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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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開蒙的時候還很小,張英就坐在那椅子上笑看著他。 如今,張廷玉也帶著微笑看著胖哥兒。 旁有吳士玉乃是宋犖的家學先生,自告奮勇來當儀禮先生,見拜師禮完了便喊道:“拜師禮畢——” 胖哥兒跪在地上磕了頭,看著他的父親,也是他的先生。 如今這么多人看著,胖哥兒也懂事了,也許孩子就是在這一瞬間就開始脫離父母的懷抱,讓翅膀硬起來,從雛鷹,一步步地飛走…… 顧懷袖在后面也看得見,她用帕子掩著口,已不知為何淚流滿面。 張廷玉道:“因父母憂心你年幼多夭病,八年不曾為你起大名,如今你入家學,略識數(shù)字。今日,按著家中排輩,你為自己取個名,阿德,抬名冊來?!?/br> “是?!?/br> 阿德應聲,將寫滿了合適的字的字帖放在了高高的桌案上。 胖哥兒再拜起身,只到了桌案之前,動作熟練地抬了手提筆,他雖不入家學,可父親寫字時候的姿態(tài)卻是牢記。 眾人都以為胖哥兒開蒙晚,可如今看那握筆的姿態(tài),便知道—— 僅僅是開蒙晚了而已。 胖哥兒尚還rou乎乎的手,握著筆,看了一圈,然后圈定了其中一個字,便擱筆。 阿德上前看了,將字帖起了,示于眾人。 張廷玉也看見了,心下也是復雜的一片。 從今天開始,他的兒子就要長大了。 張廷玉沒忍住,忽的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而后想起了自己的頭發(fā)…… “公子姓張名若靄,行二,四十五年廿八入家學,自圈名為靄,示于眾?!?/br> 從此以后,他就叫張若靄了。 他朝著堂中各位先生再次一揖:“學生張若靄,問諸位先生好?!?/br> ☆、第一九零章 彭氏 其實,日子也沒那么艱辛的。 只是,對昔日的小胖子,如今的張若靄來說,他覺得自己選錯了名字。 只因為現(xiàn)在眾人都叫他…… “靄哥兒……” 呵呵。 矮個兒還是矮哥兒? 做人真的不能太得意…… 張若靄也已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在開蒙當日下學回來的時候,門口的青黛姑姑就這么叫了他一聲,然后所有人都笑噴了。 “靄哥兒……” 頭一個笑趴下的就是他那一點也不靠譜的娘,差點將眼淚都笑出來。 顧懷袖之前所有的憂郁與惆悵,瞬間都笑沒了。 怎么就能這么搞笑的呢? 從胖哥兒,到矮哥兒,人生的巨大進步??! “我不行了……青黛你快來給我揉揉……” 顧懷袖彎著腰,指著張若靄,簡直有些同情這小子,看著人高馬大的,之前叫做“胖哥兒”還情有可原,可現(xiàn)在忽然一喊,變成了“矮哥兒”,就覺得可憐了。 雖然是自己的兒子,可顧懷袖從來沒有一點要照顧這小子自尊心的自覺。 小胖子幾乎是在他娘的打擊之下成長起來的,這幾年也終于知道反抗,可…… 姜還是老的辣,他能跟他娘比嗎? 現(xiàn)在看著顧懷袖指著自己笑個不停,張若靄嘴角抽得厲害。 眼看著一屋子的丫鬟都在笑,他嘟囔道:“要不還是叫小胖吧……” “你都入學堂了,怎么還能叫小名?名字是你自己取的,今后它跟著你一輩子。”顧懷袖終于不笑了,她招手叫張若靄過來,“因著不知老天給不給你一條命,所以剛剛出生的時候沒有大名,如今有了,還是你自己選的。須知天下的路都要你自己選,自己走。如今你虛歲有九,待十一年之后行冠禮,便是真正成年,那時候將由你父親給你取字?!?/br> 不過也有人的字很早就取了,只是張家?guī)讉€兄弟一直都是到了二十之后才有了表字。 張廷瓚,字卣臣;張廷玉,字衡臣;張廷璐,字桓臣;張廷瑑,字 卻不知十一年之后,靄哥兒的字又是什么光景。 顧懷袖想著,原想伸出手去摸摸張若靄的頭,可想著,又滑下來,改拍他肩膀:“以后就是個小大人了?!?/br> 張若靄還不懂他娘的眼神,只覺得顧懷袖不摸自己的頭之后怪怪的。 娘親的細瘦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上,明明沒怎么用力,甚至只是輕輕地擱著,他就覺得壓著,很沉,很重。 可是他的腳步,瞬間就穩(wěn)住了。 張若靄覺得,自己站在這里,站在娘親的面前,很端正,很用力。 那一瞬間,他抬著一雙明凈而懵懂不知世事的眼,看著顧懷袖。 然后,她再次淚如雨下。 靄哥兒笑她:書上說,女人是水做的,我娘也是水做的。 顧懷袖當時很想跟他說,男人才是水做的,他們身上的水分比女人還多。 可是想想也沒意思,索性不說了。 一晃眼,張若靄開蒙了,空前絕后的開蒙陣容,又讓整個京城傳了一陣。 