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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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定和烏遠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對鄭可甄點點頭。 鄭可甄退開兩步,坐回監(jiān)視器后調(diào)整好機位,神色凝重地給了場記一個手勢,城墻下,群眾演員全部就位。 “3……2……1……a!” 拍攝畫面外的羅定深吸了口氣,松開緊握的拳頭,緩緩睜開了眼,目光頓時空洞飄渺起來。 瞬間驟變的氣質(zhì)讓原本還有些懶散的段修博一下子愣住了。 他盯著人群當中那個沒有任何表情和肢體語言,渾身上下卻無一處不在透露著“我很疲憊”訊息的白衣青年,帶著探究和疑惑,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第二十四章 入戲可以說靠的就是那么一個契機。 這一日天氣不太好,烏云壓城,配合城墻下全副武裝的精兵,蕭瑟的味道彌漫在天地間。 伏株有些茫然地望著天空,他連最后活下去的理由都已經(jīng)失去,就如同這漫天烏云一樣,即將被吹散到不知何方。他心中有那么一瞬間閃過零星的后悔,收回望著天空的視線,他將目光投注在前方身披金色盔甲的高大男人身上。 手微微收緊,他猶豫著垂頭看了自己的袖子一眼。出來前,他在袖袋里放上了那柄短劍,短劍已經(jīng)開刃,但從未見血,自第一次想要殺李世民開始到如今,無數(shù)次想要拿出它的當口,伏株卻總是退卻了。 任由機會溜走的感覺,復雜到難以言表。 烏遠看著眼前的陣勢,還有些許的緊張,情緒也沒能完全調(diào)動起來。他強自鎮(zhèn)定地往前走了幾步,按照劇本的要求,回頭招呼落單的伏株跟隨上隊伍的腳步。 然后他對上了羅定的眼神。 在到影視城之前,臨場搭建的綠棚里,他已經(jīng)和羅定合作了不止一次。從第一次被他演繹的伏株所震撼,到后來的逐漸習慣,他已經(jīng)對對方空洞毫無機制的眼神有了些許免疫力。 可這一次的伏株,和任何一次的都不同。 仍舊是那飄然欲仙的氣質(zhì),城墻上的大風吹得他衣袂翻滾,長發(fā)飛舞。渾身只有黑白二色的青年,站在不遠處面朝晨光,用一種近乎決絕的姿態(tài)遙望著他。 烏遠忽然腦中一頓,緊張如同霧氣般消散開。 他慢慢沉浸到了一個玄妙的境界中,整個世界的色彩都如同潮水那樣迅速褪去,只剩下不遠處黑白二色的青年,和他糾雜了所有情緒的一雙眼。 那雙眼睛,瞳仁一如既往的烏黑,可深不見底的寒潭中卻第一次氤氳起了霧氣。 好像對視了幾千年那么久,李世民終于微微一顫,回過神來。 “……你……”他啟齒遲疑地吐露出一個字眼,表情忽然柔軟了許多,朝著伏株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愛卿,你來?!?/br> 伏株沒有動,他將雙手垂在身側(cè),對李世民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李世民卻堅持著伸著手:“你來。到這里,看我大唐千萬精兵。朕將率領他們,走水路,攻下高麗城池,收復我中原失地?!?/br> 伏株無機制的眼神隨著他一個個吐露出來的字眼慢慢出現(xiàn)了變化。 他動了,開始一步步朝著李世民的方向靠近。 望不到邊際的軍隊慢慢映入他的眼簾。 