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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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睡了多少天?戰(zhàn)事如何?”林夕若雖然行路急,卻也沒忘了問一些重要的事情。 “回稟娘娘,娘娘睡了……”千尋數(shù)數(shù)自己的手指頭,好半天報出個答案道:“娘娘一共睡了七天,嗯,琉璃和水玉還有三天就決戰(zhàn)了,不過這之間有幾場規(guī)模不大的戰(zhàn)役,琉璃損失慘重,聽蘇公公說皇上生氣極了,這些天連貴妃娘娘都沒有理睬呢!” 千尋看了看林夕若發(fā)黑的臉色,又小心翼翼的補(bǔ)充道:“可是,可是皇上生氣,還是會見娘娘的?!?/br> “哪兒跟哪兒……”千尋哪知道林夕若煩躁的并不是為了什么爭寵的事,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取舍,她幾個大步快速向前,還是沒有止住心里亂七八糟的念頭,真是,她就應(yīng)該聽若兒的話,不去管這些紛紛擾擾就好了,可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到夢境之中。 她忽然心中一動,為什么回憶起夢境中的事,都那么奇怪呢?對了,火,難道小若害怕火? 所以,才會在那次自己從花葉熙身邊溜出來,客棧著火的時候,小若沒有出現(xiàn),只是暗中保護(hù)了自己,之后又一聲不吭,原來是害怕所致??! 所以,才會因為千尋不注意打翻火燭,引起小火災(zāi),從而夢境消失,自己得以出來…… 怪不得,林夕若一路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錢如的暫時居處,哦,當(dāng)然還有后面一路狂追的千尋。 果真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林夕若剛至門口便聽見了錢如責(zé)罵人的聲音。 自然,少不了對林夕若的折辱謾罵。 她苦笑著踏進(jìn)門檻,眾人都是紛紛行了禮:“奴婢(奴才)見過皇后娘娘,娘娘金安?!?/br> 不過盛怒之中的錢如并沒有發(fā)現(xiàn)林夕若的到來,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落了下去。 “貴妃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脾氣還是如此暴躁?”林夕若視線微微落到錢如已經(jīng)好大的肚子,心里不禁泛了酸,“這肚子也有五個月了吧?” “原來是皇后娘娘?!卞X如見到林夕若也沒行禮,盛氣凌人的指著那兩個跪在那里的奴婢道:“娘娘教出什么樣的人?如此不懂規(guī)矩,居然砸了本宮屋里兩個瓷器,那可是皇上賞的?!?/br> “兩個瓷器而已,等本宮回了宮,送你十個八個瓷器都不是問題?!绷窒θ魪澚搜@才注意到碧云和祈巫身上已是傷口遍布,好不容易才強(qiáng)忍住怒氣道:“丫鬟本宮自會管教,不勞貴妃cao心?!?/br> “這可不敢勞煩皇后娘娘,皇上命本宮協(xié)理后宮,自然要為皇上分憂?!卞X如挑釁的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湊近了她道:“娘娘可知道,這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貴妃娘娘,皇后娘娘怎么說也是皇上正妻,娘娘應(yīng)該自稱‘臣妾’,怎么可以這樣目中無人?”千尋畢竟還是個不知深淺的天真女孩,當(dāng)即為林夕若打不平說道。 “放肆!本宮也需要你來教訓(xùn)?!”錢如再次揚起鞭子,直接忽略林夕若,往千尋這兒揮來。 “貴妃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的教訓(xùn)?本宮能治你一次,自然也能治你第二次!”林夕若強(qiáng)忍住想把她拍飛的沖動,伸手拽住了鞭子,鞭上帶鉤,頓時將她纖嫩的手劃破,殷紅的血順著鞭子滴落在地上。 “你……”錢如前些陣兒的氣還沒消,如今聽她提起,更是氣上更氣,當(dāng)即就是口不擇言道:“皇上不過是看在大戰(zhàn)在即,若不是看在林家的份上,怎會輕易饒過你?