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茉吳自從跟胡小涂握手言和之后，便不再對她隱瞞什么。都說不打不相識，這兩個女人雖然斗了那么些年，恩恩怨怨也結(jié)了不少，不過當一笑泯恩仇的時候，竟也都放下了芥蒂，真心對待彼此。

    胡小涂聽出莫茉吳口中的悲涼，或許，林嘉真的自始至終就不曾喜歡過莫茉吳，只是莫茉吳一廂情愿地為他付出，猶如飛蛾撲火，就算知道是無謂的犧牲，也要為了心愛的男人搏一回。

    “懷孕頭三個月最關(guān)鍵，他怎么能不在你身邊陪著！在哪家醫(yī)院，我過去找你。”

    23、23 關(guān)于胎心 ...

    “懷孕頭三個月最關(guān)鍵，他怎么能不在你身邊陪著！在哪家醫(yī)院，我過去找你?！焙⊥啃闹械目犊x氣再次上躥，邊出門邊撥了林嘉的手機一通亂罵，“我給你打電話是為了你老婆，林嘉我告訴你，不管你愛不愛她，她都已經(jīng)為你拋棄身材和青春來給你生孩子了，你怎么就不能稍稍對她用點心？

    她那么愛你，你就不能稍微感動一下，起碼為你的孩子想想，你對得起孩子他媽嗎！

    別跟我說沒有感情基礎(chǔ)你根本就不喜歡她這些狗屁話，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就像我和我現(xiàn)在的男朋友，我們的確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chǔ)，但并不能因此就斷言我們根本就不可能結(jié)婚，更不能說我們沒有感情基礎(chǔ)結(jié)了婚就一定不幸福。

    林嘉，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是個真正的男人了，你應(yīng)該好好地站在你妻子的角度上想一想，想想她究竟為你付出了多少……”

    胡小涂義憤填膺地巴拉巴拉吐沫星子橫飛，胸脯因為憤怒而一鼓一鼓的，不等林嘉回話便啪的一聲扣了手機，抬眼異常淡定地囑咐出租車司機，“師傅，麻煩開快點，那孕婦要生了?！?/br>
    這邊廂，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任以行的表情著實復(fù)雜到難以形容。他到底是該氣這丫頭二到連個電話都能掛錯、無緣無故朝他亂罵一氣，還是該喜她那幾句“不一定不結(jié)婚，不一定不幸?！薄?/br>
    半晌，男人輕輕笑出來，翻出相機里那天兩個人在天/安/門前的合影，干凈的手指覆上那張粉嫩的小臉輕輕摩挲，丫頭，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

    胡小涂趕去醫(yī)院的時候，恰好叫到莫茉吳，她跟著莫茉吳走進診室，頗為好奇。

    婦產(chǎn)科胡小涂還是第一次進，她偏頭朝外瞄瞄，路過的果然都是一水兒的大肚子孕婦，幸福感飽脹在眉眼間，讓人看了心生喜悅。

    醫(yī)生突然把胡小涂喊了過來，“姑娘來，過來看看胎心?！?/br>
    胡小涂聞言，挪了幾步，說實話，她對醫(yī)學(xué)影像天生愚鈍，心下忖度讓她看了也是白看，但礙于面子只好象征性地把腦袋探過去。

    這一探不要緊，卻當真的探出了亂子——她胡小涂人生中最大的亂子。當然了，這都是后話。

    胡小涂裝模作樣地抻著腦袋盯著顯示屏看，黑黑灰灰白白的一團東西，她什么也看不懂，正郁結(jié)，醫(yī)生指給她看，“看見沒，這個，胎兒的心跳?！?/br>
    胡小涂漸漸定睛，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中間那個位置，有一個影子在一下一下地動著，胡小涂驚喜地叫出來，“哈？真的？那真是胎心？太神奇了……”

    醫(yī)生含笑點頭，躺在一邊的莫茉吳卻著急萬分，撐起身子抓住胡小涂的衣服，“讓我看看……”

    醫(yī)生笑，把顯示屏轉(zhuǎn)向她，“看見沒有？小家伙的心臟跳得很有力……”

    胡小涂的視線投到莫茉吳的身上，她看見莫茉吳的神色，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和幸福。那種作為準mama的溢于言表的激動和興奮，是她胡小涂怎么也體會不到的。

    胡小涂重新把目光放回顯示屏上，看著那團小小的光影，她竟也莫名地彎著嘴角笑了，或許，這種幸福只有當她真正地變?yōu)闇蕀ama時，才能感同身受。那種對未來的屬于自己的小生命的期待，那種凝結(jié)了愛情結(jié)晶的神圣和神奇，都讓胡小涂心生期盼。

    陪著莫茉吳走出醫(yī)院大門，一路上莫茉吳都在低著頭盯著手里的照片看，反反復(fù)復(fù)地看來看去，看著看著還時不時地彎彎嘴角輕笑出聲，胡小涂靜靜地看著莫茉吳，這個幾天前還在跟她惡言相向的女人，此刻已經(jīng)完全一副賢妻良母的溫潤樣子。

