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秋水(十六)
五大劍派被掏了老底一事根本就掩藏不下去。魔教又一次掀起江湖爭端的傳言愈演愈烈,楊蓮?fù)ひ呀?jīng)在黑木崖上懲罰了好幾位的手下,往常的時候正道就喜歡往他們頭上扣盆子,什么陰私的事情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可以歸類到他們?nèi)赵律窠趟鶠椤凑齻嗔艘膊怀?,不做壞事的魔教又如何去威懾它的屬下和敵人?所以他也就懶得理會?/br>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是整個天下都震動起來了,許多的江湖人恍然察覺了危機,就像是渾噩的睡眠的人突然驚醒,然后才發(fā)現(xiàn),有很多和他們一樣睡在身邊的人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一樣,他們心中陡然生出驚怖的恐懼,他們脊梁骨淌下冷汗,細思之下,竟有手腳發(fā)軟的畏縮。 這個世上聰明人不少,但烏合之眾更多,要說這次的事沒有人在暗地里鼓動,那劍四第一個就不相信。他在葉青的指令下,對這個江湖采取的是溫水煮青蛙的措施,從邊緣的小人物一點點蠶食,到最后才輪到那些有名有姓的高手,他出手的借口每一次都準備嚴密,大大延緩了他們覺察到不對的時間。這個江湖,每天都有打打殺殺,野外里不拋下幾具尸體都不好說你是武林人。 五湖四海的高低手都往黑木崖的方向趕來,他們不是為了向日月神教討個說法,對他們來說,只要死的不是自己,那就沒什么可指摘的地方,更不要說他們還服用了三尸腦神丹,生死都不由己,又哪里來的底氣與神教硬剛?他們一路上與人交手,留下一地的尸體無人收斂,這段時間以來,從中原腹地到河北的方向,沿途烏煙瘴氣,混亂不堪,也不知有多少平常人家為其所累。 也是此次是由五岳劍派領(lǐng)頭,才能夠召集起這么多的散人,少林武當也插手其中,但他們只到來了幾位門派的高層人士,中堅力量卻是沒有多少。這么多不同來路的人匯聚,花費了比起原著攻打少林更長的時間,他們吵吵嚷嚷,不少人在其中找到了自己闊別已久的仇人,隨后就是由小sao動引發(fā)成的大動亂,若非是五岳之人強壓下去,說不得還沒等到他們逼迫魔教,就已經(jīng)自亂陣腳,自行崩潰了。 要真是如此,這場笑話說不得還要流傳到后世,令他們的弟子傳人聽之聞之,也要羞愧一臉。 “東方不敗出關(guān)了?”黑木崖易守難攻,它出入的地方甚至要通過人工拉籃的方式,真要說是闖進日月神教,估計那些正派也沒指望這盤散沙。葉青掃視了一眼這下方眾多喝酒吃rou的草莽,對著身邊的劍二問道。 劍四需要統(tǒng)籌策劃,劍三跳脫不定,混入了下面的敵人中打聽消息,只有劍二沉穩(wěn)默然,慣于守護聽令,是葉青身邊停留最久的一位劍侍。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長服,描金的寬帶束起了她緊致的腰身,衣擺下與衣襟上勾勒出白色的細竹的紋線,身后一件風氅披下,頸邊一圈白色的狐貍的毛皮輕盈溫暖,簇擁著她的面容愈發(fā)紅潤,她的一雙眼眸燦然晶亮,只輕輕一眼,就讓劍二飛快地低下頭去。 “還沒有,”劍二回答道:“楊蓮?fù)ふヒ娝?,但那位教主還是沒有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 “楊蓮?fù)ひ岔敳蛔×嗣??”葉青自言自語道,“東方不敗很少現(xiàn)身在人前,但現(xiàn)在這樣,他再不出來,恐怕教內(nèi)的有些聲音就壓不住了?!?/br> “大人您著實慧眼如炬,”劍二想像劍四那樣說些好話,但他實在不是那塊料,這句話被他說得也是干巴巴的,“風雷堂的童百熊堂主不服楊總管調(diào)遣,他率領(lǐng)堂下諸多兄弟,打退了叫囂最兇猛的一群人,讓近日里來的逼仄環(huán)境松緩了些,也讓魔教氣焰重新燃了起來。” “哼,”葉青輕笑:“這童百熊忠心是忠心,但就是有些看不清楚形式,平日里整天將自己對東方不敗的救命之恩掛在嘴上,還總是以教主兄弟相稱……也是個莽的。” 上位者的心思不是那么好猜的,但總不會太喜歡這種拿舊事來張揚的類型,若要是想得偏了,還以為你是想要脅迫些什么呢。 “風雷堂不必再回來了,”葉青的笑靨柔和,但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的冷靜有力,她慢慢啟唇道:“愈是莽撞的忠誠,就愈是難以降服,就讓他抱著自己的情誼去地下吧?!?/br> 也好過當面被自己的“兄弟”一針刺死,為的僅僅是他得罪了自己的寵侍。 “是。”劍二趕緊傳訊。 二人回到黑木崖上。因著葉青的所做還沒有暴露開來,所以她“圣姑”的身份還是無人敢攔。雖然有些奇怪“圣姑”今日的裝扮不類以往,還有她身后居然會跟著一位十分陌生的男子,但真的要走到她面前去問詢她,這一路上還是無人敢做。 更有心思靈活的,將葉青與劍二的關(guān)系想差了,用一種曖昧嫉妒的眼神投往劍二,得到對方一個冰冷含煞的回望,被嚇得接連退開了好幾步。 “圣姑?!苯K于,在進入到更深處以前,迎面走過來一個唇上兩抹胡須的中年漢子,他目光銳利,手掌粗大,看樣子應(yīng)該極其擅長手上功夫,他有些遲疑地望了下劍二,不知該如何開口:“這位……這位是您的……” 葉青也看著他,像是在思索應(yīng)該要如何回復(fù)。 漸漸的,察覺到哪里不對的漢子身形有些僵直,他的脊背繃起,指節(jié)也慢慢舒張,就在一切觸之即發(fā)的時候,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在他們的右方響起,一道漢子十分熟悉的聲音暴怒喝道:“你、你這老東西……居然還沒死……” “我怎么敢死?!”蒼老的聲音大笑,像是終于能抒發(fā)暗藏在胸腔中已久的仇恨,他咬牙切齒道:“你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當年我將你和你娘一起從強盜窩里救出來,要不是答應(yīng)了你娘,我又怎么會幾十年將你視作親子,你居然敢背叛我,還率眾殺我全家,我恨啊!恨啊!你這狗東西心都是黑的??!” 硝煙彌漫,那爆炸的聲響讓黑木崖上迅速混亂起來?!澳恪恪毕仁且魂嚮艁y,但很快,那人就像是為自己找好了借口,他言辭振振道:“你這老東西天生那玩意就不行,天讓你斷子絕孫,還全家,我呸!我接收你的東西是看得起你,香柳兒跟了你,那才是暴殄天物!” “哈哈哈哈!”也不知是有多少的苦楚與辛酸蘊含其中,那老人笑聲哽咽,但最后,也只化作一句殺意鏗鏘的一句話:“一起死吧!” “等……”那人還想要繼續(xù)說些什么,但更多的話語都被隱藏在了轟然炸響的炸裂聲中,煙氣與火光擴散開來,眾人腳下踩著的地面一陣搖動,幾要讓人以為下一刻就會破碎開來。 中年漢子面目駭然,他望了望葉青,又望了望那邊的動亂,他咽了咽口水,十分機警道:“圣姑,我去看看賈尊者那里……” 一柄長劍擋住了中年人轉(zhuǎn)彎的步伐,劍二的一張臉平靜漠然,似是沒有聽出那老者正是劍一的聲音,他眉目低垂,但中年漢子卻感覺到一股鋒銳無比的氣機鎖定了他全部的身形。 “上官堂主何必要離開,”葉青連頭也不曾偏轉(zhuǎn),她似乎早就知道了那邊要發(fā)生的事情,看出這一點的上官云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既然是賈布賈堂主的家事,”葉青慢慢道:“我們就不好去插手了……還是說,上官堂主您是堅持要過去呢?” 什么家事還要用上霹靂子?這江南霹靂堂的火器可一向是管制物品,他們?nèi)赵律窠桃矝]有多少,要調(diào)用還需要東方教主的手書放行,連他都沒那個資格。 上官云心內(nèi)急轉(zhuǎn),他需要用最快地速度想明白現(xiàn)在發(fā)生的這一切,他看著葉青清麗秀雅的面容,想起了對方的身份——是前代教主任我行的獨女。 他深吸了口氣,剛想要開口,就聽見他身邊有不識好歹的手下大聲嚷出來:“我們是奉了楊總管的命令去召集人手,圣姑你還是讓開路比較好,要是誤了楊總管的大事,你可是擔待不起!” 蠢貨!要表忠心也不看看時候!還沒等到上官云后悔沒有收拾這被安插進來的眼線,他就聽聞了一聲輕響,像是一道亮光乍閃,也像是一道嗡鳴急停。 劍已歸鞘。那人頸邊鮮血迸濺。 男人往后退開一步,避開液體,他手握劍身,整個人挺直如松,猶如從未出過手一般。 ※※※※※※※※※※※※※※※※※※※※ 下一更,明晚二十二點。 感謝在2021-01-13 22:20:31~2021-01-14 22:03: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白蘭杰索 50瓶;歐歐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