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太子一見宋意墨,也道:“京城治安雖好,但三小姐自己坐轎回府,總歸不妥?!?/br> 宋意墨忙代著道謝,又笑道:“天冷,太子拐著彎送我三小姐回來,還請進(jìn)去喝杯熱茶?!?/br> 羅夫人在府內(nèi)聽聞太子送了宋意珮回來,這會也忙忙親迎出來,正好聽得宋意墨說話,她便也行了禮,一道邀請?zhí)舆M(jìn)府。 太子本要拒絕,一側(cè)頭見宋意珮雙眼亮晶晶看著他,心頭突然一動,半夜三更的,順王妃和鎮(zhèn)武侯府怎么就會任由宋意珮自己坐轎回府呢?這分明是試探之舉了。說起來也是,宋意珮出身侯門,相貌姣美,身體健康,不正是自己所想望的太子妃人選么?且現(xiàn)下形勢如此,自己娶了宋意珮,便和鎮(zhèn)武侯府聯(lián)結(jié)在一起,宋意珮的大姐順王妃和二姐淑妃也成了自己的助力,還顧忌什么景世丹和長信公主呢? 太子一打定主意,就笑道:“盛情難卻,倒要進(jìn)去擾一杯茶了?!?/br> 宋意墨和羅夫人不過客氣之語,并不認(rèn)為太子會進(jìn)府,這當(dāng)下一聽,不由意外,只臉上也沒露出來,卻是忙忙請了太子進(jìn)去。 倒是宋意珮一臉喜色,不時往太子那兒看。 太子接觸到宋意珮的眼神,心下越加篤定,只溫和笑一笑,算是回應(yīng)了宋意珮。 宋意珮心頭如小鹿亂撞,忙低下了頭。 鎮(zhèn)武侯府一眾人聽得太子送了宋意珮回府,不由暗暗沸騰了,悄悄道:“莫非,我們府會再出一位太子妃?” 溫氏在房中聽得動靜,忙讓丫頭去打聽,一時丫頭來稟,說了太子送宋意珮回府之事。 溫氏眼神一閃,馬上權(quán)衡起來,若是太子娶了宋意珮,宋意嬋在宮中,便能靠向皇后娘娘那邊,得皇后娘娘保護(hù)了。眼看年關(guān),若能進(jìn)宮拜年,定要找機(jī)會跟宋意嬋說一說,讓她設(shè)法向皇后示好,促成此事。 畢竟天晚了,太子喝了茶,說得兩句話,便告辭了。 送走太子,宋意珮回了房,揭鏡子看自己容顏,見酡顏如花,一顆心不由“砰砰”亂跳。沒錯,她是自己坐轎子走的,但卻故意拖延著時間,等著碰到太子的轎馬,果然太子一碰見她,便護(hù)送了她回府。有了這一出,自己下回再見太子,便有借口上前搭訕道謝,挑起話題。且今晚瞧著,太子也不似對她沒有興趣的樣子。 若自己當(dāng)了太子妃,看大姐還敢教訓(xùn)自己不? 第二日,景世丹便得知太子到順王府赴宴,且送了宋意珮回鎮(zhèn)武侯府的事,他有些犯嘀咕,一時進(jìn)宮見了姜貴妃,問道:“宋淑妃的病怎么突然就好了?” 姜貴妃道:“是康婕妤幫了她一把的?!?/br> 景世丹不解,“康婕妤不是皇后的人么,怎么會幫宋淑妃?” 姜貴妃不想讓景世丹知道自己被溫氏威脅之事,一言帶過道:“許是皇上不想讓任貴人太過得寵,又改了主意,讓宋淑妃病好,出來爭寵罷!” 景世丹想了一想,也不再詢問,只道:“這里宋淑妃的病一好,太子就到順王府赴宴,或者,她們已私下勾結(jié)了也未定。母妃,您現(xiàn)下勢單,萬事得小心?!?/br> 姜貴妃也心煩,嘆道:“說到底,一切皆要看皇上的意思了,皇上要抬舉那一個,那一個便能得勢。我光是小心也沒用?!?/br> 景世丹沉默片刻道:“一旦太子重新得到重用,地位加固,我們便沒機(jī)會了?!?/br> 長信公主那一頭,聽得太子送宋意珮回府,不由大怒道:“好呀,看上宋意珮了么?以為娶了她,地位就穩(wěn)固了么?” 