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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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走動間世外高人般的閑適,渾身凝而不發(fā)的傲慢,以及剛才掃過來那一個深邃的仿佛能將人吸進去的眼神。 那歷經(jīng)世間艱辛,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只靠著胸口涌動的血海深仇活下來的伏株。他的“清俊飄逸,不似人間”從何而來?只因為世界上除了報仇沒有值得他留戀的存在,他本就該是像這個樣子,看似目空一切,實則生無可戀。 鄭可甄從羅定的背影中找不出一絲為人的活氣兒,安靜的像具會走動的死尸。 他捏緊了拳頭,掌心里全是汗水。 如果這真的是演出來的效果。 那么他的收官之作,也許不會像之前擔(dān)心的那樣,落下一記敗筆了。 下一秒,那個仿佛立于云端紋絲不動的身影終于微微一顫,轉(zhuǎn)了過來。 鄭可甄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對方,對上羅定人偶般空茫的瞳孔,只覺得自己后頸的汗毛一根一根炸了起來。 ☆、第五章 烏遠從定好出演《唐傳》的男一號后,便時不時會來試鏡會跟進一下進度。歷史劇最難的就是考究,其次便是演員。他資歷已經(jīng)足夠深,只是人氣好長時間下來都在現(xiàn)在這個臨界點徘徊,《唐傳》是他預(yù)備傾力一搏的作品,這部戲的每一個角色他都有仔細的研讀,對配角的選拔也超乎尋常的關(guān)心。 進入試鏡廳的時候,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今天怎么那么安靜? 廳內(nèi)明明像往常一樣坐著不少人,可偏偏卻安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恐怕都能聽到聲音。烏遠聽到自己鞋跟和地面接觸時的脆響,一下子停下了腳步,有些尷尬地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也許是廳內(nèi)太黑暗的關(guān)系,并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到來。 燈光都集中在評審桌前的空地上,烏遠回過神,注意力立刻也像周圍的人那樣,被站在燈光中心的青年給吸去了心神。 羅定演戲的時候喜歡直視對手,這種很容易笑場的習(xí)慣他從演第一部戲的時候就保留了下來,這會讓他有一種與劇中人物靈rou交融的錯覺也會讓他更容易入戲。但這樣的習(xí)慣對他的對手來說可就不那么美妙了,隨著羅定的演技越發(fā)精湛氣場越發(fā)強大,在鏡頭前與他對視的人很容易就會被他的眼神帶跑,進而在氣勢上被他壓過一頭。 試鏡的時候沒人對戲,他便將自己的眼神投在了鄭可甄的臉上,幻想著鄭可甄就是那個來游說他入朝為官的說客。 鄭可甄只覺得自己被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瞳吸了進去,摸不著天地,腳下軟綿綿。羅定一開始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隨即便似乎聽到了什么可笑的東西般,嘴角的肌rou微微抽動,牽出個連笑容都算不上的弧度:“你走吧——”仿佛一點都不眷戀,他說完這句話,手臂甩了一個微妙的弧度,像是穿了一件無形的廣袖襕袍,腳步輕盈地像是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鄭可甄下意識就朝著他的方向伸出了手,還不待動作,對方卻忽然又停下了。 他停在那里,頭慢慢垂低,不知道聽到了什么,心中似乎在激烈權(quán)衡著什么。 鄭可甄已經(jīng)慢慢站了起來,心中開始無意識地重復(fù)起這一幕那位說客的臺詞,嘴唇也隨著心中的念叨開始微微蠕動。 羅定在他快要念完這句話的時候,忽然顫了顫,像是背著他們發(fā)出了一記冷笑。 他轉(zhuǎn)過頭來,臉上果然還帶著未褪去的笑意,那如立云端的不真實感卻越發(fā)濃重了,那笑容輕薄詭異,沒有人能看透里面的意味是什么。