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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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將懷中的清和放下,緩緩起身,本想悄無聲息地打些水來供清和洗漱所用,卻不想睡夢(mèng)中的清和已經(jīng)被驚動(dòng)了。他微微睜了睜眼,只覺得眼前之人甚是熟悉,一時(shí)間卻也想不起究竟是誰。 “你是誰?” 陽靈聞言一怔,溫聲說道:“清和,是我啊?!?/br> 清和似是不曾清醒,囈語道:“尊上,是你嗎?” “尊上?”陽靈又是一怔。 這世間,從九重天到一十八地之下,也不過只有兩人敢稱為尊上,那便是神界的神尊和妖界的妖尊。 “清和,你在叫我嗎?” 陽靈輕輕晃了晃清和,清和睜開眼,盯著她半晌也不曾說出一句話。 末了,清和輕輕一笑,道:“你還是回來了?!?/br> 陽靈舒了口氣,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當(dāng)然會(huì)回來的?!?/br> 清和想要起身,陽靈扶起他,望著滿殿的畫像,道:“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的丹青畫的這樣好?!?/br> 心澀然不已,這千百幅的畫像沒有一幅不是惟妙惟肖,她素日的神態(tài),竟是這樣深地印刻在他腦海中。 “有你親自指點(diǎn),我自然不會(huì)差到哪里去?!?/br> 陽靈絆了一下,清和低頭看去,原來是一幅掉落的畫像上的絲線纏住了陽靈的腳踝。 清和搖頭一笑,低身幫陽靈把絲線解開,道:“你總是這樣冒冒失失的,昨日就被絆倒了,今日又被絆了一下,傳出去若被別人知道,定是不信妖尊是這樣迷糊的一個(gè)女子。” 魔宮地處秦川,冬日本就寒冷,可是再冷,也只是冷的了身上,冷不了心。清和這幾句話,比之嚴(yán)寒更甚,生生將陽靈打入極北寒冰當(dāng)中,從內(nèi)而外,皆是一片冰涼。 “清和,這幾幅畫像像是舊了,在這里掛了多少年了呀?”陽靈臉色慘白,摸著一幅紙張都有幾分泛白的畫卷問道。 畫中的女子手執(zhí)一枝梨花,容顏嬌俏,巧笑倩兮,是玄衣也掩飾不住的絕世殊容。鬢角的梨花羞放,長(zhǎng)而及地的青絲就那樣自然的垂下,傾國(guó)傾城。 “少說也有七八千年了吧,是有些舊了,你坐在那里,我再幫你畫一幅新的吧。”清和含笑攏了攏陽靈微微散亂的發(fā)絲。 這樣的寵溺,再熟悉不過,陽靈晃然失笑,也不知他那樣的傾世溫柔,究竟是許給了她,還是那寂滅已久的妖尊。 “好。”陽靈乖巧地站在一側(cè),清和走到書桌前,提筆一揮而就。 “你瞧瞧,像不像?”清和將手中的畫紙展開,果然神行具備。 “很像,”陽靈一笑,嘴角的酸澀卻是怎樣也掩蓋不住。她繼續(xù)說道:“你這樣好的筆法,可曾為梁嫵作畫?” “當(dāng)然不曾。”清和想都未想便道。 “那......陽靈呢?” 清和搖頭失笑,道:“今日你倒很能吃醋。” “回答我,你可會(huì)替她畫一幅丹青掛與此處?” 清和看著陽靈,似是微微無奈,道:“尊上,我答應(yīng)過你的,世間萬物,除你之外,我誰都不畫?!?/br> 陽靈自嘲一笑,若是這殿中能有一絲一毫她的位置,也不枉他們夫妻數(shù)十載??上?,還是她妄想了。 “你笑什么?”清和微微疑惑,她素來不作此妄自菲薄狀。 陽靈搖搖頭,忽而問道:“那梁嫵可曾見過這些畫像?” 清和微一思索,道:“見過一次吧,你今日怎么了,怎么忽然喜歡問這些?” “從前她說過的一句話,我一直是不信的,可是今日,我總算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br> “她說什么了?”清和微微蹙眉,今日她似乎不太對(duì)勁。 也罷,反正是在夢(mèng)中,等他清醒后,便什么都忘了。 “她說:‘今日的你便是昨日的我,早晚有一日,你也會(huì)變成今日的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陽靈一字一句說道。 從前她不曾在意這句話,只單純的把它當(dāng)做梁嫵的詛咒,卻想不到,原來梁嫵她比誰都清楚。其實(shí)早在四十年前,梁嫵已經(jīng)道出了她的下場(chǎng),只不過她沉浸在清和編織的溫柔中,三十年無法自拔,不曾察覺任何一絲不妥。 “這是什么意思?”清和何等聰慧,越發(fā)覺得不對(duì)。他忽而斂了神色,厲聲問道。 陽靈一笑,眼角的淚卻不爭(zhēng)氣地涌了出來。她道:“清和,你仔細(xì)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究竟是我,還是她?” 清和猛然一顫,下意識(shí)叫道:“靈兒?” 陽靈凄然一笑,道:“難為你還認(rèn)得我。” “我方才不是在做夢(mèng)嗎?” 陽靈失笑,道:“原來你以往,夜夜都會(huì)夢(mèng)見她。” 清和猛地?fù)u搖頭,一股寒意從腳底直通頭頂。方才,他都說了什么? “是你,你怎么回來了?” 陽靈恍惚一笑,這竟也成了錯(cuò)。 “我與妖尊,生的很像吧?!?/br> 清和默然無語,本就是同一個(gè)人,何來像不像呢? 只是這樣的話,他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