申庭道:“太子真娶了宋意珮,地位還真比較穩(wěn)固。宋意珮的大姐是順王妃,二姐是淑妃,小舅子是織造司副司長,太子一旦娶了宋意珮,順王不須說,自會依附他,就是淑妃,也會依附向皇后,成為皇后一派。宋意墨借著織造司的關(guān)系,幫太子打好戶部并內(nèi)務(wù)府的關(guān)系,太子地位焉能不穩(wěn)?” 長信公主冷笑道:“他倒是忘記我從前待他種種,沒有我,他有今日?” 申庭踱步道:“如今,我們也只有選擇世丹了,只是世丹不肯娶含秋,卻也不好辦。” 長信公主咬牙道:“別忘了,皇上還有四皇子景世平呢!” 申庭吃一驚道:“世平一直養(yǎng)在皇后膝下,和太子猶為親厚,且年紀(jì)又小,只怕……” “正因年紀(jì)小,才好拿捏。且他雖養(yǎng)在皇后膝下,一旦知道生母便是被皇后弄死的,還能對皇后一心一意么,還能把太子當(dāng)親大哥么?”長信公主哼道:“我能扶得起一個太子,便能再扶起另一個?!?/br> 申庭有些猶豫,隔一會道:“不如我們別折騰了,安份過日子,將來不管誰當(dāng)了皇帝,一樣要喊你一聲姑姑的,還能薄待了你?” 長信公主一聽,很不滿意道:“哪怎么相同?人活一世,難得有機(jī)會坐高位,翻云覆雨,左右朝局,怎能放棄?” 申庭道:“皇上疼愛你這個meimei,自然護(hù)著你,我只怕將來新帝登位,未必能如皇上這樣待你。一旦他們翻起老賬,要跟你細(xì)算,便不好了?!?/br> 長信公主站起道:“所以,我們含秋不嫁王爺,便嫁石將軍之子好了。有了親家的兵馬護(hù)陣,將來誰敢對我們不敬?” “石康?”申庭回想石康的模樣,恍惚記得石康濃眉大眼,說話爽直,一時倒有好印象,道:“拋開別的不論,這石康,倒是配得上含秋。” 長信公主當(dāng)機(jī)立斷道:“過幾日設(shè)宴,宴請石家父子。” ☆、第42章 石將軍接到長信公主的請?zhí)麜r,有些不明所以,轉(zhuǎn)頭就喚了府中的幕僚過來分析情況。 石將軍府中這位幕僚,和季布卻是同鄉(xiāng),也頗有才干,他只一看,就道:“將軍,這是公主殿下想籠絡(luò)于您。” “申庭也在兵部掛職,平素與我也算和睦,只公主特意設(shè)宴,實在奇怪。”石將軍摸不著頭腦道:“至于說公主想籠絡(luò),更奇怪了。公主殿下得皇上寵信,若不是生為女兒身,只怕都要掛著官印上朝了,哪需籠絡(luò)我?” 幕僚便和石將軍分析了宮中形勢,笑道:“長信公主和太子關(guān)系有變,惠王殿下又沒有及時俯就,值此時刻,她只怕有些不定神,想要籠絡(luò)將軍,事屬正常?!?/br> 石將軍一聽恍然大悟,再一看請?zhí)辖淮麕鹤痈把?,瞬間領(lǐng)悟過來,“嘿”一聲道:“莫非公主殿下還想聯(lián)親?那申含秋嬌縱任性不提,看著弱不禁風(fēng)的,哪是良配?” 幕僚聽著石將軍這話,卻是不愿意聯(lián)親的,倒有些為難道:“將軍,公主設(shè)宴,指不定就是為著聯(lián)親的事,您若不應(yīng),便會得罪她?!?/br> 石將軍皺眉道:“她家女兒想許太子,太子不要,想許惠王,惠王不俯就,現(xiàn)下若想許我家阿康,我又不應(yīng),定然把所有的氣全撒在我身上的,這可不好辦。” 幕僚想了想道:“將軍,宴席是五天后,還有時間準(zhǔn)備的?!?/br> “準(zhǔn)備什么?”石將軍挑眉。 幕僚笑道:“給三公子準(zhǔn)備婚事?!?/br> 石將軍一下拍大腿笑道:“沒錯,趕緊給阿康定下一門未婚妻,長信公主聽到消息,到時自不會再提這件事?!?