    胡小涂心里默默地祝福，也許，她當真地做對了一件事，成全，還有信任。

    胡小涂抬頭看天，陽光透過云層毫無畏懼地射下來，照亮了整片蒼穹。她瞇了瞇眼，對于愛情，對于婚姻，何嘗不需要一種勇氣？成全的勇氣，信任的勇氣，當然，還有敢于去愛的勇氣。

    兩個人在街上慢慢踱了很久，直到慢慢飄起了雪花，莫茉吳忙從照片里收回神智，“小涂，今天麻煩你了……你快回去吧，你穿得少，別凍壞了。”

    胡小涂剛剛出來有些急，只隨手抓了件毛外套，根本沒想到一時半會兒的功夫就能下起雪來。胡小涂吸吸鼻子，擺了擺手，憨笑道，“沒事兒，我不冷，我還想跟你這孕婦沾沾喜氣呢。”

    其實胡小涂想的是，就算曾經(jīng)莫茉吳跟自己的恩怨再深，就算她們兩個永遠不能成為真正的朋友，但最起碼的從一個陌生人的角度出發(fā)，來個產(chǎn)檢都沒人陪，也的確可憐了些。況且，那個執(zhí)迷不悟的男人還是自己的前男友，她胡小涂不得不多關(guān)心下這個有那么點悲催的女人。

    后來莫茉吳見胡小涂凍得都快要流鼻涕了，好說歹說給她勸了回去，兩個人走進地鐵站，臨分手前，胡小涂一把拽住了莫茉吳的手，“你會是個好妻子，也會是個好母親。林嘉他……可能還是有些想不開……幸福要自己去爭取，我祝福你。”

    說罷，胡小涂擠上地鐵，沖外面立著的女人揮了揮手，揚起嘴角微微笑了笑。車子開動，胡小涂看著飛馳而過的各色廣告牌，心里突然開始覺得別扭……她怎么那么像那什么……對，瑪利亞，拯救蒼生濟貧扶善寬恕一切慈悲為懷的圣母……熠熠閃耀著人性的光輝，照亮了所有的暗冷與陰霾……

    啊呸！胡小涂撇嘴，她才沒那么偉大，她才不是什么“分手了還是好朋友”的主兒，她胡小涂就是那俗稱的睚眥必報型，記仇得很，這回能夠如此大度地原諒莫茉吳……大概……真的像任以行說的那樣……是因為……她的心里已經(jīng)……

    阿嚏！胡小涂抽出一只手抹了把鼻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絕對不會對那個什么任處上心，她更不可能像他說的那樣心里面已經(jīng)有了別的男人……她……她就是一普度眾生的有著高尚節(jié)cao的人。嗯，絕對！

    胡小涂一路上不斷說服自己，直到進了家門，又是幾個噴嚏打出來，胡小涂怔了怔，摸了摸自己額頭，不會那么寸吧，向來健康茁壯的她不會看個胎心就激動到感冒吧？

    不過不得不說，那胎心倒著實給她看的興奮了一陣子，想想看啊，那是多么的神奇啊，那是一個小生命，一個有血有rou的小生命，將來要追著莫茉吳的屁股喊“mama”的可愛小家伙……

    胡小涂兩腿一蹬把自己扔進床里，閉上眼回想著那張灰白照片，手不自覺地覆上自己的小腹，微微顰了顰眉，就是在這里面，孕育一個新生命嗎？

    ……

    胡小涂再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她張了張發(fā)干的嘴，吃力地咽了口口水，頓覺嗓子腫著疼。胡小涂咬著牙使了使力，摸到不遠處的手機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6點。撐著身子坐起來，腦袋竟也跟著嗡嗡響。

    胡小涂臉色跨下來，她渾身怎么這么難受？難受倒罷，心情卻也好不到哪去?；蛟S就是從她見了那胎心之后，心情便由最一開始的激動興奮，變成了些微的傷感和黯然。

    她說不上來原因，只知道自己此刻心里不舒服，堵得慌，需要一個人來陪著她熬過去。她翻出蘇蜜的號碼，“狐貍，我想找你聊聊天……我難受……”

    蘇蜜在另一頭語氣匆忙，“小糊涂，想我了??？我馬上過安檢，兩個小時以后下機，你先去我家里等我吧，今晚過來跟我一起睡?！?/br>
    胡小涂撇了撇嘴，“鑰匙還在花盆底下？”

    “對對，冰箱里有吃的自己拿出來熱熱。哎哎，廖之予你幫我拿一下包……好了小糊涂先不跟你說了啊，安檢了，掛了啊，一會兒見。”

    蘇蜜那頭掐了線，胡小涂聽著里面的忙音，大腦吭哧吭哧地轉(zhuǎn)……她是不是聽到了……“廖之予”三個字？

    ……這狐貍不是跟他分手了么？

    ******

    胡小涂撐著有些發(fā)脹發(fā)暈的腦袋在蘇蜜這個二百平的大房子晃悠了一圈，百無聊賴最后晃去廚房下了碗方便面，麻辣醬料吃得她渾身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