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噓,愛讓我先說、宰相千金太難寵、攝政王的金牌寵妃、拐個道士做老公、榮光法典、偏執(zhí)反派總在發(fā)狂[快穿]、這片土地被我承包了[種田]、狼行三國、物理學(xué)渣的戀愛日常、毛絨絨們的團寵幼崽
見弘昌帝問到了這里,裴嫊倒忽然想起一事來。除夕那天晚上太后曾要她得空去看看裴嬿,后來她也曾跟弘昌帝求過兩次,卻一次也沒被允許,就連她想去永壽宮給太后請安,弘昌帝也不答應(yīng)。 除了參加除夕宮宴和去北麓行苑呆了幾天,她這半年幾乎都是被關(guān)在永安宮,沒有出去過一次。即使弘昌帝也會帶她去御花園逛逛,可是做為侍君的跟班出去,和自己單獨去串個門子探望一下親人姐妹,那能一樣嗎? 看弘昌帝這意思,無論如何都是要把自己放在他身邊侍候來難為自己,既然躲不過去,倒不如借這個機會看能不能去瓊?cè)A軒一趟。自裴嬿被貶回美人的品級,她就又搬回了瓊?cè)A軒。 “稟圣上,妾的那瓶藥已經(jīng)所剩不多。” 弘昌帝挑眉看她,“所以——” “所以,還求圣上準(zhǔn)許妾去瓊?cè)A軒一趟。” “為何要去瓊?cè)A軒?”弘昌帝的臉沉了下來。 “還請圣上恕罪,因為妾之前怕被人發(fā)覺妾需服此藥,便請母親在家中為妾配制好了,偷偷交給meimei再傳到妾手中,是以,妾想去找meimei再取些藥來?!?/br> 裴嫊說完,大著膽子偷著瞄了弘昌帝一眼,見他一臉的不悅,趕緊又補上一句,“妾明知在宮中私相傳遞乃是大忌,卻還是因一已私心明知故犯,還請圣上恕罪?” “看來少使終于長了記性,知道要跟朕說實話了。既然少使已經(jīng)坦言,朕便既往不咎。不過,私相傳遞這種宮中大忌卻絕不可再犯,朕自會命人去衛(wèi)國公府找裴夫人拿藥方和藥引來為你配藥。” 裴嫊有些著急,“那瓊?cè)A軒,” 弘昌帝的聲音冷下來,“少使還不明白朕的意思嗎,朕不喜歡近身服侍的人和后宮那些妃嬪們走的太近?!?/br> “妾身遵旨?!彪m然不能去見裴嬿有些失望,但聽弘昌帝這話中意思,那就是說現(xiàn)在在他心里只當(dāng)自己是個侍奉他的宮人,再不是他的后宮了。 “你再歇兩天,后日便來朕身邊當(dāng)值吧?!焙氩壅f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盡管裴嫊早有所料,卻還是沒想到等自己到弘昌帝身邊近身侍候之后,會惹來那么多的非議,竟然人人對她側(cè)目以視。 這也難怪,畢竟弘昌帝平素并不喜用宮女近身服侍,都是讓內(nèi)侍太監(jiān)們侍候他的。如今卻將一個八品的少使放在身邊一刻不離的貼身侍候,還什么近身的活兒都讓她一個人來干,就連晚上也讓她在寢殿的外間值夜,這讓人如何不往別處去想。 特別是在知道這一切都是裴少使為了向皇帝陛下報救命之恩,特意求來的之后,眾人更是想得越發(fā)多了,之前裴嫊在宮里的名聲就不怎么好,如今就更是糟糕透頂。 縱然她整日呆在永安宮,永安宮的宮人雖不敢故意為難于她,但多少會故意讓她聽到些關(guān)于她的閑言碎語。那些話就連橘泉聽了都有些憤然,瑞草不止一次想去教訓(xùn)教訓(xùn)那些嘴碎的宮人,卻都被裴嫊攔了下來。 她覺得這一切本就是她該承受的,誰讓她之前竟然膽敢欺瞞圣上,如今被人這樣誤解也是她的報應(yīng)。 不過既然一切皆有因果,那么她之前所種下的因除了有壞的果報外,自然也有好的果報。比如鄭蘊秀就始終待她如一。 鄭蘊秀如今是越發(fā)得了弘昌帝的圣心,在圣寵上已然隱隱超過了德妃,幾有后宮第一人之勢。弘昌帝現(xiàn)在又恢復(fù)了他的老習(xí)慣,隔三岔五才去后宮一次,雖說弘昌帝去南熏殿的次數(shù)沒有去德妃的章華宮多,但卻時不時會宣鄭蘊秀到永安宮或是到御花園伴駕。 