/br> 幕僚還要補(bǔ)充一句道:“為防萬一,最好求皇上賜婚,到時有皇上撐腰,長信公主也沒話說?!?/br> 石將軍點(diǎn)頭,忙進(jìn)去和文夫人商議。 稍晚些,文夫人就親自到陳侍中府中見了匡夫人,想定下陳雙玉為兒媳。 匡夫人之前一心想把陳雙玉許配給宋意墨,可眼看著鎮(zhèn)武侯府先是把宋意珠嫁了順王,接著宋意嬋進(jìn)宮當(dāng)了淑妃,現(xiàn)下又傳聞,太子半夜送了宋意珮回府,令人猜想不休,沒準(zhǔn)鎮(zhèn)武侯府會再出一位太子妃的,且宋意墨現(xiàn)下又得重用,凡此種種,自己家女兒似乎高攀不了宋意墨了。再說了,這事兒一直是自己一家單方面的想法,鎮(zhèn)武侯府從來沒有流露出一絲兒意思來。 匡夫人思前想后,倒是覺得將軍府這門親事不錯,只是時間太過倉促,且這般和將軍府定了親,鬧得不好,也就得罪了長信公主。 文夫人見匡夫人猶豫,便道:“我也知道,這般冒然上門來提,有些強(qiáng)人所難,但看遍各府的姐兒,我還真喜歡你家雙玉。這樣罷,你和陳侍中好生商議一番,若是覺得好,就令人遞消息給我。覺得不好,就當(dāng)作我沒有來過,一切照常。” 匡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待送走文夫人,她便把事情告知了陳侍中,嘆道:“本來呢,這確實是一門好婚事,可這般倉促定親,太過委屈我們雙玉?!?/br> 陳侍中手指敲著案臺,敲了一會道:“從前,我是準(zhǔn)備把雙玉許給小侯爺?shù)模汕浦蝿?,小侯爺?shù)幕槭拢慌虏粫@般早定奪,誓必要待形勢明朗,大局定下時才會論。另一個方面,小侯爺年紀(jì)雖小,心思難測,雙玉未必能和他過到一道。也罷,你明兒就讓人告知石府,讓她們派媒婆正式上門來罷!” 文夫人突然到訪之事,陳雙玉倒是聽聞了,只是并不知道對方是提親來的,待得石府派的媒婆上了門,她這才知曉了,一時如天崩地裂,找到匡夫人哭道:“阿娘,我不嫁!” 匡夫人知道陳雙玉的心思,拉過道:“我知道,你心中想著小侯爺,但鎮(zhèn)武侯府從沒有露出這方面的意思,料來不會和我們結(jié)親的,你就是想也沒用。且石康方方面面不錯,你……” 陳雙玉掙開匡夫人的手,一跺腳道:“反正,我不嫁?!?/br> “你聽我說?!笨锓蛉擞秩ダ愲p玉,卻拉了一個空。 陳雙玉退后幾步,嚷道:“你明知道我心意,卻硬要把我許給別人,你忍心么?” 匡夫人嘆息道:“你有意,人家無心,奈何?” 陳雙玉再不說話,一轉(zhuǎn)身跑了。 匡夫人苦笑一聲,喚人進(jìn)來道:“這陣子好好看著三小姐,不能有閃失?!?/br> 石康聽到石將軍和文夫人要為他定下陳雙玉為妻室時,吃驚之下又竊喜,陳雙玉長得嬌俏,性子又活潑,若能娶得她為妻,倒是不錯。 石康心頭熱乎乎,急于和人分享這個消息,想也不想,就跑去找宋意墨了。 “小侯爺,石三公子來了!”管家來稟宋意墨,一邊道:“聽聞,石家派了媒婆到陳家議親,看來,石三公子好事近了?!?/br> 宋意墨也聽到消息了,這會道:“之前一點(diǎn)風(fēng)聲也沒有,突然就議親,有些奇怪?!闭f著讓管家請石康進(jìn)來。 石康進(jìn)了侯府,來到花廳門外,見宋意墨迎出來,就拍肩膀道:“今兒高興,我請你到外頭喝酒罷!” 宋意墨笑道:“天也不早了,我要是出去,我阿娘又是一頓羅嗦,可不敢去。你想喝酒,我令人溫酒上來,咱們就在這兒喝好了?!闭f著話,領(lǐng)了石康進(jìn)去。 石康道:“你阿娘管得也太嚴(yán)了,誰家公子哥沒有三天兩頭出去喝個小酒的,天天拘在府中,怕不把你拘成一個娘門?” 