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2異
嘴角殘余的血珠被抹掉,青年的手指翻飛,利用這一點點血快速地憑空畫符,然后這道符咒纏住我的手腕,最后漸漸消失在皮膚表層。 “……” 我瞇起眼睛看了看手腕:“縛骨決?!?/br> 闕鶴見我面色不悅,略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是?!?/br> 以前捉不聽話易逃脫的靈獸時,偶爾會用到縛骨決——此法會令受決者在離開施法者十尺以外后全身骨骼如重石墜地,再也無法逃脫一步。 把我當什么了? 闕鶴躊躇著,慢慢握住我的手,語氣輕柔:“不要生氣…我只是怕你又不見了?!?/br> 我用力將手從他手心抽脫,對方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卻沒有再執(zhí)著,只是站在我面前,像是與我商議一般問我:“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我盯著他的臉,突然想與他唱反調(diào):“我要說不好呢?” 誰料青年對于我這種回答好像早就習以為常一般,自顧自地點頭:“那我還是要帶你回去。” 我一時間槽多無口:“既然你早已經(jīng)做好決定,還問我做什么?” 闕鶴垂眸看著我,聲音低落:“因為我妄想聽到你同意的回復…” 莫名的直率讓我不知如何回復他。 青年手心一翻,一座小型陣法便出現(xiàn)在他手里,下一刻落至腳下,由內(nèi)向外擴展,將我倆圈在其中。 見我一直盯著緩緩亮起的陣法看,闕鶴解釋道:“這是千里縮地陣,你還記得嗎?我后來……將它用靈材重煉,現(xiàn)在它可不做冷卻時間,無限制使用。” 我沒吭聲,只是拉住了他的袖口。 因這動作,闕鶴表情瞬間有些開懷,便想來牽我的手。 “不要碰我?!?/br> 我盯著他僵住的指尖,一字一頓道:“不準碰我?!?/br> 自從法箸被打飛,我的靈力瞬間熄火,現(xiàn)在就是普通的凡人身軀。 千里縮地陣,雖我并未體驗過,但只要是傳送法陣都會帶點天翻地覆頭暈目眩的debuff,修士之體時尚能忍受,凡人之軀…我要不抓著什么固定自己,估計等會到地方會直接滾出法陣,想想就覺得丟臉。 周遭一切景色都扭曲了起來,我最后看了眼還插在沙地中的箸筷,有些頭痛。 我倒是沒被排斥出去,但是若拿不到箸,也會被困在此處無法魂回。 空氣中是凌冽的寒氣,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下,我雞皮疙瘩起了一片,打了個顫。 下一刻,帶著寒梅氣息的披風將我包裹起來,帶來些許溫度。 翠染峰之所以喚做這個名字,是因在盛夏時也會在山腰開出小花,雪中點翠,方為翠染。 若不是遠遠的還能瞧見衍宗其他幾座山頭,眼前這大雪覆蓋,堪比冰川雪原的高峰,我實在無法將它與翠染聯(lián)系到一起。 在闕鶴的心魔中,翠染峰原來是這般冰冷的存在嗎? 我還赤著腳,體溫融化了積雪,凍得我腳指通紅,闕鶴見此蹲下身來,剛伸出手便被一道聲音打斷了動作。 “阿闕!” 熟悉的嗓音,是趙寥寥。 此刻她詫異地看著闕鶴,口中問題不斷:“你何時回來的?為什么閉了傳音?這半年多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和我說一聲,你知道我有多擔心……” 她話音一頓,向前半步:“這位是?” 我因為側(cè)對著她,又垂著頭,所以一時并未被看清容貌。 而闕鶴站起身手疾眼快地將披風的兜帽替我戴上,又擋在我身前,徹底將我掩藏:“一個凡人?!?/br> 趙渺渺重復了一遍他的話,不理解道:“你好端端的帶凡人上山做什么?” 闕鶴沉默了一瞬:“我喜歡她?!?/br> ??? 不只是我被這句話驚的反應不過來,趙渺渺也驚訝至極,她語氣急促:“阿闕?!你在說什么啊!” 闕鶴似乎有了底氣,語氣也堅定許多:“我說我喜歡她,我?guī)蚁矚g的人回來,有什么問題嗎?” 好可怕,為什么我突然介入了情侶之間的大問題——被迫叁角戀??? “師尊?!?/br> 闕鶴的聲音冷冽:“難道弟子連喜愛的人都要經(jīng)過你的同意嗎?” 趙渺渺聲音弱了下去:“…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 “好冷?!?/br> 我拉了了拉闕鶴的衣擺,只覺得牙齒都在上下打架。 我一點也不想?yún)⑴c這種劇情啊!而且把穿著夏裝的人從沙漠帶回雪山晾在一邊挨凍,這能算喜歡嗎? 闕鶴有些匆忙地轉(zhuǎn)過身,低聲說了句對不起,然后像抱小孩似的抱起了我。 我下巴埋在他肩頭,看到趙渺渺的表情變得難看極了,而在我倆對上視線之后,她瞪大眼睛,嘴唇顫抖,像是見到了極為恐怖的事情。 趙渺渺上前幾步抬手便想來抓我的兜帽,眼前風雪瞬時大了起來,一片白茫茫過后,我與他身處在一方小院里。 院中杏花蔫答答地開著,被白雪壓得抬不起身,周遭都是沒入腳腕的深雪,空寂又沒有人氣,好像很久都沒有人踏足過此處。 青年推開了屋門,幾道符咒從他袖中飛出,固定在四角,發(fā)出熱溫,點暖了這間房子。 看構造裝飾,這像是我的房間,但與院外不同,屋子里有種違和的感覺。 書桌上筆墨未干,書文翻了一半,圓桌邊還端放著茶杯,冒著裊裊熱氣,窗邊花瓶里插著幾支紅艷張揚的虞美人,嬌嫩欲滴,就仿佛一直有人在此生活一樣。 