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1卿卿復(fù)卿卿
叁日前,劉宅門口。 在我說完真巧后,我們兩行人便安靜了下來,或者說,趙渺渺那邊兩個劍修單方面的劍拔弩張。 年輕的劉老爺站在我們中間,熱情地打破了我們的僵持。 他自我介紹道:“在下劉之栩,是萬織布行的掌柜,也是如今的劉氏當(dāng)家。幾位仙君既然相互認識,便不如一道進屋,在下請諸位飲今年新的春茶?!?/br> 趙渺渺偷偷瞧了我一眼,正欲拒絕,擋在她身前的劍修立馬道:“好啊。” 有意思。 我們進了院門,才發(fā)現(xiàn)院子外看著小,里面實則寬敞的很。 憑欄木雕,鏤空花窗,亭臺樓閣,佳木蘢蔥,奇花閃灼。 玲瓏淡雅又低調(diào)富貴,不愧是富商的家宅。 劉之栩?qū)⑽覀儙У綇d堂,主人坐在上座,我們在右手座,趙渺渺他們在左手座。 安頓好座位后,他又喚婢女端來茶水。 劉之栩看向我們的方向:“不知幾位仙君來此,所為何事?” 厝奚露出了社交微笑:“我是衍宗慎查總司厝奚,我身旁這位是滄瀾劍仙巳月真人親傳大弟子趙寥寥,旁邊是她的親傳弟子,衍宗劍修大師兄宿華,今日來此,是有些事想麻煩劉老爺幫忙。” 我聽著厝奚報了一長串名號,差點笑出聲,忙低頭飲茶掩飾。 劉之栩:“原來如此,幾位仙君盡管開口,但凡是在下能辦到的,定當(dāng)鼎力相助。” “噗。” 茶桌上傳來一聲嗤笑。 那位看我鼻子不是眼睛的劍修斜睨我一眼:“下山出門,還要報師尊名號,是清楚自己斤兩,只能抱巳月真人大腿嗎?” “世釗師兄!”趙渺渺連忙扯了一下對方袖口,示意他不要開口挑釁我。 那叫世釗的劍修氣急:“渺渺,你怕她做什么?!今日我在此,定不會讓她欺負你!” 劉之栩輕輕地闔了茶蓋,眼神中隱約透露出吃瓜的快樂。 我和趙渺渺不對頭,是我與她的事情,但在外人面前,我們都是衍宗弟子,不論如何都不能落了宗門的臉面。 這位不知道哪個宗門的劍修見我們不說話,用鼻孔對著我警告道:“趙寥寥,這里是山下,不是你們衍宗,你別以為你還能像之前那樣欺辱他人!” 我還未開口,厝奚先丟下茶盞,杯底與桌面相撞,濺了點茶水出來,發(fā)出咔嚓一聲:“你是誰?” 那劍修看了一眼厝奚,目光在他臉上轉(zhuǎn)了一圈:“我是逍遙宗浮白真人的親傳弟子,崔世釗?!?/br> 一直坐在對面安靜不說話的另外一名劍修見此也開口:“在下是太虛山弟子,葉子試?!?/br> 厝奚目光落在闕鶴身上:“你是誰?” 我愣了一下,看向厝奚,他依舊笑著,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最客氣疏離的。 趙渺渺分辨不出厝奚的意思,她看了眼被問住的闕鶴,猶豫著開口:“厝奚師兄,他是闕鶴啊?!?/br> 厝奚淡淡嗯了一聲:“原來是折意劍的弟子,闕鶴?!?/br> 闕鶴因這一句話,猛地向我看來,黑漆漆的眼睛里情緒翻涌,看得我頭皮發(fā)麻。 我手在桌下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傳音入耳:“師兄,你干嘛!” 那邊趙渺渺已經(jīng)慌了起來:“師兄你在說什么?闕鶴是師姐的弟子啊!” 闕鶴騰地一下站起身,死死盯著我。 “劉老爺?!?/br> 宿華放下茶盞:“不好意思,我們宗門之間或許有些事要先談?wù)劊€請見諒。” 劉之栩好脾氣地笑笑,放下茶盞起身朝我們行了一禮:“無妨無妨,剛好在下也有幾本賬本著急對,先失陪了。” 劉之栩打發(fā)了門外仆從,又貼心地替我們掩上門,將這滿屋火藥味關(guān)的牢牢實實。 宿華看了眼闕鶴,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似乎有些厭煩:“一件一件說吧,比如你怎么在這里?” 闕鶴卻不回答,不過終于轉(zhuǎn)過了目光,不再看我。 我看著他頭頂?shù)奈W?,感覺顏色好像又回去了些似的,不由得開始頭痛。 “我最近和世釗師兄還有葉道友一同游歷任務(wù),后來半途上遇到了闕鶴…” 最后還是趙渺渺開口:“因為是同門后輩,所以我便問了問,闕鶴說他接了宗門調(diào)查任務(wù),最近堯州附近的村莊里出現(xiàn)了奇怪的吸血事件。” 一開始是家禽,村民以為是山上野獸,防范多次都無果,準(zhǔn)備集結(jié)一批獵手上山時,突然有活生生的,身強力壯的年輕人,被吸干了血,變成了青白色的尸體。 而他們除了失去全身血液,全身上下并沒有任何傷口——反而更加令人恐懼。 是什么?是什么可以這樣不留創(chuàng)傷吸食人的鮮血?會有什么是以血為食的? 