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片无遮挡高清免费久久,在线亚洲高清揄拍自拍一品区,成熟女人色惰片免费观看,久久噜噜噜久久熟女精品,综合激情平台夜夜做,avt天堂网手机,久草色网视频国产

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教你養(yǎng)成一只圣母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還是一桿可以為了佳人輕易拋下的槍。

    白明月坐在襄城城主府里,看著那位外表像是豪門公子、腦子里只裝著一兜熱血的現(xiàn)任城主羅嚴,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翹。這個人會帶兵、能打仗、武功也有了武師境界,還是太學(xué)院出身,功法扎實正統(tǒng)。徐紹庭既然不要了,他自當(dāng)物盡其用,將此人連人帶手下將士一并收服。

    白明月轉(zhuǎn)著腕上盤卷成手環(huán)的黑蛇,嘴角微微勾起:“徐參軍與我之間有些私交。故而雖然天下人都知道是他將我送入皇陵,我們兩人卻都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不會因此損了情份。羅城主之前也該收到他的消息,所以今天才能收容我這個流亡之人,還坐在這兒和我說話的吧?”

    羅嚴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狠狠拍在桌子上:“我知道,主公前些日子傳過消息來,叫我跟著你,幫你回玉京去。你們倆有沒有交情我不管,但你是姓任的小白臉關(guān)進去的,肯定是受了冤枉的好人!我還不知道那個小白臉,我在他手底下受了多少年的氣,連徐先生都因為怕他們家的勢力,不敢跟主公相認。你放心,只要能給他添堵,不管你要上天入海,我羅嚴都奉陪到底!”

    羅嚴對任卿的恨意,簡直比白明月對徐紹庭的來得更刻骨銘心、死不悔改。說到了徐先生,他干脆就把白明月讓進內(nèi)堂,請他的徐先生出來相見,一起商議主公交待給他的任務(wù)。

    白明月終于見到了這兩世以來的第一個徐家人。不可否認,徐離長得十分俊美陰柔,而且也有一種天生反骨的氣質(zhì)。那種氣質(zhì)十分微妙,他自己有、徐紹庭有,而第三個能給人這種感覺的就是徐離了。

    只這一眼,白明月就看穿了這人溫雅柔和外表之下隱藏的陰郁和詭詐,也明白了當(dāng)年徐紹庭扯旗造反,身邊為什么沒有徐家人。他們這種人太過相似,都只能自己掌著權(quán)勢,只要有兩個以上的人在一起,那么不管得勢之前還是之后,都必定有一場為了這權(quán)勢而發(fā)的斗爭。

    前世他遇到徐紹庭時,此人和徐家大概已經(jīng)被他兒子一同葬送了;這輩子也是徐紹庭不想爭天下,這男人才能茍延殘喘至今吧?

    他看著徐離殷勤的笑容,也生出了幾分兔死狐悲、同病相憐之情,抬手握住了徐離柔軟細嫩的指尖:“徐先生是徐參軍之父,自然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若得先生相助,我定能有重登玉京的一天?!?/br>
    徐離連忙起身答謝,信誓旦旦地要效法諸葛武侯,為了他的大業(y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白明月倒不信他想當(dāng)諸葛亮而不是司馬昭,只是更相信自己能壓制住他,于是端端正正地受了徐離一拜,拱手回禮:“待我坐擁四海之日,必定事先生如亞父,以報徐參軍相助之德?!?/br>
    他的親兒子前世是如何待父親的,自己一定比照著減一等處置。他又不是徐紹庭那樣六親不認的怪物,或許等到登基那天,會放這位徐先生一條生路的。就如夢中攻下長安,他那個蠢弟弟白衣出降之后,他還曾封了白澄一個違命侯,把他養(yǎng)在一幢還算寬廣的侯府里。

    仔細想來,他跟白澄也說得上一句“兄弟情深”了。不是說“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么?這輩子除了一個求之不得的任卿,還真的只有白澄是毫無所圖地待他好,連殺母之仇都能揭過。父皇對他的寵愛永遠要讓位給羊后和嫡子;母親則是先為了保命讓他扮成女人,等到他恢復(fù)身份,又拼命催促他奪取皇位;趙氏一族更是只把他當(dāng)成自家爭權(quán)奪勢的傀儡——

