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昨日晚膳時,我聽吳mama同娘說過,云州來人找過縣城里幾家官媒。還好有娘壓下,所以你們才未碰上?!?/br> “真是多虧夫人,此事我已告知娘,她說定不會應承那邊。” “那就好,你也不用太過憂心,那陳知州怕是也風光不了多久?!?/br> “這是為何?” 巧姐笑出兩朵酒窩:“還不是我爹出的昏招,不知為何陳知州還真聽了,上書要官家交出這些年兼并的田地,其產(chǎn)出用于朝廷征戰(zhàn)北方蠻夷?!?/br> 于政事宜悠卻是云山霧繞,不過這句話她卻出奇的聽懂。 “奏折可是已經(jīng)交上?” “那是自然,我娘說過:不等陳德仁咬世家豪強一塊rou,越京那些人精能先把他剁成rou泥?!?/br> 宜悠拍拍腦袋,前世她出事時,陳德仁即將高升回越京。按理說,他一路仕途平順,不該多此變故。 “他上這種分憂的奏折,圣上不會有所褒獎?” “分憂?這幾年大越風調(diào)雨順,此戰(zhàn)國庫完全能供得起,他這哪叫分憂。折子一旦上去,指不定會動搖民心。我看啊,她是被新來的監(jiān)軍大人逼得狗急跳墻。” 宜悠將事前后串聯(lián),因她前世著急入縣衙做妾,家中才會為她與救命恩人穆然定親。而后因她悔婚,穆然遠走天涯,也無廖將軍派子侄為云州監(jiān)軍一事,陳德仁春風得意,自不會做這等荒唐事。 重生后看似不起眼的一點改變,卻促成了如今后果。她本無意多做報復,如今陳德仁自取滅亡,她也算一吐胸中郁氣。 “看你如此高興,莫非平日與陳大人不睦?” 巧姐鼓起腮幫子:“那是自然,我爹連續(xù)三屆吏部考核皆為優(yōu)等,三年前本應升任知州。你那套翡翠頭面,連著這套雞血石的,均是當時娘為我打造。本以為板上釘釘?shù)氖拢ブ枷聛韰s是被別人摘了桃子。非但如此,新任知州上任時多番為難我爹,我娘使出百般手段,今年才有所緩和?!?/br> 原來還有這般因果,宜悠想起自己拿牡丹糕同章氏談判時,她那厭惡又無可奈何的態(tài)度,心中暗道一聲好險。 “跟你說太多,日頭也高起來,我得去給娘請安用膳。你好久來一次,留下一道陪我可好?” 宜悠倒是想,可四合院中還有若干事在等著她。 “今日有集,又得補貨,我得早些回家?guī)湍锔苫??!?/br> “那可真是不巧,罷了,那就改天。” ** 自縣衙出來時已是辰時,挽著空食盒,她毫無形象的伸個懶腰。再抬頭時縣衙大門打開,穆然從內(nèi)徐徐走出。 “宜悠,你來拜會夫人與小姐?” 稍稍加快的心,感覺到他這客套的態(tài)度,立刻恢復平常。 “正是如此,穆大哥手中可是官袍與官印,恭喜你走馬上任?!?/br> 穆然隨手打個包袱背在身后,低頭就見她還未來的及摘除的翡翠耳墜。耳墜呈圓形,中裹一小圓,象征著圓融如意。他未管其意,只覺那耳墜得意貼住小巧耳垂,當真是艷福不淺。 移開眼,他盡量壓住聲音中的激動:“多謝?!?/br> 見他主動跟上來,橫著拉開三尺,她只得找尋合適的話題:“穆大哥此番升官,可是要搬入新府邸?!?/br> “家中只我與穆宇二人,太大的宅子也無用?!?/br> “如此也有道理……” 兩人間再次陷入沉默,眼見還剩一半路,她不得不絞盡腦汁。 “穆大哥,我卻有一事相詢?!?/br> “何事?” “昨日在云林村,你說沈福海為朝廷叛賊,最嚴重可誅九族。長生如今雖已脫離沈家族譜,但血濃于水,日后他是可會被誅連?” 穆然沉默,斟酌著言語:“莫說是和離,便是分宗,長生當還算三族之內(nèi)。若有心之人揭發(fā),此事也不可逆?!?/br> 本是無心之言,這下宜悠卻是真的擔憂起來。她冷眼瞧著,春生不會有太大出息,若到時程氏孤注一擲?向來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 “這下可如何是好?!?/br> “論理說,云林村沈家族人比你們確是要近一些,此事他們定更為擔憂?!?/br> “你說得有理,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恩,你若實在不放心,那我修書一封給廖兄。此事在他那留個底,往后也好轉圜。” 巧姐一番碎碎念,宜悠卻是知曉了廖其廷來歷。此人乃大越鎮(zhèn)國將軍之侄,其父跟隨廖將軍征戰(zhàn),馬革裹尸。他自幼被廖將軍撫養(yǎng)成人,其關系比之親子也不差。若此事在他那備案,日后萬一出什么岔子,朝廷辦案官員也不好咬著追究。 如此她可安枕無憂,可這樣一來,她便又欠穆然一個人情。 聽到他這么痛快的幫忙,她自是心生愉悅。往常她倒覺得沒什么,大不了鄰里來往多貼補些。可如今他已有心儀姑娘,若是那邊知曉醋意大發(fā),毀了他中意的姻緣,那豈不是大錯特錯? 想到這她小聲問道:“穆大哥如此我自是放心,可會不會于你有礙?” “不會?!蹦軒偷剿盟蠲际嬲?,他心下正舒坦著。甚至他想著,或許幫多了,宜悠心里也能多一點他。 “你且好生想想,會不會有人不高興?!?/br> 穆然沉吟,而后肯定的說道:“穆宇聽了只會高興。” 宜悠只覺周身冰火兩重天,或許穆然并未對那姑娘心生愛慕?可眼角余光一掃,她正看到包袱角露出來的那方帕子。比起昨日的皺巴,此刻它平整的折疊,好生擱置在里面,想來定是他連夜好生整理一番。 “你再多想想,除卻穆宇,還有沒有別人會心生不愉?近處未有,遠處也有可能?” 穆然緊緊包袱:“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