人把景世丹抬上馬車,這才各各策馬跟隨。 且說鎮(zhèn)武侯府中,雖有石康遣人去報(bào)了一聲,說宋意墨隨惠王出去擒匪首,夜宿小村莊,第二日才能回來,但羅夫人等人,還是心驚膽顫,一夜不能眠。 天才亮,羅夫人就派管家去石府,要跟石康一道去接宋意墨,但管家到得石府時,石康卻已走了,因赴了一個空。 羅夫人聽得管家稟報(bào),一顆心懸了起來,心下亂紛紛的,一時怕宋意墨有個意外,一時怕她的身份暴露了,一時又怕她和景世丹有沖突,再起仇怨。 熬到近午,管家驚喜交集進(jìn)來稟報(bào)道:“夫人,小侯爺回來了!” “在哪兒?”羅夫人一下站起來,隨管家出大門去迎宋意墨。 宋意墨才在大門外下馬,便見羅夫人一行人沖了出來,又喊又叫的。 “阿娘,我沒事。”宋意墨知道羅夫人肯定擔(dān)心了一晚,忙上前扶住她。 羅夫人一晚熬煎,這下見著宋意墨,怒火上涌,一巴掌就扇了過去,嚷道:“你知不知道,全府的人就依仗著你呢,你不聲不響在外過了一夜,置我們于何地?” 管家見不妙,忙上前相勸道:“夫人息怒,小侯爺定然是身不由已的。” 羅夫人一巴掌扇完,早后悔了,又去瞪宋意墨,“你就不知道避一下?” 宋意墨撫了撫臉,苦笑道:“阿娘,您先消消火,別的我慢慢跟你說。” 宋意珠和宋意珮也是一晚無眠,聽得宋意墨回來了,也奔出來相迎,眼見她被羅夫人扇了一巴掌,也是心疼得不行,又不敢抱怨羅夫人,只嘀咕道:“都怪那個惠王,他擒匪就擒匪,拉著阿弟干什么?” 待進(jìn)了小花廳,羅夫人讓人給宋意墨的臉上了藥,這才問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宋意墨也不隱瞞,一一細(xì)說。 羅夫人聽得一驚一乍,一張臉紅一會白一會,暗啐了景世丹好幾口。 宋意珠和宋意珮因不知道自己家阿弟其實(shí)跟她們一樣,是女娃兒身份,感觸便跟羅夫人不同,卻是暗道:若不是姜貴妃一心要置我們于死地,我們也未必一定要跟惠王過不去,畢竟他也不算壞。 宋意嬋聽得宋意墨一晚不歸,這會才回來,知道他們母子等人要說貼心話,便不過來打攪,還是忖度著他們說得差不多了,這才端了安神湯過來求見。 羅夫人聽得宋意嬋來了,眼底厭惡之意只一閃,又恢復(fù)了正常,吩咐管家娘子道:“讓她進(jìn)來!” 宋意嬋見過羅夫人和宋意墨后,便揭食盒,端了安神湯道:“夫人和阿弟昨晚睡不好,正該喝一碗安神湯,睡一覺,恢復(fù)精神便好了?!?/br> “難得你有心,放下罷!”羅夫人夸宋意嬋一句,讓她放下安神湯,便不再說話了。 宋意嬋也識趣,又慰問宋意墨幾句,便告辭下去了。 溫氏在房中候著,見得宋意嬋回來,便問道:“見著小侯爺沒有?他如何了?” 宋意嬋道:“見著了。阿弟臉色雖蒼白,料著是一晚不好睡之故,倒沒瞧出別的不妥來?!?/br> 溫氏先教訓(xùn)道:“你嘴里可以喊他阿弟,心里可不能,你得記著,他不是你親阿弟,他是侯府的小侯爺。” 宋意嬋應(yīng)了,低聲道:“進(jìn)府后,他跟我說的話雖不多,但總感覺著,他對我沒有惡意。倒是夫人,嘴里說的雖親切,但……” 溫氏止住宋意嬋的話,低聲道:“夫人讓我們進(jìn)府,自有她的打算。表面上肯親切說話,就是極大的恩典了,你心里不能抱怨,以免不小心露了出來?!?/br> 宋意嬋把頭伏到溫氏懷里道:“阿娘,侯府吃穿雖無憂,但應(yīng)對上上下下的人,總感覺心累。” 溫氏嘆息一聲道:“等你嫁得貴婿,那時不須看人眼色,便什么都好了?!闭f著又交代宋意嬋道:“有外人在,切記喊我姨娘,不能脫口喊阿娘,知道么?” 宋意嬋點(diǎn)點(diǎn)頭,重和溫氏說起宋意墨,低聲道:“姜貴妃不是恨及宋家人么,怎么肯讓惠王和小侯爺混在一處?” 