    他嘆了一聲,剪水雙眸微微顫動,閃動著仿佛極深情的光彩:“我與澄弟之間還有兄弟情份,實在不忍心遽然攻入玉京,使他受兵災(zāi)之苦。兩位愛卿先厲兵秣馬,準備好得用的武者,我到時候可能要先入宮一趟,勸說澄弟認清天下大勢?!?/br>
    徐紹庭當(dāng)日提出的條件是要他逼得白澄主動讓位,讓任卿對他徹底失望,再無眷戀凡世之心。他自己也沒有殺了白澄的打算,不只不殺,還要把這個弟弟養(yǎng)在宮里,好讓任卿舍不得、放不下,被這顆香餌留在九州世界。

    他和徐、羅二人暢談了將來的打算,也算得上君臣相得,心情難得揚起了幾分??刹乓换氐较绿幘吐牭节w昭儀急切的逼問:“他們愿意隨你打上玉京,奪回皇位嗎?白澄是皇后之子又能怎么樣,我兒才是先帝長子,比他更有資格繼承皇位!等你登基之后便廢了羊氏的名份,將她的棺槨遷出皇陵,再尊我為太后,這樣白澄就是個庶人之子,再沒權(quán)力和你爭天下了!”

    她眼中閃過幾許瘋狂之色,口口聲聲為了他,背后透出的意思卻都是為了自己的尊位和榮華。眼前不復(fù)溫柔的女子漸漸和白明月記憶中的羊后重合起來,看得他頗為厭煩,強捺著這份不耐煩勸道:“這些日子顛沛流離,讓母親受苦了。我與羅城主商議過,暫時留在這襄城里修行練兵,待我將這枚玉蟬運化,便可踏上宗師境界,到那時要除去白澄便是易如反掌了。母親不必太過急切,先安心休息些日子吧?!?/br>
    勸走了趙昭儀,白明月再度將真氣打入腕上那條黑蛇里,嘗試著和徐紹庭神魂相連。

    可徐紹庭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回應(yīng)了。這些日子他心魔纏體,全副神魂都被靈元鎮(zhèn)魔功鎮(zhèn)壓住,和外放神識的聯(lián)系也被強制性切斷,再呼喚他也聽不到。他整個人就像是化成了一座石雕、一棵枯木,身上屬于人類的氣息都被封在體內(nèi),保持著五心朝天的姿勢,一動不動地在大殿里坐了兩個月。

    這兩個月任卿就守在他身旁,開始時緊張得連眼也不敢眨,只盼著哪一刻他能再醒過來。直到某一天赫然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魔氣薄了許多,顏色也從純黑變成了深灰色,才終于敢相信他正在好轉(zhuǎn),也不像之前那樣苦熬著了。

    他自己識海中還有云皇之前留下的一團神魂之力,雖然沒有爆炸,但始終盤踞在識海當(dāng)中,影響了他神魂與身體的契合。清宇真人救治過徒弟還要管徒弟的道侶,聽他說了此事后,便從書庫中找出一本專門針對神魂的功法,叫他先煉得神魂凝固,然后慢慢蠶食消化那團神魂之力。

    任卿恭恭敬敬地道了謝,清宇真人擺了擺袖,將他托起來:“你是本宗掌門弟子的道侶,宗門的功法和財物自然由著你盡情取用,一本功法算什么。只要你們兩個人好好地,將來給我招百千個徒子徒孫,重振通玄道宗,我就滿意了?!?/br>
    說到招百千個徒子徒孫時,任卿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百子千孫,又想到師弟跟他說的那句“給我生個兒子吧”,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那時徐紹庭是真的一時沖動,還是知道了這個圣母光環(huán)有讓人生育的能力,特地提出了這個要求?

