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姜月明白他說的,隨即點了點頭,之后又看著楚慎,道:“衍之哥哥,等你查出來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人?!彼烙行┦虑椴荒苡邪敕值耐俗專沂玛P她的孩子。 ——若是有人敢傷害她的孩子,她第一個急。 這話卻令楚慎有些意外,忍不住仔細端詳著自己倔強的小臉。瞧著她平日一副嬌憨傻氣的模樣,還以為她會心軟。可是她卻沒有,反倒是讓自己好好教訓那個人。楚慎滿意她的回答。的確,這種事情,不能有半分的心軟。 而且,不單單是好好教訓。 他對家人已經(jīng)付出了所有的溫情,至于平日里,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良善之輩。只不過在妻子的眼里,他大概是一個謙謙君子,只是……稍顯古板嚴苛罷了。 她生活的地方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莊子,先前他覺得自己有些愧對她,可是此刻他才明白,單純一些,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的。那些個勾心斗角的事情,都是男人該做的。他不該想著讓妻子變得心思縝密一些,而是想著讓自己更加強大一些。她的傻氣和單純,恰恰是他最喜歡的,若她同別的女子一樣,學會了心機,那便不是原來的她了。 楚慎看著臂彎中的妻子,低頭疼惜的親了親她的臉頰,道:“嗯。敢欺負我楚慎的妻兒,定是活得不耐煩了。” 瞧著楚慎的表情和語氣,姜月不由的“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之后卻是伸手捧著她的臉,自豪道:“夫君真厲害?!?/br> 妻子的心情好了,楚慎也跟著開心了。他起身又替她掖好被褥,吩咐了丫鬟們好好照顧。 · 大抵是這孩子懂事,連著幾日讓大夫診脈之后,都說她的胎相安穩(wěn),不用太過緊張,而是要適當?shù)姆潘尚那椤?/br> 姜月聽著自然是松了一口氣,忙賞了一些銀子。之后又乖乖的喝著安胎藥調(diào)理身子,希望腹中的孩子更加的健康。 只是大夫說了,這胎相雖然安穩(wěn),可是切忌房事。姜月聽了態(tài)度嚴肅正經(jīng)的話語,不由的一愣,之后便是紅了臉。這種事情,她自然是會注意的,不過之前想著等三個月后稍微補償楚慎,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姜月?lián)嶂约旱男「?,只覺得孩子最重要,而且楚慎也不是一個色欲熏心的人。 晚上,楚慎回來得遲,姜月早就已經(jīng)睡下了。不過自打懷了孩子之后,姜月一向淺眠,一聽到動靜便起來了。 楚慎見狀,趕緊讓她躺下,可是姜月感受著他身上的寒氣,又摸著他冰冷的雙手,柳眉微蹙,心疼的責備道:“這么冷的天,怎么穿這么少?”雖然開春了,可外頭還是極冷。 姜月只穿著一身白綢寢衣,楚慎怕自己凍著她,這才親了一下她的臉頰,道:“我先去沐浴?!?/br> 說著,便起身去了浴室。姜月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想著這幾日楚慎極為忙碌,差不多每天都是很晚才回來。懷孕之人本就是極缺乏安全感的,姜月只想好好同自己的夫君相處,讓他多陪陪自己。不過她也知楚慎事情多,不可能像過年的時候那樣,一直黏著她。 等楚慎洗完澡回來的時候,才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他下意識的摟住妻子,只覺得這被褥之中甚是溫暖,回到家見到妻子,連心都暖洋洋的。如往常一般,他問了一些她今日做的事情,有沒有按時吃飯、喝安胎藥?身子有沒有不舒服? 等問完了,才低頭看著她水汪汪的眼睛,又湊上去啄了一些,道:“快些睡吧?!?/br> 姜月哪里睡得著,她轱轆轱轆就靈活的爬到了楚慎的身上。