這是大唐的江山,大唐的百姓,大唐的兵! 國富民強,風調(diào)雨順,好不容易擺脫了亂世傾軋的大唐,他的朝,他的國,他的家。 伏株是一個沒有根的人,浮萍般游離在世上。難道要這天下,再多一些像他這樣的人嗎? 他渾身一顫,前進的腳步像是和土地阻隔了空氣,輕靈的仿佛就要騰空而起。然而他眼中卻燃著光,燃著焰,第一次有了種作為人的煙火氣。 沒有理會李世民對他伸出的手,伏株徑直走到城墻邊,俯瞰著城墻下巍然而立的軍隊。 “放肆!”李世民身邊的兩員大將見他這樣目中無人,眸光一利,反手握住了刀柄。 李世民的視線緊緊粘連在伏株的身上,他察覺到了對方與平常那微小的不同,卻在想要探究的時候,被身邊兩人的大喝打斷。他深深皺起眉頭,揮手讓他們閉嘴。 伏株卻在這個時候轉(zhuǎn)過了身,姣好的眸子定定地望住他:“陛下,你可知,臣此時在想什么?” 李世民一愣:“哦?” 伏株藏著刀的那只手開始微微顫抖,他最終將手臂背在了身后,毅然決然地,用只有自己知道的悲壯撕裂了自己的所有信仰。 他生平第一次揚起嘴角,笑容看呆了包括李世民在內(nèi)的所有人。 “臣只盼,陛下此番凱旋,我大唐能永保盛世。這天下百姓,能時時如同這一刻般衣食無憂。臣此生得遇明君已然大幸,陛下若能答應臣這兩條訴求,臣便此生無憾了?!?/br> 李世民哈哈大笑起來:“不止如此!朕還要這天下百姓有書可讀,要蟊賊蛀蟲無立錐之地,大唐世世代代流傳千古,再無亂世一詞!” 伏株笑容淺了,眼睛卻彎的更深。 他換手在另一邊的袖袋里掏了掏,摸出三枚雪白的布囊,輕飄飄地走到了李世民跟前,近乎虔誠地跪下。 “陛下,請務必牢記您今日所言?!?/br> 李世民被他這樣鄭重的模樣弄得一愣,下意識伸手想要攙他站起,卻在對上伏株漾著水波的眼眸時一下停住了動作。 千軍萬馬整裝待行,皇帝的盔甲倒映出天空一閃而過的日光,上馬前,李世民停下步子,就著被攙扶到一半的姿勢,回頭望了一眼城墻。 城墻之上,被他留下指揮守城兵將的伏株已然模糊地看不清五官。 兩人視線相對,一觸即離,李世民微微一笑,自信而篤定。 城門之上,伏株遙望著御攆,嘴角不甚清晰的笑容最終緩緩落下,整個人仿佛喪失了力氣般垂下了肩膀。 半晌后,他嘆息似的開口:“關城門?!?/br> 鼓聲漸起,關城門的號令由近及遠傳開,歌兒似的動聽。 他衣袂飄飄,長發(fā)飛揚,茫然地望著半空,空靈到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風而去。可瘦削的身體卻又如此堅定,一動不動地屹立在那里。他眼中似有水光閃過,瞬間闔上的眼簾卻又讓這一幕來的并不真切。 他不悔。 ****** “卡!” 這聲停是鄭可甄喊的,場記已經(jīng)拿著場記板在機位旁看呆,聽到他的聲音才猛然驚醒,趕忙驚慌地去進行自己的工作。 這場優(yōu)先羅定的鏡頭,又是一遍過。 鄭可甄反復慢進快退檢查著拍攝下來的畫面,不得不承認,羅定真的是天生就適合吃演藝圈這口飯的天才。 這部劇可以說是他開始執(zhí)導到如今以來拍得最為順利的一部,每次只要到羅定的鏡頭拍得就異常迅速,他自己入戲,帶動著對戲演員也入戲,一遍兩遍過已經(jīng)是常態(tài),偶爾ng個三四次,反倒成了不正常的事情。 羅定還有點沒緩過來,他站在城墻的最高點,旁邊就是挨得及近的攝像機,他扶著攝像機,滿臉茫然地望著地面疏散開的群眾演員,配合著孤寂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跳下去似的。 段修博在鄭可甄出聲的瞬間起身,迅速爬上城墻一把拽住了羅定的胳膊,將他朝后拉了一步。 