    他緊抱著繪有功法的帛書,臉色先是白了一下,漸漸地擦上一片淡粉,再后來顏色越來越深,像是只煮熟的蝦子,看得清宇真人不知所謂。

    “讓你們收個徒弟,又沒讓你偷人家孩子去,這么做賊心虛干什么?”

    任卿的臉色一時半會兒退不下來,悄悄掃了徐紹庭一眼,打定主意這輩子就不提此事,管他知不知道的,只當(dāng)那系統(tǒng)沒這功能就是。清宇真人奇怪地看了他幾眼,飄飄搖搖地離開大廳,任卿才緩勻了氣息,開始鍛煉神魂,解決識海里飄著的那團外來神識。

    神魂是人類身體最嬌嫩的部分,易傷難補,魔氣更是沾之即入骨,非有大毅力不能驅(qū)除。縱然他們兩人都是天資不凡之輩,要徹底解決神魂隱患,也花了小半年的工夫。

    徐紹庭身上最后一絲灰白霧氣消失,神魂重新清明透徹,從內(nèi)視轉(zhuǎn)而外放,便“看”到任卿正跪坐在他面前,唇間含著一粒丹藥,小心地撬開牙關(guān)喂進他口中。徐紹庭盡量控制著身體,氣息一絲不亂,感受著任卿難得的主動親近,然后在那粒丹藥化開,他要退去的時候忽地反客為主,緊緊纏住了主動送上門來的靈舌。

    “唔!”任卿吃了一驚,頸子猛地往后傾,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下一刻,就有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腦和腰背,眼前師弟安靜微涼的唇舌像忽然著起了火,糾纏著侵入他的口中,像要吞掉他一樣貪婪地掃過所有可以碰到的地方。

    這個人終于活過來了,他的心也跟著活過來了。任卿咽了口口水,繃緊的身體漸漸柔軟了下來,回應(yīng)起他熱切的索求,直到兩人之間分開了一道可容氣息通過的縫隙,他臉上的笑容才完全綻放開來,看著師弟深情的雙眸,問候一聲:“你終于醒過來了?!?/br>
    是啊,被心魔困在體內(nèi)這么久,終于醒過來了。徐紹庭不舍得放手,甚至不舍得稍稍移開目光,沖他輕輕點頭:“讓師兄擔(dān)心了。我當(dāng)時只怕你被那頭妖龍奪舍,什么也顧不得了,發(fā)現(xiàn)他怕我身上的魔氣之后,只希望入魔更深些,好把那妖龍從你體內(nèi)趕出去。下次我一定不做這么讓你擔(dān)心的事,師兄,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就算事先知道了他會生氣、擔(dān)心,他也還是會這么做。徐紹庭沒有說出這話,只是將頭壓在任卿頸邊,聽著他血脈有力的跳動聲,一聲聲如同響在自己的身體里,和他自己的心跳相重合。兩個人的身體和神魂也似融合在了一處,緊密得沒有半分空隙,不會被任何人拆分。

    在這樣跳動的節(jié)奏里,他的聲音也開始顫動,像是被蟲子蛀空了的樹枝,在風(fēng)中發(fā)出衰敗的哀吟:“有一件事,若不趁著現(xiàn)在心神通透,我就不敢再問了;可是若不問,不知哪一天又會成為我心中執(zhí)念,纏得心魔發(fā)作……師兄,這世間真的有前生后世嗎?我上輩子是不是真的殺了你,你為什么還要待我這樣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的提議,我決定玩小游戲去了,什么時候玩膩了,我就能回來當(dāng)個好作者了

    第78章

    上輩子的事,自從仙帝正位之后,任卿就已經(jīng)漸漸放開了。而且就是在生前,他唯一還牽掛著點的也是末帝,自己飲鴆自盡之際就已經(jīng)看通透了這一生,若不是引導(dǎo)者給他展示了當(dāng)年被公主愚弄之事,又強行把他弄到這世界來,他早就該毫無掛礙地重入輪回了。

    可是前生無掛礙,今生卻生出魔障來。若不是魔障,他怎么違背倫理,會看上同為男子,還是他親師弟的徐紹庭,還跟他成了親呢?

