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自取其辱
第二天,畢秋是被一陣門鈴聲驚醒的。 她唔了一聲,捂著頭,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好一會,才聽到門鈴聲,站起身去開門。 門一門,先是一束花探進(jìn)來,幾乎碰到她的臉,畢秋被撲來的花香刺到鼻子,打了個噴嚏。 顧永將花移開一些,露出右手里的便當(dāng)。 “我忘了你喜歡吃什么,就每樣都買了一些,還熱著,趕緊吃吧?!?/br> 畢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顧永己經(jīng)掠過她拎著東西走了進(jìn)來。 一進(jìn)房門,他就看到沙發(fā)上的凌亂,猜她昨晚一定是睡在沙發(fā)上,心里涌上擔(dān)心;“家里有溫度計嗎?不知道有沒有發(fā)燒?” 說著話,將各樣的食物放在桌上,就要去臥室去的溫度計。 畢秋終于回神,急走兩步攔在門前。 “你做什么?”這男人是不是有病啊,硬闖人家不說,還要闖別人的臥室! “好,我不進(jìn)去,你先把飯吃了,我下去買?!?/br> 畢秋很不適應(yīng)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說實話,哪怕是在兩人還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的五年里,他也沒有對她這么溫柔過,聚少離多的日子里,他能在一分鐘內(nèi)回復(fù)她的留言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寬慰了。 這樣的顧永,恐怕只有衛(wèi)子馨和韓丹見過吧。 “顧永,我心情不好,你不要來惹我。”她現(xiàn)在根本沒心情和他斗法,滿腦袋的官司不說,她連哀傷祖父的時間都沒有,還有一屁股的爛事等著她去處理,這個時候他還來添亂。 顧永理解她的心情,也不計較她的態(tài)度,轉(zhuǎn)身去廚房開始找來碗碟。 畢秋也要跟進(jìn)去,沙發(fā)上的手機突然響了,畢秋只得先去拿手機。 是李念的電話,要和她商量國外一個項目的事,這個項目一直都是她在負(fù)責(zé),聽說對方是個大資本家,一直在歐洲投資,這次找到匯愛,就是想打開亞洲的市場。 畢秋沒有過多的問過這個項目的事,畢竟她很信任李念,她的人脈不會有錯,如今項目的事己經(jīng)談的差不多了,只要畢秋這邊審核完畢,李念就能正式簽合同了。 畢秋一邊和李念在電話里確認(rèn)著項目的細(xì)節(jié),一邊頭疼的看著在廚房里忙來忙去的顧永。 猛的,廚房里傳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畢秋最頭疼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顧永根本就是個紈绔公子,哪里進(jìn)去過廚房,畢秋起身,走到廚房門口,果然見阿姨堆壘好的碗碟碎了一地,顧永立在一堆的碎片時,表情尷尬。 畢秋向他比個手勢,讓他快走,余下的她來處理,顧永很顯然會錯了意,竟然主動拿起打掃的工具,開始笨拙的打掃起來。 “什么聲音?”電話那端,李念聽著傳來的聲音有些疑惑道。 “沒什么?!碑吳飸械美硭肿呋厣嘲l(fā)。 “很明顯就是碗碎掉的聲音嘛,有人在你家廚房,不可能是阿姨……你和南黎川和” “沒有!我是那種會吃回頭草的人嗎?”畢秋干脆利落,打斷她的話。 李念嘖嘖:“雖然我的回答可能不太地道,不過南黎川這張臉,吃個回頭草也很正常吧?!?/br> “那是你,我可不是顏控,我要的是心,真心,ok?” “好,你高尚,你與眾不同,那么你能誠實的告訴我,你廚房里的男人是誰嗎?” “誰說是男人?