因此裴嫊也能時不時的和鄭蘊秀說上幾句話,雖說弘昌帝說過不喜她與自己的嬪妃們過從甚密,但是對她和鄭蘊秀之間的情誼卻也沒多說什么。 裴嫊只當(dāng)自己是沾了鄭蘊秀的光,是弘昌帝不忍違了心上人的意,才對自己和她的交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多加干涉。 鄭蘊秀自然也問過裴嫊這其中的因由,裴嫊生怕鄭蘊秀也誤會她是想要爭寵這才暗渡陳倉的想要接近弘昌帝,便想要坦言相告,但是一想到弘昌帝對她下的封口令,又有些遲疑,只得點了點頭,權(quán)當(dāng)是默認(rèn)。 幸而鄭蘊秀倒也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看著她笑而不語,慌得裴嫊欲待多加解釋幾句,又怕此地?zé)o銀三百兩,糾結(jié)的一張粉臉漲得通紅。 鄭蘊秀見她急成這樣,越發(fā)起了調(diào)笑她的心思,“圣上英偉不凡,便是阿嫊對圣上有些心思也是自然?!?/br> 見裴嫊急得不行,這才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善解人意地道:“我不過是和阿嫊開個玩笑,我自然相信阿嫊,倒是圣上讓阿嫊如此勞累,可覺得辛苦,你的身子可吃得消?” 裴嫊心中感動,“因為每日不用侍候圣上更衣上朝,只需待圣上下朝后再去侍奉,倒并不覺得太累?!?/br> “我有心替阿嫊求了圣上的恩旨,免了你再做這些宮婢的活兒如何,只是不知阿嫊意下如何,可否愿意? 裴嫊自然是求之不得,她這些天來不可避免要碰觸到弘昌帝的御體,但是居然一次心悸之癥都沒有犯過。雖然仍是要服那鎮(zhèn)心安神丸,但她也從弘昌帝那里得了個啟發(fā),不停的對自己念叨“自已觸碰的不是男人,只是個蘿卜”。果然頗有效驗,每日只需兩粒就夠了,但若是能有個機會不用再侍候這棵大蘿卜,那才是真正的天遂人愿。 “還望修儀娘娘在圣上面前為我求情,若能免了這些差事,我愿意到永壽宮的佛堂終日陪侍太后,為圣上誦經(jīng)祈福。” 鄭蘊秀又和她聊了幾句便進(jìn)去陪弘昌帝品茗了。也是裴嫊多心,雖然她見鄭蘊秀和她這短短幾句話都是溫言笑語,卻仍是有些擔(dān)心她如今這近身侍候弘昌帝的身份會不會讓鄭蘊秀從此心中有了芥蒂。 直到又在永安宮見了鄭蘊秀幾次,見她仍是和往日一般同自己言談?wù)f笑,這才放下心來,心中卻對此女更多了份欽佩之情,覺得鄭蘊秀不愧是名滿帝都的第一才女,氣度如此豁達(dá),胸懷如此寬廣。倒是自己之前以那等凡俗女子的嫉妒之心來猜度于她,很是有些小人之心了。難怪她如今雖然比德妃還要更得寵一些,德妃卻沒吃她的醋,反倒時常邀了她去章華宮閑談?wù)f笑。 能讓一向驕妒的德妃娘娘都不吃醋的女子,那是需要何等的大智慧,這樣要氣度有氣度,要聰慧有聰慧,還生得如此之美,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子,也難怪弘昌帝會對她情有獨鐘,也只有她進(jìn)到了圣上的心里。 雖然明知自己此生再不會生出什么男女戀悅之情,但裴嫊此時還是情不自禁的對鄭蘊秀生出了一絲羨慕之心。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加班,今天加班,明天繼續(xù)加班,目測這個月偶是沒多少時間能碼字了,嗚嗚,只能吃老本了 ☆、第76章 隔門偷聽天子意 說來也奇怪,雖然每日一下了朝,裴嫊就得緊跟在弘昌帝身邊,貼身服侍,但是每次弘昌帝去章華宮和南熏殿,或是召了嬪御來甘露殿侍寢時都是不要裴嫊跟在他身邊侍候的。就連鄭蘊秀每次過來永安宮伴駕,弘昌帝雖然默許了她和鄭蘊秀閑話幾句,但是卻從不讓她在一旁侍候。 