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jié)
“吳mama,你去給他們上點龜苓膏,就是老爺做得那種?!?/br> 兩碗黑乎乎的龜苓膏端上來,宜悠無意識的吃著,頭上汗直流。吃完最后一口,她放下碗抬起頭,正好看到對面巧姐。她眉頭緊鎖滿頭大汗,手邊放著兩碗龜苓膏,正在章氏的目光下吃著第三碗。 瞬間先前忽略的事一下涌上來,為何提到廖其廷,巧姐兒會如此激動。是不是在她們未曾見面的著一個半月里,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 “你和廖其廷,是我想的那樣嗎?” 巧姐騰一下紅了臉,而后點頭又搖頭:“他功夫挺好,教了我?guī)渍幸部梢苑郎?。若是他回不來,上哪兒去找那么好的師傅?!?/br> “口是心非,現(xiàn)在連我都瞞了?” 宜悠心里隱隱有個想法,先前她只當(dāng)這是天方夜譚。如今看到這般的巧姐,她卻陡然升起了希望。 “沒騙你,不信咱們?nèi)ピ豪锉葎澅葎??!?/br> 想著心中的念頭,宜悠也沒那般胸悶。說服了不贊同的章氏,兩人走到院中,拿著木劍開始比劃起來。一招一式間,她有些驚訝巧姐習(xí)武的速度。一個半月前,她還壓著她打,如今卻是完全反過來。 “廖監(jiān)軍究竟是如何教的你?” “分明是我天賦異稟?!?/br> 宜悠坐在石凳上,往那邊看去正是一個湖。說是湖其實有點夸張,不過是個大點的水池。那邊正是先前她被陳德仁逼迫時歇息的院子,如今院墻拆除,分在兩處的池子聚攏到一處,端的是好精致。 “怎么拆了?” “我娘找鐵先生看過,說風(fēng)水不好,再說我想起來也堵心。” 宜悠點頭,她看著也堵心:“只是你現(xiàn)在就不堵心?既然這般不在乎,為何方才都哭出聲,還連吃三碗龜苓膏降火?” “哎,其實這事也瞞不過你。我跟廖其廷挺投脾氣的,臨出征前,他說回來就到府里提親?!?/br> “什……什么?” “提親啊,我想過了,嫁給誰不是嫁。廖其廷說他爹只有娘一個,他也會只有我一個。往后沒人煩我,嫁給他挺好。” 宜悠把到嘴的話咽下去,矜持不矜持已經(jīng)沒必要。想起前世那個形銷骨立的巧姐兒,再看這輩子頗為自在的她,宜悠真心為她兩輩子唯一的好友而高興。 “那你想不想去看他?” “看他?怎么去?” 宜悠終于把憋在心里一個半月的主意說了出來,從穆然誰她要離開時,她就打著隨軍的主意。雖然大越律不許,但她可以貼著律法的邊過去。 “你哥哥不是要中舉,咱們?nèi)ピ骄樗蕾R?!?/br> “越京離著邊塞還有好遠(yuǎn)?!?/br> “越京有常叔的商隊,那天他跟我娘商量,要將賺來的銀子拿出一部分,買成米面支持這場仗。我去說說,咱們跟著商隊去,既安全,大越律也沒法管。” 第103章 陰山下已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穆然面前是一望無際的馬隊,而他背后馬背上沒有馱人,而是在馬兩側(cè)掛上布袋,馱著糧食前行。 “就地扎營?!?/br> 前方傳來消息,穆然松一口氣。二十天前他已離開越京,這之前他曾秘見過主帥廖將軍。將軍對他和廖其廷委以重任,親自送他們來大軍左翼處,聽命于左將軍王克。 “挖一百二十個灶臺。” 軍中斥候騎著馬,將前方主帥的命令傳到大軍每一處。一口灶臺就是一個大坑,架上鍋后煮出的食物可供兩隊人補(bǔ)給。軍中全是大鍋飯,行軍在外沒法計較滋味,吃飽就行。 先前飯食尚且充足,可最近幾日,尤其是離開中軍后的十日。他們深入茫茫草原,找尋北夷殘部。茫茫雪原上,找尋那一股游牧民族勢力無異于大海撈針。而騎兵本身攜帶的食物,卻是一日日的減少。 從一開始的三百口鍋,到如今的一百二十口。所有人都只能吃個半飽,盡管如此,半飽的日子也熬不了多久。到時在這草都被覆蓋的冬日雪原上,等待他們的只有饑餓而死。 默默地拿兵器挖著坑,穆然眉頭卻是怎么都松不開。他還沒機(jī)會給小媳婦寫家書,她身懷有孕,不知道會急成什么樣子。 “想什么那?” “想著云州,廖兄在想何事?” “也想著云州,王克可是個老狐貍,多余的軍糧被他的嫡系攥在手里,咱們帶來的人只能每日喝稀粥?!?/br> “主帥有命,我等也沒辦法。不過我瞧著,方才一路走來有兩匹凍死的馬,呆會趁人不注意,殺了給兄弟們吃馬rou。” “行,分那邊點。雖然那rou又臭又硬,可吃馬rou卻是犯了軍中大忌?!?/br> 穆然點頭,他別的本事沒有,但只有一樣:心細(xì)。廖將軍派他來左翼,左將軍將他打發(fā)到最不顯眼的后方管理軍糧,這些天下來他可是十分有數(shù)。盡管云州這些人吃得不好,但前面那些嫡系日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伸出手掌比劃著:“死了五匹,我往上報兩匹,怎么都得分咱們半匹,搭著剩下的三匹,夠弟兄們吃一頓好的?!?/br> “行?!?/br> 廖其廷點頭,眉眼間也是忍不住的焦躁。傻丫頭還在等他回去提親,想他這一生,自幼喪父喪母,雖然大伯對他好,但怎么都隔著堂兄弟們一層。盡管知道大伯無私心,但為了廖家其他人,他也得小心翼翼。 可在傻丫頭那就不必,她雖然聰明,但人卻極為坦誠。尤其當(dāng)她露出小酒窩,閃動著慧黠的眼睛時,那副模樣直撓得他心里癢癢。就是被姜家退過親又如何,他娶媳婦娶得是人,可不是那虛無縹緲的名聲。 “好好吃一頓,我總覺得今個邪門?!?/br> 穆然神色緊張起來,廖其廷雖然年輕,但其帶領(lǐng)的兵卒卻從未打過敗仗。并不是說他手下精兵強(qiáng)將多,而是因為他對戰(zhàn)事有著天生不同尋常的敏銳。 “那更得吃頓好的,我把后面的干糧發(fā)下去?!?/br> 軍中一天歇息時喝點熱湯,其余時候都是就著水囊吃干糧。干糧每幾天發(fā)一次,穆然現(xiàn)在發(fā)放,也沒人能說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