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我所要說的這家,夫人也知道,正是永平坊的薛家?!?/br> “薛家?我曾派劉mama問過,薛夫人直言不賣?!?/br> 吳掌柜搖頭:“她自是不想出手,可這卻由不得她。薛爺本是薛家庶子,受宗族管束。方才我等來時,薛氏正派人前往,說是要過繼其長房名下次子為嗣?!?/br> “還有這等事?” “千真萬確,若此時夫人施以援手,不愁那薛夫人不賣?!?/br> 宜悠沉吟,清官難斷家務(wù)事,雖然穆然有官身,可她并不想過多的摻和別家之事。 “說起這薛家長房,怕是與大人和夫人有淵源?” “我?” 吳掌柜斟酌著字句:“正是夫人,當年薛家長房嫡子,曾與穆大人之父有關(guān)一段往來。后來不知為何,兩人斷了聯(lián)系?!?/br> 說完他隱晦的收住,宜悠和穆然卻是突然明了。薛家大公子,怕就是當日要納李氏為妾之人。 “不知那薛家做何營生?” 說道這另外一位矮胖的商人開口:“正與我同行,薛家窯響徹云州,知州府正是用他家瓷器?!?/br> 宜悠與穆然對視一眼,紛紛從彼此眼中見到肯定。姓薛、與穆家有牽扯、吳掌柜隱晦的眼神,此人怕是□□不離十。拋卻這些,只此人在云縣營生,敢越級找知州做靠山,就足夠他吃瓜落。 “此事還得與縣丞從長計議,至于那薛家,抽空我自會去派人瞧瞧。” 又說會話,三人得到滿意的應(yīng)承,忙識趣的走開。待到走后,宜悠清點著物品數(shù)量,分門別類的登記造冊。 ** 待她全部忙完,天色也漸漸暗下來。長生依依不舍的歸家,穆宇則圍在她邊上,安安靜靜的看她整理瑣事。 穆然自外面走進來:“剛才我查下縣衙檔案,正是此家。還有那過繼的次子,也是庶出?!?/br> 宜悠驚訝:“這不是明晃晃的打臉,那繡坊可是薛家祖業(yè)?” “薛家世代以窯為生,繡坊乃那庶子分出去后,自己積累下來的家業(yè)。說來,我也與那薛爺有過一面之緣。當日從軍,我等自縣衙登記入冊后,便被分到不同的伍長手下?!?/br> “原來如此,那這事咱們還真得管。依我看,此事也簡單的很?!?/br> “恩?夫人有何妙方?” “只需于縣衙造冊,證明此繡坊與薛家嫡支無關(guān)便是?!?/br> 穆然皺眉:“大家族與我等不一樣?!?/br> 宜悠擱下筆:“不一樣又如何,你也說過一力降十會。莫說薛家非那富可敵國手眼通天之家,就算是,它可敢與官府為敵?” 她這話有足夠的底氣,前世的常爺比這輩子的薛家厲害許多。不還是被一塊匾額弄到盡數(shù)家產(chǎn)皆備罰沒,抄家問斬。她自不會去陷害忠良,可薛家此次所行之事,卻著實戳到了她的肺管子。有理有據(jù)又想管,那她便要管到底。 “難道穆大哥就不氣,沈家的銀錢、穆家的地產(chǎn)不都是這般?” “我并非說就此作罷,只是此事得從長計議。穆宇,天色已晚,你先去睡?!?/br> 穆宇吐吐舌頭,兄嫂又有事要瞞著他。不過看著勞累的嫂嫂,他還是很聽話的站起來。臨出門前,他轉(zhuǎn)身說道:“哥哥,那薛璐太可憐了。我跟穆宇出去玩時見過她,幾次見她被薛家那些大孩子們打罵成沒爹的孩子,你們就幫幫她?!?/br> 待到他關(guān)上門,穆然皺緊的眉頭,卻是久久未曾舒展開。 “夫君,這是為何?” “我自是想管,可年前后這一段正是縣丞大人最關(guān)鍵的時刻。知州大人已然警覺,如今正處處抓縣丞把柄。此時若出個亂子,縣丞大人近二十年等待便要毀于一旦。” “如此嚴重?” “正是如此,若是尋常我定是要管上一管??扇缃瘢笤铰煞▽ψ谧宓囊?guī)定十分嚴明,無嗣過繼本就是國法。我等若是攪亂此事,被一本參上去,那便是違背祖宗律法的大罪?!?/br> “可大越律對分家之事始終含混不清,若那薛夫人急了,一紙訴狀告至知州府,指責宗族貪墨其多年打拼家產(chǎn)。薛家位于云縣,到時縣丞大人怕也要遭災(zāi)。” 穆然沉吟片刻:“陳縣丞早已想到此事,不過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如今朝堂中為官者,多數(shù)為嫡子,且圣上也是嫡長子??h丞大人如此判,定會得多數(shù)人支持?!?/br> 宜悠還是覺得不甘心,她雖對薛夫人有同情,可她與薛夫人并不熟。真正讓她不平的,卻是當年薛大公子之事。若沒有他從中攪合,李氏也就不用走當年那一步,在老太太手下受十幾年磋磨。 “就沒有別的法子?” 穆然始終搖頭:“薛夫人舍不得繡坊,只能如此?!?/br> “若是她能舍得?” “若她能舍得,便有另一條路,將此繡房獻與朝廷。不過縣丞曾與薛夫人商議過,她無論如何都不同意?!?/br> 宜悠也無奈的嘆息:“到明日,我便去見見那薛夫人?!?/br> “你也莫要太過憂心?!蹦氯粚捨浚骸皩α?,這是縣丞大人所贈回禮?!?/br> 宜悠接過單子,禮物無外乎那幾樣,但禮單上一手簪花小楷,卻寫得格外認真:“夫人當真用心,我正愁這單子該如何撰寫。只是我這手鬼畫符著實拿不出手,穆宇雖寫得好,但好些確是不會寫?!?/br> “不用擔心,習武之人有幾個自幼讀書習字。只要禮到了,單子也不再那般重要。至于送往知州府的那份禮,我會請鐵先生或縣丞大人幫忙?!?/br> “那我便放心?!?/br> 宜悠將三商戶所送之物依次分開,不多時一份份的禮便擺出來。再加上后面兩戶送來的,送過云州同僚上峰著實綽綽有余。穆然在一旁提點著各人的喜好,在圓月高掛中天之前,年禮總算徹底準備好。 “當初看起來只覺可怕,但要真做起來,也不是那般難?!?/br> 穆然收起賬冊,打來熱水:“天色不早,咱們也該早些睡,莫要明日早起再算賬?!?/br> 宜悠剛才的成就感被吹的煙消云散,這人……。不過他今早剛折騰過一上午,這會應(yīng)該會好好歇息?這樣想著她放松下來,梳洗躺下,見他神色平靜,她也漸漸確定自己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