羅定這才回過神,滿身的死氣片刻時間消褪地干干凈凈。 “我沒事。”感覺段修博一直在把他朝著自己懷里拉,羅定沒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段修博愣了愣,隨后迅速撒開手,想了想,又脫下外套給羅定披上。 他張張嘴,被對方剛才的表演所震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干巴巴憋出一句:“演得很好?!?/br> 羅定一愣,見對方滿臉真誠,被夸獎沒人會不高興,他也少見多出了幾分愉悅:“謝謝。” 他對段修博的印象稍微好一些了。 鄭可甄正在翻看另一邊攝影拍的劇照,高倍清晰的單反鏡頭最能記錄人的細節(jié)缺點,可畫面當中的羅定卻因為聚焦的關系被拍的更加不食人間煙火了。他站在城墻上茫然發(fā)呆的,目送御攆離開時眼含淚光的,滿臉虔誠跪在李世民面前的,以及和李世民一站一跪四目相對的。每一幀、每一張,簡直就像是身披著無數(shù)溢美之詞從文字里煥然而生似的。 鄭可甄越看越激動,忍不住狠狠地拍了羅定的肩膀兩下:“好!表情和眼神很到位!一會兒再加一個特寫的眼神鏡頭,阿遠那里再拍兩場,我們?nèi)斓墓ぷ鳎赡芙裉炀湍芘耐?!?/br> 羅定被夸獎了,也絲毫不見得意,只是小聲地回答了一句:“今天狀態(tài)比較好?!?/br> “你哪天狀態(tài)不好?!”鄭可甄挑了幾張照片對攝影指了指,攝影立刻了然地下去精修。做完這一切后他又轉(zhuǎn)過頭來,長嘆了一聲,壓低嗓門對羅定道,“不要質(zhì)疑自己,你真的很好。我這把老骨頭拍了幾十年的戲,閱人無數(shù),你這樣的年輕人,真是前所未有?!彼肓讼?,又肯定地重復了一遍,“前所未有。” 當然前所未有,又有幾個人能帶著自己幾十年的人生經(jīng)歷重新回到年輕的皮囊里?羅定的謙虛可不是偽裝出來的,他是真的不覺得有多值得驕傲。都已經(jīng)開了那么大的作弊器了,再不出色一些,那他絕對在任何方面來說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 鄭可甄見他只是笑笑并不接話,恍然也明白自己這話說的得罪人了一些,立刻轉(zhuǎn)開了話題。羅定的性格太穩(wěn)了,又不像他這個年紀的大多數(shù)年輕人那樣愛湊趣,鄭可甄和他相處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會搬出和同齡朋友交往的模式。有些時候,甚至還是對方顯得更周到一些。 羅定湊在監(jiān)視器前看過一遍拍攝成果,就近景鏡頭的一些改動和鄭可甄提了一下意見,兩個人湊在一起討論的熱火朝天。 段修博盯著羅定,眼中的赤焰在蠢蠢欲動,卻完全不想收回自己可以稱作露骨的目光。 從認識到現(xiàn)在,每一次,幾乎是每一次的見面,羅定都會用特殊的方式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無可挑剔的歌喉,氣場強大的舞蹈,在段修博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了解對方的時候,現(xiàn)實總會不斷的提醒他,他所知道和看到的還遠遠不夠。 段修博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個冷感的人,生活中很少有什么東西能提起他的興致,大多數(shù)人只需要寥寥的幾次相處,就能被他從內(nèi)到外摸的通通透透。