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兩人桌嘛，你們兩個人正好啊……”盧巖聽到了一個姑娘的話。

    換桌？

    “是啊，我們五個人，分開兩桌沒辦法聊天了。”另一個姑娘說。

    “這里也坐不下五個人，一二三四，”王鉞指了指椅子，“只有四個座。”

    “我們可以加張凳子的，帥哥你幫幫忙好么？”這姑娘帶著幾分撒嬌的聲音繼續(xù)說，“求求你啦，好不好啊？”

    王鉞顯然對這姑娘的撒嬌沒有任何感覺，帶著幾分冷淡地說：“不好。”

    “為什么啊……”小姑娘看上去有些不高興。

    “因為，”王鉞一抬眼看到了盧巖，于是指了指盧巖，“他不讓我走開?！?/br>
    倆小姑娘立馬轉(zhuǎn)過了頭，一起看著盧巖。

    盧巖端著一盤子吃的頓時尷尬得不行：“要換桌？”

    “是啊是啊，帥哥幫幫忙嗎？我們朋友馬上到了，五個人不想分開坐兩桌啊，”一個小姑娘指了指窗邊的桌，“你們坐那桌行嗎？我們用衣服占著呢?！?/br>
    “哦，行，”盧巖過去把餐盤放到了桌上，沖王鉞招了招手，“過來吧?！?/br>
    王鉞嗯了一聲就抱著外套拎著包過來坐下了。

    “謝謝帥哥啊，謝謝?！眰z小姑娘換到了那邊，沖他倆一個勁兒謝謝，又有些好奇地偷偷往他倆這邊瞅了好幾眼。

    “她倆想換桌就換過來行了，沒事兒的，反正咱倆坐這兒正合適?！北R巖把餐盤里的東西碼整齊放到王鉞面前。

    “你說的啊，在這兒等我別亂跑，”王鉞學著他的語氣說，拿起一個雞翅咬了一口，“好吃！”

    “吃吧，吃個夠，”盧巖笑笑，“我看看你能吃多少?！?/br>
    王鉞笑笑，沒說話，低頭又拿了個香芋派。

    “斧斧，”盧巖叫了他一聲，有些猶豫著不知道該怎么說，“你剛才……”

    “知道啦，以后有人要換桌就換嘛?！蓖蹉X拿起可樂喝了一口，又打開了一個漢堡。

    “不是這個，我是說，你剛才好像很……不緊張？”盧巖拿了根薯條。

    “緊張啊，怎么會不緊張，我都出汗了，”王鉞不傻，馬上明白了盧巖的意思，他想了想，“但是……但是……后來就不……緊張了……”

    “你告訴我，”盧巖把薯條遞到他嘴邊，“杠二是消失了，還是只是不主動出來而已？”

    王鉞把薯條咬到了嘴里，看了他一眼：“他沒有了，現(xiàn)在全部都是我，我緊張或者害怕的時候……會學他？我說不明白?！?/br>
    王鉞皺著眉有些著急，盧巖在他手上捏了捏：“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吃吧，這么多夠你吃半天了?！?/br>
    杠二應該是真的已經(jīng)消失，但他留下的記憶，卻像拷貝一樣存在王鉞的腦子里。

    也許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融合，在王鉞緊張和害怕的時候，下意識會像以前那樣逃避，但杠二不會再出來替他扛著，于是他會在無意識里選擇啟動杠二的記憶，選擇杠二的反應，選擇杠二會有的應對方式。

    現(xiàn)在的王鉞，不再擁有兩個人格，卻擁有兩個人的記憶，等到時間慢慢累積，有一天兩種截然不同的記憶烙印不再涇渭分明的時候，王鉞會是什么樣？

    也許可以看成是王鉞慢慢成長成熟的過程？

    “你不吃嗎？”王鉞遞給他一個咬了一口的菠蘿派，“這個太甜了，稀糊糊爛糊糊的像……”

    “閉嘴，”盧巖有點兒無語地接過菠蘿派，“你說得這么惡心還打算讓我吃么？”

    “這個好吃。”王鉞指了指板燒雞腿堡，雞腿堡已經(jīng)被他拆開了，面包和菜放在一邊，只把中間的rou給吃了。

    “這點玩意兒留給誰？”盧巖問他。

    “你吃不下就留給我自己啊，”王鉞把面包合起來包好，“晚上我會餓的?！?/br>
    “那就沒rou了。”盧巖笑了。

    “餓的時候沒有rou也可以?！蓖蹉X嘿嘿笑了兩聲。

    王鉞照舊沒吃完他覺得能吃下去的那些東西，盧巖努力把剩下的東西往自己肚子里收拾了一下，然后打包了一個套餐，留著晚上王鉞餓的時候吃。

    一會兒回酒店收拾一下就該出發(fā)了，晚上跑路要安全得多，不過回酒店之前盧巖又帶著王鉞去了趟超市。

    他答應了給王鉞包餃子，得買好材料。

    大白菜，面粉，rou餡兒，為了增加包餃子的樂趣，盧巖沒買現(xiàn)成的餃子皮，買的是面粉和剁好的rou餡兒，又買了一堆最小瓶的油鹽醬醋，然后趕在商場關門之前跑到戶外區(qū)買了爐子和一口鍋。