雖說弘昌帝每次和鄭修儀呆在一起的時候,屋里除了長喜公公,再不許其他宮人留在里面侍候,但是門外總要放兩個人隨時答應(yīng)的,可就連這樣的活兒弘昌帝也不許裴嫊做,總是命其他的宮人內(nèi)侍在門外候著。 這倒讓裴嫊心里有些微微的失望,也不知怎的,她竟想看看弘昌帝是如何同鄭蘊秀相處的。也不知是不是想比較一番當(dāng)弘昌帝和心上人呆在一起時會否比和她們這些菘菜蘿卜在一起時大不一樣,不會動不動就冷嘲熱諷,說些不正經(jīng)的言語來羞辱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想得多了,運氣也就來了。因這日的一個小意外,竟然圓了她的想頭,得以略窺弘昌帝是如何同他心儀女子相處的。 原來這日弘昌帝又召了鄭修儀來手談,照例放了裴嫊去休息,她見這日天光正好,風(fēng)清云朗,便想在庭院中略走一走。哪知沒走幾步,繞過一處回廊,就見一個小宮女匆匆忙忙的迎面走來,一見到她,那小宮女面露喜色,上前對她行了一禮道:“見過裴少使,不知少使這會子可還方便?” 裴嫊認(rèn)得這個宮女,乃是在廊下侍候她們這幾個在永安宮當(dāng)值的少使的,名叫鈴兒,便笑道:“我這會子倒是無事,你可是有事求我?” “幸好碰到了少使,要不然奴婢可真是□乏術(shù)了,先才劉少使命奴婢幫她取個東西,奴婢走到半道上,王少使又給了奴婢一件差事,這兩頭都要的甚急,哪邊都耽誤不得。奴婢正在為難,幸好遇到了少使,不知能否請少使幫奴婢將這個布包交到劉少使手上,只怕她這會子正急等著這里面的東西呢!” 見裴嫊臉上有些好奇之色,鈴兒又紅著臉在裴嫊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這下裴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是同為女子,遇到了這樣的事,那是肯定要幫一把的,當(dāng)下便接過鈴兒手中的布包,往倚欄閣而去。 每次鄭蘊秀過來,弘昌帝都喜歡在倚欄閣和她品茗手談,消遣一番,這日正好是劉少使候在門外答應(yīng)。 等裴嫊到了倚欄閣的花廳外,見了劉少使,將那布包偷偷遞給她,正想走,卻被劉少使一把拉住。說是自己此時急需去凈房更衣,可是此時又是自己當(dāng)值,偏另一位孫少使得了吩咐去取樣?xùn)|西,若她再走了,便無人答應(yīng),拜托裴嫊先站在她的位子上替她頂一會子,以防萬一里面弘昌帝有什么吩咐,也好不誤了差事。 裴嫊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雖然她心中隱隱覺得弘昌帝是不喜自己和心上人相對時有她在一旁的,但也不知怎的,她反倒越是好奇這兩人在一起時是怎生個郎情妾意。 雖然守在門外看不見里面的情形,卻也能隱約聽到里面二人的一些言談。讓裴嫊有些吃驚的是,里面的二人此時談起的話題不是別的,正是和她有關(guān),她忍不住又朝門邊走近了幾步, “圣上當(dāng)真是為了給裴少使一個報恩的機會,這才命她貼身服侍,做起貼身宮女的活兒的嗎?” “不然,蘊秀以為呢?”果然這心上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以前弘昌帝見了誰都是滿口的“愛妃,愛妃”,如今到了自己真正的意中人面前,就親親熱熱的喚起了人家的閨名。 “臣妾并不敢揣度圣意,只是圣上是知道的,妾與裴少使一向情同姐妹,之前又受過裴少使的關(guān)照之恩,如今見她侍奉圣上左右,雖說能夠侍奉天顏,是她求都求不來的福氣??墒且娝咳杖绱嗣β担峙滤碜铀貋砝w弱,有些吃不消。臣妾以為,凡事最要緊的便是其心,既然裴少使已經(jīng)親身表明她對圣上的感恩之心,圣上不妨再下賜天恩,讓她換個較輕省的法子報恩可好?” “可是裴少使求你替她說情的?” “阿嫊她以侍奉圣上為榮,恨不能盡心竭力服侍圣上以報天恩,又怎會做此想法,都是臣妾不忍見她如此辛苦,這才大膽僭越進(jìn)言,還請圣上恕罪?” 