她將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之上,親了一下他的下巴,眨了眨眼睛道:“衍之哥哥,陪我說說話吧,好不好?”白天瞧不見他的人影,也只有晚上才能說說話了。 知道自己這些日子冷落了妻子,楚慎便點了點頭。 只不過這般的姿勢,他則是情不自禁的往那個部位看去,之后更是忍不住揉了揉,偏偏嘴上還是一本正經(jīng)的,“想說什么?” 姜月暗道楚慎沒正經(jīng),卻也沒有翻身下來,只是干脆將整個身子貼在他的胸前,不許他動手動腳,雙手更是牢牢的環(huán)著他的窄腰:“說什么都行?!?/br> 難道見她粘人,楚慎的嘴角不由得翹了翹,之后才道:“今日我進宮遇見了太子妃,雖然那日的情形她沒有看到,可是她卻將這個給了我?!闭f著,楚慎將手里拿著的物什給她看。 楚慎的指尖,不過是一顆再簡單不過的珠子。 姜月瞧著楚慎手里的這顆珠子,便想起了之前沈?qū)氳λ渌?。雖然那日在宮里的事情她也懷疑過沈?qū)氳墒沁€是沒有證據(jù)。如今,她瞧著楚慎手里的珠子,便有些疑惑。 這次,也是因為這珠子? 楚慎瞧著她這副表情,才緩緩啟唇,問道:“阿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姜月頓了頓,覺得自己什么都瞞不過楚慎??墒沁@種事情,若是她說懷疑沈?qū)氳?,恐怕有些不大妥當。她瞧著楚慎的眼神,便心虛的從他身上爬了下來,又察覺到他伸手扣住了自己的腰,這才無奈的皺了皺眉。 姜月見楚慎一副她不說就不準她睡覺的樣子,這才小心翼翼將上次落水之事說了出來,末了還道:“雖說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可是瞧著她后來的態(tài)度,想來是她所為?!敝徊贿^這件事情,她還是沒有告訴楚慎,她不想把這事兒腦袋,權當是吃一塹長一智,之后離那沈?qū)氳h遠的便是。 楚慎卻是面無表情。這件事情,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懷,只不過當時她說是不小心,他也沒有去查。如今卻是這樣,的確讓他有些生氣。 她當時差點丟了性命——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瞞著自己? 姜月瞧著楚慎一副要說教的樣子,忙道:“不許說我。這件事情,得怪你才是?!苯抡f得理直氣壯,一點兒都沒有方才唯唯諾諾的樣子。 楚慎惱的捏了一把她的粉 臀,挑了挑眉,言辭淡淡道:“怪我?” “嗯。”姜月點頭,又娓娓道來,“沈?qū)氳矚g你,一心想著要當你的王妃,若是那會兒我出了事,自然不會有人同她爭端王妃的位子了?!闭f來說去,都是因為夫君太好,引得別的姑娘覬覦,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她說得一本正經(jīng),而他卻說不出反駁的話語。 見狀,姜月又繼續(xù)道:“而且,若不是因為我,衍之哥哥肯定會娶一個像沈?qū)氳前阌心芰τ致渎浯蠓降耐蹂!?/br> ——她會嫁給楚慎,完全是個變數(shù)。 這話更是令楚慎無話可說。因為之前他的確想過,若是一定要傳宗接代娶妻生子,肯定會選一個合適的王妃。只不過那會兒他不知情愛,自從喜歡上了懷里的小姑娘之后,他才明白,娶妻不是要娶“適合的”,而是要娶“喜歡的”。 只不過,沈?qū)氳募沂捞?,他為了清靜,肯定也不會選她當王妃的,而且像她這般有手段有能力的,娶進門來肯定會有一堆麻煩事。 以前他以為自己喜歡清靜,如今才明白,自己喜歡的小姑娘,就算再聒噪,他也會認真的聽著她講。 楚慎不說話,姜月越發(fā)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測,更是忍不住泛起了一絲酸意,干脆撅了撅嘴不去理他。 見妻子吃味了,楚慎倒是心情愉悅,他一口咬住她嘟起的小嘴,親得她氣喘吁吁之后,才道:“為夫不會讓你受委屈的?!?