生平第一次有人能給他帶來這樣新鮮夠味的感覺,如同一塊飽蘸了芥末的厚厚的三文魚,甜美、冰涼,順著喉管哧溜一下滑下肚子,嗆人的辣味竄上鼻腔。被折磨地欲哭無淚時,腦中回憶的,還是那瞬間一閃過的甘甜滋味。 片刻激動后,他不動聲色地收斂住自己快要脫韁的情緒。 朝著正在低聲說話的兩個人湊了過去,段修博還記得羅定不喜歡和人過近的肢體接觸,于是雖然挨近了,卻還是保持了些許距離。 “三天的戲一天過,那多出來的兩天和其他人檔期撞不上的話,豈不是就有大把的時間好好休息了?” 正聊得興起的兩個人被打斷談話,齊刷刷回頭盯著他。 段修博看著羅定帶著疑惑目光的眼睛,微微一笑,伸出一只右手。 “小羅,有興趣和我合作一次么?”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真實的歷史是李世民沒打贏……好虐啊腫么回事。 ☆、第二十五章 能在這種時候被冠以“合作”之名被拿出來發(fā)起邀約的,自然就是《臥龍》這部電影了。 古裝武俠作為帶有中國味道的特殊元素,在國內(nèi)乃至國際上都頗為賣座。當然,賣座的前提是質(zhì)量有保障。論起精工細致,能讓段修博參演的電影,絕對可以稱得上良心之作了。 《臥龍》的導演霍謝是電影圈內(nèi)最廣受好評的商業(yè)片導演之一,他出手的作品,向來叫好又叫座,好評與票房齊飛。這名聲自然不是白來的,霍謝的較真兒讓觀眾賞心悅目的同時,常常折磨的那些和他合作的藝人欲哭無淚。 霍謝的細致在工作的方方面面都有跡可循,比如親自替角色梳妝搭配,比如從不心疼膠片一幕鏡頭有一點點不滿意一定要全部推翻重來,比如為了劇中一閃而過的某些壓根可以糊弄過去的元素讓藝人專門去學習長達半年之久。因為他的名氣帶來的票房和獎項保證,再怪癖也多得是想要抱緊他大腿求罩的人。好比他不喜歡拍動作鏡頭時藝人找替身,《臥龍》劇組上上下下便沒有一個人選擇替身演員。藝人夠努力霍謝滿意倒是滿意了,哪料到樂極生悲,開拍沒多久,男三號就因為拍攝時保護措施做的不周到摔進了醫(yī)院。 消息被壓下來了,公眾不知情,也只有劇組內(nèi)的核心人員才有消息。 這事兒本不該段修博管,找演員那是導演的事兒,加上他又是個對公對私分的異常清楚的人,和別人關系再好那也是私交,與工作扯不上關系。他在電影圈工作,身邊少數(shù)能說得上話的好朋友,除了混時尚圈的紀嘉和外,幾乎全都是電影圈人士。至于羅定……兩個人的關系,現(xiàn)在還沒到好朋友那一層上??傊环τ腥寺牭搅孙L聲來和他探聽消息的,段修博對此,從來都是一笑而過,無可奉告。 可現(xiàn)在,在看過了羅定對角色的演繹后,他卻第一次有了種徇私的沖動。 和段修博合作對羅定這個知名度的藝人來說,實在算得上莫大殊榮。羅定當然是愿意的,業(yè)界都知道,段修博拍戲從來都是不拍則以,一旦出品必屬精品。參演電影,尤其參演的還是叫好賣座的精品電影,這對羅定剛剛起步的演藝圈之路會有很大很大的幫助。 作為導演,鄭可甄對羅定檔期內(nèi)另尋工作本該抱著深惡痛絕的態(tài)度??扇诵亩际莚ou長的,和羅定相識到現(xiàn)在,對方在演繹上的的天賦和為拍戲做出的努力他看在眼里。羅定在他心中,是真的具備大紅潛質(zhì)的好苗子。和段修博合作拍電影的機會可不是時時有的,錯過了這一次,再想等下一回,可不知道又要到猴年馬月了。 于是在羅定征詢他意見的時候,他很大方地給對方批了一周的假期。羅定這幾場一幕過為他節(jié)約了不知道多少錢,這幾天群演不散,恰好趁機將其他沒有羅定的鏡頭拍完,羅定早來幾天晚來幾天,也影響不到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