顧懷袖倒寧愿沒有這么多的期待和束縛,對一個孩子來說,他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他的三個先生是狀元,來看他開蒙的都是翰林和進士,甚至還有大儒李光地…… 此刻張若靄背負的東西,其實不比當初張廷玉所背負的輕松。 張廷玉興許沒有要給孩子壓力的想法,只是希望他更好。 不過,開蒙這一日的場面,也不是張廷玉能夠控制的,總不能讓客人們都不進來。 想想,顧懷袖覺得自己兒子從小被她嫌棄著“丑”啊“胖”啊“笨”啊之類的長大,承受能力比普通的孩子要好太多了。 開蒙對一個孩子來說,就是脫離蒙昧,知道種種大道理,開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最后“超凡入圣”。 后者乃是圣人之道,尋常人不過追求到“治國平天下”而已。 顧懷袖看著庭前落了的花,掰著指頭算著日子。 若靄開蒙一過,府里三爺跟四爺就要準備著走了。 張廷璐漂泊多年,想念家中老父得厲害,父母也不能沒人照顧,走得倒是干脆,喬妙娘更是與張廷璐進退一致,說了要啟程之后就準備著了。至于張廷瑑,卻與張廷璐差不多,一則要科考,二則回家看顧父母,所以張廷瑑這里也沒問題。 唯一一個滿臉不樂意的就是彭氏了,不高興地在屋里砸了個大花瓶。 顧懷袖聽了,只叫人去告訴她,砸了的花瓶記在他們四房的賬上,回頭記得找個東西來擺上。 彭氏氣得發(fā)抖,站在自己屋里就陰聲怪氣地說話,張廷瑑剛剛從外面跟二哥說話回來,就聽見彭氏這些話。 一聽,他就知道這是在針對誰,張廷瑑有些不耐煩:“你還沒個完?你若是不愿意走,自己留在這里就好了!” 張廷瑑巴不得就回桐城看父母去了,彭氏舍不得自己的哥哥,又覺得現(xiàn)在張廷瑑身上沒功名沒出息。 這府邸還是他二哥的,他們一家住在這里隨便使喚個下人都有人說三道四。 他張廷瑑倒是無所謂,每次他一喊下人,個個都是腿腳麻利地跑,一到了她彭冰瑩,個個都跟腳被粘在地上了一樣,不是說這差事不能辦,就是說二夫人肯定不允許。 做什么都要被框著,哪里有自己家里自在? 彭氏萬萬沒想到嫁做人婦竟然就是這樣,當初費盡心機地嫁進張家門,就是因為聽了哥哥彭維新的話。 現(xiàn)在比較一下張家的兄弟三個,二爺最本事,前不久才回來的三爺看著更是又深情又專一。 早知道等張廷璐回來,哥哥再讓自己挑,即便是當了張廷璐的續(xù)弦也比現(xiàn)在好啊,現(xiàn)在好事都落在了一個瞎子的身上,彭冰瑩別提多生氣了。 現(xiàn)在見著張廷瑑竟然沒說為自己說話,她氣不打一處來:“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留在這里?我有什么不敢留在這里的!京城多好,在順天考鄉(xiāng)試又怎么了?說什么藥回家看望父母,你以為我真信?。窟€不是你二哥二嫂見咱們煩了,要趕咱們回去!” “你怎么說二哥二嫂的?” 張廷瑑前一陣看彭氏還小心翼翼地,自打彭維新中了進士,又入了翰林之后,她整個人都變了。 彭氏巴望著要拿到管家的權力,至少幫著管管府里的事情,也好過是個丫鬟都給她氣受,一不小心使喚到二房的丫鬟就更尷尬了。可是現(xiàn)在府里什么事情都不歸他管,放什么差事都輪不到她,顧懷袖還說什么府里的事情有她搭理,下面也有管事的丫鬟和婆子,讓她先好好待著,該讓她管事的時候就會讓她管。 這哪里像是要放權給自己的樣子? 彭氏心里堵:“我就這么說又怎么了?我在屋里摔壞個花瓶,她那邊都要叫我把花瓶給補上,她算是什么???我摔壞個花瓶怎么了?” “好好的你摔花瓶干什么?” 張廷瑑向來知道二嫂是什么行事作風,那等雷厲風行,當年張府里誰人沒見識過?只是最近幾年修身養(yǎng)性,看著性子平和了不少罷了。 可即便如此,二嫂也不是彭氏惹得的。 張廷瑑現(xiàn)在才漸漸回過味兒來,人家是設了個仙人跳,讓自己跳呢。雖非仙人跳,又與仙人跳何異? 他不好色,可也中了招。 娶彭氏,興許是張廷瑑繼幼時輕信芯蕊之后,做的最大的錯事。 可是現(xiàn)在已經沒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看著彭氏不說話,張廷瑑又問:“我問你,摔花瓶干什么?” 彭氏將茶碗一摔,只道:“我就是看不慣她,就是不想離開京城會桐城,怎么了?我摔個花瓶礙著她了不成?” 張廷瑑的臉色,終于漸漸變了。 他盯著彭氏這一張臉,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當初在自己面前展露過羞怯之色的少女。 想來女子嫁人前與嫁人后,乃是兩樣。 “你沒礙著她,你礙著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