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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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廷瑑自己也有朋友,雖沒什么功名,可交游廣闊,與彭維新正好是認(rèn)識。 那一日,到彭維新家里做客,不知怎么的就瞧見了因為撿風(fēng)箏出來的彭冰瑩,回來就跟顧懷袖說想娶彭維新家的姑娘。 當(dāng)時張廷玉還說奇了,這小子眼界比誰都高,小時候就嚷嚷過要娶一個跟顧懷袖一樣漂亮的,然而怎么看這個彭冰瑩在外的名聲也頂多算是小家碧玉。 興許就是緣分到了看對眼了,一問起張廷瑑又羞羞澀澀不肯說,最終還是娶了。 顧懷袖當(dāng)時問過了人,都說父兄教養(yǎng)得好,雖想找個機會見見,就像是當(dāng)年見孫連翹一樣,可因著彭冰瑩身子抱恙,沒能見著,就這樣含含糊糊進(jìn)了門才知道。 說到底,這一樁婚事,還是不歸顧懷袖管的。 長嫂如母,她這二嫂也就是把把關(guān)。 陳氏那邊說見過彭冰瑩,人還不錯,又往桐城那邊快馬報過消息,張英那邊點頭,這才結(jié)了親。 現(xiàn)在看著彭冰瑩這頗為小家子氣的模樣,她也只能忍了,耐心道:“科舉一途,還是要看本事的,二爺雖是總裁官,可旁的總裁官也不是擺設(shè)。須知這里每個進(jìn)士的錄入都不簡單,若你哥哥真有大才,定然不會落卷。” 這話的意思就是婉拒了。 彭冰瑩還算是心思剔透,一聽見這話頓時就愣住了。 她抬頭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顧懷袖:“二嫂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顧懷袖還能有什么意思? 她眉頭有些不悅地籠了一下,只道:“四弟妹,我的話能有什么意思?原就是沒意思的話,你也沒意思的聽著就成了。至于四弟回桐城去考,若是順利三年也就回京城來了,一則二爺在京中為官,二則公公婆婆都在桐城,身邊沒個子孫兒女陪,也不大好。大嫂身子不好,我與二爺不能走,你三叔挑定續(xù)弦之后,也會跟四弟一起去的?!?/br> 說起來,張廷璐才是近年來很長進(jìn)的人。 顧懷袖想想也感慨,當(dāng)年一個盯著自己看的愣頭青小子,在娶了小陳氏之后經(jīng)歷了多少事情,后來連自己的兒子都沒了,又外出遠(yuǎn)游,風(fēng)里來雨里去…… 不過回想起來,看著卻比張廷玉要年輕得多。 張廷璐找續(xù)弦也就是今年內(nèi)的事情,明年要趕縣試,后年鄉(xiāng)試,大后年又是會試…… “所以啊,你就甭?lián)牧耍虑槎家呀?jīng)張羅好,你們只管安安心心地,更多的事情有我跟二爺安排著。咱們就等著三爺四爺也來個金榜題名,一家兄弟四個、父子五人,便是齊活了?!?/br> 張廷玉的計劃,也跟當(dāng)年的張英差不多。 樹大容易招風(fēng),挑自己不當(dāng)總裁官的一年,將弟弟送上去一個,再挑一年將另一個弟弟給送上去,一步一步穩(wěn)著來。 他不會跟張英一樣狠,將弟弟們一壓就是幾年。 打算是很好的,事情也已經(jīng)跟弟弟們說過,一切都已經(jīng)打算好。 可顧懷袖沒想到,彭冰瑩這邊竟然不樂意了。 別說是回桐城的事情,出嫁從夫,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怎么時時刻刻還想著自己的哥哥? 娘家的事情一時拋不開也是正常,可今日彭氏在顧懷袖面前說的這些話,也太過分了一些。 