村民惶恐不安,最后報到了衍宗設(shè)立在各個州的據(jù)點,請衍宗出面調(diào)查。 “那你們查出來什么了?” 厝奚把玩著茶蓋問闕鶴:“多么棘手的事情,值得你帶上不相干的人,去做宗門的調(diào)查?” 崔世釗拍桌而起:“你這話什么意思?!” 厝奚抬眼看他,笑的如沐春風(fēng):“不過我今日才知曉,原來浮白真人的弟子,與其他宗門弟子見面,也要先搬出師尊名號嚇唬人,看來還是有些自知之明?!?/br> 這是在懟他前面懟我的那句話。 “厝奚!我知道你!” 崔世釗咬牙切齒,感覺下一刻嘴里就要蹦出來什么不得了的蠢話,卻被葉子試一把捂住嘴坐下了。 葉子試一只胳膊圈住崔世釗的脖子,另只手捂住他的嘴,與我們道歉:“他這人說話不過腦子,又不中聽,沒有惡意的,對不起?!?/br> “折春劍,你的傳聞…” 葉子試看向我,頓了一下:“你應(yīng)該也知道,叁人成虎,總有些亂七八糟的話,會進這種沒腦子的人耳朵里?!?/br> 崔世釗聽到這句沒腦子,頓時瞪大了眼睛,掙扎著要起身,卻敵不過對方的力量,只有嗚咽幾聲從指縫中漏出:“誰……沒腦子……!葉……懦夫!” 沒想到這葉道友初看起來膽小安靜,實則是個狠人吶。 我又看向趙渺渺:“你不說點什么嗎?” 趙渺渺握緊了手中茶盞:“我在外從未說過師姐任何事情,師姐不喜我,我也一直盡量少出現(xiàn)在師姐面前……” 我了然:“說到底,還是怪我飛揚跋扈的名聲太大了?!?/br> 趙渺渺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點頭:“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你是什么意思和我關(guān)系也不大。” 畢竟最后的局面就是,趙寥寥又在欺負趙渺渺了。 這種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我看著趙渺渺,回憶起來。 大概是師尊閉關(guān)以后,我那段時間過得渾噩又痛苦,不想說話,睡不著覺,也靜不下心。 趙渺渺當(dāng)時老在我眼前晃,帶些瑪瑙珠寶新奇玩意,說要讓我開心起來。 可我越見她,就越不開心,到最后煩了,在某日她又追著我要送我物件時,一把揚了她手中的木盒,里面的蝴蝶發(fā)簪掉在地上,撞上石角,碎成兩節(jié)。 那會是下大課的時間,有不少弟子看到這一幕。 或許是難堪,或許是其他,趙渺渺露出了悲恨交錯的表情:“師尊受傷閉關(guān),難道難過的只有你一人嗎?。俊?/br> 從那次以后,她就不再往我眼前晃了,直到她沖破金丹,到達元嬰,可以收徒的時候…… 我又看向闕鶴,在原著中,這位趙渺渺現(xiàn)在的弟子,以后的道侶,依舊站的筆直,只是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許久,闕鶴開口,聲調(diào)平直:“查出來了點線索。” 他看著厝奚:“堯州周邊六處村莊,每處被吸血致死的青年一到叁人不等,從今年叁月開始到現(xiàn)在兩個月,大概是每隔五日便會吸食一人。” “沒有妖氣,也沒有魔氣。” “但我叁日前,蹲守在小喬村的時候,剛好遇到了——那只吸血蟲?!?/br> 厝奚挑眉:“吸血蟲?” 闕鶴比劃了一下:“它大概長六尺,通身血紅,吐絲結(jié)繭,利用繭絲做吸管,在人的耳后通開針芒大小的傷口,用來食血?!?/br> 不知為何,我聽到吐絲這個詞,心中一跳。 闕鶴繼續(xù)說道:“我刺傷了它的尾部,順著血跡一路追來,最后在劉宅后院圍墻處發(fā)現(xiàn)了這個?!?/br> 他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根細細的,通紅的,繭絲。 繭絲在空氣中微微擺動,折射出銀光,散發(fā)著屬于人的血味。 闕鶴又看向我:“我在小喬村蹲守的時候,折意師叔幾人剛好要去村后的晴山,因此遇上了?!?/br> “折意師叔說我剛?cè)腴T沒多久,修為不高,經(jīng)驗不足,一個人或許會有些麻煩,便帶著這兩位道友幫我一起調(diào)查,因為此事于他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br> 他頭上的危字閃爍著,就好像在等我的回復(fù),決定是變深還是淺。 這就是傳說中的護妻嗎? 我笑:“原來你下山任務(wù)了,怪不得我下山前到處找不到你?!?/br> 闕鶴又垂下眼眸,危字停止了閃爍,是正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