    任卿不知是煩惱還是歡喜,抬起手撫摸著徐紹庭的后腦,溫言安慰道:“那些都和你無關(guān),你從小就在我身邊長大,何曾殺過我?不要聽別人說了些什么就當(dāng)真,還壓在心里弄出心魔來。”

    他說的是“那些都和你無關(guān)”,而不是“我不知道你說什么”,徐紹庭不必細想便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他十分愿意假裝師兄什么也不知道,假裝他們兩人之間從沒有秘密,可他也知道,這件事如果不能當(dāng)面說清楚,自己和任卿之間就永遠有著一道隔閡,不知哪一天就要翻出來影響他們的情份。

    之前他不敢問、不愿問,現(xiàn)在已是箭在弦上,一定要問個清楚不可。

    徐紹庭慢慢直起身子,緊盯著任卿的眼睛說:“我的神識曾經(jīng)探入過白明月識海中,得見到他的記憶。無論那個沒有武道的奇怪世界,還是我當(dāng)了皇帝,一杯鴆酒賜死你的事,我們兩人現(xiàn)在都知道了,師兄你還要瞞下去嗎?”

    任卿盯著他看了良久,直看到他口中發(fā)苦,幾乎忍不住要放棄這問題,才輕輕地點了點頭:“雖然我覺著此事不值一提,但若你心中執(zhí)念難消,我就說與你也不妨。你入魔之前,那頭龍也跟你說了我體內(nèi)有妖魔控制之事,就從那兩個妖物說起吧……”

    自己上輩子是活活蠢死的,這種事誰愿意說出去?哪怕是為了讓徐紹庭不再沾染心魔,他也是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拖了半天才說清楚。

    不過說話人和聽話人的關(guān)注重點不大一樣。任卿覺得能稍顯自己的骨氣,說出來不那么丟人的地方,徐紹庭聽得又悔又愧,小心翼翼地偷瞄著他的表情,生怕他為此厭了自己;而他一次次敗給徐紹庭,連自己都不忍回顧的那段經(jīng)歷,卻讓這個師弟牙根緊咬,酸意幾乎要沖霄而起。

    那時候師兄對他恨之入骨、兵戎相見,為的可都是他情敵啊!徐紹庭聽得痛心疾首,把臉埋在他懷里不肯抬起來,聽他一句句說著。

    “我這輩子雖然不算圓滿,但能得你相伴,也沒有再重活一世的打算。所以咱們早晚也要踏破虛空,去到仙人居住的世界。到那里后,我若有一天死了,你想法打碎我的魂魄,別讓我被那兩個妖物驅(qū)使,重活到下個不知與此世是否相同世界,認識另一個徐紹庭?!?/br>
    縱然來世和今生的軌跡一模一樣,他遇到的也未必是眼前這個為他斬氣運、與他結(jié)成道侶的師弟。做臣子的,忠君愛國乃是本份,無論是對齊朝或仙朝,末帝或仙帝,他都可以付出一樣的忠誠;可相伴一生的愛侶卻只能有一個,即便再有第二個完全一樣的徐紹庭,也不是他愛戀的這個了。

    徐紹庭心中微微發(fā)冷,忍不住捉緊了他的胳膊,低聲訴說:“絕不會有那一天的,我們有這座通玄洞天,有萬千修真妙訣,有凝煉魂魄之法……我們兩個一定能修得長生?!?/br>
    他不能接受任卿有可能離開他,也不能接受他用這種平淡的、無所謂的語氣談?wù)撟约旱纳馈H粽嬗心敲匆惶?,他寧可將任卿的魂魄封入傀儡中,再永鎖這座洞府,從此生死相依,不求大道、不入輪回。