她像是完全不看顧懷袖的臉色就在說話,現(xiàn)在聽見顧懷袖說了什么事事都有她來張羅之后,就微微地一癟嘴,低聲道:“我知道了……” 顧懷袖只怕她心里生出什么芥蒂來,“回桐城考,鄉(xiāng)試時候就在江寧,那邊都是南邊的士子,真有才學(xué)必定能夠脫穎而出。在順天考了,其實也算是鉆了空子,名不正言不順的,公公心里也不會高興?!?/br> 張英肯定是頭一個不同意兒子們在順天考的人。 當(dāng)初張廷瓚中進(jìn)士之前幾乎都在桐城住,就一個老管家和mama伺候,不也熬過來了?張廷玉去江寧更是住了許久,那幾年的日子真是日夜都難忘。有時候去江南一趟并不是什么壞事…… 很多事情,能讓人沉淀下來。 京城太繁華了,太多太多的人情往來,哪里能夠靜下心來讀書? 只有在桐城那樣的一畝三分地,頗有一種躬耕田園的意趣。 她拉著彭氏的手,只跟她講當(dāng)初她跟張廷玉在桐城時候的趣事,娓娓道來,又頗有些意思,彭冰瑩不知不覺之間就聽進(jìn)去了,看著倒也不那么反感了。 只是彭冰瑩還是覺得張廷玉是總裁官,今年她個個彭維新就應(yīng)該中進(jìn)士,還想要開口說什么,顧懷袖卻像是早料到她想要開口一樣,抬手一按自己的額頭,道:“這幾日出去吹了吹,倒是忽然頭疼起來。今兒就不跟你多聊了,我先回去……” 說著,顧懷袖就要走了。 彭冰瑩有些著急,連忙伸手拉了顧懷袖的袖子一下,倒將顧懷袖給扯住了。 顧懷袖有些沒站穩(wěn),差點就跌了一下。 她抬眸看著彭冰瑩,心底微寒,面上卻只笑道:“還有什么事嗎?” 彭氏就是想說她哥哥的事情,這可彭維新千叮嚀萬囑咐的,不問不行。 “二嫂,我哥哥的事……” 她的聲音,忽然漸漸地弱了下來,聽不見后面再說什么了。 顧懷袖方才含著笑意,彎彎的眼眸,這時候已經(jīng)變了。 她只把眼簾一掀,一雙通曉人情世故的眼,就已經(jīng)完全睜開了,冰刀雪刃一樣清亮。 唇邊還含著笑,顧懷袖似乎很疑惑:“怎么不繼續(xù)說了?” 見到顧懷袖這樣,彭氏哪里還敢說什么? 她畏畏縮縮地放了手,終于不再扯著顧懷袖的袖子。 顧懷袖為著張廷玉這一回當(dāng)總裁官的事情,連四爺那邊的差事都推了,怎么可能因為區(qū)區(qū)一個彭維新而壞了大事? 這一次,張廷玉的差事必須完美,出不得一絲的差錯! 顧懷袖已經(jīng)不想再跟彭冰瑩說什么,只道:“有多大的本事,端多大的飯碗。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自個兒掂量著,也不妨把我這話轉(zhuǎn)給彭維新,我言盡于此?!?/br> 說完,她便直接往屋里走。 剛剛坐下來,顧懷袖就道:“甘露寺一行咱們也去,回頭問問大嫂跟彭氏,若他們要去也一起。另外……媒婆留下的冊子呢?我翻翻……最近三爺在干什么?” “三爺時不時出去走走,聽說最近喜歡出府吃陽春面,說讓廚房里給做,他倒還不愿意了。” 青黛原不過是一句閑話,卻沒想到這竟然會與張廷璐未來媳婦兒有關(guān)。 就在青黛說完這句話之后三天,二月十八,張廷璐忽然叫人傳話給顧懷袖,只說二嫂不必為他尋續(xù)弦的姑娘了,他已經(jīng)找見了。 顧懷袖當(dāng)時驚掉了賬本,差點以為又要進(jìn)來一個彭冰瑩,沒料想…… 竟然就是當(dāng)街賣陽春面的盲眼姑娘,名喚喬妙娘,家中父母雙亡,自己拉扯著一個弟弟和一個meimei,每日拋頭露面將漂亮的臉蛋用煤灰抹了,在外頭賣陽春面,有個老大娘幫襯著,一時在街頭巷尾也小有名氣。 顧懷袖萬萬沒想到,張廷璐竟然也能干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她不知如何是好,整個下午都被張廷璐這消息給震暈了。 