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王承堅立刻要把書奪回來,滕輝月如今可不適合看這種書——他還太小了! 但王承堅的動作很快停住了。他的目光落在滕輝月的襟口,瞳孔因驚異而收縮! 剛才兩人拉扯時,王承堅情急之下稍稍弄亂了滕輝月的衣服,把他包到脖子根的衣襟拉開了一些,露出一小塊如羊脂玉般細(xì)膩白嫩的肌膚。滕輝月彎身拿書,襟口更開了,從王承堅的角度,正好看到他鎖骨的位置,有著幾個青紫的痕跡。 王承堅愛書成癡,很有鉆研精神,他在他娘親或者jiejie身上,都曾發(fā)現(xiàn)過類似的痕跡,并且在私底下得到解答。 因而滕輝月身上的痕跡,王承堅一眼便看出是什么回事! 滕輝月還未成婚,甚至還沒有及冠!以他的身份,誰敢對他做出這種事? 王承堅心里泛起驚濤駭浪! 滕輝月察覺到王承堅的僵硬,敏感地抬起頭,觸及王承堅驚駭憤怒的目光,他下意識地捏住了襟口,桃花眼里閃過一抹意味不明:“阿堅?” 前一晚他還躺在明帝的床上,義正詞嚴(yán)地要求明帝只能要一次,因為他要出宮參加王承堅的婚禮。不然累得第二日要睡到日上三竿,他便什么都不用做了。 明帝很順著他,但這唯一的一次卻做得格外緩慢用力,把他逼得幾乎哭喊著求饒。他隱約有些記憶,明帝吻他時吻得重,會留下痕跡一點也不奇怪。所以滕輝月特意穿上高領(lǐng)子的衣服掩飾一二。 不想一時大意,似乎被王承堅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阿樾,乖,告訴我,你……可有人對你,不規(guī)矩?”王承堅陷入滕輝月年輕不懂事被人占了便宜還不自知的可怕臆想中。 這可是無媒茍合!若對滕輝月真心的,哪里會如此不尊重他?肯定是看滕輝月懵懂無知欺騙他! ——總之絕不是滕輝月的錯。 重禮法的王承堅偏心滕輝月,恨不得把那個未知的男人拉出來千刀萬剮! 看到王承堅臉上的殺氣,滕輝月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阿堅,這事兒你別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滕輝月拍拍好友的手,認(rèn)真道。 “可是……”王承堅猶豫。 “別管。”滕輝月盯著他,眼里有一抹超乎年齡的成熟,淡淡道,“阿堅,這不是你能管的事兒。忘記你所看到的,別給自己惹麻煩?!?/br> 王承堅心里一動。以他安敬室主的身份,連太子呼聲最高的大皇子齊明曜都尚不能令他產(chǎn)生戒懼之心??墒请x月如此鄭重其事,仿佛他若在此事上置喙,會被人如蟻螻一般捏死。以兩人的交情,滕輝月應(yīng)該不會危言聳聽。那有誰,能比皇子身份更高的?難道是…… 王承堅被腦里一閃而過的猜想驚著了,看著滕輝月,驚疑不定。 滕輝月淡淡道:“你只要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br> 王承堅勉強壓下無比復(fù)雜的心緒,仔細(xì)打量滕輝月,確實沒有在他身上看到絲毫傷心屈辱,反倒是眉宇間多了幾許動人的柔暖,令他的稚嫩褪了不少,如桃花綻放,更顯漂亮。 王承堅臉色數(shù)變,終是握住他的手,語重心長道:“……留心點,多疼疼自己。”滕輝月有那么多人疼愛著,即使是高高在上如那人,也不能隨意為所欲為。他們不能明著抗衡,但不代表會坐以待斃。 滕輝月與他相交多年,明了他的言下之意,心里一暖,重重地點頭:“嗯?!?/br> 王承堅嘆了口氣,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滕輝月道:“你不要再多想了……告訴我,這些冊子,你看了多少?可都懂了嗎?”他故意在攤開的春宮圖上瞄來瞄去。 王承堅惱道:“阿樾!” “哈哈哈……” ******************************************* 無意中被王承堅知道了他與明帝的情事,滕輝月并沒有太多驚慌。一來王承堅是個嘴巴牢靠的,二來滕輝月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明帝,隨著時間的推移,也知道事情是越來越無法掩蓋了。受明帝影響,他開始接受這個事實。不會主動昭告天下,但若有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便讓其發(fā)現(xiàn)去。 所以次日來越侯府接新娘子的南陽侯世子陸展云依然沒有逃過被整得很慘的命運。 