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賀霖聽著，抬手就是往他額頭上一戳。

    “娜古你就不像鮮卑人?！崩罨笢\笑著挨了那么一下，開口說道。

    賀霖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那你覺得鮮卑人是什么樣子?！?/br>
    正說著，那邊傳來一聲喧嘩，一個穿著鮮卑袍子腳蹬靴子的鮮卑小女孩，呲牙咧嘴，氣的很厲害，嘴里嘰里咕嚕的一通鮮卑話，手里拿著馬鞭朝著面前調(diào)皮的鮮卑男孩子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抽。

    男孩哇哇大叫，趕緊撒開腳丫子逃命去了。

    “就那樣?！崩罨刚f道。

    “你想我抽你么?！辟R霖拿著這孩子沒辦法，開口說道。

    “以后你就和我一起?！崩罨刚f道。

    “好好好，都依你。”賀霖說道。

    幾個匈奴女人經(jīng)過，望見這對小孩子，調(diào)笑道，“這兩個真好呢，阿惠兒長大了，把娜古搶到你的帳篷里去吧。”

    “好??！”李桓聽見匈奴女人的話，立刻高聲用鮮卑話答道，“長大了我就把娜古搶到帳篷里，給我生娃娃！”

    這下子岸邊的女人們都笑了。

    有鮮卑女人笑道，“娜古家家是漢人，規(guī)矩多著呢，才不準你搶了她?！?/br>
    “娜古是鮮卑人，自然是我們鮮卑人的規(guī)矩?！崩罨感Φ?，他明明年紀小，偏偏說這話臉上和個大人一樣，“我就讓舅母打上幾下唄！”

    鮮卑人婚俗，婚禮上新郎會被妻子娘家人追打。

    這下子女人們笑的更厲害了。

    “阿惠兒要小心了，別讓娜古讓其他人搶了！”

    “忘不了！”李桓高聲答道。

    女人又是一片笑聲，其實在鮮卑人里，八歲就結婚的還不少，鮮卑人里時興童婚，把兩個小孩子湊成一對什么的。

    賀霖聽著沒有半點害羞或是怎樣，倒是覺得很好笑。別看這小表弟胸脯挺得高高，到了將來保準記不起這事情了，而且三代血親以內(nèi)，這事就沒半點可能。

    女人們也就是逗一逗孩子，李桓父親李諢，是懷朔鎮(zhèn)的隊主，下屬有一百人的那種。在懷朔鎮(zhèn)交際很廣，例如前兩年頭領說皇帝被皇太后毒殺了，要給皇帝報仇什么的，李諢就呆坐著一群兄弟投靠起義軍奔洛陽去了。

    有不少女人的丈夫便是和李諢打交道的。

    “阿惠兒，你知道娶婦是怎么回事么？”賀霖一邊漂洗手里的尿布，一邊笑問道?！斑@么一點點大，還說要生娃娃……”她說著就要笑。

    “我見過家家和兄兄生娃娃。”李桓望著賀霖，他面目清秀，烏黑的眸子在陽光下越發(fā)的烏沉。

    賀霖差點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她轉過頭去，不再看李桓，將手里的尿布洗滌干凈，她水擰掉，將衣物丟進簍子里，和李桓一起歸家去。

    她先將李桓送到家里去，院子里一個年輕女人正用斧頭在劈砍柴木，賀霖見到那個女人喊了一聲“姑母?！?/br>
    賀昭一頭褐色的卷曲頭發(fā)用布巾包在頭頂，臉頰兩邊汗珠落下。她抬頭，看向賀霖在那里，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娜古來了？姑母給你舀水來?！?/br>
    說著用圍兜將雙手擦了擦進屋子里去，過了一會出來，手里拿著一個木水瓢。

    賀霖咕咚咚的喝了一半，就把手里的水瓢給了李桓。李桓接過喝了個精光，而后進屋去，他將肩上的簍子放下來的時候，突然嘶了一聲。

    賀霖望見，過去一看，是手里扎進了刺。

    “你等等。”賀霖說道。

    “姑母，有針嗎？阿惠兒手里被扎進木刺了?！辟R霖對賀昭說道。

    “等等。”賀昭也忙的腳不沾地，家里沒個男人，長子自然是幫著分擔一些家務，下面還有小的在等著她。是在是分不出身來給孩子挑手上的刺。

    賀昭將針取來交給侄女，自己接著去劈柴了。

    兩個小孩子就坐在土臺階上，賀霖手捏住李桓的手指，針線挑開皮，將rou下的刺給撥出來。

    她睫毛很長濃密烏黑，垂著眼撲扇著。賀霖和其他的草原女人膀大腰粗不同，她和崔氏一樣，長得小巧，就是在同齡女孩中，她也顯得纖細許多。

    李桓手指被她捏著，他就瞧著她看。

    正忙活著，外頭一個身量高大粗壯的女人用鮮卑語喊道，“阿惠兒的兄兄回來啦！”

    賀霖一聽，手中的針尖將一枚細細的木刺給挑了出來。

    賀昭大喜過望，她站在那里，連忙放下手里的斧頭，伸手將發(fā)絲給撩到耳后去，整理了一下。

    “阿惠兒，抱著弟弟跟家家來！”賀昭回過頭對兒子說道。

    “嗯?！崩罨笐艘宦?，進屋里將一歲多的弟弟佛貍給抱出來。鮮卑語中佛貍是狐貍的意思，賀霖到現(xiàn)在還想不太明白，怎么當初給孩子起個狐貍名字。

    她也跟著一道去了。她兄兄還跟著李諢呢，估計也一道回來了。

    三個人抱著孩子往鎮(zhèn)子中央的大道走，看到好多人騎著高頭大馬，腰間還佩帶著環(huán)首刀，看著就叫人生畏。

    “娜古！”一聲粗獷聲音從其中一騎上傳來，而后那上面的男人翻身下馬，大步流星的就朝賀霖走去。

    那男人生的一頭卷發(fā)，卷發(fā)被織成一條條的小辮子，他身材魁梧高大，走過來，彎下腰從賀霖腋下就把人給抱起來。

    “娜古，認不得兄兄了么？”賀內(nèi)干大笑道。

    “兄兄！”賀霖立刻伸手摟住他脖頸。

    “大哥！”賀昭出聲道，“烏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