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jié)
宜悠冷笑,陳德仁從來都是能屈能伸。他能在尹氏面前極盡諂媚討好,如今這一鞠躬又算得上什么? “當(dāng)不得陳大人如此大禮?!?/br> 陳德仁松一口氣站起來,望著面前的小野貓,她比幾個月前更顯嬌艷。聽她方才柔柔的喊穆然“夫君”,他聽著心里一陣癢癢。如此絕色京城也不多見,可惜一朝差錯,她已嫁為□□。 他本來懊悔,女人嫁人后就想死魚眼珠子。可今日一見卻完全顛覆了他的想法,她的風(fēng)采,甚至比做姑娘時更甚。等他到京城,等他出將入相那天,必要將此人弄過來嘗一嘗滋味。湊近了,嗅一口清淡的茉莉香,他只覺心肝脾肺透著一股子爽。 宜悠向后退一步,穆然也有所察覺,將她整個擋在身后。 “今日之事,若非夫人聰慧,怕是昌哥兒也會折在此處。再次,穆然還請大人繼續(xù)徹查?!?/br> 宜悠也跟著點(diǎn)頭:“若非有廖將軍在,青燈古佛對我來說怕是最好的結(jié)果。若是一句道歉有用,那朝廷養(yǎng)這么多衙役作甚。” 滿室嘩然,這兩人竟然不依不饒! 在場的官員皺皺眉,穆縣尉鋒芒太盛,須知過剛易折。而夫人們在不平的同時,又開始羨慕其宜悠。穆夫人何等有福氣,出身商戶,穆大人疼她如珠如寶。見她受點(diǎn)驚,擔(dān)著惹怒越京陳家的后果,也要給她原封不動的討回來。 “meimei這又是何必?”尹氏無奈的勸著,唇角輕揚(yáng),像是在看個吵鬧的孩子。 “當(dāng)不得夫人如此親近,當(dāng)日定親之事都能被如此扭曲。若今日這般容易過去,保不齊哪日又有人重翻舊賬。比如他們會這般說:都是夫人仁慈,那穆家夫人闖下如此大禍,夫人竟耗費(fèi)自家老mama為其掩蓋過去?!?/br> 巧姐笑出聲:“宜悠你……學(xué)得實(shí)在太像?!?/br> “前車之鑒罷了,如今我后背還覺得發(fā)涼?!?/br> 被捆起來的老mama滾到這邊:“穆夫人,此事全是老婆子一人所為。穆大人,您若是生氣就打殺了老婆子吧,老婆子也好去下面與我那苦命的孫子相會?!?/br> 沒等宜悠動手,梅姨娘已經(jīng)走了過來,扒下釵子就在她臉上畫兩道:“你個老刁奴?!?/br> 宜悠皺眉,她了解的梅姨娘不是這般??煽此齽幼骱蒽澹壑袇s沒多少解恨,她卻是想過來。梅姨娘本就是陳家家生子,昌哥兒注定只能是陳家人。只有陳德仁好了,昌哥兒才能更好。 這才是她認(rèn)識的梅姨娘,不管什么情況,總能做出最有利于自身的選擇。她的身上透著寒梅的堅(jiān)毅,忍過無數(shù)風(fēng)雪,受盡所有嚴(yán)寒,只為了最后的盛放。這種人雖與她站在對立面,卻著實(shí)讓她討厭不起來。可惜她還是不知道,有些事不是忍耐和有點(diǎn)小聰明就行。 老天著實(shí)優(yōu)待有些人,譬如尹氏,從呱呱落地那天起,她便站在了大越九成九的人都達(dá)不到的高度。她的一生,注定比其他人要順?biāo)臁V灰约优?,便能享一生富貴錦繡。 “梅姨娘且慢,我還有些事需問她。” 有穆然護(hù)在一旁,她很快止住梅姨娘。蹲下來看著老mama那張被畫滿十字的臉,她問道:“你是伺候府中大公子的?” “正是?!?/br> “除卻伺候大公子,你還管著何職?” “并無?!?