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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喳”的鳴聲,抬手往前?,試圖摸到每天清晨來鳴叫的小鳥,觸碰到花后,俊眉好似無?奈地蹙了?蹙。 千紙鶴:“喳、喳。” 盛澤靈:“我知道了??!?/br> 千紙鶴扭頭飛走,待盛澤靈聽不到響動之際,一團火焰將紙鶴包裹,化?作灰燼。 不遠(yuǎn)處望見這幕的聞秋時,喚了聲“師父”,叫住轉(zhuǎn)身離去的身影。 房門打開。 聞秋時立在門口:“師父,剛才那是什么?” 盛澤靈在木屋待了?十?來年,一桌一椅方位熟練于心,將花放在桌面:“峰里一只小喜鵲,進來吧,天晴了是嗎?” 盛澤靈目不能視,聽‘喳、喳’的鳴叫,并不知是千紙鶴,以為來的是喜鵲。 聞秋時意識到這點,眉頭微皺,先道了?聲“是”,屋前?小院子里?,顧末澤提著燒好的熱茶過來,與他一起進屋。 “它來告訴我天晴了,”盛澤靈解釋道。 顧末澤倒杯茶,在一雙秋眸注視下,端起一杯放在盛澤靈面前,不太習(xí)慣道:“師祖用茶?!?/br> 盛澤靈眉梢輕輕一挑,昨日猜到顧末澤是誰,但?身體不適,并未多言,將兩人直接扔在屋外了?。 夙夜的子?嗣,倒與他想的不太一樣。 “你們找地方坐吧。” 室內(nèi)只有一張椅子?,聞秋時從門外搬來兩個小木凳,湊合坐下,端著熱茶:“師父,那喜鵲每日都會來嗎?” “風(fēng)雨無阻,少?見的靈性,晴天它會叫兩聲,雨天會叫三聲,” 盛澤靈頓了?下,道:“不過不及你的古鴉,它未開靈智,只是一只嘰嘰喳喳的小喜鵲?!?/br> 顧末澤斜眸,看到聞秋時端著茶盞的指尖微白,應(yīng)了?聲,繼續(xù)道:“師父,我剛才瞧見那不是只喜鵲,是有人施法cao縱的千紙鶴?!?/br> 室內(nèi)寂靜下來,盛澤靈食指落在桌面,輕敲:“你說它是什么?” 聞秋時:“紙疊的千紙鶴?!?/br> 十?幾?年間,每日清晨叼花來窗前?告知他天色如何的東西,不是以為的喜鵲,而是人為cao縱的紙鶴。 換做旁人,少?不了?大驚失色。 盛澤靈臉上神情卻并無?波瀾,僅沉默片刻:“小葡萄,你確定夙夜神魂俱滅了嗎?” 聞秋時一驚,心里?劃過萬千猜想,目光卻下意識看向身旁的人。 年輕男子身形高大修長,坐在小木凳上,腿腳難以伸展,只好不停調(diào)整坐姿,整個人就像蹲在地面一般,著實有些委屈。 察覺視線,顧末澤漆黑眼眸望去,安撫似的薄唇微勾,繼而又開始擺弄木凳,一副對兩人談話完全沒興趣的模樣。聞秋時心下微安,回道:“師父,我都不記得了??!?/br> “難怪,一身修為也沒了,” 盛澤靈輕扶額角,似乎感到了疲倦,沒有多問,“那場大戰(zhàn)幸而有你在,大哥眼光果然比我好......” 他口中的大哥,便是郁蒼梧。 聞秋時見他臉色rou眼可見的變白,很快全無血色:“師父,你是不是哪里不適?” 盛澤靈沒吭聲,自顧自地握緊手,好半晌才恍然回神。 “我無?事?!?/br> 聞秋時哪里會信,在儲物戒中翻找適合的丹藥,盛澤靈臉色緩和后,朝他招招手,“你過來,我有話與你講。” 顧末澤估摸這話不適合他聽,自覺端起木凳起身,合門出去。 “咔嚓!” 小院子里?,顧末澤烏靴踩在木凳上,將折磨他半天的凳子大卸八塊。 消完氣,顧末澤透過大敞的窗戶,看到室內(nèi),白衣男子按住聞秋時后頸,將額頭貼在他額頭上,蒼白嘴唇微微動著。 顧末澤眼角微斂,一眨不眨盯著兩人挨在一起的額頭。 若沒猜錯,盛澤靈在給師叔看他的識海。 這舉動很危險。 作為闖入者,師叔可以窺探到盛澤靈心靈深處,對方一點秘密都逃不掉,即便是道侶之間,都少有人愿意讓另一人進入識海。 盛澤靈應(yīng)當(dāng)極為信任師叔才會如此.......兩人關(guān)系有這般好嗎? 顧末澤心煩意亂,理智些,他此時應(yīng)當(dāng)擔(dān)心盛澤靈是否會向聞秋時抖出什么對他不利的事。 但?看著兩人挨蹭的額頭,他腦海一片混亂,只想進屋把兩人撥開。 “你是大哥看中的人,他既然相信你,我也會,”低低的嗓音在聞秋時耳邊響起,扣在他心頭, “我時日無多,只能將曾感知到一切告訴你。雖然不愿去想,但?若有朝一日,那孩子?像夙夜那般喪心病狂,欲尋神路,動了打開窮獄門的心思,莫要心軟,用圣劍殺之.....”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聞秋時卻感覺過了?好幾個時辰般漫長。 他腦海中多了?許多從盛澤靈識海中看到的東西,昏昏沉沉被松開,聽到警告叮囑,微微回過神,下意識給顧末澤辯解。 “他不會?!?/br> “你不明白,所以大哥讓你修行時,你總懵懵的,” 盛澤靈揉了揉他腦袋,“對于修道之人,沒有誰能抵擋得道飛升的誘惑,犧牲世間所有視作螻蟻的人,換取成神的機會,對夙夜這般的人而言,不會有片刻的猶豫?!?/br> 盛澤靈道:“你那師侄也一樣,修為過高,融入不到世間萬物中,久了?就會變得無?情,不仁,視萬物為螻蟻。屆時,你讓他為了一群眼中的螻蟻,千百年后變?yōu)橐粧g黃土,而不是得道飛升,從此遨游更廣闊的天地,他會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