    “這么多東西？干什么用的啊？”王鉞幫著拎了一堆東西，額角都冒汗了。

    “露營用的，”盧巖從他手里拿走兩個袋子，“好了，回酒店收拾一下出發(fā)?！?/br>
    買的這一堆東西堆滿了車子的后備箱，還好倆人都沒什么行李，就幾套換洗衣服都扔在后座上，給王鉞當枕頭和被子了。

    “我喜歡?！蓖蹉X跪在副駕座上看盧巖整理東西。

    “喜歡什么？”盧巖關上后備箱的門，上了車。

    “喜歡坐在車上到處跑，一直開，一直開，就我們倆，”王鉞坐下抱著膝，看著車窗外，“路過很多地方，看到人了，沒有人了，燈亮了，燈又滅了……”

    “寫詩呢，”盧巖笑著把車倒出車位，看了一眼導航，拐上了出城的路，“沒看出來你還這么文藝?！?/br>
    “我們什么時候包餃子？”王鉞揉揉鼻子問了一句。

    “這么接地氣的詩人我頭回見，”盧巖樂了，“咱先開一會兒，半夜你餓了就停下來吃，怎么樣？”

    “好，”王鉞摸了摸肚子，“現(xiàn)在還很撐?！?/br>
    盧巖一直盯著后視鏡和屏幕，雖然他表面上很輕松，但心里卻始終沒放松，彭遠有實力跟研究所那邊折騰，那彭遠的人就有可能遍布在所有他們會經(jīng)過的地方。

    盧巖一直盡量不走高速，只挑偏一些的路，這樣要想跟蹤他們會有難度，也更容易提前發(fā)現(xiàn)異常情況，在同一個地方他也不會停留太久，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也不能留給對方布置的時間。

    他的這些安排，王鉞全都不知道，只把這次逃命當成了一次真正的旅行，窗外的一切都吸引著他的注意。

    盧巖看了一眼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的王鉞：“你累嗎？”

    “什么？不累，”王鉞回過頭，“為什么問我這個??？”

    “這么白天胡亂睡一下，晚上開車的，怕你受不了?！北R巖說。

    “沒什么感覺，”王鉞往后靠了靠，把腿架到前面，“我挺喜歡這樣的，可以看到很多東西，我以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能這樣到處跑?！?/br>
    “餓了嗎？”盧巖笑著問。

    “還沒，”王鉞按按肚子，“現(xiàn)在大概只騰出三個餃子的位置，等騰出二十個的時候我就告訴你?！?/br>
    盧巖找了個加油站給車加滿了油，沒多大一會兒就開出了城，四周漸漸靜了下去。

    因為之前下過雪，夜空里沒有云，星星和月亮都像被洗過了一樣掛著，灑了一地的銀色光芒。

    盧巖把車燈關掉了，月光足夠他看清四周，也能更好地隱藏行蹤。

    王鉞靠著椅背偏頭看著窗外，開到最近的縣城入口時，他睡著了。

    盧巖沒進縣城，車上的儲備挺充足，在沒油之前他們可以開出去很遠。

    王鉞相當能睡，就像是在補充能量一樣，只要沒人跟他說話，靜下來五分鐘，他就能睡著。

    車往前一路飛奔，到半夜兩點多的時候，王鉞輕輕嘆了一口氣。

    “醒了？”盧巖看看他。

    “嗯，餓醒了。”王鉞笑笑。

    “等著，”盧巖看了看四周，“找個地兒包餃子吃?！?/br>
    “好，”王鉞伸了個懶腰，“這樣下去我會變成個大胖子吧。”

    “就你這基礎有點兒困難?！北R巖把車轉(zhuǎn)進一條鄉(xiāng)間小道，又往前開了一陣，在一個山坡后面找到一小片空地。

    在荒郊野嶺的地方弄吃的對盧巖來說沒有難度，何況現(xiàn)在還有個爐子，他都不用考慮最關鍵的生火問題。

    沈南這車后備箱里加裝的防護板可以抽出弄成個野餐板，盧巖把板子弄好，嘖了幾聲：“防彈野餐板，真高級?！?/br>
    “我來幫忙?！蓖蹉X趴在后座椅背上。

    “你看著就行，”盧巖往鍋里倒了面粉和水，放在野餐板上動作很熟練地和著，“一會兒給你坨面粉玩?！?/br>
    面和好之后，盧巖揪了一小坨面粉給王鉞：“玩吧，醒面得半小時?！?/br>
    王鉞拿過面坐在后座上很認真地捏來捏去，過了幾分鐘他下了車，把手伸到盧巖面前：“送你的?！?/br>
    “這是……什么？”盧巖拿過他手心里的面團，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是什么。

    “一只豬，”王鉞又拿過面團揪了揪，“這樣把腿揪長點兒能看出來了吧？”

    “哦，”盧巖看了看，這其實就是一團面被揪出了四個尖，但他還是莫名其妙地有些感動，“送我的嗎？”

    “嗯，喜歡么？”王鉞笑了起來，“不太像。”

    “喜歡，”盧巖摟過他，在他頭發(fā)上狠狠揉了幾把，“謝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