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 “……” “為什么?” “一直當他背后的女人,累了?!?/br> “……” “我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巴黎,我孤獨寂寞的時候他在紐約……什么超模什么明星我根本不屑……我就是想要一個能好好照顧我……一個能在我最苦逼最犯糗的時候趕來救場的人……” 胡小涂的心,輕微一怔。思緒不知怎么就飄到了在王府井的那天,在她最孤苦無助的時候,有一個男人及時過來替她解圍,替她出氣,替她挽回那幾乎丁點不剩的面子。 胡小涂抓起香檳啜了一口,瞬間把自己的自作多情打回原位,他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還要趕潮流玩相親,一準是牛郎的惡趣味。 目光巡到蘇蜜的臉上,微醺的她一改往日的潑辣和豪爽,小女人的一面悉數(shù)顯露。胡小涂嘆了口氣,再威猛不也還是個女人?胡小涂清楚,蘇蜜和自己一樣,所謂的張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所謂的不屑和不在乎,都是在掩飾自己那顆比誰都要脆弱的心。 ****** 第二天上午,胡小涂從蘇蜜家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十點。昨夜蘇蜜醉得雖不嚴重,心靈創(chuàng)傷卻不小,胡小涂幾次要走都被蘇蜜拽住,呢喃著要胡小涂留下來陪她。 胡小涂看著平時咋咋呼呼的金剛女流氓頹然化身為柔軟可憐的小狐貍,于心不忍,只能留在蘇蜜家過夜。 胡小涂看著蘇蜜住著冷清的大房子,比自己那個出租屋氣派不知多少倍,家具全部意大利進口,摸摸自己身下躺著這床,也是從法國空運來的,想想就覺得浪漫。 可自打胡小涂扶著蘇蜜進了家門之后,她便發(fā)現(xiàn)廖之予在這個家里的氣息越來越淡,淡到胡小涂幾乎都猜不到他們兩個人究竟有多長時間沒在一起過。 昨晚光顧著嗟嘆無暇顧及其他,今早被這冷風一吹,胡小涂的思維漸次回恢復正常,前幾日她帶蘇蜜去找牛郎的時候,蘇蜜不是說被廖之予臨時拎走了……胡小涂在腦子里畫了個問號,可她的疑慮并沒存在多久,便被圍在小區(qū)樓下的人群打斷。 遠遠瞥見自家樓下人頭攢動,旁邊還有輛警車不眠不休地閃著燈,胡小涂暗罵,大白天的誰活膩歪了調(diào)/戲執(zhí)法部門擾亂社會治安。 三步兩步跑上前,正準備看熱鬧的胡小涂當真的沒想到,自己竟也能被當做個熱鬧給看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就是她”,本來被擠在圓圈外數(shù)米踮腳抻脖死命往里探腦袋的胡小涂,一下子扶搖直上變成了眾人矚目的圓心。 看著人群漸漸把自己圍攏起來,胡小涂愣愣地掃視一圈,但見王奶奶紅著眼眶朝自己撲過來,“孩子啊,你終于回來了……你可嚇死奶奶了……” 胡小涂僵著手拍了拍王奶奶的肩,“奶奶,您別哭了……身子要緊……” 國字臉警察看一眼手里的照片,再看一眼胡小涂,反復瞄了幾遍之后緩緩向胡小涂逼近。胡小涂直了直身子,沖人民警察丟出一個憨厚的傻笑,“警察同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們昨晚接到報案,說這里有一個叫胡小涂的女孩兒突然失蹤,疑似被惡勢力挾持,我們派出大量警力,并廣泛刊登尋人啟事……” 胡小涂嘴角些微抽搐,大量警力……尋人啟事…… 胡小涂抹了抹王奶奶臉上的淚水,有點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了,她不動聲色地掏出手機,看到里面的三十幾通未接來電之后,突然很想掐死自己。 是她告訴王奶奶過了十點給自己來個電話的,是她告訴王奶奶如果自己沒接電話就報警的,是她……是她剝奪了無數(shù)人民警察與嬌妻的午夜圈叉時間的…… 胡小涂再看警察同志的國字臉,果然一副欲/.火焚/身苦于無法發(fā)泄的怨念狀,胡小涂滿心歉意,囁嚅道,“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斷你們和諧運動的…… 國字臉板著臉拍了拍胡小涂的肩,朝一旁的警車努了努嘴,“走吧,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 ****** 胡小涂從警車里蹦下來的時候,還在感慨現(xiàn)在的公用車都不賴啊,速度以及舒適度都是一級棒,至少比那滿街跑的出租車強多了,火速躥紅的校車更是不在話下。 