等戰(zhàn)事結(jié)束,本宮生了皇子,你以為還輪得到你當(dāng)皇后嗎?” “說得好。”殊不知這也說到林夕若的痛處,但她依舊笑得舒雅:“可是本宮還是皇后,你說如果本宮現(xiàn)在殺了你,皇上會不會為了顧全大局舍棄你呢?” “你敢?!”錢如下意識得捂住肚子,看著面前這張與前世疊合的臉,氣得牙癢癢,卻是沒有一點辦法。 “為什么不敢!”林夕若奪過她手上的鞭子,用煞是好聽的聲音說道。 “你……”錢如被步步緊逼,不覺便被推到了橋邊,望著漸漸靠近的林夕若,一襲紅衣在晨光的籠罩下顯得華貴而不小氣,可是落在錢如眼里卻變成了炫耀,這是擺明在諷刺她只是妾室而不能穿紅衣嗎? 嫉妒浮上心頭,也壯了幾分膽,錢如橫了心,反撲上去扭打起來。 林夕若本來只是嚇嚇?biāo)吘顾龖阎⒆?,孩子無辜,也只是想給她一個小小教訓(xùn),誰知道錢如像發(fā)了瘋一樣的撲過來,提防不及,兩人就這樣跌入了冰涼的河水之中。 第七十四章:落水事件 “救命!”林夕若從小養(yǎng)在深閨,就是個旱鴨子,如今落了水也只有掙扎喊“救命”的份,而“身懷三甲”的錢如更是好不到哪兒去。 旁邊的丫鬟原先見這兩位大主吵架,都是躲在一旁,誰也沒說要上去找死勸架的,卻也沒想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當(dāng)場便亂成了一鍋粥。 有忙活著去叫夜宮昊的,也有忙活著埋怨對方為何不勸架的……總之就是沒有一個想著先把湖中的林夕若和錢如先撈起來的,以至于夜宮昊來的時候,林夕若和錢如都差不多咽氣了。 “嗚呼——”林夕若出于求生的本能,費了好大勁攀上了岸,剛舒一口氣,還沒來得及上岸,就感覺裙角被人拽住,接著再次落入冰涼的湖水之中。 不是吧,錢如你腦子出問題了嗎?林夕若在心里哀嘆一聲,隨著身體的慢慢下沉,視線也開始慢慢模糊,好在那一角明黃衣袍的出現(xiàn)再次點燃了她心中的火苗。 林夕若撐起疲憊不堪的身子,想要大呼她在這里,可無奈剛張嘴,污濁的湖水便漫進(jìn)嘴里。掙扎幾下之后,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那個期待許久的身影游向的并不是她……... 嘴角的苦笑還沒來得及勾起,剛剛浮起的身體又慢慢沉了下去。 “咳咳咳——”林夕若還沒站穩(wěn),便吐出了數(shù)口湖水,黏濕濕的頭發(fā)不停的往下滴著水,她瞧了自己的這副狼狽樣子,不覺心中嘆了口氣,原來禍害活千年,她這個禍水死也是一種這么不容易的事。 “多謝?!彼鴵破鹚哪莻€侍衛(wèi)淡淡地道了謝,不著聲色地往屋外走去,只在千尋的身旁微微逗留了一下,吩咐道:“叫人把碧云和碧容帶到本宮屋子里,你不必跟著我了?!?/br> “娘娘這是傷心了?!甭犅劥搜缘谋淘频土寺曇舻溃骸澳锬镏挥性诓婚_心的時候才會對我們自稱‘本宮’?!?/br> “為什么?”祁巫雖然受了重傷,這好奇的性子卻是一點沒收斂,問道。 “你沒看到嗎?”千尋望著夜宮昊和錢如的方向憤憤地道:“怎么皇上就是沒看出這如貴妃的狠毒來!” 祁巫順著千尋的視線看過去,明黃龍袍的夜宮昊加上懷中嬌媚的女子,怎么看都是天生一對,羨煞旁人,也怪不得自家娘娘吃悶醋了。 “皇上——”錢如緊緊抓著夜宮昊的手,臉上盡是擔(dān)驚受怕的神情,嬌聲道:“如兒雖然羨慕皇上和皇后娘娘伉儷情深,可是自知緣分強(qiáng)求不來,也只想給皇上平安生下一個皇子,安度余生,可是,可是皇后娘娘竟然罔顧人命,將臣妾,臣妾……” “你現(xiàn)在可有什么不適?”夜宮昊這才想起一同落水的林夕若,抬眼望去,卻只有一片綠葉從空中晃晃悠悠的飄過。 “皇上——”錢如本來就沒有懷孕,之前都是靠著夜羽仙的法術(shù)才沒有被人發(fā)覺,如今落了水也不過是嗆著,如今見他要走,急忙拽住夜宮昊裝作無力道:“臣妾,臣妾腹痛……” “傳軍醫(yī)!”夜宮昊雖然不喜歡錢如,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不能不關(guān)心,聞言便遂了錢如的意,將她抱進(jìn)了里屋。 再說離去的林夕若也并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只是順著腳下延伸的小路漫無目的的走著,此時已是夏季,帶著熱浪的風(fēng)吹在濕淋淋身上算不上很冷,只是心里卻冰冰涼涼,很是難受。 