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閏晴插話道:“自然不能送他去,他傷勢一好,肯定會跑的!” 初銜白點頭:“有道理,把他關起來,我等著看他的本事?!?/br> 閏晴興奮不已,正要去扯天印,折華已經(jīng)先她一步拖著天印走了出去。他故意一路磕磕絆絆,天印幾欲虛脫,身下斑斑血漬,臉上卻云淡風輕,始終帶著笑容。 下午吃罷飯,又小睡了片刻,閏晴過來了,笑瞇瞇地扶起初銜白道:“公子,藥效發(fā)作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哦?那是肯定要去的?!?/br> 天印就在十年前住過的那間房里,里面的東西都沒什么變化。初銜白進來時,他已癱倒在地上,正靠著凳子喘息,手指摳入地面,關節(jié)都泛著青白。 “嘖,看來很痛苦啊?!背蹉暟浊餐碎c晴,自己在凳子上坐了,悠悠倒茶慢品:“不如我來考驗考驗你好了。嗯……第一個問題,你當時是真想殺了我么?” 天印冷笑一聲,口中溢出血絲:“那倒沒有,不過我是真心要廢了你的?!?/br> 初銜白點頭:“這我相信,說到殺人,你還不如我。那我再問你,我死后,你可曾后悔?” 天印垂下眼簾,許久才道:“后悔,后悔沒得到你的內(nèi)力?!?/br> 初銜白眼中幽光大盛,手掌已經(jīng)抬起,落在他頭頂前卻又忽然放柔下來,她緩緩蹲下來,撫著他的臉頰,神情凄苦:“其實我沒有告訴你,這次受傷,我失去了一個孩子,那是我們的骨rou……” 天印猛然抬頭看她,眼神震驚,連身子都顫抖起來。 “噗,哈哈哈哈……”初銜白放聲大笑:“看看,男人實在太好打敗了,你們往往在乎的比女人還多?!?/br> 天印伸手扣住她肩膀:“別笑了!”話剛說完,又口吐鮮血。 初銜白嫌棄地讓開,掏出帕子拂去沾在衣襟上的血漬:“你騙人這么久,居然還容易被騙,真是可憐?!?/br> 天印哼了一聲,徑自盤膝打坐,閉起眼來,不再理她。 初銜白雙手托腮,悠然道:“你想逼毒?我聽說步獄不能隨便逼毒的,不過信不信由你?!?/br> 天印仍舊不理她,默默運功,半晌才感到有內(nèi)力回歸丹田氣海,可仍舊微弱。此時逼毒實在兇險,但他這種狀況,再承受下去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剛勉強有些起色,忽然尾椎處一疼,天印驀地睜眼,心里咯噔一聲。 初銜白還沒走,見狀不禁詫異:“嗯?師叔,你這是什么表情?毒逼出來了?” 天印的臉色變幻莫定,半晌,咬了咬牙:“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悲苦凄愴狗血天雷虐身虐心氛圍就要轉(zhuǎn)變成喜劇了…… 撞墻撞墻撞墻…………tat ps:積分送了…… 47第四十七章 初銜白見他神色有異,本還想繼續(xù)追問,門外卻響起折華的聲音,吃藥的時間到了。 “啊,我該走了,師叔你好好休息?!彼桓标P切的模樣,甚至臨走還幫他掖了掖衣領。 天印照舊臉色不好,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門一打開,折華便面帶憂色道:“青青,夫人還是老樣子,不肯給祛痛散?!?/br> “唉,我這個越老越糊涂的娘啊,真是,連自己骨rou也不認識了,眼睜睜看著我挨痛也不管?!背蹉暟讚u頭嘆息。 天印在室內(nèi)將二人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心中不禁奇怪,祛痛散雖然不能續(xù)骨生肌,但能緩解痛苦,好歹是自己孩子,初夫人怎么會不肯給藥呢? 初銜白已扶著折華的胳膊要走,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頭指著天印道:“對了,我?guī)熓暹€傷著呢,不如將他送到夫人那里去好好醫(yī)治一番吧?!?/br> 折華涼涼一笑:“沒錯,真是好主意?!?