/br> 宜悠起身:“我竟不知知州府遍地金銀,一個伺候公子的老媽子,也能拿出這價值連城的唐三彩。而且,莫非她有神仙般的本事,能在那么多丫鬟守著的情況下,如此短的時間便將賀禮掉包。” “這兩點(diǎn)說出來誰都不會信,所以還請廖將軍嚴(yán)查?!?/br> “那是自然?!?/br> 廖其廷朝后面點(diǎn)點(diǎn)頭,兵卒上前,手中托著一本賬冊。 “此事究竟為何,一看便知。” ** 尹氏是真的慌了,那本賬冊,正是她手里的私賬。身處如此高置,她暗中自然有不少人。要管住這些人光憑記性可不行,所以她立了另外一本賬冊。 這東西陳德仁知道,可他卻從沒看過。他只當(dāng)自己貪點(diǎn)小錢培養(yǎng)幾個心腹,可真實(shí)情況,卻比她平常晾在面上的要厲害許多。若是被瞧見了,那她就真的完了,爹也不會保她的。 “唐三彩是半個月前確定替換,我略微翻了下,對夫人只有兩字:佩服!” “你怎么能進(jìn)我臥房!” 尹氏色厲內(nèi)荏,試圖從廖其廷手中搶回賬冊。廖其廷一閃,剛好踩到巧姐的腳:“對不住?!?/br> 輕聲說完,他靈活的跳到陳德仁跟前:“咱們且一起看看。” 陳德仁板起臉:“此乃內(nèi)宅冊子,廖大人身為監(jiān)軍,也不能一聲不吭的隨意動?!?/br> 廖其廷畢竟年輕,他身上沒有那些為官者的條條框框:“看來你也不知,你且瞧瞧,看后定會感謝我。” 陳德仁此刻的心情就如面前擺著個潘多拉盒子般,他不想看??蛇@么多人卻由不得他,掀開第一頁,他已是大驚。來云州時娘給的那幾個鋪?zhàn)?,連番虧損被夫人做主轉(zhuǎn)讓出去。這里面確是記得清清楚楚,鋪?zhàn)邮潜环蛉送诳?,而后轉(zhuǎn)移到了自己名下。還有與多位官家夫人的往來,背著他,她收了無數(shù)好處,全數(shù)添到了自己嫁妝里。 若這些只讓他心疼,剩下的卻讓他rou疼。這些年她神不知鬼不覺,把他當(dāng)槍使,利用陳家權(quán)力,給尹家圖了好些好處。 “老爺,那都是胡亂寫的?!?/br> 陳德仁哪還會信,他一巴掌扇過去:“你個賤婦!” “老爺,你得信我。這些可全是為了兩個孩子,陳家家大業(yè)大,若我不攢著點(diǎn),往后他們大了,能得到的東西著實(shí)有限?!?/br> “莫要再狡辯。” 扔下賬冊,陳德仁環(huán)顧四周。云州官員悉數(shù)在場,如今還不是爆家丑的時候。他吩咐尹mama:“先把夫人帶下去?!?/br> 梅姨娘抱著昌哥兒湊上前:“老爺莫要?dú)鈮纳碜?,夫人或許真有苦衷。昌哥兒,勸勸你爹?!?/br> 昌哥兒懂事的抬起頭:“爹爹,你莫要生氣,昌哥兒不痛了,明個兒繼續(xù)寫大字。” 陳德仁臉上也染上溫和,逗逗兒子的嘴,他吩咐道:“你們娘倆先下去,好生照顧昌哥兒,你也歇息會?!?/br> 宜悠一直注視著這對母子,她瞧得真切,這話分明是梅姨娘教的。這母子倆當(dāng)真是一樣的玲瓏心肝,這番話說出來,往后陳德仁就是再薄情也得對他們顧念一二。 雖然佩服,可她卻做不到。盡管性子已經(jīng)磨了些,可前世今生她始終是氣性大的人。向來是別人惹了她,她會當(dāng)場盡一切可能還回去,決不讓自己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