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莫要生氣?！笨粗砼圆贿h處的碎片，蕭楚雖然心驚，語氣卻依舊平穩(wěn)“兒子也是想查明真相再與父親稟報?！备赣H真的是很多年沒有生這么大的氣了。

    “查明真相？！”蕭顯一字一頓地說道，身上毫不收斂的煞氣連蕭楚一時都有些承受不住“看今日的情形，你分明已是確定了那個蕭寒的身份。”他的兒子他還不了解嗎，從小到大，蕭楚什么時候變得溫柔體貼了，剛才在廳內(nèi)雖然表情仍是冰冷冷的，但一舉一動都是在照顧蕭寒，加上前幾日蕭楚調(diào)集人手查探蕭寒身世的事，蕭顯那還不明白自己兒子對蕭寒是什么態(tài)度。

    蕭顯冷聲一哼，“還不快說，把從蕭寒與你第一次見面，所有的事情尤其是玉娘的下落，都給我交代清楚！”

    “是。”蕭楚心中一沉，知道無論如何也瞞不下去了，便一五一十地道來。

    22第二十二章

    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書房內(nèi)卻是一片壓抑的寂靜。

    “玉娘去世了？”良久，蕭顯緩緩坐下，嘶啞地開口道。

    蕭楚低下頭默認。

    “這件事疑點太多。”蕭顯抬手止住蕭楚的辯解，“你查到的東西，還不足以證明蕭寒的身份。”

    蕭楚已經(jīng)意料到父親不會接受這個結(jié)果，表情沉穩(wěn)平靜。

    揉揉太陽xue，蕭顯抬起頭看著玉夫人的畫像，他也發(fā)現(xiàn)了蕭寒的輪廓越看越像玉娘，但這世上也并非沒有可以改變?nèi)菝驳姆椒?，深吸一口氣，蕭顯開口道“他有沒有說玉娘的……尸…，玉娘在哪里？”他還是說不出那個詞，就好像真的承認玉娘已經(jīng)離開人世。

    “沒有，我打算殿試之后與蕭寒好好談談他的身世?！笔挸?/br>
    蕭顯抿抿唇，堅毅俊美的線條變得更加冷酷，旋即緩緩放松下來“我會派人繼續(xù)查探有關(guān)蕭寒的一切，把你的人都召回來吧。”

    “是，父親?！?/br>
    “還有……”蕭顯頓了頓還是說道“問問蕭寒身上有沒有一把匕首，上面有我蕭家的標記?！?/br>
    “是?！笔挸c頭應道，看著蕭顯略顯疲憊的神色，便悄然離開，將門緊緊地關(guān)上。

    梁錦迎了上來，神色略帶擔憂“大人?！蓖鯛斠呀?jīng)很久沒有發(fā)那么大的脾氣了，更何況是對一向看重的世子。

    “沒事?！笔挸渚哪樕蠣科鹨唤z微笑，“比我預料的情況已經(jīng)好很多了?！闭娴氖呛煤芏?，他差點以為父親會直接把蕭寒拖進刑堂?！皩α?，守清呢？”

    “應該還在漪瀾軒”那是王府中接待貴客的地方，既然是王爺親口吩咐的，蕭寒應該是被安排在那里的。

    正說著，旁邊一位管家走了過來，恭敬地開口“世子，蕭公子已經(jīng)離開了。”

    蕭楚皺起眉頭“不是讓你們好好伺候的嗎？”

    管家的腰彎的更深，“蕭公子喝下醒酒湯，小憩一會兒便起身了，說是與友人有約，本想親自道別，但見王爺與世子正在商討要事，便讓小的轉(zhuǎn)達他的歉意。”

    友人？蕭楚心中一嘆，態(tài)度緩和了些“守清還說什么了？”

    “蕭公子很感謝世子今日的款待，說殿試之后，新居喬遷，到時候會請王爺過去小聚?！?/br>
    “很好，你下去吧?！笔挸]手讓下人離開，新居喬遷，倒也是，以守清的才華是會留在京都的，自然不能一直住在客棧中，有一座自己的宅子也是好事。微微一笑，蕭楚想到，喬遷之禮應該送些什么呢……

    這邊，蕭寒從鎮(zhèn)南王府走出后，便向著秦淮橋漫步而去，雖然酒已經(jīng)醒得差不多了，但走路的時候還有點輕飄飄的感覺，蕭寒決定自己以后再也不貪杯了，不能掌控自己身體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說起來，自從在科舉上努力后，他就很少在武藝上下功夫了。