宋意墨待人端上茶,果然吩咐下人去溫酒,一邊笑道:“今兒什么事這樣高興?” 石康得意地搓搓手,又有些不好意思,看宋意墨一眼道:“我快要定親了?!?/br> 宋意墨假作吃驚,問道:“哪一府的小姐?” “說起來,你也認(rèn)識的?!笔敌Φ溃骸熬褪顷愂讨械呐畠宏愲p玉?!?/br> 宋意墨馬上拍掌道:“她不錯。相貌和性子都是好的?!?/br> 石康又看宋意墨一眼道:“你不會介意罷?” “我介意什么?”宋意墨裝傻。 石康也直接,道:“陳侍中和你們府向來親厚,外間更有傳聞,說你和陳雙玉青梅竹馬……” 宋意墨打斷石康的話道:“若是真的,陳家怎肯爽快答應(yīng)把雙玉許給你?” 石康一下釋然,笑道:“我也是這樣想,只心下又難免有點(diǎn)嘀咕,現(xiàn)下聽得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待送走石康,管家又進(jìn)來稟道:“陳三小姐來了,見了夫人,現(xiàn)說要見見小侯爺。” 宋意墨一怔,馬上又會意,陳雙玉來了,羅夫人明知道她將和石康定親,卻還是讓管家來稟話,分明是要讓自己趁機(jī)絕了陳雙玉的心,免得以后麻煩。她想了想道:“請陳三小姐過來!” 管家應(yīng)聲下了。 陳雙玉雙眼微微紅腫,一見宋意墨又哭了,哽咽道:“意墨哥哥,我阿爹和阿娘想把我許配給石康?!?/br> 陳雙玉這陣子身子也抽條了,已顯出少女的窈窕,再一哭,梨花帶雨的,分外引人憐惜,宋意墨瞧著,只好抽了手帕子給她擦淚,輕聲道:“別哭,慢慢說?!?/br> 陳雙玉一咬牙,一狠心,迅速道:“意墨哥哥,你也讓人上門提親罷,我阿爹和阿娘一向喜歡你,只要你派人上門提親,他們肯定會拒絕石家,答應(yīng)你家的。” 宋意墨心頭一疼,可惜自己不是真的男兒身??!她心底有淚流過,想了半晌,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絕了陳雙玉的念想,而又不傷害了她。 陳雙玉說出這話,已是破釜沉舟了,眼見宋意墨不搭腔,心下一灰,到底還是不死心,站起時假裝絆了腳,向前就倒。 宋意墨正尋思法子,眼見陳雙玉要跌倒,想也不想,一個箭步就上前,扶住了陳雙玉。 陳雙玉索性整個人偎進(jìn)宋意墨懷中,把頭伏到她胸口,幽幽道:“意墨哥哥,你就一點(diǎn)也不喜歡我么?” 宋意墨溫玉軟香在懷,卻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只努力繃緊胸口,不使陳雙玉伏到她柔軟處,一時待要推開陳雙玉,不想陳雙玉決心已下,早摟實她的脖子,吊著不放開,眼淚汪汪道:“我真那樣討厭?” 救命啊!宋意墨心內(nèi)大嚷,嘴里卻道:“你放開,先放開再說話。” 都這樣了,還放開,那更沒戲了。陳雙玉哭道:“除了你,我誰也不嫁?!?/br> “雙玉,我心中另有別人,真的不能娶你?!彼我饽莺菪?,擱了狠話。 “別哄我了,這些年來,你除了跟我親近些,哪有近過別的女孩子?”陳雙玉不肯松開宋意墨,只道:“反正,我不嫁別人,阿爹阿娘要逼我,我就死給他們看?!?/br> 宋意墨臉色大變,知道現(xiàn)下再不解決這件事,接下來,絕對是大麻煩。她心一橫,狠狠推開陳雙玉,退后幾步道:“實話跟你說,我并不喜歡女子,我喜歡的,是男子?!?/br> “我不信!”陳雙玉不敢置信地看著宋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