/br> 姜月聽明白了楚慎的意思,忙道:“那次的確是沈?qū)氳?,可是沈?qū)氳植皇巧底?,同樣的方式怎么可能用兩次?”饒是沈?qū)氳俸匏?,也不會做出這等無知的事情。況且這珠子是太子妃給的,太子妃是沈?qū)氳挠Hjiejie,而這幾日沈?qū)氳忠恢贝谔渝纳磉?,自然也應該知道這件事情。 楚慎卻是不管,親著妻子的臉頰,道:“別亂想了,早些睡吧?!?/br> 姜月有些無奈,她可是好好的和他說正經(jīng)事呢?可是轉(zhuǎn)眸一想,這個連她都能想到的事情,楚慎這么聰明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而且,楚慎也絕對不會做出傷害無辜的事情。 這么一想,姜月便安心了,乖乖的枕在自家夫君的臂彎里睡覺。 ——可是姜月卻是想錯了。 楚慎靜靜瞧著妻子安靜的睡容,心里早就決定了該怎么做。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沈?qū)氳龅?,之前害阿月落水的那件事,卻是證據(jù)確鑿。 · 又過了兩日,宮里卻傳出了一個消息。 說是那沈家的二姑娘沈?qū)氳谶M宮陪太子妃的時候,竟然恬不知恥的勾 引皇上?;噬洗笈?,卻礙于東宮和沈家的面子,只將人送回了沈府,任由沈家人自己處理。其父沈知茂差點被氣病了,卻到底是愛女心切,忙替女兒定下一門親事,讓女兒遠離樊城,嫁到遼州去。 可是就在定下親事的那一日,卻傳來沈二姑娘割腕自殺的消息,幸好發(fā)現(xiàn)的早,如今正躺在榻上養(yǎng)病。 這沈二姑娘原是樊城最負盛名的貴女,如今卻鬧出這樣的事情,的確是令人唏噓不已。先前聽聞皇上欣賞沈二姑娘,欲將沈二姑娘許給端王。眼下端王已經(jīng)娶妻,這沈二姑娘卻遲遲不肯婚配,還以為是對端王念念不忘,原來是欲攀上高枝。 可是,皇上已經(jīng)年過半百,都可以當她的祖父了,這沈二姑娘平日的端莊氣度都上哪兒去了? ☆、第七九章 :荔枝 —— 沈府,霖瀾居。 精致的雕花架子床上,一襲素白絲綢寢衣的沈?qū)氳嫔n白,姣好的臉上瞧著并無半點的血色,原是粉嫩豐潤的唇瓣更是略顯干裂。而身側(cè)伺候著的兩個粉衣丫鬟,名喚墨云和墨雨,一個立在榻邊,一個捧著白瓷小碗正在喂藥。 瞧著自家原是光鮮亮麗的二姑娘如今成了這副模樣,看得墨云和墨雨一陣心疼。 沈?qū)氳鏌o表情,雙眸恍若兩潭似水,只緊緊抿著唇,微微側(cè)過頭。 “姑娘?”墨雨道。 姑娘鬧得如今這般的地步,心里肯定是苦得很??墒鞘虑橐呀?jīng)發(fā)生了,如此萎靡不振也不是一個好辦法。姑娘生得美貌,又富有才華,家世又是極好的,雖然低嫁。可是看在這般的家世份上,夫家也不會怎么為難她。再說了,那夫家又不是別人,表兄表妹,自是知根知底的。 只是—— 姑娘的名聲算是毀了,雖然低嫁,又遠離樊城,可是難免無法避免被人議論。 沈知茂進來的時候,見女兒這副懨懨神色,頓時斂眉上前,拿起墨雨手里的瓷碗,然后一手捏著女兒的嘴,就這么硬生生給灌了下去。見狀,兩個小丫鬟嚇得面色白發(fā)不敢出聲,只低著頭,愣愣的站在一側(cè)。 沈?qū)氳B連嗆了好幾聲,好看的杏眸登時微微泛紅,之后更是淚流不止,楚楚可人,儼然一副梨花帶雨之姿。她瞧著自家爹爹,這才歇斯底里道:“為什么不讓我死?!為什么!” 弄成這副樣子,她哪里還有臉面活下去?別說她這一輩子算是毀了,連帶著沈家的名聲都被她連累了。 沈知茂亦是心軟,甚是心疼。 這女兒一直是他的驕傲,如今瞧著女兒這副樣子,他心里比誰都難過。原是最青春貌美的時候,如今卻是要死要活的,哪有平日里樊城第一貴女的模樣?如今嫁到遼州去,也是唯一的辦法了。許家雖然不是權貴人家,可到底還是世代經(jīng)商,家世殷實?;催h是寶璇的表哥,自小就愛慕寶璇,成親之后定然也會對寶璇好的。 好在,許家也同意這門親事。 可是沈?qū)氳睦锟霞蓿磕窃S淮遠雖然是她的表哥,可身份到底比不過樊城的貴胄人家。若是她嫁了許淮遠,從此便是商婦。原先她是樊城最優(yōu)秀的貴女,都是被人贊賞和巴結的??扇羰浅闪松虌D,以后見著那些官家夫人,都是要矮一截的——而且她也永無出頭之日。 