裴嫊一顆心本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兒,此時又放了回去,卻又有些為鄭蘊秀擔(dān)心起來,這位天子讀心術(shù)可是很靈的,萬一被他看出鄭蘊秀為了替自己掩護而說了慌,那豈不是連累了她。 卻聽弘昌帝道,“起來吧,你又何罪之有,不過是關(guān)心于她罷了,以后在朕面前不用這么多禮。” 裴嫊徹底放下心的同時,也不由在心中感慨,不知弘昌帝是被情意蒙了雙眼這才沒瞧出來鄭蘊秀的謊言呢,還是即使瞧出來了,因著是自己的心上人,也不忍苛責(zé)。 “只怕,朕要讓蘊秀失望了?!?/br> “圣上還要留她在身邊貼身服侍?莫非,其實圣上只是想讓她呆在身邊?”那后一句聲音明顯低了下去,若不是聚精會神聽著里面的動靜,裴嫊差點都不見她說了什么??墒堑群貌蝗菀茁犌辶擞钟X得自己的一顆心怦怦亂跳,心中莫名的緊張起來。 “哈哈哈哈,朕的蘊秀這是在吃醋嗎?那朕今日就給你個定心丸,朕留她在身邊其實并不是為了讓她報恩,只是為了尋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搓摩她罷了?!?/br> 鄭蘊秀驚呼道,“啊,圣上為何要如此待她?” “以你的聰敏才識,只怕早瞧出我不喜裴氏一族了罷?” 鄭蘊秀此時卻又使起了小性子,故意道:“圣上先前不是很喜歡裴美人嗎,還有阿嫊,圣上那時是何等的盛寵于她,哪知今日卻對臣妾這樣說法,這叫臣妾如何信得。” “你個小醋壇子,便是朕當(dāng)日寵過那兩位一些時日,也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否則朕再怎么寵她們,怎么裴家送了三個女兒到朕身邊,卻連一個有孕的都沒有?!迸釈曤m然隱約猜到自家?guī)讉€姐妹不能有孕的緣故,卻還是被驚到了,她沒想到弘昌帝居然連這樣的隱秘都告訴給了鄭蘊秀。 鄭蘊秀顯然也沒想到,滿是驚訝的喊了一句,“圣上!” “在朕心里,你不是外人,朕信得過你,有些事,朕也不想對你藏著掖著,免得反倒生了嫌隙?!?/br> 鄭蘊秀又輕喚了一句“圣上?!眳s是語帶哽咽,顯見心中十分感動。 緊挨著門邊聽壁角的裴嫊心中卻是五味雜陳,亂糟糟的不知是個什么滋味。 她本就不愿承寵受孕,倒也罷了,但是一想到堂姐和meimei卻是求而不得,還有太后姑母希望皇子能夠出自裴家女的殷切期望。若說句私心話,便是她不愿生子,也是極希望她的堂姐和meimei能夠產(chǎn)下皇子的,畢竟她的榮辱安危都是和家族連在一起,若是家中親人能出一位皇子,自己今后在這宮里的生活也會多一重保障。 哪知弘昌帝竟然厭惡她們裴家至此,早早的便絕了她們的后路。正在心亂如麻,卻見劉少使終于出現(xiàn)在廊下,急忙退了幾步,立在先前劉少使站的那個位置上。不等劉少使走近,便迎上前去,連她的道謝之語都沒聽完,便推說還有事要做,急匆匆的離了這倚欄閣。 也許是她心里有鬼,晚上在書房服侍弘昌帝看書時,便總有些神不守舍,時不時的想起下午自已偷聽到的那一番話。 一時想得出神,連弘昌帝的茶碗空了都沒注意到。弘昌帝看了她一眼,見她仍是沒什么反應(yīng),索性也不看書了,“啪”一聲將書丟在書桌上,轉(zhuǎn)過頭去盯著立在他身側(cè)的裴嫊。 裴嫊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不知自己又哪里惹到了他,不知是不是她眼中的驚懼太過顯眼,弘昌帝忽然沒了跟她兜圈子的心情,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査澳阆挛缛チ艘袡陂w?” 裴嫊腳下一軟,這位天子的掌控力也太強了吧?