施甜不可以嗎?” “施甜的話,你何必這么躲躲閃閃的?不會是那個柳公子吧?小秋,你速度夠快的啊,我還是小看你了。” 畢秋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偏這個時候顧永從廚房里探出頭;“小秋,我晚一些幫你重新買一些盤子回來?!?/br> “顧永?畢秋,你瘋了!你還和有聯(lián)系?!”一提到顧永,李念的聲音明顯提高,在她的認(rèn)知里,畢秋和南黎川復(fù)和她都能接受,唯獨這個顧永,當(dāng)時害得畢秋那么慘,還毀了她最珍惜的初戀,就算畢秋能原諒,李念也無法原諒他。 “別亂猜,只是誤會?!碑吳锏念^更疼了。 “畢秋,你給我聽好,這個男人千萬不能再靠近了,你如果忘了他當(dāng)初是怎么害你的,我不介意再重新幫你想起來?!?/br> “我們真的沒有?!彼D了下,聲音低下來,“李念……我沒有祖父了……” “什么?”李念沒聽清,好一會才聽到畢為的啜泣聲,這才明白她說了什么,“什么時候的事?” “……昨晚。”畢秋想要止住哭聲,可是眼淚卻像雨點一樣不斷的砸手背上,她曲起膝蓋,把臉埋進(jìn)去,只有肩膀微微的顫動。 “……我今晚就回去!”李念知道這個時候畢秋比任何時候都要無助,她必順回來。 畢秋卻搖頭:“不要,你留在那,項目己經(jīng)進(jìn)展到這個地步了,不能缺了你,我沒事?!?/br> “你真的可以嗎?”李念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沒事,”畢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說說項目的事吧?!?/br> 接下來的時間里,兩人一直討論著項目的事,不知不覺間,時間己經(jīng)過去了一個小時。 “對方的可信度高嗎?” “是我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介紹的,我也親自去實地考查過,可信度很高。” “李念,這個面目涉及到幾個億的投資,我需要你投入一百分的認(rèn)真,不能有一分的差池?!?/br> “這個你放心,如果項目出了問題,我提頭來見你?!?/br> 兩人又聊了幾句,畢秋怕她又提起顧永的事,于是借題將電話掛了。 一回頭,桌上的飯菜己經(jīng)擺好了,廚房里的狼籍也收拾好了,顧永穿著一條圍裙,正笨拙的將熱好的蒸蛋倒進(jìn)碗里。 男人高大的身影被清晨的陽光拉的極長,同樣寬闊的背影讓她一時恍惚,險些就要叫出另一個人的名字。 “打完了?剛好飯菜也熱好了,我?guī)湍愕贡?。?/br> 畢秋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餐桌旁。 顧永倒好水走過來,看她盯著餐桌發(fā)呆,心里忐忑,不知道合不合她的胃口。 “喜歡嗎?不喜歡我再去買。” 畢秋沒說話,沉默著坐下來。 顧永欣喜至極,趕緊將碗放到她面前,拿了筷子和勺子擺在她面前。 畢秋舀了一口蒸蛋,咬了咬,咽了下去。 “怎么樣?”顧永問道。 畢秋點頭:“恩。” 咸了。 又夾了口青菜。 淡了。 喝口湯。 太鮮了。 吃口煎餃。 太油了。 總是差了那么一點,就一點點,就失之千里。 總歸不是他。 她垂下眼,開始埋頭吃起來,她要讓自己適應(yīng)另一種生活,憑什么非他不可?憑什么? 沒有他之前,她也生活的好好的。為什么要給自己做一條軟肋?她是誰?她可是畢秋,哪怕是為了祖父,她也不能再低沉下去。 顧永見她吃的這么香,心里終于放松下來,自己也拉了椅子坐下了。 “慢點吃?!彼睦镒聊ブ拢犬吳锍耘碌拈g隙,才遲疑著說出口,“小秋,我和韓丹分手了?!?/br> 畢秋的動作一僵,抬起頭,眼里閃過不可思議。 顧永避開她的眼神,自顧自道:“你說的對,我不能耽誤了另一個女人,即然我決定要重新追回你,就應(yīng)該放她離開?!?