    六號又搜集了很多資料，整理出一套更好的內(nèi)力運行方法，但他也很久沒有使用晶石來增加內(nèi)力了，所有時間都用在策論和琴棋書畫四藝上了。

    【這個空間的人似乎對晶石的功效沒有充分的認識?！苛栒f道【大多數(shù)人還是把晶石當做是一種奢侈的珠寶，而不是增加內(nèi)力的工具。知道這一點的人，非常少，而就算知道的人，也沒有辦法像我們一樣能從晶石中吸收足夠的能量?！苛栆彩歉鶕?jù)一堆殘篇書籍整理出晶石的用法。這種非凡的搜集整理資料的能量，人類根本無法比擬。

    【恩，我會更小心地使用晶石，不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渴捄靼琢柕囊馑?。

    【你的修煉不要太著急，畢竟你的身體較常人羸弱些，內(nèi)力雖有溫養(yǎng)的作用，但過于兇猛也會造成身體的傷害?！苛柖诘?。

    蕭寒點點頭。

    【說起來，我有沒有說過運行內(nèi)力會有緩解酒醉的效果。】

    【……完全沒有。】蕭寒無奈地說道，運氣內(nèi)力在體內(nèi)轉(zhuǎn)了兩圈，手腳輕飄飄的感覺便好了很多。

    酉時也就是晚上五點到七點左右，這個時間秦淮之上，已經(jīng)開始掛起燈籠，畫舫上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絲竹之聲，那是伶人在調(diào)試樂器，不一會兒功夫，整個秦淮便又成了河上仙城，一片靡靡之景，讓人沉迷。

    一個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靠近橋上的少年，蕭寒平靜地轉(zhuǎn)身，看著身后的昱泉微微一笑，清然的月色映在少年白皙的臉龐上，一彎帶著笑意的眸子，仿佛這個世間只會注意你一人。昱泉心中莫名一熱，更加貼近少年，嗅到一股清冽的酒香，

    “我們的解元大人居然自己先慶祝了，怎么不等我？”

    “中午和哥哥在一起，有些貪杯，這不，也沒沐浴更衣就直接過來了?！笔捄恍Α澳憧刹灰訔壩乙簧淼木茪獠藕谩！?/br>
    “當然不會。”昱泉將少年攬在懷里，輕笑道“你還惦記著晚上的約定，這很好?！?/br>
    “你要怎么給我慶祝？”蕭寒看著秦淮上這片繁靡之象，輕笑道“也要帶我去哪位花魁的畫舫嗎？”

    昱泉輕笑一聲，“你說那些花魁嗎？”語氣雖然很正常，蕭寒卻敏銳地察覺出其中的不屑與輕蔑?！安贿^是些轉(zhuǎn)手多次的貨物而已?！笨纯催€可以，稍微接近一點，他怕控制不住會殺了那些女人。

    蕭寒沒有答話。

    昱泉轉(zhuǎn)過頭笑道“怎么，覺得我說的不對？”

    “不。”蕭寒搖搖頭，“以你生意人的身份來看，確實是如此。”

    昱泉眉眼一彎，眸子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兩人越走越遠，來到了秦淮河岸一處偏僻的地方，雖說是偏僻，其實也是相對而言，周圍依舊能聽到男男女女們觥籌交錯，嬉笑怒罵的聲音。此處的只有一艘很大看起來卻很普通的船舫，昱泉領(lǐng)著蕭寒登上船，掀開簾幕，引著蕭寒走進船中，隨后將厚厚的簾幕放下。

    船中并非向外表看起來那般樸素，而是別有洞天，不能說金碧輝煌，卻也是奢靡至極，地上鋪著柔軟的毯子，踩上去非常舒服，船內(nèi)的每一件擺設都萬分精致，尖角處都被柔軟的錦帛包起來，那些看起來便十分金貴的錦帛，一些人辛勞幾年都買不起，在這里卻只能包包桌角。又寬又大的榻上鋪得厚厚的，放著各種精美舒適的靠墊，小幾擺放著各色美食，旁邊的火爐燒得正旺，河風微涼，船內(nèi)卻溫暖如春。

    昱泉帶著蕭寒坐在榻上，身后靠著柔軟的墊子，腳下也是一片柔軟，讓人覺得如在云端，這般的舒服讓蕭寒都想直接閉上眼睛在這里睡上一覺了。昱泉拍拍手，里面突然走出幾名美麗的少年少女，都有著漂亮的臉龐，纖細柔軟的身體和安順的表情。