一直等到半夜里張廷玉回來,她終于一骨碌爬出杯子,將這件事告訴張廷玉,張廷玉差點被自己一口茶給嗆死:“你說三弟?” 府里上上下下都瘋了…… 次日里張廷玉下朝回來就問張廷璐去了,一問才知道根本是他一廂情愿,人家姑娘未必愿意。 顧懷袖當(dāng)時真是無語扶額,心道此前以為張廷璐這些年也該靠譜了,結(jié)果都是瞎扯! 張廷璐卻道:“每日吃著她做的面,心里就暖和。我想著,我本是娶續(xù)弦,高門大戶里面挑著也累,什么關(guān)系都要細(xì)細(xì)地厘清,不如娶個省心的……我看她是個蘭心蕙質(zhì)。若是二哥二嫂同意,我想挑個吉日就去提親?!?/br> 這種傳奇話本小說里的故事,也終于出現(xiàn)在張家了。 張廷玉與顧懷袖對望了一眼,只說考慮考慮。 顧懷袖當(dāng)天下午,就直接換了身普通的衣裳,閑庭信步一樣,走到了街口賣陽春面的小棚鋪里,叫了一碗陽春面。 沒想到,剛剛坐下來,就看見遠(yuǎn)處一匹快馬停下,馬上的人一瞧見旁邊有間面鋪便停了下來,仿佛是長途奔波所以饑腸轆轆。 他下馬來便要了一大碗面,嘴里咕噥著:“幸得是虛驚一場,要不沈爺不抽死我啊……” 剛抬眼,鐘恒就看見了坐在棚鋪角落里的顧懷袖。 他眨了眨眼,背過身走了出去,抬頭看了看“陽春面”三個字,又走進(jìn)來,似乎確信了自己沒看錯,才狐疑地走上來,想要跟顧懷袖見禮。 這時候人少,畢竟時間不大對。 可鐘恒要一說話,顧懷袖肯定暴露,她輕輕豎了個手指頭,讓鐘恒不要說話。 一旁的老婆子還沒看見這一幕,只問鐘恒道:“客官吃陽春面嗎?” 鐘恒數(shù)了數(shù)手里的銅子兒,半路上被小偷兒給扒了,囊中羞澀…… “你們這兒陽春面多少錢一碗???” “五文。”老婆子看鐘恒衣著光鮮,不像是沒錢的樣子。 這一回,鐘恒就撓了撓頭,特別為難地看了顧懷袖一眼,想著好歹是認(rèn)識的人,張二夫人不會見餓不救吧? 顧懷袖只怕鐘恒壞事,她瞧著前面正在和面的姑娘,眼睛里沒什么身材,空空泛泛的,仔細(xì)瞧五官卻還不錯,就是皮膚被煤灰給涂黑了,只看脖頸上露出來的那肌膚,便知應(yīng)當(dāng)是個膚光賽雪的美人。 張廷璐的眼光倒是不錯。 青黛看顧懷袖沒搭理鐘恒,只暗嘆了一口氣,好心從錢袋里摸出了幾枚銅錢,上去遞給了鐘恒。 鐘恒一接,掂了掂,又壓低了聲音為難地看著青黛:“你們夫人借錢都這么吝嗇嗎?鐘某又沒說不還了。” 青黛只道:“不夠?” “……”鐘恒憋,他終于體會到自家老板的感覺了,長嘆了一聲,他道,“我才從天津衛(wèi)奔回來,餓得厲害……” 青黛嘀咕:“瞎折騰……給你……你們老板的生意什么時候又到了天津了?” “可不是什么生意,我們哥兒病了,天津有個名醫(yī),剛過去醫(yī)呢?!?/br> 鐘恒隨口說了一句,看向了那邊的顧懷袖,卻見那女人毫無反應(yīng),只道是個冷心的,一時之間又可憐他們爺好心搭了驢肝肺。 前次見著明明已經(jīng)說好,不管取哥兒是生是死都要還給顧懷袖了的,可…… 也都怪他們爺,什么“親一口給你個驚喜”,這不是自己作嗎? 取哥兒天縱奇才,十分聰慧,處理揚州江寧的商事頗多驚人之語,活脫脫又一個鬼才一樣的沈恙。 出于私心,鐘恒還是覺得爺不還這個孩子的好,更何況爺一直覺得若是把孩子送回去又死了,不過讓他心尖尖平白傷心,索性留著自個兒傷心,當(dāng)個惡人罷了。 不過還的確就是惡人。 人跟人想法不一樣,他家老板是一半私心,一半走不了回頭路…… 當(dāng)初取哥兒挖出來誰知道是不是立刻就會死呢? 他覺得自家爺不告訴顧懷袖也無可厚非,后面就…… 一錯再錯,終究不可收拾。 這些事情壓得鐘恒心里沉沉的。 他看了青黛一眼,又接了她幾枚銅子兒,這才坐下來要了兩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