這一次羅定卻沒有看鄭可甄的眼睛。 視線迅速在鄭可甄臉上掃了一圈,他眸光微黯,仿佛在隱藏著什么不能說的秘密,啟齒道:“李……” 他迅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口誤,眼中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厭惡,改口僵冷地繼續(xù):“圣——上他,果真如此說?” 聽到了對方的回答,他眼神更加微妙了:“如此心系百姓……”句末尾處,他的聲腔帶上一聲幾不可聞的笑,眼中透出茫然,“好極了?!?/br> 這短短的一處改動,臺詞分明與呼嘯說的沒什么不同,可只要是熟知劇情的人,都能輕易感受到他心中的矛盾和不平。 然后羅定又發(fā)愣了,三秒鐘之后才將視線從遠處的天空收回,抿著嘴恢復(fù)了自己清冷的形象。 “我跟你走一趟?!?/br> 他表情一收,滿臉的仙氣頓時消失地?zé)o影無蹤,后退一步朝著評委席鞠了一躬:“抱歉剛才入戲了,鄭導(dǎo),鄧導(dǎo),我叫羅定,我要試鏡的是《唐傳》中伏株這個角色?!?/br> 他一出戲,現(xiàn)場的寂靜頓時被打破,后方的工作人員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鄭可甄張著嘴,好半晌沒說出話來,吶吶地出聲:“伏……” “好!”他的話還來不及出口,卻有不識相的先他一步開了腔,后方忽然響起的掌聲和大叫讓鄭可甄嚇得心臟一縮,隨后回過神定睛一看,才發(fā)覺來人竟然是烏遠。他總不能因為被打斷說話就跟烏遠發(fā)脾氣,只能皺了皺眉頭,訕訕地將視線放回到羅定身上,心中又忍不住泛起陣陣悸動。 現(xiàn)在的羅定看上去跟剛才簡直是徹頭徹尾的兩個人,雖然眉眼不曾出現(xiàn)變化,但不論是眼神還是神情甚至周身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zhì),都褪去了那一層高不可攀的仙氣多了一絲清爽和硬朗。相比起每根頭發(fā)絲上都寫滿了“不要靠近我”的伏株,現(xiàn)在的羅定顯然要真實得多,也很輕易就能讓人對他產(chǎn)生好感。 他與一旁方才同樣被帶進去了的鄧建對了個眼神,都看清楚了對方眼中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詫異和狂喜。事實上,古人在編纂話本的時候,因為用詞精簡,時常會出現(xiàn)一些屬性被描寫的太過夸張的人物。就像伏株,書里說這個人清俊飄逸,這四個字倒還好理解,可是不似人間,該如何演繹就連鄭可甄自己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原本的目標只是找到一個能演繹出伏株輕靈飄逸遺世獨立味道演員,借著光線和后期增加一些類似的視覺特效,可是他當(dāng)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能在現(xiàn)場演繹出那種羽化登仙的空靈! 羅定! 這個名字他們從未聽說過,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有這樣的演技和外貌,隨便找一部討巧一些的電影都能聲名大噪好嗎? 烏遠從后方緩步走到臺前,越是靠近,心中就越是驚異。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他不得不坦白,剛才羅定短暫的表演將他鎮(zhèn)到了。 烏遠在演藝圈中混跡了十多年,從童星做起,能坐到如今電視圈男星中近乎頂端的位置,是靠著一部一部戲慢慢積累出的階梯。他合作過的對手沒有不夠上萬,千百卻絕對有了,甚至于一些心血來潮特意參演電視的電影圈前輩他都有過接觸,可是剛才那一瞬間羅定給他的震撼,卻是從他出道以來前所未有的強烈。 那微挑的眉眼,輕盈的氣質(zhì)和微妙卻能將心理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的小動作,隔了那么遠,烏遠都將他要表達的人物情感分毫不差地分辨了出來,單在演技這一層,烏遠自問甘拜下風(fēng),自己輸?shù)眠B褲子都不剩。 對方出戲后瞬間溫和了許多的情緒令烏遠越發(fā)好奇起來。能有這樣的能力,哪怕機遇再少,對方也絕不可能一輩子像現(xiàn)在這樣籍籍無名。