    哪怕是再有決斷的人,聽到事關(guān)魂飛魄散的事,受的驚也絕對不小。徐紹庭嚇出了一身虛汗,順著眉毛劃下眼皮,洇得任卿肩膀一片汗?jié)?,仿若淚水。任卿看不見他到底是什么情形,只覺著肩頭濕得越來越厲害,懷中的師弟身子也微微發(fā)抖,手掌心冷冰冰地布滿汗水,連忙扣住他的背心,將自身柔和的真氣送入他體內(nèi),平靜他經(jīng)脈間靈氣的蕩動。

    兩人又在仙府中耽擱了數(shù)日,才從那座空間出來,站在了原本是雒青主書房的地方。書房早被兩頭龍的巨大身體壓塌,草鋪的房頂早吹散了,露出不甚結(jié)實的木頭梁柱,和里頭沒有砸壞的桌椅、石架之類。

    兩人離開之前,因想到要找些證據(jù)證明他們放了衛(wèi)王都是被妖龍奪舍之故,便在房里房外翻了幾圈,果然找到了幾枚拳頭大的明珠,和幾枚龍皇父子離開時因受天道撕扯而落下的鱗片。

    沒有了青龍鎮(zhèn)著,這城里的妖物們自然早就回了世代生活的湖里,城里空空蕩蕩,連一只鳥也沒留下,兩人離開這一路上倒是十分平靜。

    出了這座“榮陽城”,就離真正的滎陽城不遠了。上回任卿過家門而不入,這次卻是該耽誤的事都已經(jīng)耽誤了,他們身邊也沒有代步的靈獸,索性直接走進了滎陽城,見到了城主任凝夫婦。

    任凝盯著他們看了半晌,忍不住伸手來摸任卿的臉,好確定眼前站著的真是自己的兒子,而不是夢境或幻覺。任夫人已經(jīng)更快一步撲上去,抱著兒子哭了起來:“你做這個官干什么!當(dāng)初把公主送進皇陵,你就回家來不好嗎?咱們?nèi)渭乙膊皇菦]有供你修行的秘境,你偏偏要當(dāng)那個都護,結(jié)果又失蹤了一次,你可知道我們心里多擔(dān)心你!”

    任卿抱著母親,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輕輕拍著她的背應(yīng)道:“都是兒子的錯,此事事發(fā)突然,我們實在是回不來。請母親保重身體,現(xiàn)在咱們一家團圓了,總該高興才是?!?/br>
    有他哄著褚夫人,徐紹庭自然要主動一點討好泰山,比平常加了兩分恭敬和親熱,把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告訴任凝。岳丈對他依然如同親生子侄,因為抱不上兒子了,就拿這個假子充數(shù),叫人替他斟茶、送點心,敘了幾句寒溫后,便關(guān)切地問他們離開河洛秘境后到底出了什么事,為什么半年多不曾傳回消息來。

    徐紹庭看了淚水漣漣的褚夫人一眼,悄聲問道:“世伯,可否借一步說話?”

    師兄被奪舍之事連他都受不了,何況是褚夫人慈母之心呢?任凝也聽出了他話外之間,臉色變了變,就牽著他到偏廳中,將所有下人都趕走,順手打開廳內(nèi)的隔音陣,才重新詢問起此事。

    對著親岳丈,徐紹庭便毫不隱瞞地將他在秘境里遇到龍妖,后來任卿來找他,也被龍妖一同抓去尋子的事說了。唯有仙府洞天之事不好出口,就只說是被妖龍困在一處秘境里,直到前兩天才得逃出來。

    “你們兩個也真是……不知該說運氣好還是不好了。不過身為長輩,我還是希望你們的經(jīng)歷更平順些,不要遇見這么多事?!币匀文难哿Γ谎劬涂闯鰞扇耸й欉@些日子里修為又有了提升,甚至隱隱有突破宗師境界的希望。特別是任卿得了龍族的神魂之力,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神魂凝煉了,將來破碎虛空也要容易得多。

    他的目光不由得穿過廳門,落到正在陪著夫人的愛子身上,似高興又似失落地嘆了一聲:“我原本還想把這座城和任家都交到卿兒身上,看來他以后要走武道之路,真的要看不上這些身外俗物了?!?/br>
    徐紹庭連忙勸道:“師兄在武道上走得越遠,豈非也能給家族越有力的庇護?多少人家想要出一個破碎虛空的真仙都不得,伯父何須舍不得?!?/br>
    任凝舍不得的不是兒子離九州而去,而是他沒人照顧、沒個子嗣,心里會覺著孤單。