闕鶴將我放坐在床邊,便后退幾步,像是怕我誤會似的解釋:“翠染峰我用了雙重影反結界,只有我與我所觸碰之物方能踏進,所以我…” 他頓了一下,換了話題:“現(xiàn)在還冷不冷了?” 雙重結界是我的心血鉆研,但其中的不確定性與靈材靈力的耗費使它無法系統(tǒng)地使用,因此我也不過只將一方席圍了起來。 將整個翠染峰圈在結界中——作為一個學生,闕鶴確實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心魔中的闕鶴,既陌生又熟悉,他對待我的方式與寥寥幾語透露出的信息,都讓我深覺這個夢中世界不簡單。 掌下是柔軟的被褥,我斟酌著開口:“不冷了?!?/br> 闕鶴慢慢地點了點頭,又從床頭衣柜里翻出一套嶄新的衣裙,繡花精致棉絨充實,看起來好看又保暖。 他將衣服放在我手邊,俯身時目光停留了一瞬,便飛速地移開目光:“先換身衣服吧?!?/br> 我看著說完話便背對著我的闕鶴,眼睛瞇起:“……那你還站在這里作甚?” 青年腰背挺直,連帶著說出的話都顯得正直無比:“等你換好衣服?!?/br> 我一口氣卡在胸口,有些惱怒起來:“出去!” “……你會逃嗎?” 青年答所非問。 我疑惑道:“什么?” 闕鶴:“我出去以后,你會偷偷跑掉嗎?” 我抬頭看著青年的發(fā)冠,陷入沉思。 要怎么回復? 我確實是想乘他不在,嘗試能否離開衍宗——哪怕這個幾率渺茫,在大陣結界下,我或許連翠染峰都出不去。 而且總覺得哪怕我說些挖苦的話,對方也會逆來順受地聽了,這個心魔中,闕鶴和趙寥寥是什么關系?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不要走。” 見我久久不語,闕鶴打破了沉默:“什么事都可以,只要你不離開這里?!?/br> 雖然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我明了了他的意思。 看來在這個心魔世界中,趙寥寥是做了件什么大事?還有趙渺渺看我時那個眼神… 我從睡夢中驚醒時,身后是帶著寒氣的迫壓感,還未來得及反應自己怎么就睡過去了,后脊便貼上了人的胸膛。 被風雪的凌冽與寒梅的氣息籠罩,我不由得打了個顫。 一雙胳膊橫攔在腰間,我?guī)缀跏窍乱庾R地抓住胳膊,便想將其甩開! 對方動作比我更快,伸手捏住我的手腕扣在身側(cè),力氣之大,甚至聽見我的骨節(jié)咯吱作響。 凌亂的呼吸拍打在我耳后,激地我汗毛直立,想也沒想,使勁彎起胳膊用手肘狠狠地撞向身后! 一聲悶哼傳來,身上的桎梏松懈了許多,我忙爬起來,一腳踹向身后,直直將人從床上踢了下去。 也不知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房間里昏暗一片,我瞇著眼睛模糊看清來人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姿。 角落的夜凝珠散發(fā)著微光,我逐漸適應了這種光線,便見青年披頭散發(fā),只著中衣,赤著腳站在原地。 他面色蒼白,大汗淋漓,目光虛飄,像是在看我,又想在透過我看其他人。 “不要……” 宛若夢囈般,闕鶴開口道:“……不要,不復相見。” “不要,不要我?!?/br> “不要……不要死掉……” 我眉頭一跳,快步走到人面前,撩起袖子便給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使了十足的力道,震的我掌心火辣辣地疼。 “闕鶴!醒來!!” 我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看著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最后歸于平靜。 ……沒抓住。 青年從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后知后覺地撫上被扇了個紅印的臉頰。 我也因為扇了男主角的臉而有些心虛,將手背在身后,硬著聲問他:“誰許你上我床了?” “……抱歉?!?/br> 闕鶴并沒有解釋的意思,微微垂頭,乖乖道歉。 這樣反倒叫我不好發(fā)作,但我想起方才的錯失良機,決心逼一逼他:“你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我死了?” 若是話語有實質(zhì),那我這句話定然是尖刺,傷得明明是站著的青年,仿佛快要被壓垮一般。 闕鶴表情絕望:“…不要說這樣的話折磨我。” 嚯,原來真死了。 作者的話: 我個人理解,1v1不等于守貞,我不寫所謂的雙潔文,而且闕鶴這段故事是很早就構思好的劇情,他的感情不破不立,我不會更改。 夢中的闕鶴是原著闕鶴和已經(jīng)失去了趙寥寥的平行世界闕鶴(原男主劇情)融合體,別問我心魔怎么還拉了平行世界,我瞎寫的,沒邏輯的,不要考據(jù)。 從心魔出來就可以步入大結局了,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和理解以及鼓勵,我拖延癥很厲害,希望不會拖出這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