不但身上的金銀荷包全被搶走,被滕輝月按著畫押了一張賠上他一半財產(chǎn)的欠條,還被親友團扔了一身小玩意兒,弄得帽子都歪了,接著是文斗武斗。陸展云把他平生所學(xué)全用盡了,還得搭上相賓的才智,才勉勉強強得了認(rèn)可,把新娘子接到。陸展云看到盛裝的王承堅出來,只差沒熱淚盈眶地?fù)溥^去哭訴他所受的委屈。 滕輝月是王承堅的相賓,非常有興致地跟著迎親大隊去了南陽侯府。 南陽侯府的人親自把他迎進去,并且安置在非??壳暗奈恢蒙?。 南陽侯府的錢財每年都有三分之二進到明帝的內(nèi)庫中去。這件事鮮為人知。但南陽侯在明帝面前始終有些體面,倒是人所共知的。南陽侯府的下任繼承人成婚,明帝派人來宣了一道圣旨,賞了不少吉祥如意的東西,然后讓大皇子齊明曜代其留在南陽侯府喝一杯喜酒。 接過圣旨后,南陽侯陸夔的腰桿無形中似乎挺直不少。 滕輝月見陸夔有把齊明曜安置到他身邊的意思,心里微堵。正好有陸展云派小廝過來找他,滕輝月只考慮了一瞬,便起身隨他而去。 陸展云讓自己最信任的小廝交給滕輝月的是一個盒子。里面有一支碧玉簪子和一封信。碧玉簪子質(zhì)地極好,款式簡單別致,但做工顯得有點粗糙。 滕輝月心里立刻有了計較。他記得邊關(guān)重鎮(zhèn)沙河,有一個小小的玉石礦。玉石礦不大,但出產(chǎn)的玉卻很好,被軍隊管轄著。 而四皇子齊明炎,正身處沙河。 果不其然,一打開信,便看到頗為熟悉的筆跡。正是齊明炎送來的簪子和信。 齊明炎去了邊關(guān)已經(jīng)三年。滕輝月都快要忘了總追著王承堅轉(zhuǎn)的陸展云,曾經(jīng)是齊明炎的伴讀。陸展云成婚,于情于理,齊明炎都會備上一份禮,同時也借此機會,給滕輝月帶來了親手做的禮物。 算算時間,他及冠之后不久,就輪到齊明炎及冠了。上一世,齊明炎正是及冠后一月,娶了徐婉做皇子正妃。齊明炎也因此得到徐家的傾力支持。 滕輝月微微沉吟,還是覺得徐婉那個女人一點也配不上齊明炎,即使她是徐家專門準(zhǔn)備來提醒齊明炎不要忘記生母婉美人以及其背后的徐家。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以下大人的打賞: 風(fēng)扔了一個地雷x2 九檀扔了一個地雷 指尖靈扔了一個地雷 yili扔了一個地雷 kingfly2012扔了一個地雷 sutie海鷗扔了一個地雷 cherrimi扔了一個地雷 晴方好扔了一個地雷 fengmeer扔了一個地雷 ╭(╯3╰)╮╭(╯3╰)╮╭(╯3╰)╮ ☆、69 無論是齊明炎的生母婉美人還是他的姨母徐美人,還是上一世他的正妃徐婉,都是不賢不惠,熱愛爭權(quán)逐利的女人。他們背后的徐家也不是好東西。趁齊明炎勢微時對他極盡苛刻之能事,只為從他身上壓榨最大的價值,甚至兩面三刀,一邊說支持他,回過頭卻通過背叛他獲利。齊明炎會養(yǎng)成陰沉擅忍的性格,與徐家脫不了關(guān)系。不過最終徐家也在他手上無法善終就是。 況且上一世雖然是滕輝月自己想不開,為了擺脫齊明炎的糾纏,激烈地服毒自殺身亡,但徐婉的咄咄逼人還是讓他不喜。 縱使齊明炎有千般不好,他始終是他唯一的血緣相近的表弟。既然知道了徐婉的德行,滕輝月自然不會讓齊明炎不明不白跳進這個坑。 齊明曜也是。 一旦他成為皇后,齊明曜和齊明炎都會成為他名義上的兒子。滕輝月知道他們對自己的感情,可是已經(jīng)無法回報。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他們的婚事把把關(guān),希望他們會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對真心待他好的人,滕輝月總是心軟的。 滕輝月這種主動承擔(dān)未來責(zé)任的行為得到明帝贊賞的一吻。他們的關(guān)系難以避免的會遭到不少非議,但明帝只在意滕輝月,他亦樂見滕輝月有充足的準(zhǔn)備和覺悟。 “阿樾會是舅舅最能干的小皇后呢……”明帝把滕輝月抱上膝蓋,撫著他的臉頰笑道。 “那當(dāng)然!”滕輝月紅著臉,抬起下巴當(dāng)仁不讓道。 明帝被他逗笑,和他親昵了一會兒,才從書案上抽出兩份奏折,攤開放在滕輝月面前。 滕輝月一看,有些驚訝地眨眨眼:“您已經(jīng)決定為他們選妃?” 這兩份奏折,一份羅列了皇子們的正妃候選人,都是三品以上公侯大臣家的嫡女嫡文子,安國公府的嫡四子滕祁逸、滕家嫡支長房孫女滕文珊、徐家嫡女徐婉都赫然在列。而另一份,則是皇子們的侍妾候選人,則是三品以上公侯大臣家的庶女庶文子,滕家嫡支長房庶文子滕文奇的名字同樣在上面。 