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別叫我哥,你是我哥
第二天一早。 晨曦初上。 鳥兒在窗外的枝頭上嘰嘰喳喳的亂叫。 江一水睜開雙眼。 有那么一刻,她有些發(fā)懵,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扭頭四處瞧了瞧。 觸目所及…… 是向東高大的身影。 他依舊是昨晚入睡時的那個姿勢。 不同于夜色里的朦朧,朝陽清清楚楚的勾勒著他英俊的五官……劍眉濃黑,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著,眉眼間仿佛帶著幾許笑意。 江一水見他睡的沉,不想吵醒他,躡手躡腳的就下了床。 先打了兩壺水,一壺熱,一壺涼,這才把毛巾放進洗臉盆里,邊倒水,邊試水溫,等到差不多了的時候,又細心的把牙膏擠在了牙刷上,放在了一邊……全程輕手輕腳的,盡量不出動靜。 她以為向東還睡著呢。 實際上…… 人家早就醒了! 向東本身就有習武的功底,再加上孤身在外闖蕩了這么多年,什么風雨沒經(jīng)過?睡覺的時候,能沒有警惕性嗎? 說句不好聽的話…… 他比猴都精! 江一水一動,他就感覺到了,只不過他沒出聲,靜靜的享受著有人在房里輕手輕腳的走動,享受著這份被人照顧的愜意。 偶爾。 他半瞇著眼睛偷瞄…… 陽光肆意的攏著女人窈窕的身影,也在她粗黑的發(fā)辮處鍍上了一層金暈,不知道為什么,江一水襯衫上的小碎花,在晨曦里,竟然顯得格外的醒目,粉白相間,仿佛比十里春風的枝頭還生動。 他就那么靜靜的瞧著。 整顆心仿佛被朝陽暖化了。 化成了一灘蕩漾的春水。 江一水把洗漱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也沒叫他,徑直出了病房,去買早點了。 向東這才坐起身。 望著面前依舊冒著熱氣的臉盆,還有牙刷上的半截牙膏……整個人有些發(fā)呆。 孤獨的心最渴望溫柔,也最容易被觸動。 他年少離家在外,風風雨雨七八年,見慣了太多低落里的世態(tài)炎涼,甚至是親朋好友的背叛,幾時被人這么精心的照顧過? 感動! 溫暖! 竊喜! 各種情緒紛沓而至。 沖得他有些晃神。 忽聽得有人輕敲房門。 緊接著,江一山笑瞇瞇的探進了頭,第1句話,就是熱情的打招呼,“向大哥,你醒啦?” 大哥? 向東立刻皺了皺眉。 非常抵觸這個稱呼,“別叫我哥!” 你是我哥! 二舅哥! 不動聲色的一招手,“一山,你進來!” “?。俊?/br> 江一山有點兒適應(yīng)不過來……以前在工地上的時候,壓根就沒機會跟人家說話,更別提看到這么和顏悅色的笑容了。 他緩步走到病床邊。 兩只大手緊張的蹭著褲腿。 向東淡淡的笑了,在床頭柜上拿了個橘子,塞進了他的手里,“我叫你一山,行吧?” “嗯吶!” “那好!你如果把我當自己人呢,就叫我向東。” 自己人? 江一山?jīng)]心眼子,聽不出這里的玄機,就以為對方是把自己當朋友了,還有點兒受寵若驚,“那哪行?先不論年紀,你還救過我的命呢!出于尊重,我也應(yīng)該……” “別!”向東強勢的打斷了他,“就叫向東!叫名字挺好!你一尊重了,弄得我渾身直別扭!” 江一山性格直爽,不會拐彎兒,一看人家都這么說了,態(tài)度還挺堅決,也不知道怎么回了,只能訕訕的笑了,“嗯……那什么,我meimei沒在你這兒?” 還是有點兒不敢叫名字。 向東淡淡的,“她去買飯了!” 也沒提江一水昨晚住在病房里的事兒,“一山,我看你的氣色挺好,怎么?今天就出院?” “嗯吶!我們農(nóng)村人皮實,不講究住醫(yī)院,再說了,不怕你笑話,我還惦記著趕緊回去掙工分兒呢,我爹正在給我辦出院手續(xù)呢,我過來跟你說一聲,順便,也當面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江一山是個實在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大恩不言謝,從此以后,無論你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我水里來,火里去,一定給你辦!” “嗯?!?/br> 向東也沒過分客氣……他平時的話就不多,不喜歡玩嘴。 側(cè)頭想了想,“一山,山上開水渠的活是很危險,也沒啥技術(shù)含量,不能指著這個吃飯,養(yǎng)家,你想沒想過……干點別的?學門手藝?” “學手藝誰不想呢?可我是個粗人,也不知道我該學點啥?再說了,師傅能要我嗎?” “這你別擔心!”向東支著小虎牙笑了,“這樣吧,山上有個老木匠,跟我的關(guān)系挺不錯,回頭我跟他說說,讓他收你為徒?” “?。俊?/br> 江一山樂得兩手都拍不到一塊了,“那敢情好!木工可是能吃一輩子的手藝?。 ?/br> 他真覺得向東實在是太親和了,傷重之際,還惦記著自己的前途,一點也不像外人口中所說的那樣高冷……感動之余,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實在人,只能說實在話,“向大……嗯,向東,等你傷好了,如果不嫌棄,就來我家吃飯?” “嗯!放心吧!” 向東認真的點了點頭。 江一山平時也挺精靈古怪的,可一到了向東的面前,就有點局促的電力不足,只知道撓著頭傻笑了,“那好,我等著你出院!吃飯?喝酒?不見不散!” 這才轉(zhuǎn)身出了病房。 他剛一走! 江一水兒就端著幾個豬rou芹菜大包子,外加一碗二米粥……回來了。 往床頭柜上一放。 順勢瞄了一眼沒用過的牙刷,有些誤會了,“嗯?怎么了?你傷口疼?那我?guī)湍悖俊?/br> 直接擰干了毛巾,送到了他面前。 向東沒接。 抬眼直勾勾的瞧著她,炯亮的眸子里漣漪暗涌。 這么多年了…… 身邊沒有親人,無論發(fā)生什么,他都是自己扛。 這是第一次有人問他“你疼嗎?我?guī)湍?!?/br> 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