    “你跟大郎都才這么點年紀,就算武道重要,娶妻生子也不會占多少工夫,何必這么自苦?把上朝的工夫省出來,就什么都能干了?,F(xiàn)在因為衛(wèi)王之事,朝上有不少人彈劾大郎和你,仙帝也削了你們兩個的職,這趟來了就別走了,我親自上玉京申述內(nèi)情,替你們正名?!?/br>
    哪怕仙帝之前沒奪他們兩人的官職,任凝也不愿讓兒子再入玉京了。

    他只要想起任卿三番兩次為了仙帝一家遇險,那些做同僚的不僅不幫忙尋找,現(xiàn)在還反過來彈劾他兒子,滿心的怒火就壓不下去,說什么也不肯讓任卿和徐紹庭再往那個火坑里跳。徐紹庭賣力地表示贊同,恨不得給岳父立個生祠,感激他以實際行動支持自己,隔斷師兄和仙帝之間的聯(lián)系。

    任凝這些日子積怨甚深,索性也不等兒子同意,吩咐人立刻套車,準備往京里奏報此事,替他們兄弟洗清不白之冤。徐紹庭主動把撿到的龍鱗和明珠拿給他當(dāng)作旁證,又要跟著一同上京。

    任凝怕他累著,并不打算帶他去,徐紹庭卻求得十分誠懇,也提出了一個任凝不能推辭的理由:“我和師兄關(guān)系再親近,也不是親生兄弟,到時候君前有我作證,那些人也不硬能說伯父包庇師兄。何況這事都是我一時貪心引出來的,有我去給他們個交待,誰還能把事情往任家頭上引呢?”

    他要去做個旁證任凝或許還不管,但要自己把這件事攬下來,任家卻不會容他這么做。這么懂事的孩子,在秘境受盡辛苦,還要讓他在玉京受那些無恥之徒的氣嗎?

    “你只管跟著師兄安心住下,我倒要看看誰敢闖進我城主府來指手劃腳!”任凝只要一想起幾個月前兩個孩子失蹤,他們合家擔(dān)驚受怕之余,還要受天使斥責(zé)的經(jīng)歷,滿心怒氣就壓也壓不下去。他的手指越捏越緊,白玉的麈尾柄發(fā)出輕輕的碎裂聲,印出五個深深的指印,與麈尾柄同色的手指間灑落下點點玉屑。

    不有此父,焉有此子。徐紹庭看著地上飄落的玉屑,對岳父大人的崇敬又上了一層新臺階。

    事實上,岳父大人的戰(zhàn)斗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得仙帝宣召,進了玉京之后,任凝就奉上奏表,把愛子和世侄夸成了為保護仙朝安定不惜犧牲自己,和兩頭惡龍斗智斗勇大半年,甚至寧可廢了十幾年修為,將以身飼魔,引來天劫才逼得妖龍離開九州世界的英雄。

    那幾片龍鱗和明珠被搬上朝堂之后,他就一手提著一塊,直接扔到了彈劾任卿的御史臉上。然后又將任卿和徐紹庭的紐印當(dāng)場送還,充份顯示了任家不慕權(quán)勢、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氣慨,轉(zhuǎn)身便邁出了太和殿。

    那瀟灑出塵的姿態(tài)、飄然若仙的衣袂、大宗師的強悍實力、直接把龍鱗往人臉上扔的強硬態(tài)度,無不讓那些世家公子出身的官員既驚且羨,恨不得自己也能修煉出這么放達疏朗的氣度來。那些彈劾過任卿的清流和寒門出身的官員卻怎么看他怎么不順眼——長得好看、出身高點,就能這么欺負人嗎?簡直是太過放肆無禮,簡直是不把仙帝放在眼里!