不過也難怪,畢竟這永安宮是他的寢宮,若是他連自已眼皮底下發(fā)生的事情都不知道,那他又豈能高枕無憂。 “妾,妾是因為——”她剛解釋,就被弘昌帝打斷道,“朕自然知道你是因何才會在倚欄閣,不用你多話,你只需回答朕,你替劉少使守門的時候,是不是聽到了朕和鄭修儀的言談?” “妾隱約聽見提及了自己,一時沒忍住便偷聽了幾句,還請圣上責(zé)罰。”裴嫊老實交待自己的罪行,跪在地上,等候弘昌帝對她的發(fā)落。 “你聽到了多少?” “和裴家有關(guān),該聽的不該聽的,妾都聽到了?!?/br> 女子的頭埋得低低的,弘昌帝只能看到她鬢邊的一枚珠花在燭光下微微顫動,過了良久,才問出這么一句“你心里可怨朕?” “妾身不敢,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何況圣上不喜我們裴家,這也是妾早就知道的。”是啊,當(dāng)初不就是因為無意中知道了這一點她才堅定了要入宮的心意嗎? 弘昌帝忽然輕笑道,“朕只是想問,讓你一個八品少使每日做著貼身丫頭的活兒,你可覺得朕太過狠心,是在故意折磨于你?” 難道不是嗎?下午是誰親口跟鄭蘊秀說他只是在搓摩自己來著,那又何必還來問自己這棵菘菜的感受? 當(dāng)然這些略帶些不忿的話,裴嫊只敢在心里想想,她心里邊再怎么憤憤不平,卻仍是恭謹(jǐn)?shù)卮鸬?,“妾如何敢做此想,妾本就是為報圣上的救命之恩的,無論圣上如何待妾,妾都只當(dāng)是在報恩?!?/br> “報恩,唔,哈哈,報恩,”弘昌帝的聲音不知怎地,聽起來又明快起來,似乎聽到了什么讓他覺得好笑的事情,“難道少使不知道這女子所謂的報恩還有另一種法子嗎?” 就在裴嫊隱隱覺得有些不妙的時候,弘昌帝已經(jīng)自顧自的說道:“戲文話本里是怎么唱的來著,小女子為報公子大恩,愿以身相許?” 裴嫊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鬢邊的珠釵也顫的更厲害了。 弘昌帝冷笑一聲,“少使雖不是出自蜀中,但這一手變臉的絕活可真是不遑多讓???朕早說過了,你在朕眼里不過是一棵菘菜罷了,朕又不會吃了你,何必做出這么一付瑟瑟發(fā)抖的樣子。” 裴嫊心中警報解除,忍不住扁了扁嘴,覺得弘昌帝還真好意思拿變臉來諷刺她,他自己那張龍顏不也是變得比誰都快嗎? 她雖然跪在地上,瞧不見他的龍顏,但是光從聲音里就能聽出來,明明前一刻還在戲謔調(diào)侃,瞬間就又變成那副嘲弄刺人的冷淡語氣,可是自己跪在地上,頭又埋得這么低,他到底是怎么瞧出自己變了臉色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是事先丟到存稿箱的,如果今天加班到很晚的話,很有可能明天的更新會遲一點,因為沒時間捉蟲想標(biāo)題丟存稿箱,可能也不能及時回復(fù)大家的留言,嗚嗚 ☆、第77章 見心見性思往事 裴嫊本以為晚上既然已經(jīng)和皇帝陛下談過了“偷聽”還有“變臉”,那她聽壁角聽到不該聽的話這樁罪過也就過去了??傻降诙焖胖?這樁事兒算是過去了,但是在另一句話上,弘昌帝卻還不打算放過她。 書案上擺著的那本書裝禎并不怎么精良,黛綠色的封面上印著三個朱紅的大字:《燕樓春》。 “這是今年蘭陵公子新出的話本,目下只有兩本手抄本,那本《憶庵集錄》先放一放,少使先抄這本吧?!?/br> 裴嫊抿緊了嘴唇,緩緩拿起黃山松煙墨,在玉兔朝元尼山硯里慢慢地磨著墨。足足磨蹭了有兩刻鐘之久,這才緩緩拿起紫毫湖筆,在那墨汁里蘸了又蘸,好容易提起筆來,欲待將那本《燕樓春》打開好從頭抄起,卻在觸及到封面的那一瞬頓住,就那樣定在那里。一滴大大的墨汁從筆尖滴落,在她已攤開的空白冊子上泅開好大一團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