/br> 天印心中隱約猜到了些什么,卻只是沖二人笑了一下。 折華甩袖冷哼:“死鴨子嘴硬!” 初銜白拍拍他以示安撫:“這樣挺好,他若示軟了,我還覺得沒意思了?!?/br> 二人離去沒多久,閏晴就帶人來了。拖著天印出門時,她故意貼著他曖昧地蹭了蹭:“實不相瞞,我很喜歡你這相貌,若你依了我,我便幫你逃出去如何?” 天印斜睨她一眼:“你是現(xiàn)在就把我當小倌了不成?”他不屑地扭過頭:“跟你家主子說,我沒那么傻,別用這種幼稚的法子來試探我。” 閏晴“呸”了一聲,一把推開他:“生了一張賤嘴,遲早要后悔!” 初夫人所居的院落比起十年前破敗了許多,天印見到時有些詫異,初銜白還不至于對母親苛刻,既然回來了,怎么也不替她翻新一下住處? 院門緊閉,閏晴吩咐左右架著天印,自己去拍門,不過看起來有些小心,拍幾下停幾下,直到聽見里面?zhèn)鱽砟_步聲,忙不迭遠遠退開。 院門緊接著被人從里拉開,一聲怒吼炸了出來:“又是誰!” 立在門邊的人白發(fā)雜亂、形容憔悴,手中拄著拐杖,身上衣裳已經(jīng)臟污不堪,差點要瞧不出原本顏色,但那雙眼睛卻比過去更加銳利,落在人身上時,叫人無端生出懼意來。 閏晴賠笑朝她行禮:“夫人,是我啊,閏晴吶,您還認得我吧?呵呵……” 初夫人揮著手里的拐杖砸過去:“滾!你們個個都有眼無珠,跟著那個騙子來蒙騙我!” 閏晴抱頭鼠竄,連連討?zhàn)垼骸胺蛉讼⑴?,公子不是騙子,她真的是您女兒呀,您怎么六親不認呢!” “呸!她不是我的阿白,我的阿白才不會這么不濟,那分明就是個騙子!定是那些武林敗類派來奪我初家絕學的jian細!” 閏晴遠遠躲到墻腳,哭笑不得:“夫人,我知道您這一年過得不容易,但那都過去了,那真的是公子,她回來了!” 初夫人壓根不信,揮著拐杖沖過去:“滾!滾!都給我滾出初家去!你這個叛徒!” 閏晴又竄到天印身后來,初夫人一副風燭殘年的樣子,身手卻依然矯健,追來追去半天不帶喘氣的,又幾步朝這邊沖過來,閏晴也不躲了,干脆招呼左右就逃開了,速度要多快有多快。 天印被她們一帶,摔倒在地上,初夫人的拐杖眼看已經(jīng)要招呼到他身上,卻忽然停了下來。 “你是……小唐?” 天印愣了一下:“夫人竟還記得我?” “小唐?你真是小唐?”初夫人丟開拐杖,拉他起來:“你變化好大,都長高這么多了,我記得你那會兒才這么點高呀?!彼鋸埖谋葎澚艘幌?。 天印不禁失笑:“夫人,我們十年未見了。” “啊,都十年了……”初夫人喃喃著,有些失神,忽然又掩面哭泣起來:“我的阿白……阿白她……” 天印扶住她胳膊,語氣關切:“夫人怎么如此傷心?” 初夫人忽然反握了他的手:“你是被他們抓來的是不是?那個阿白……我告訴你,她是假的,她才不是我女兒,折華跟折英都不信我,閏晴她們也被收買了,小唐,你可要相信我啊?!?/br> 天印看著她陷入混沌的雙眼,終于明白前因后果,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夫人所言極是,我也不信那是真的阿白?!?/br> 初夫人眼神一亮,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整個人都煥發(fā)出神采來:“還好你是明白人!” 天印適時地悶哼一聲,果然引來她的關注。 “怎么了?你這是……受傷了?” “是,夫人見笑了,是我學藝不精,敗在那個騙子手里……” 初夫人大怒:“混賬!欺人太甚!”她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跟自己進院子:“無妨,我這兒有上好的藥材,一定將你治好,你進來與我好好商議怎么對付那個騙子!” 天印嚴肅地點頭,扶著她進了院門。 墻角邊的閏晴偷看了半天,轉(zhuǎn)過臉時目瞪口呆,被身邊人連喚兩句才回過神來。 “?。。。∵@個混蛋,居然又擺了公子一道!??!我要殺了他!??!”她火冒三丈地沖到院門處,又急沖沖地折了回來:“咳,還是先稟報公子知道再說,回去!” “……” 初銜白此時可沒空理會這些,因為剛喝完藥就有客來了。 