    這樣狂悖的逆臣,就該抓回來入罪!

    眾人心里都有這樣的念頭,但也只能想想,沒法付諸實踐。一來是任凝扔的那兩塊鱗片當(dāng)時是御史們索要在先,只是任凝給時稍稍力道大了些;二來任家是兩個宗師同來的,朝中和他們家無親無故的官員……都不夠挨打的;第三條卻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仙帝不肯治他的罪。

    “任先生是因為忠于職守,要調(diào)查河洛秘境之事才會險些被妖龍奪舍,以致神魂不穩(wěn),無法再任官職。朕當(dāng)日沒能信他到底,現(xiàn)在又怎么能為了他父親一時傷心激動,就拿捏罪名,冷了忠義之人的心呢?此事不必再提,散朝吧?!?/br>
    白澄倦怠地揮了揮袖子,一早積蓄的精力似乎都隨著任凝這一轉(zhuǎn)身散盡了,再也不想看階下臉色各異的朝臣??稍趯m內(nèi)游玩時,也不時會遇到正在撲蝶的、彈琴的、跳舞的、吟詩的妃嬪,一點清凈時光也不肯留給他。

    白澄索性躲到了書房里,拿著奏表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連晚膳都是在書房里傳的。直到月上三竿,周圍只見風(fēng)聲月色,他那口濁氣才吐出來,重新翻出任凝那份慷慨激昂,文字幾乎要破紙而出的奏表,喃喃自語:“任先生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朕本以為他只是歇幾年就會回來……他也離開朕了,難不成朕當(dāng)真是留不住一個親友……”

    “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白澄正自慨嘆,耳邊忽地傳來一道低沉幽微的聲音,幾如響在他耳中,嚇得他心中發(fā)顫。隨著那聲音響起,從屏風(fēng)后面轉(zhuǎn)出來一條風(fēng)流身影,從從容容地繞到他面前,在燭光映照之下,露出俊美妖異的笑顏:“凡今之人,莫如兄弟。阿弟竟想著外臣以至中夜難眠,卻把為兄我忘在了腦后嗎?”

    第79章 修改完畢

    “皇、皇……白……你怎么會在這里?”白澄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與其說是驚恐,不如說是因為不知該怎么呼喚這個兄長,所以才會連話也說不利落。而他兄長卻沒有這樣的顧忌,笑吟吟地走到桌前撥弄著燭火,手里的小銅剪在燈下盈盈閃光,與那雙玉琢般的手交相輝映,光彩流麗。

    白明月之所以能進玉京,當(dāng)然不是羅嚴他們的手段,那兩人一個勸他裝作某個官員的仆從混進京,另一個干脆就要直接打上天來,都是些沒用的主意。這次他能無聲無息地潛入宮中而不觸動玉京之外的禁制,靠的是從皇陵中帶出來的那枚玉蟬。

    無論過多少年,這座法寶似的空中城池也能辨認出白衍的氣息,并將他吸收了他真氣的白明月也視作主人,無聲無息地開啟了一道隱秘入口。他進來的地方就在仙城底部,殿中有秘道直通乾清宮,還有仙人手筆的傳送陣法,正是高祖為后世子孫準備的最后一條退路。

    這豈非是天命注定,要讓他坐擁玉京,得到這片江山?

    白明月輕輕揚眉,將壓抑不住的歡喜化成了一聲嘆息:“我來看看你難道不成么?我是你親生兄長,知道弟弟過得不順心,當(dāng)然要來安慰兩句。《詩》云: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不管之前你我有什么矛盾誤會,旁人給你氣受,我總得回來替你撐腰。”

    白澄緊張得臉色漲紅,卻又不愿叫內(nèi)侍宮人進來,寧可孤身一人面對武功高強又不知來意如何的兄長。他緊緊握著腰間玉佩,里頭也裝了許多防身法器,甚至歷代先帝留下的靈器,手指按在上面時,他就能鼓起幾分勇氣,看著燭火映照下越發(fā)俊美的兄長,狠狠拒絕:“我用不著你來看!這里是皇宮內(nèi)院,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皇兄了,還不快離開!”