不過,她也明白,鬧出這種事情,沒有哪個大戶人家愿意同沈家結親。 只是,宮中發(fā)生的那件事情,讓她如今想起來都覺得惡心。她連太子都瞧不上,又怎么會瞧上那年過半百的皇上?可是那會兒她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她不想繼續(xù)去想,只是她從未受過這般的恥辱。 她知道這肯定是有人蓄意為之。可是她在宮里的時候一直待在jiejie的身邊,根本沒有機會得罪什么人。又有誰會用這種殘忍的手段來害她? 難道是溫清婳? 這想來也有可能,她雖然是以入宮陪jiejie的名義,可是明眼人總會以為,像她這般年紀的姑娘,待在東宮,肯定是要獻給太子的。而且jiejie不能生育,把自己的親meimei塞到太子的身邊,才是最恰當?shù)?。這事實也是如此,只不過她自己不愿和jiejie共侍一夫。 可是溫清婳如今頗為受寵,顧著自己的兒子都分身乏術,沒理由想著來害自己。 她想不明白。她在東宮的時候一直都是低調(diào)行事,卻落得這般的下場,看來宮里比她想象之中還要可怕。她側(cè)過頭,看著自家爹爹,聲音沙啞道:“爹爹,女兒不想嫁。”事到如今,她的確沒有更好的選擇,可若是讓她這般稀里糊涂就嫁到遼州去,她是說什么都不肯的。 知道女兒倔強,沈知茂想到了什么,才道:“其實……前些日子,衛(wèi)國公府倒是和為父提過,只是……” “衛(wèi)國公府?”沈?qū)氳媛扼@訝,之后蒼白的面卻露出一絲笑意,聲音低低道,“衛(wèi)國公府深受皇上重視,女兒現(xiàn)在的處境,又怎么可能……”以前她仗著自己的身份和才華瞧不上,如今卻淪落到這種地步。 沈知茂道:“是衛(wèi)國公府的嫡長孫秦端。” 秦端?沈?qū)氳胫?,對于這個才華橫溢風度翩翩的男子,她多次耳聞。這秦端可是衛(wèi)國公府最出色的男子,如今二十有三,卻還不曾娶妻。有時候她同一些樊城貴女們聚攏在一起,更是聽到有不少愛慕秦端的人。而那次秋獵,她也是瞧見過他。甚至在狩獵的過程中,他還幫助了她,不然她也不可能取得這般好的成績。 她知道以自己的容貌和才華,足以讓秦端心生愛慕。 可是—— 衛(wèi)國公府的人怎么會同意讓秦端娶她?就算秦端真的對她有意,這件事情恐怕也是極難辦的。而且,爹爹說了是前些日子,若衛(wèi)國公府真的愿意同沈家結親家,爹爹也不可能不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而是讓她嫁去遼州。 想到了什么,沈?qū)氳届o,許久才道:“是……妾室嗎?” 她的名聲已經(jīng)毀了,尋常人家根本就不敢要她,更別說是這般的權貴人家。 沈知茂知道女兒聰明,這種事情更是一點就通。他雖然有心栽培女兒,可如今發(fā)生這種事情,到底希望她過得好。他道:“就當為父沒有說過。寶璇,好好養(yǎng)身子,我沈知茂的女兒,拿得起放得下,你這一輩子還長,若是因為這么一些事情就看不開……為父也不會再管你?!?/br> 沈?qū)氳雷约旱呐e動令爹爹傷心了,這才委屈道:“爹爹,女兒知錯了?!?/br> 也對,若是她就這么死了,豈不是正合了害她之人的意?她沈?qū)氳瘬數(shù)钠鸱堑谝毁F女的名頭,自然也受得了這種委屈。 沈知茂見女兒眉眼低垂,頓時心疼,遂安慰道:“好了,別想太多。”這件事情也只能是吃了個啞巴虧。 許久,卻見沈?qū)氳约业溃骸暗?,女兒愿意進衛(wèi)國公府?!?/br> 這話一落,沈知茂卻是愣了愣。以女兒的心高氣傲,怎么可能愿意當別人的妾?可是他也明白,這秦端對女兒是一片癡心,不然以現(xiàn)在的局面,是說什么都不敢和他們沈家扯上關系。想來這秦端也是費了一番功夫,好說歹說才同意讓女兒當個妾室。雖然地位低了,可是秦端如今尚未娶妻,若是女兒嫁過去,生下了男孩。有了夫君的寵愛,又有子嗣傍身,這后半輩子未必過得不舒坦。 而且,秦端是嫡長孫,瞧著這氣度和能力,今后定是有大作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