    昱泉揮手一招，兩名漂亮的少年走了過來，柔順地服侍著兩人，將鞋襪脫下，并遞上微濕的錦帕。略有些困倦的蕭寒擦了擦臉，覺得精神了些，昱泉為兩人倒?jié)M酒，舉起自己的酒杯，對蕭寒微微一笑“這些小奴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干凈識趣，而且頗通舞樂，今日守清便好好享受吧?！?/br>
    “好?！笔捄⑽疵靼钻湃谥邢硎艿纳钜?，臉色如常。旁邊的漂亮小奴微紅著臉坐在柔軟的地毯上，靠著蕭寒的大腿，輕輕地捶著。

    不一會兒，船內(nèi)便響起輕柔的樂曲，少女清亮的聲音帶著幾絲羞澀與柔媚，很是動聽，幾個小奴的身條柔軟，舞姿也是優(yōu)美至極，蕭寒認真的看著，覺得這幅畫面當真是賞心悅目，讓人心神放松。

    正當蕭寒品著美食，欣賞歌舞時，旁邊傳來羞澀的呻【】吟聲，蕭寒一轉(zhuǎn)頭，便發(fā)現(xiàn)昱泉身邊的小奴已經(jīng)被他抱在懷中，男人有力的手掌在衣襟間有技巧地撫弄著，小奴不一會兒便喘息不止，不自覺地扭動著身軀，磨蹭著男人強健的胸膛。

    蕭寒疑惑地看著昱泉的動作，認真的眼神仿佛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東西，【昱泉在干嗎？】

    【……在做繁衍后代的事情?！苛柦忉尩溃鋵崒τ谶@種事情，數(shù)據(jù)庫里的資料也不是太多，但他畢竟比蕭寒了解得多一些。

    【交【】合是吧】蕭寒倒也不是一無所知，【但是……那不是和女人嗎，這里的男人也能生孩子?！?/br>
    【不，】六號立刻糾正他這個想法，【只是為了享受而已?！?/br>
    蕭寒點點頭，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享受，但看著小奴和昱泉的表情，確實是蠻舒服的事情。

    六號趕忙說道【你的身體可不能做這種事，再多等一段時間才可以?！?/br>
    蕭寒皺著眉頭，【我不喜歡跟人那么親密。】等多長時間他都不喜歡跟人類糾纏無間，他又不需要繁衍后代，也不需要這種享受。

    【恩，這樣想也挺好?！苛栆灿X得蕭寒這種想法更安全些。根據(jù)找到的資料統(tǒng)計，男子之間雖然有情愛的存在，但因為沒有孩子這種血脈相連的紐帶，所以比男女之間的感情更容易出現(xiàn)問題，一般都不過是貪圖rou【】體享受的床【】伴關(guān)系。不過對六號和蕭寒來說，是沒有貞【】cao這種概念的，蕭寒是因為不想跟人類有這么親密的結(jié)束，六號則是為了蕭寒身體著想。

    正說著，昱泉那邊又親上了，雙唇相接的動作讓蕭寒覺得非常熟悉。這一次沒等蕭寒發(fā)問，六號直接開口解釋道【這是人類表示喜歡，想要更親密的動作?！?/br>
    【昱泉想要跟我更親密嗎？】蕭寒疑惑地問道。

    【不，只是覺得好玩有趣而已?！苛柟麛嗟卣f道，上次的那個吻，他從昱泉身上感受到更多的是有趣，而不是真正的喜愛。【親吻有時還代表感謝，總是，除非是你非常信任的人類，否則的話不要做這個動作?！?/br>
    【明白了?！渴捄J真地點點頭，【除非是非常信任的人，否則絕對不親吻他?！?/br>
    【……算了，你這么理解就可以了。】六號無奈地說道，如果能量足夠的話，他真想傳輸一大堆相關(guān)資料給蕭寒，對了，這個空間肯定也有這類的書籍，到時候讓蕭寒好好學習一下就可以了，六號稍稍放下心來。

    此時，靠在蕭寒腿邊的小奴看著旁邊兩人的動作，也開始微紅著臉手指試探地向上摸去，蕭寒一把抓住腿上的手，清冷如泉的眸子安靜地盯著地上的人，小奴臉色一白，將手收回，忐忑地等了半天，沒見蕭寒有任何懲罰他的意思，才稍稍放松身體，柔順地靠在蕭寒身旁。

    “不喜歡？”昱泉的磁性的聲音多了幾分饜足，雖然沒有真正享用小奴的柔軟的身體，但剛才也很舒服。

    蕭寒點點頭“不喜歡。而且我年紀不夠，對身體不好。”