    門外已經(jīng)有內(nèi)侍走動的細碎聲音,院外還有一隊侍衛(wèi)執(zhí)守,他們兩人說話的時間久了,不知就會驚動誰進來。他早知道白明月是武道天才,可現(xiàn)在也至多是武師境界,若是碰上整整一隊侍衛(wèi),再加上武師境界以上的侍衛(wèi)首領(lǐng),又怎么逃得過呢?

    他不愿意承認自己還會關(guān)心這個殺母仇人的死活,卻控制不住心底的緊張和煩惱,五指越抓越緊,眼中的憤怒和委屈在燭光下清清楚楚地流露出來。

    白明月卻對他的排斥態(tài)度視若無睹,幾步便走到白澄身邊不到半尺處,手也放在這位小皇帝額頭,只要稍稍用力便可弒君。不過他的手掌始終溫柔不著力,只抿了抿白澄落在耳際的碎發(fā),態(tài)度自然得就像他們的父親還在生時。

    白澄的頭微微顫動,呼吸都顯得格外廢力,倒退幾步,揮袖道:“你別這樣,我和你之間有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白明月步步緊逼,態(tài)度溫柔而又不容反抗,把他逼到了自己和書案之間,把那枚剪燈花用的小銅剪子遞到了他手里:“你要是不信我,怕我傷害你,就用這個頂著我的咽喉,聽我說完好嗎?”

    他握著那只柔軟如棉的手,將剪子銳利的尖頭頂在自己喉頭,深遂包容的目光落到白澄臉上,憐愛地笑道:“阿澄,你以為我會傷害你嗎?當(dāng)初羊后幾次害我性命,我殺了她,就算是一報還一報,扯平了,可你還是我弟弟啊。我這次甘冒奇險回來見你,其實也是為了幫你——你不是聽任凝說,有龍奪了任卿的舍,跑到星宇秘境里去放我出來?其實他說得不全,那兩條龍不是為了救我,而是為了掠奪咱們仙朝的龍氣。”

    “龍氣?”白澄茫然地重復(fù)了一遍,那雙總像是無辜的眼睛忽地閃過一絲銳利光芒:“你是說,那兩條龍掠走了皇陵中的龍氣?”

    “不錯?!彼故莵砹擞窬┲蟛胖?,那位“龍皇陛下”不是哪兒冒出來的想當(dāng)皇帝想瘋了的鬼怪,而是一頭真正的龍。再加上他要尋找的兒子,可不是兩頭龍么?

    任家能拿這兩頭龍?zhí)嫒吻浜托旖B庭洗白擅闖皇陵、私放欽犯之罪,他用起來更是理所當(dāng)然。再摻上點皇室秘聞,半真半假的更能讓人相信:“那兩頭妖龍是上界人皇打落九州世界的一對父子,為了重歸上界,所以才奪占人身,闖進皇陵中吸取當(dāng)年仙帝鎮(zhèn)于其中的龍氣。龍氣一失,仙朝統(tǒng)治也不能穩(wěn)固,我是急你所急,才特地自投羅網(wǎng),回玉京來替你鎮(zhèn)壓氣運?!?/br>
    他的笑容越發(fā)溫柔悲憫,nongnong的兄弟情誼在目中流轉(zhuǎn):“阿弟你不記得,你小的時候我有多疼愛你嗎?我那天在靈前動手,也是因為皇后瞞下了父皇殯天之事,把我騙到那里,想要取我性命,一氣之下才做了那些事,說了那些話。我若不是為了你和咱們白家的天下,現(xiàn)在還可以在外頭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而不是站在這里任憑你抓捕。”

    他放開抓著白澄的手,那只銅剪就在他頸間晃了幾下,然后滑落到地上,清脆地響了一聲。而他弟弟蒼白著一張臉,袖里的雙手微微顫動,啞著嗓子問道:“你怎么不早告訴我?不就是一個皇位嗎,我給你有什么,你若是不殺我母后,咱們還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