溫氏道:“由此可看出,惠王是一個有主見的人,并不因?yàn)榻F妃恨誰,就不和誰來往,喜歡誰,就去親近誰。” 宋意嬋怔怔道:“這么說,惠王要是真?zhèn)€想娶大小姐,姜貴妃未必?cái)r得???” 溫氏想起自己小妾的身份,有些心絞痛,只這會卻還要答宋意嬋道:“姜貴妃再貴,也不過皇家一小妾,惠王的婚事,她未必能作主。能作主的,是皇上和皇后?;萃跽嫦肴⒋笮〗?,只要稟皇上和皇后一聲便可。當(dāng)然,惠王為顧及自己生母的感受,不會冒然這樣做,如此一來,他未必會不顧一切求娶大小姐。” 溫氏說到這里,拉起宋意嬋道:“夫人這里,定然不會同意大小姐嫁給惠王的,那幾乎是送羊入虎口。也正因?yàn)檫@樣,夫人這陣肯定會加緊行動,或者會帶你出席宴會。你這些日子須得認(rèn)真學(xué)規(guī)矩,不能松懈半點(diǎn)?!?/br> 侯府各人各有心事,惠王府中,景世丹睡了一覺醒來,卻是嚇一跳,爬起來喊道:“母妃!”喊完又生氣道:“母妃來了,怎么沒人喊我起來?” 姜貴妃坐在床榻前的交背椅上,臉上不辨喜怒,淡淡道:“我吩咐他們不要聲張,且讓你睡個夠。” 景世丹深知姜貴妃的品性,心內(nèi)越是震怒,表面越是看不出。他忙下床,坐到姜貴妃對面道:“母妃,這次很輕易就擒了匪首回來,且您看,我雖被蛇咬了一口,到底無礙……” 姜貴妃的怒意再難以遏止,抓起案幾上的茶杯朝地下摔去,厲聲道:“無礙?被毒蛇咬了還無礙?為了一個侯府小孩子,你就舍身了?你是皇子,只有別人舍身為你的,什么時候要你舍身為別人了?鬼迷心竅了?且你這回擒匪首,皇上只下旨讓石將軍隨行,侯府的人跟去是怎么回事?搶功勞么?他配?” 景世丹見姜貴妃越說越怒,且似乎要降罪宋家,便喊一句道:“母妃,宋意墨他……” “住口!”姜貴妃喝道:“宋家明明是太子一黨,你不知道么?哪一天,讓宋家害死你,你才知道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笑瞇瞇更新了! ☆、第 10 章 “母妃和宋家究竟有何仇怨,您告訴兒子,好讓兒子有個心理準(zhǔn)備。”景世丹聽著姜貴妃的話,對宋家分明有nongnong的恨意,極是不解,據(jù)他所知,自打宋侃亡后,宋家挾著尾巴做人,實(shí)在沒機(jī)會得罪姜貴妃。 被景世丹這一問,姜貴妃心頭一驚,脫口道:“我和他們八桿子打不著,能有什么仇怨?不過看不慣他們罷了!” 景世丹狐疑地看姜貴妃一眼,慢吞吞道:“母妃和宋家若沒有過節(jié),何至這樣厭憎他們?” 姜貴妃心頭再度一跳,皇帝這幾年猜疑心越來越重,若得知自己當(dāng)年被宋侃調(diào)戲過,猜疑之下,只怕自己萬劫不復(fù),就是兒子,只怕也要被連累。她想到這處,語氣已不復(fù)適才冷厲,只道:“宋家一家子不安好心,你別中她們的計(jì)謀便好?!?/br> 景世丹見姜貴妃氣焰漸消,便道:“母妃,兒子辦事有兒子的道理,斷不會亂來,請母妃放心!” 姜貴妃張張嘴,又合上了,心下恨恨,好個宋家,養(yǎng)著幾個女兒待價(jià)而沽呢,把世丹迷得都為她們說話了,且看著,不日的將來,要叫她們好看。 姜貴妃一口郁氣沒出凈,只記在宋家頭上,一時又看過景世丹的傷腿,問得已無礙,這才稍稍消氣。 景世丹少不得耍寶逗姜貴妃幾句,直逗得姜貴妃臉色稍霽才作罷。 姜貴妃出宮一趟不容易,且也怕落了口實(shí),被皇后刁難,也不敢多耽擱,又說了景世丹幾句,再叫過一眾下人,恩威并加說幾句,這才出府坐轎,打道回宮。 幾天后,宋意墨得到消息,她追隨景世丹擒匪有功,但因她之故,致景世丹被毒蛇所咬,險(xiǎn)些喪命,卻有過,現(xiàn)功過相抵,不賞不罰。 