    昱泉失笑一聲，“十五歲都可以娶妻了，”看著少年依舊淡然的表情，昱泉略略收斂的笑容，微笑道“好了，你的身體因素我也考慮到了，所以今天只是帶你來放松一下，并沒有真想讓你做些什么?！币蝗凰麆偛胖苯泳桶焉砩系男∨孟铝?，以他的性格哪會如此忍耐。

    歌舞確實不錯，美食美酒，還有旁邊服侍的貼心小奴，若不算上昱泉與小奴的火辣表演，今天他的感覺確實是蠻輕松的。

    小小地打了個哈欠，蕭寒將昱泉推到一邊，直接躺在榻上，枕著柔軟的墊子，舒服地伸展一下身體。少年的腳趾白皙圓潤，光滑細嫩，伸展身體的時候，小小地踹了兩下昱泉，昱泉微微皺起眉頭，即使船內(nèi)的火爐依舊旺盛地燃燒著，蕭寒的腳趾依舊冰涼。

    蕭寒閉上眼睛，聽著柔和的音樂，正小憩著，腳上突然變得十分溫暖，蕭寒微微睜開眼睛，只見昱泉的大掌將他的雙腳緊緊地包了起來。這樣的動作太親密了，蕭寒有些不太適應地活動了一下，昱泉瞪了他一眼，卻也松開了手，拿過一旁的小毯為他蓋上。

    其實腳下溫暖的感覺還是挺好的，蕭寒轉(zhuǎn)了個身趴在榻上，對著地上的小奴招了招手，小奴識趣地湊了上來，熟練且小心地為他按摩著身體。累了一天，蕭寒這才感覺到完全徹底的放松，有昱泉在，相信船內(nèi)的保護措施絕對是一流的，而他也相信昱泉至少在沒有觸怒他的時候，不會傷害他，更何況還有六號在，所以蕭寒閉上眼睛，安然進入了夢鄉(xiāng)。

    昱泉看著少年全無防備的樣子，不知為何一向冷漠的心微軟，真是奇怪的感覺，本來還以為只是找到了一個可以打發(fā)時間的有趣玩具，誰知道居然真的找到了一個……朋友，不，好像也不能這樣定義，知己？昱泉笑了，伸手撫了撫少年柔順的長發(fā)，我的小知己，希望你能讓我保持足夠的興趣。

    23第二十三章

    凌晨時分，太陽已經(jīng)微微露出了半張臉，氣勢恢宏，富麗堂皇的皇宮內(nèi)傳來沉郁的鐘聲，低沉的聲音卻極具穿透性，似乎傳遍了整個京都。幾名士子有些忐忑地侯在殿外，不時小聲地交談著，周圍只有幾名守衛(wèi)和侍候的宮人，進宮殿試之前，士子們是不可以與外人見面的，尤其是朝廷上的官員，這個時候他們不需要準備筆墨紙硯，只要帶著自己的滿腹經(jīng)綸，治國策略便已足夠。

    蕭寒安靜地站在一旁，旁邊有人搭話，他也微笑著一一回應，風姿清雅，態(tài)度溫和，倒也贏得不少人的好感。一同科舉的李皓并未進入甲榜，所以今天參加殿試的舉人，蕭寒是一個都不熟悉，除去兩個青年人，其他兩人年歲都不算小，蕭寒這幅精致年輕的面容在這五人中實在是惹眼的很。

    好在從交談中，蕭寒發(fā)現(xiàn)這四人并非是心胸狹小之人，袁杰與安鵬兩名青年人躊躇滿志，滿腔報國之心，而柏榮與倪承年歲偏大，成熟穩(wěn)重，處事周全。

    第三次鐘聲響起后，五人立刻停止交談，按照名次在宮門前站好，神情肅穆。果然，不一會兒朱紅的宮門緩緩開啟，一名首領(lǐng)太監(jiān)揮著拂塵一禮，微笑開口，聲音雖然尖細，卻并不刺耳，

    “各位舉子，殿試馬上開始，咱家斗膽提示各位幾句，入宮后，不可隨意窺探，不可直視龍顏，不可交頭接耳，不可與其他宮人交談，宮規(guī)森嚴，還望各位謹記。”

    “多謝公公提點?！蔽迦寺月渣c頭，卻是不用行禮的，唐國文人，尤其是有功名的文人，地位比想象中還要高。

    這名首領(lǐng)太監(jiān)，即便是皇帝身邊的人，言行之中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與其他三名小太監(jiān)引著五名舉人，向前殿走去，后方的宮門轟然關(guān)上。