娛樂圈這種靠關(guān)系說話的地方?jīng)]有助力確實會很艱難沒錯,可是只要你拳頭夠硬實力夠強勁,總還是會有惜才的人愿意追捧的。 走到足夠近,近到已經(jīng)能將注意力從對方的氣質(zhì)轉(zhuǎn)移到五官上后,烏遠才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吃了一驚。 娛樂圈最不缺乏的就是俊男美女,甚至烏遠自己就是一個英俊到走在街上鶴立雞群能被人一眼認出來的大帥哥,可五官能精致到如同面前這人一樣一分一毫都像精心雕琢出來一般的卻少之又少,女人里烏遠能想起幾個頂級大美女,可男人中,除了在整容保鮮期內(nèi)的存在,他實在回憶不起除了對方之外的第二個。 “你是新人嗎?”烏遠一臉訝異地竄到了羅定的面前忍不住細細打量,逆天了!睫毛居然那么長,像化了妝一樣,潘奕茗看到了還不得花癡死! 羅定第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誰,上輩子在各種頒獎晚會上他和烏遠也面對面交流過不止一回了,對對方私下里有些脫線的性格早有了解,不動聲色地后退了一步:“烏哥你好,我叫羅定,以前是個歌手,拍戲的話,確實可以算是新人?!?/br> 他此言一出,現(xiàn)場不知道多少人不停重復(fù)的疑問得到了解決。鄭可甄也長舒了一口氣,他就說嘛,這樣的演技這樣的外貌,怎么可能一直以來都籍籍無名,原來是選錯了路跑去混歌壇了。這念頭只是瞬間,他下一秒立刻意識到——這是個新人!? 怎么可能,這樣的演技,這樣的臨場臺風(fēng),竟然是個新人?!鄭可甄自己就是導(dǎo)演,怎么可能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多少老演員老戲骨淬煉了幾十年也未必有羅定方才一舉一動的老練,那樣的臺詞和細微的表情變動從一開始就讓他覺得違和,他原先還想不起究竟違和在什么地方,羅定回答了烏遠的話后,他思緒一下子清晰了起來——羅定這個家伙,不管從是閑適的氣質(zhì)還是他純熟的演技,都和他這張臉太不搭調(diào)了! 這家伙莫不是修煉成精的妖怪嗎? 鄭可甄一拍桌子,將筆都震飛開老遠去,一時間什么有的沒的都忘記了。 他一伸手指向羅定:“就是你了!伏株!” 羅定似乎毫不意外,退開一步展顏而笑,仍舊是那樣從容溫和的模樣:“多謝鄭導(dǎo)的栽培,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br> 從知道導(dǎo)演是鄭可甄的時候他就明白到自己這回的試鏡恐怕要十拿九穩(wěn)了。鄭可甄的固執(zhí)和清高與他的才氣一樣出名,那些部部經(jīng)典的紀錄片哪一部不是他力排眾議從頭到腳督導(dǎo)的?這樣的導(dǎo)演相處起來最省心不過,只要有實力,為了自己的作品,他一定比演員更害怕黑·幕和暗·箱的出現(xiàn)。 氣氛一派祥和,那群和羅定一起入內(nèi)試鏡的藝人卻只有哀嘆連連,背了半天的臺詞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刷下去,這種情況雖然極為常見,但每一次都能將人郁悶個半死。 羅定垂頭聽著鄭可甄就后續(xù)簽約的一大串叮囑,忽然感受到一束如有實質(zhì)的目光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下意識地朝著目光的方向望了過去,黑暗中,只對上呼嘯看不清情緒倒映出燈光的熠熠生輝的雙眼。 ☆、第六章 羅定走出試鏡廳的時候,恰看到吳方圓焦急地在原地踱步,一見出來的人是他,立刻就滿臉關(guān)切地迎了上來:“累了沒?肚子餓了吧?我?guī)愠燥埲?!?/br> 他壓根沒去問試鏡結(jié)果如何,這次帶羅定來試鏡,他打從心眼里就是準備讓羅定來開眼界見世面的。羅定被要求單獨進試鏡廳之后吳方圓就后悔了,總覺得放明知道有社交恐懼癥的羅定一個人去交際的自己實在是個神經(jīng)病?,F(xiàn)在看著羅定的眼神中也難免帶上些愧疚。 羅定拍了拍他的肩膀還來不及說話,玻璃門拉開,黑著臉的呼嘯后腳走了出來。 看到羅定的時候他皺了下眉頭,神情帶上些嫌惡。羅定出來的時候好像壓根看不見人的楊康定此刻忽然像被裝了雷達,迅速地湊近了呼嘯:“選上了嗎?” 呼嘯臉色更難看了。 楊康定神色有些失落:“哦……別灰心,這次不行下次還有機會嘛。那你跟鄭導(dǎo)和鄧導(dǎo)說上話了嗎?” 