其實初家山莊從她主事開始就沒接待過什么客人,初銜白是江湖獨俠,從不與人結交,倒總是與人結怨,這是主要原因。不過今日來的兩位客人有些特別,特別到她想拒絕也不行。 折英終于被免了跪罰,奉命去迎接貴客入廳,初銜白梳洗整理,換過衣裳,坐在廳中等候,還沒看到人來,就聽見一連串的笑聲。 “哈哈哈哈,千青,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死不了!”紫色人影一陣風卷進門來,幾步?jīng)_上來,就差把初銜白抱起來拋幾下了:“快給我瞧瞧,嗯,還是很精神的嘛!” 折華怕他手下沒分寸,想要阻擋,初銜白卻毫不介意,笑嘻嘻地道:“你可別失了禮數(shù),尹閣主可是我的未婚夫呀?!?/br> 尹聽風又哈哈笑起來:“哎呀,我要是娶個男人回去,還真是轟動天下?。≌l也想不到你就是初銜白啊,天印那廝太狡猾了,居然給我下迷霧陣!”他轉(zhuǎn)著頭四下掃了一圈:“嗯?他人呢?你不是把他捉來了么?不會已經(jīng)棄尸荒野了吧?” 初銜白朝他身后努努嘴:“那些話稍后再說,再這樣下去,我怕怠慢盟主大人?!?/br> 段飛卿淡淡看了她一眼:“無妨?!?/br> 初銜白請二人落座,又命人奉了茶,這才又道:“看盟主這樣子,像是有話要與在下說?!?/br> 段飛卿并不急著答話,捻著茶蓋來來回回撥著浮葉,姿態(tài)說不出的優(yōu)雅。傳聞他出身侯門望族,看來并非空xue來風。 初銜白也不急,一直欣賞著他的動作,直到他自己停下來,慢條斯理地開口。 “初銜白,當初圍剿一事,算是因我而起,如今也該讓你知曉?!?/br> 初銜白點頭:“此事我已知道,盟主行事光明磊落,我一向是敬重的。這一年多我失憶在外,初家山莊能得以保全,折華能獲救,全都仰仗盟主您,嚴格論起,我還當?shù)酪宦曋x。” 段飛卿擱下茶盞,站起身來:“我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全看你自己,三日后我再來還你最后一份人情,之后你是死是活,我與青云派都再也不會插手了。” 尹聽風大爺似的瞟了他一眼:“喂,身為盟主說這種甩手的話真的合適嗎?” 段飛卿不理他,直接轉(zhuǎn)身出了門。 尹聽風只好起身告辭,依依不舍地握著初銜白的手,假模假樣地擠眼淚:“千青,為夫下次再來看你,等我我我我我~~~” 折華干咳一聲,他才收回手,賊笑著飄出門去了。 初銜白目送他離開才斂去笑容,心中納悶,段飛卿說的三日后,要發(fā)生什么呢? 正想著,閏晴進來了:“公子,我覺得天印那家伙有些不對勁。” “哦?哪兒不對勁?” “他剛才開了張方子出來,說是夫人吩咐要買的藥材,我瞧過了,這些藥材分明就是夫人用不到的嘛?!彼f著將手中的紙張遞了過來,神情有些古怪。 初銜白只是初通藥理,但細細看下去還是能看出問題。她丟開紙張,笑著起身出門:“我去瞧瞧他在搞什么鬼。” 天印恰在院門口,所以沒等到初夫人大發(fā)雷霆地出來趕人,初銜白就成功把他提溜走了。 他身上的傷已經(jīng)簡單處理過,可被摔進房時又裂開了,包扎的布條上滲出點滴血漬來,他倒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師叔,聽聞你開了張藥方,上面全是補腎益陽的藥材,怎么,你這是腎虛了么?” 天印坐到凳子上,沉下臉,一言不發(fā)。 初銜白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圈,忽然想到什么,緩緩貼過去,在他腿上一坐,一手勾著他脖子,一手朝他下|身摸去,笑得很邪乎:“讓我來猜猜,莫不是逼毒時,走的是腎經(jīng)吧?” 天印咬牙承受著她手下折磨,臉色忽青忽白,說不出什么意味。 “噗!”半晌手下沒有動靜,初銜白忍不住笑了,俯頭在他耳邊吹了口氣,語氣說不出的愉悅:“啊,原來你不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