明帝頷首:“這是太常寺擬出來的單子……阿樾可舍不得?” 滕輝月立時心里一顫,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忙否認(rèn)。他可不想令心眼兒不大的明帝誤會他對齊明曜和齊明炎有其他情意。 “……人選已經(jīng)定下來了嗎?”滕輝月問。 明帝道:“尚未,我還在考慮。不過既然你不喜徐婉,便剃掉吧?!彼f得輕描淡寫,拿起筆劃掉徐婉的名字。 滕輝月抿抿唇。皇子們的婚姻總隱藏著很多學(xué)問,權(quán)術(shù)、平衡、制衡等等,個人的感情往往是最先被忽略的。這也容易導(dǎo)致怨偶的出現(xiàn)。 “舅舅,不若你定下幾個,然后我再看看?”滕輝月道。他信得過明帝的眼光,但明帝挑人,必定著重對方的家族和朝堂上的影響力,至于細(xì)微處,滕輝月想自己把關(guān)。 明帝沉吟了一下,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輕輕按在滕輝月的腹部:“阿樾不想我們的孩子成為太子嗎?” 相比于滕輝月對自己會不會懷孕的患得患失,明帝則是十分篤定。他很有信心滕輝月會給他誕下一個健康聰明的小皇子。 滕輝月是明帝的掌中寶,愛屋及烏,對他們共同的孩子,明帝也想給他最好的。 滕輝月對明帝的話只是驚訝了一下,就不覺得意外了。 明帝是個不動心則已,一動心就很有昏君潛質(zhì)的人。 在溫和優(yōu)雅的表象下,他的性格清冷而霸道。因為在意的人事太少,所以他總是理智從容,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做出精準(zhǔn)的決定,令人信服,也令人畏懼。 當(dāng)他不在意,沒有被踩著底線時,似乎很好拿捏,所以他身為皇子時,內(nèi)院里充斥著各種別有用心之人塞過來的女人,他的登基也是鄭太后“推”上去的。他像個局外人一樣,以居高臨下的姿勢看著這一切。 但登基后,鄭太后對他過多的干涉,終于觸到他的底線,激起他的掌控欲。即使鄭太后是他的生母,明帝亦無所顧忌。畢竟鄭太后最在意的孩子一直是他的嫡長兄齊廣,然后是齊敏,他更多是鄭太后在失去齊廣后,不得不推出來和興帝抗衡的棋子。 而后宮的女人和她們所生的皇子們,只是明帝在其位謀其政的責(zé)任。他不喜歡后宮的妃嬪侍君,但她們是朝廷爭斗的另一面,同時有孕育子嗣的作用。明帝把她們的勾心斗角當(dāng)成可有可無的樂子,牢牢掌握在手中,看她們自作聰明地折騰來折騰去。畢竟如果她們連這點用處都沒有,他會忍不住一個一個清理掉。因為她們是他明明不喜歡但還是得盡的責(zé)任。 既然做了皇帝,明帝便會做到極致。 有了四個皇子,明帝覺得盡到責(zé)任,就不再勉強自己。 這種情況下生下了的兒子,能得明帝喜愛才是怪事。這么多年來,無論對哪一個皇子,明帝都沒有表露過特別的偏愛和特別的厭惡,幾乎一視同仁,教養(yǎng)都是點到即止,自有錦墨宮把關(guān)。 也因此,四個皇子沒有因為父愛不均而產(chǎn)生過爭執(zhí)。畢竟明帝若明顯偏疼一個,影響的不單是后宮,還有朝堂。明帝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很高大,代表著權(quán)威與嚴(yán)厲。四個皇子對明帝非常敬畏。 雖然后來滕輝月很受明帝寵愛,也并沒有太多地激起他們的不忿之心。一來是因為滕輝月是文子,又身份高貴,難免被寬縱些,二來有最大的齊明曜帶頭和滕輝月親近,引得其他幾個小皇子起了較勁之心,與齊明曜爭奪滕輝月的注意力。對滕輝月疼著順著都來不及,哪里會明著找他的麻煩? 及至長大了,皇子們也過了需要充沛父愛的年紀(jì)。而滕輝月卻越來越得到明帝的獨寵。 一直冷心冷肺的明帝終于意識到他把滕輝月放在了心上,自然是如珠似寶地捧在手心,怎么寵都不為過。 作為把所有好處都占盡的人,滕輝月可沒有覺得對不起他的表兄弟們。他向來是誰真心對他好,他便對他好。兩世里,無論有沒有涉及情愛都對他最好的是明帝。滕輝月最緊著的就是明帝。他沒有那么廣闊的胸襟,去為了那些不那么重要的人而忽視或者傷害最重要的人。 明帝珍愛他和他的孩子,滕輝月只感到動容。 就算明帝對天下來說是個昏君,對他來說卻是最好的夫君。 “舅舅想我們的孩子做太子?”滕輝月笑問。他很喜歡明帝提及他們的孩子那種自信的口氣。 明帝道:“他是最好的?!?/br> 滕輝月被他的語氣感染,含著笑驕傲道:“對,他是我和舅舅的孩子,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