胡小涂跟在幾個警察的身后進了派出所,見到面前晃過的人影一個個神色匆匆,走路筆挺特有精神。胡小涂回眸看了幾眼,撇撇嘴,這身材一定個頂個的棒。 胡小涂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好奇地東張西望,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看。長這么大她還是第一次進派出所,怎么也不能白來,總得留下點什么印象不是? 正當胡小涂盯著一棵大盆栽出神時,一個年輕的小警察突然慌慌張張地湊到帶胡小涂來的國字臉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之后,國字臉明顯凜了臉色顰起眉。 “先坐著等一會兒。”國字臉撂下胡小涂轉身就走,速度猶如趕去尿遁。 胡小涂急了,從盆栽里收回目光,“哎哎,那個……” 國字臉不滿地丟給胡小涂兩顆衛(wèi)生球,“有什么事等會兒再說?!闭f罷急著投胎一樣火速閃進了辦公室。 從虛掩的門里,胡小涂看見剛剛還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的人一百八十度大變身,點頭哈腰像極了孫子。 裝,裝你妹的孫子。 胡小涂晃晃悠悠地等了大半天,終于把方才進去的那個國字臉孫子給等了出來,只見對方緩緩行至胡小涂身前,極優(yōu)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溫軟恭敬,“胡小姐,請進?!?/br> 胡小涂揉揉近乎坐麻了的雙腿,整整不平的衣角,優(yōu)哉游哉慢吞吞地往辦公室挪,邊挪邊朝這個喜歡修煉國粹變臉術的孫子吐舌頭。 胡小涂心有不滿大搖大擺地剛挪到門口,便猝不及防地跟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打了個照面。一股高檔男士香水味躥進胡小涂鼻孔,她揉了揉鼻子,靈敏的嗅覺以及穩(wěn)健的大腦皮層全部活躍起來,這味道……好像在哪里聞過…… 胡小涂穩(wěn)了穩(wěn)神色,定睛,從對方的西裝領口搭扣處徐徐往上看,一直看到暗紋襯衫的第三顆紐扣,再緩緩看到敞露出來的一小圈皮膚,接著是一截突起…… 那截突起忽然“咕”地滾動了一下,就像炸雷一樣瞬間炸醒了胡小涂所有呆滯的神經(jīng),慌忙間抬起頭,嚴序的俊臉慢慢放大。胡小涂驀地愣住,心跳也跟著不自覺地加快,抿了抿發(fā)干的嘴唇,死命扯著嘴角露出一個不知道可否稱之為笑容的詭異弧度,“好……好巧啊?!?/br> 嚴序也笑,像縷和煦的春風,“是啊,胡小姐,好巧?!?/br> 胡小涂兩根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絞盡腦汁地想還應該說點什么,結果嚴序卻先她一步打破沉默,“胡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胡小涂猛地抬頭,忖度片刻遺憾地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我還得做筆錄…… 胡小涂心里郁結萬分,在這么和諧的地方遇到他這個長得這么不和諧的人,簡直就是老天為了懲罰她的惡作劇。胡小涂一想即將跟這個大金龜擦肩而過,如此完美的邂逅就要化為虛無,心里就堵得慌,小臉也跟著皺了皺,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嚴先生,不麻煩你了?!?/br> 嚴序不無遺憾地“哦”了一聲,然后轉臉朝辦公桌后一直恭恭敬敬站著的警察同志看了一眼,警察同志立即會意,恭笑著對胡小涂說,“胡小姐,既然是誤會一場,那筆錄什么的就免了,不好意思,耽誤胡小姐這么長時間……” 胡小涂怔住,這年頭警察怎么都喜歡玩變臉,側目看了眼國字臉,不出所料的也是一臉恭維又虛假的笑。胡小涂疑惑了一下,也僅是那么一下,便很快覺悟過來,既然人家都已經(jīng)發(fā)話了,她再耗在這里就是不識時務了。再說了,不走白不走。 如是想著,胡小涂沖警察笑了笑,“那好啊,我走了?!?/br> 嚴序沖著網(wǎng)開一面的警察同志點了點頭算是致謝,抬步剛要走,不料再次被人卻住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