    雖然不敢四處亂看，但眼前的景色已經(jīng)可以看出這座皇宮的輝煌，紅墻黃瓦，畫棟雕梁，殿宇樓臺，高低錯落。文華殿的大門已經(jīng)全部打開，文武官員分列兩旁，邛親王與鎮(zhèn)南王站在首位，殿試之上，只有三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參加，首領(lǐng)太監(jiān)洪公公拂塵一揮，長聲道“新科舉人覲見~~~”

    “宣?！饼堃沃?，男子淡淡地開口，語調(diào)中卻帶有讓人無法忽視的威懾之氣。

    “宣新科舉人覲見~~~~”

    “請吧，各位?！焙楣焓忠灰?，蕭寒率先邁出步伐，沉穩(wěn)優(yōu)雅地走入殿中，微微垂眸，目不斜視，與身后四人深深一禮，

    “參加陛下。”

    “免禮。”

    “謝陛下?！蔽迦酥逼鹕?，垂首恭順地站在大殿中央。邛親王略略打量一下，便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蕭顯掩在袖中的手指輕輕地彈動記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不動聲色地看著蕭寒。

    “今日殿試，與往年不同，在場的眾卿家也可出一題考校學子，”嚴慕辰開口道，俊美的容顏雖然露出一絲微笑，卻依舊威勢太重，讓人無法產(chǎn)生任何親近之意，反生敬畏之心?！盃柕葘W子不必緊張，如常作答便是?！?/br>
    “是?！蔽迦斯響?。

    嚴慕辰掃視著下方的五名舉人，雖略有拘束，但依舊沉穩(wěn)，風度甚佳，尤其是為首解元，雖然早知道今年的頭名不足弱冠，卻沒想到居然是這般小，想起少年發(fā)人深省的語句與詩詞，嚴慕辰對這次的科舉結(jié)果愈加滿意，“很好，如此便開始殿試吧。朕只出一題，依舊是策論，如今燕國與齊國在邊關(guān)蠢蠢欲動，屢有挑釁之舉，眾學子認為，我唐國戰(zhàn)還是不戰(zhàn)？”

    五人稍稍沉默一下，袁杰率先開口“自然是戰(zhàn)！燕國與齊國狼子野心，對我唐國豐饒之地垂涎多年，如今又有挑釁之舉，學生以為對此等貪心之輩，應讓其知我大唐軍威，才不敢再犯邊境?！?/br>
    安鵬也表示同意，理由大致相同，無非是唐國兵強馬壯，有良將謀士，應立刻迎戰(zhàn)，威懾四方。

    柏榮與倪承卻是不同意的，“我唐國雖然有良兵強將，但是陛下登基不久，國內(nèi)依舊沒有完全安定下來，若冒然開戰(zhàn)，必有死傷，恐怕民心不穩(wěn)。況且北狄不穩(wěn)，西戎各族自治已久，只是懼怕我唐國之盛，與朝廷并非一心，戰(zhàn)，則內(nèi)憂外患，實在不可為之。就算先平內(nèi)亂，也會造成兵源減少，將士疲戰(zhàn)，這時再攻打別國，戰(zhàn)勝的可能性實在不大?！?/br>
    旁邊的幾位大臣不禁點點頭，但也有人露出不以為然之色，邛親王與鎮(zhèn)南王安然地站著，神情沒有任何變化，恐怕這朝堂之上，關(guān)于戰(zhàn)或不戰(zhàn)的爭論已久，嚴慕辰也是想要聽聽其他人的意見，觀察著下方眾人的神情，嚴慕辰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少年身上，

    “蕭解元，你的回答是什么？”

    蕭寒微微一頓，旋即深深一禮“學生不知此題該做何解。”

    嚴慕辰的眉頭深深地皺起，氣氛一瞬間變得詭異起來，本來蕭寒年歲太小，贏得解元之位，有很多人對此頗有微詞，言其雖書詩畫三藝杰出，才華卓越，策論卻未必突出，不足以入朝為官，應在鍛煉幾年，再出仕。嚴慕辰卻是仔細看過蕭寒的策論的，那篇文章見解獨特，不夸張的將甚至有醍醐灌頂之效，所以他絕對不認為蕭寒是無能之輩。

    一旁的蕭顯抿起唇，邛親王的神色也多了幾分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大殿中央那名少年身上。

    蕭寒并未緊張，繼續(xù)開口道“學生以為，戰(zhàn)或不戰(zhàn)，并不是非此即彼的關(guān)系，兩者之間應該有一個時間的限制，而更重要的是唐國的準備與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