呼嘯一語不發(fā),越過他就走。楊康定見他發(fā)火,不敢再多問,抬步想要追過去,吳方圓卻試圖留下他;“楊哥,這次大家好不容易都有空,我定了中飯,你和呼嘯一起……” “一起什么一起?你就知道吃!”楊康定本就不爽,吳方圓這一下撞在了他的槍口上,他立刻爆豆般開始罵人,“一點眼色都沒有,呼嘯現(xiàn)在心情不好你沒看到……” 羅定皺著眉頭伸臂將被罵的吳方圓向著自己身后拉了一步,自己則朝著呼嘯離開的地方抬了抬下巴:“快去追,在這啰嗦什么?” “你——”發(fā)泄到一半被打斷,楊康定越發(fā)窩火,瞪著羅定就想開罵。 “我怎么?”羅定面無表情地垂眸和他對視,那眼神就像剛從冰窖里被提上來似的透著徹骨的寒,凍的楊康定一下子老實了。 他驚疑不定地后退兩步,氣焰頓萎,忍不住詫異羅定驚人的氣勢從何而來。但因為平常對羅定不多關(guān)心的緣故,他記憶中也沒什么和羅定相處的畫面,想破了腦袋也回憶不出羅定和從前的區(qū)別究竟在哪里。 所以說人就是賤的,羅定以往對他客氣,他對羅定要多惡劣就有多惡劣,現(xiàn)在羅定對他不假辭色了,他反倒連尋常的口角都不敢發(fā)起。 見楊康定你了半天,也沒下文扭身離開,羅定收回攔在吳方圓身前的手,半點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反倒是吳方圓急得不行:“你干嘛那么沖動啊,楊哥這個人心眼很小的,我讓他罵兩句又不疼不癢,你得罪他他給你穿小鞋怎么辦?” 羅定掃了他一眼,穿小鞋?吳方圓是認真的嗎?還是以前的羅定居然好欺負到了這種地步?楊康定權(quán)力再大也是靠著工作室的藝人吃飯的,羅定作為工作室為數(shù)不多拿得出手的頂梁柱之一,哪怕沒有改換靈魂,楊康定跟他也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真鬧到了臺面上,該擔(dān)心前途應(yīng)該是楊康定才對。顯然楊康定也很明白這個道理,否則剛才就絕不會選擇灰溜溜地離開。 他垂下眼,目光發(fā)沉。吳方圓是原主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羅定接手了原主的人生,便也同時接手了他。他羅定的看中的存在,除了自己,誰也不能欺負去。只是吳方圓大概是跟著羅定太久的關(guān)系,對這個圈子的認知還是淺薄了一些,娛樂圈的這池水,他也只是堪堪觸到了表面而已。 吳方圓也感動羅定第一次那么明顯保護自己的舉動,雖然嘴上抱怨,可那也只是為羅定在擔(dān)心。他一個人回味了一會兒那種暖洋洋的感覺,這才清醒過來:“餓了吧?咱倆吃飯去?” “等等?!绷_定又看了眼手表,“等個人?!?/br> 等誰?吳方圓愣了愣,扭頭看了眼門口的方向,呼嘯和楊康定都走了,羅定在這個地方除了自己難不成還認識其他人? 他正想著,試鏡廳的玻璃門又一次被拉了開來,同時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隨之響起:“久等了久等了,鄧導(dǎo)拉著我商量下星期定妝拍劇照的事情,他跟你提了沒有……” “提過了?!绷_定簡略地回答了一句,態(tài)度算不上冷淡卻也絕不熱情,“我助理已經(jīng)訂了餐廳,既然要吃飯,不如就去他定的地方吧?!?/br> 烏遠無可不可地聳聳肩,哥倆好地抬手搭上羅定的肩膀。在演藝圈走到如今這個地位,尋常的小藝人看到他的臉就恨不得滿臉掛笑地貼上來做他的褲腰帶,這種熱情一次兩次烏遠還覺得有趣,次數(shù)一多,那可真就只剩下消受不起了。羅定這樣保持距離不溫不火的相處模式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行唄!”烏遠答應(yīng)的很爽快,順口一問,“定的什么餐廳?我最近上火,如果是川菜館那還是換一下吧?!?/br> 羅定將詢問的視線拋給吳方圓,卻見吳方圓一臉呆滯地正在盯著烏遠可勁兒看。 羅定皺起眉頭推了下他的腦袋:“發(fā)什么呆!” 吳方圓捂著腦門愣愣地扭頭去看羅定,半晌后又重新盯著烏遠出神,忽然像被人打了一悶棍似的跳了起來:“烏遠!” 烏遠眨眨眼:“……啊?”這個金發(fā)胖子怎么一驚一乍的? “你你你你你……”吳方圓驚愕看向羅定,“你怎么會認識烏遠的?” 烏遠挑了下眉頭,撞了下羅定的肩膀:“你沒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