/br> 畢秋想起韓丹,那樣一個美好的女人…… 她哦了一聲,重新埋下頭,聲音清靜:“韓家如果撤資,顧氏恐怕會很難過?!?/br> 顧永早想到了這一點,帶著幾分表態(tài)的心情道:“顧氏最近的發(fā)展很不錯,也簽了幾個很大的項目,如今缺少的就是公信力和影響力,只要顧氏能度過眼前這段時間,我相信顧氏一定能重回這前的輝煌,不,是超過之前的輝煌?!?/br> “所以,你找上我,因為韓丹沒辦法給你想要的東西,你突然想起匯愛來了。”我 顧永微微一僵,胸口閃過刺涌,眼底一抹尷尬;“小秋,是不是一個人做錯了一件事,就連悔改的機會都沒有了?” 畢秋放下勺子,用手帕擦了干凈了嘴唇,那一雙眼在熏然的熱氣中卻冷若冰霜:“不是一次,顧總忘了很多事,所以這般天真大膽這不怪你,我欣賞您勇往直前的精神,可作為記得一切的前女友來說,我真的認(rèn)為您不該這么厚顏無恥。” 她扔掉手帕,看著面色僵硬的顧永;“我來幫顧總回憶回憶,當(dāng)年顧家失勢,您借著我東山再想,這是恩,我們五年感情,您對我沒有半點溫柔體貼,這是失,我在大洋彼岸苦苦愛著您想著您,您卻私下里幽會前女友,回國后,您騙著與前女友往來,把我當(dāng)個小丑一樣耍弄,訂婚前夕你不小心弄大了對方的肚子,為了掩人耳目也為了顧氏的將來,你不顧我的安危親手制造了一起車禍不料老天有眼,自己撞成了失憶,你前女友挺著大肚子來找我,說你誠諾會娶她,讓我飽受羞辱,你在失憶后次次對我出言不遜,還和前女友聯(lián)手試圖陷害送我去監(jiān)獄,這一樁樁一件件,顧總,換作你是我,你會原諒你自己嗎?” 顧就臉色僵白,慌亂的站起來,卻不小心碰倒了椅子,狼狽的跌在地上,眼里一抹震驚和難以置信。 “怎么會……不,不可能,你騙我!” 畢秋有些意興闌珊:“回去問你的母親吧?!?/br> 說完,不再理會他,起身拿了衣服去浴室,收拾妥當(dāng),拿了包包出來,客廳里己經(jīng)沒有了人,門是開的。 畢秋一回到辦公室,秘書就送來了小愛的辭呈。 她看也沒看就丟在一邊。 整整一上午,她都在埋頭處理文件,二十天內(nèi),她必順把一發(fā)的不安因素都壓下去,配合著云志尹,為即將到來的那場暴風(fēng)雨打好預(yù)防量。 一直忙到中午,秘書打來內(nèi)線,說是晚上有個酒會,問她要不要參加。 畢秋看了眼郵件,來的都是投資界的大佬,去,當(dāng)然得去。 掏出手機,打給kina準(zhǔn)備讓他幫她做個造型,可對方的電話卻是關(guān)機, 打去他的酒吧,酒吧的經(jīng)理卻說他己經(jīng)有一周沒有露面了。 放下電話,畢秋還是有些擔(dān)心,kina很少不接她的電話,而且消失整整一周,這有點太可疑了。 畢秋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拎上包下了樓。 kina的店就在馬路對面,她很快就到了店里,經(jīng)理看到她來,忙迎上來,把她迎到一個雅座。 “怎么回事?”畢秋皺著眉問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聯(lián)系不上,打電話一直關(guān)機,好多客戶都找不到老板的人把電話打到店里來找人?!?/br> “他最近有沒有國外人工作?” 男人搖頭:“沒聽他說,而且他那天走的很急,接了電話就走了,走后就一直沒回來。畢姐,要不要報警???” 畢秋低呤,忽然想起個人,那天kina來她那,身邊有個小助理,他應(yīng)該能知道他的下落。 問了經(jīng)理,經(jīng)理卻說對方住院了,聽說是被人在巷子里找到的,準(zhǔn)是惹了什么人被人揍了。 畢秋卻感覺很可疑,問了經(jīng)理病房號,便打車過去了。 沒費多少功夫,她就找到了那個病房,小助理躺在床上,床頭擺著幾個蘋果,凄凄涼涼的樣子,一看到畢秋,對方的眼淚就下來了。 “畢總,求您救救老板!” 畢秋問了話才弄清楚,kina原來是被他在國外的情人綁走的。 “那你為什么不報警?” 小助理垂下頭,又委屈又無奈:“我們這種人,報了警也沒用,沒有人會真正的去查的?!?/br> 畢秋一時無話,kina如今混的風(fēng)聲水起,可到底還是被人瞧不起的。 “你有那人的照片嗎?” 小助理搖搖頭:“不過我知道他叫jasco,長的很帥,啊,他,他這里有一個痣。習(xí)慣用左手點煙,對了,他那天受傷了,左手肘上有一條傷痕,我記得清清楚楚!” 畢秋點頭,安撫了對方幾句便離開了。 如果是被舊情人綁了,那多半還是感情的問題,這種案子就算報警也是不了了之。 畢秋想了想,想到了江離然,之前在電話里聽李念說江離然回國了。 畢秋看了眼時間,還來得及,于是叫了輛車,直奔kreea。 車子停在kreea的門口,畢秋付出錢下了車。 白天的kreea安靜有有些讓人不適應(yīng),大門口冷冷清清,只有一個員工在打掃著門口的街道。 畢秋走到門口,對方竟然認(rèn)出了她,主動告訴她江離然在三樓的辦公室。 畢秋謝過了對方,抬腳走了進(jìn)去。 對于江離然能不能幫忙這件事她也里也沒有底,畢竟這不是她自己的事,而且這是綁架還是私人恩怨還說不清,對方好歹是一個大老板,弄的一身腥就不好了。 一路忐忑的來到三樓,見門沒有鎖,她直接伸手推開了房門。 迎接她的,不是一臉慵懶的江離然,而是另一張,熟悉的,英俊的,卻也是她此時避之不及的臉。 她一時間征在原地,只覺得靈魂被突然抽空了一般,大腦空白一片。 南黎川坐在一側(cè)的椅子上,手里端著一杯熱茶,似是正在喝,就看到有人闖進(jìn)來,抬頭的瞬間也是愣住了,手上的動作就此停住。 兩人隔空望了好一會,才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咳,畢總前來有何貴干???”江離然一身絲質(zhì)的長袍,慵懶的像只大貓,一步步從里面的密室里走出來,神情間一抹玩味,悠長的雙腿從長袍間若隱若現(xiàn),引人遐思。 南黎川最先回神,從一旁的薄毯拿來,重重的扔在江離然身上。 畢秋也終于回神,移開目光,走進(jìn)辦公室。 “江總,我今天過來,是有件事想求您?!?/br> “求我?”江離然大赤赤的往椅子上一坐,薄毯扔在一邊也不理,“畢總還能有事求我?真是我榮幸之至。” 畢秋刻意忽略他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我一個朋友失蹤了,請江老板能幫忙找一找。” 南黎川抬起頭,畢秋察覺到他的目光,故意別開眼。 “畢總,我又不是警察,您朋友失蹤去報警啊,找我有什么用呢?” “江老板過謙了,這x市還有您辦不到的事嗎?不就是您一句話的事?” “畢總別這么夸我,我受之不起。再說了,就算我想幫,也未必有這個實力,x市這么大,想找個人有如大海撈針,我怕是真的幫不上什么忙?!?/br> 畢秋雖然猜到會如此,還是有些失望,這男人連李念的面子都不給,真真是現(xiàn)實到無情。 可是kina是她的朋友,她不可能置之不理。 “江老板想要什么條件?” 江離然笑了,一雙桃花眼左右飄著,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半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這才微啟雙唇道;“我最近很無聊,不如畢總陪上我?guī)滋臁?/br> “混蛋!” 砰! 兩道聲音一起響起。 畢秋自己也是一愣,轉(zhuǎn)頭,就看到昂貴的紅木桌被踢倒在地,上面的東西碎了一地。 不等她回神,江離然忽然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裝模做樣的去擦眼淚:“我這椅子也是太舊了,該換,該換。” 畢秋斂下眉,感覺自己就像個小丑,簡直是來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