展九私下來見宋意墨道:“姜貴妃在皇上跟前晉言,說你年紀(jì)小小,心性卻不好,貪功冒進(jìn),私自跟隨惠王殿下去擒匪首,又致惠王殿下受傷,罪該萬死。虧得皇后娘娘在座,開口為你求情,提起你阿爹,說你阿爹當(dāng)年為護(hù)駕,被黑熊襲擊致死,你一個沒爹的孩子,到底不容易云云?;噬下犃耍雌鹋f情,這才免了你的罪?!?/br> 宋意墨聽完,遞一個小錦盒給展九道:“展大哥辛苦了,這兒一千兩銀票是給展大哥和展大哥的兄弟們花用的,另有一塊美玉,是給展公公賞玩的?!?/br> 展九老實(shí)不客氣收下,又笑道:“小侯爺也十二歲了,候著機(jī)會,趕緊的謀個實(shí)職做做,也多一份收入,不致坐吃山空?!?/br> 宋意墨最近正謀劃此事呢,聞言道:“倒要請展大哥幫我打聽一下,江南織造司想在京城設(shè)個辦事處的消息可靠么?” 展九恰巧從展公公處知道一點(diǎn)兒風(fēng)聲,這會笑道:“江南織造司確實(shí)上了折子,要求在京城設(shè)個辦事處,開一家大商鋪,展賣江南一些織品綢緞,得益一半歸國庫?;噬想m還沒有批示,但此事或者有眉目?!?/br> 送走展九,宋意墨進(jìn)去見羅夫人,說了皇后為她求情的事。 羅夫人眼睛抬起,有了一點(diǎn)光芒,道:“皇后和姜貴妃一向不和,現(xiàn)又為你求情,顯見著也有心拉攏我們侯府。你阿爹去世后,咱們侯府沒有實(shí)職,在朝上說不上話,難免讓人輕視。若你能謀個實(shí)職,助得皇后和太子一臂之力,沒準(zhǔn)咱們府就真能出個太子妃呢!” 宋意墨道:“我也是這樣想的?,F(xiàn)聽聞江南織造司要在京城設(shè)個辦事處,若能進(jìn)織造司掛個職,便有法子謀得銀錢,有了銀錢在手,辦事爽利,何愁助不到太子一臂之力?” 大景朝建立后,花了整十年剿滅前朝余黨,又花了數(shù)年驅(qū)逐在邊境搶掠的北蠻子,整個國庫差不多掏空了,這兩年還是靠著江南織造司上獻(xiàn)的銀子,戶部才不致焦頭爛額。太子也意識到,只有把江南織造司攥在手中,他的位置才能坐穩(wěn),因往江南織造司滲了幾個自己人,只他又怕皇帝起疑心,到底不敢太打眼。若有人不以他的名義,能滲和到江南織造司中,到時又能投靠于他,他自然會欣然接受。 羅夫人思量一會道:“你再送三千兩銀子給展公公,言明,你若能進(jìn)織造司,以后有好處,分他一成?!?/br> 宋意墨點(diǎn)頭,又道:“既這樣,倒不忙讓大姐去攀順王。若能今年跟太子搭上話,太子愿意承諾一句話,讓大姐等他一年又何妨?” 羅夫人道:“不成,不能讓你大姐等。女人有多少芳華可以耗?萬一明年不成事,你大姐再難覓可意夫婿了。還得照原來商定的,讓你大姐攀順王。太子要是愿意給承諾,到時讓意珮嫁他也一樣。至不濟(jì),還有意嬋在,總能見個縫插個針?!?/br> 母女說著話,管家娘子在外稟報(bào),說是首飾鋪的少東家親送了珠寶過來,讓侯府的小姐們挑選。 宋意墨笑道:“阿娘要打首飾?” 羅夫人道:“你大姐和三姐,首飾自有好幾套,只意嬋沒有像話的首飾,現(xiàn)咱們要帶她赴單老夫人壽宴,讓她見人,少不得給她置兩套像話的首飾?,F(xiàn)打造卻是來不及了,只能買兩套現(xiàn)成的?!?/br> 說著話,羅夫人便讓人去喊三位小姐,要領(lǐng)她們一起挑首飾。 宋意墨自回書房,先寫了黃隱師布置下的課業(yè),這才持課業(yè)去見黃隱師。 黃隱師聽宋意墨有意滲和進(jìn)江南織造司,便起身去翻書架,翻了兩本書籍出來丟在宋意墨跟前道:“不懂行便不要入行,想入行,先得懂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