怎么會是這個樣子呢?林夕若慢慢蹲下身子,雙手錯雜的摟住雙肩,身體有些微微發(fā)顫,他和她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外人都道,鳳翔龍騰,是天賜的姻緣,可是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小若——”她輕輕的喚了一聲道:“我知道你在,爭斗落水的時候你都在,你是不是就想讓我死了心,不要管?” 林夕若自顧自的說著話,幸好這兒僻靜,并沒有外人,否則一定會被別人當(dāng)作瘋子。 “給我換一套衣服,我想散散心?!彼捯魟偮洌缢A(yù)料一般,已經(jīng)是一身小丫鬟的裝扮。 因為有著手牌,而且邊關(guān)的總兵府一般都是寬出嚴(yán)進(jìn),所以林夕若很輕松的就出了府。 來到集市上,她原以為熱鬧的集市會讓她心情好一些,可誰知道物是人非,一場硝煙彌漫,早就變了樣子。 市場上的攤子寥寥無幾,連平時安閑自在的居民也不見了蹤影,只剩幾個匆匆來往的行人,一臉肅穆。 林夕若茫然的四處觀望,往街角的那幾個乞丐走去。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一個滿身灰垢的蓬發(fā)女人伸出她如同枯木般的手指乞討著,她懷中還有個貌似四五歲的小男孩,轉(zhuǎn)著渾濁的小眼睛怯怯的打量著林夕若。 她還沒來得及回聲,女人邊上的幾個乞丐便擠上來,搖著手中的碗祈求著施舍,頓時嘈雜聲一片。 “這個給你……”林夕若沒有理會,徑直走到小男孩的身邊,將荷包里所有的碎銀都倒了出來。 男孩的目光在林夕若身上之間流轉(zhuǎn),并沒有什么動靜。 “我竟忘了……”林夕若好笑地?fù)u搖頭,她轉(zhuǎn)身去包子鋪買了幾個,遞給了男孩。 男孩怯怯地打量著他,許久才試探地伸出手,抓過包子猶如餓虎般吞咽起來。 男孩的母親拍拍他的背,似是給他順氣,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林夕若道:“這位姑娘,失禮了……” “沒事?!绷窒θ魮u搖頭,不忍心再去看那瘦骨嶙峋的男孩,低聲道:“要不你們?nèi)ベI些食物吃吧!” 女人一邊摟緊了懷中的小男孩輕聲哄著,一邊抬起頭感恩地望著她:“多謝姑娘的好意,你是個好人,只是如今有錢又能怎么樣呢?” 女人看上去雖然灰頭灰面的,但是聽她溫婉的口氣也能猜得出曾是一位大家閨秀:“如今戰(zhàn)爭爆發(fā),百姓哪還有心思去賣東西,都忙著逃命,我那短命的丈夫投了軍,早已無了音訊,怕是已經(jīng)死了。” 她越說越悲痛,而旁邊多少有著相似經(jīng)歷的乞丐聞言也都是暗自垂淚,沒了之前的吵吵嚷嚷。 “難道政府不管嗎?”林夕若不說此言還罷,此話一說更是激起千層浪! “哼,我看皇上就知道寵幸那個妖后,連國事都不顧!”旁邊的一個乞丐恨聲道:“若不是那個妖后,這戰(zhàn)爭如何能爆發(fā)?說到底,這皇上只顧美人在懷,哪里管我們這些百姓的死活!” “其實沒有那個皇后,這場戰(zhàn)爭還是……還是會爆發(fā)的……”林夕若張口想要為自己辯解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在這些流離失散的百姓面前,什么話都顯得蒼白。 “姑娘,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養(yǎng)在深閨里的大家千金,如何能了解我們的痛楚?”女人搖搖頭道:“你可是聽聞十日戰(zhàn)約,琉璃和水玉之前多番較量,琉璃竟已損失了十萬!” 女人瞧出林夕若的震驚來,嘆口氣下了逐客令:“姑娘還是走吧,快些和家人逃離這個地方,等到水玉大軍占領(lǐng)這個地方,姑娘你如此貌美,恐怕是逃不過被糟蹋的命運??!” “我……”林夕若張了張口,想了想?yún)s什么話也沒說,轉(zhuǎn)身快速往總兵府走去,心里只被一個念頭縈繞,她要救這些人!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千尋見林夕若進(jìn)來,彎膝行了禮,欣喜地說道:“娘娘去哪兒了?怎么換了這身衣服,皇上派人叫您叫了好幾次呢!” “我現(xiàn)在沒空理他!”林夕若抬頭看了一眼千尋道:“碧云和碧容呢?” “碧云和碧容敷了藥正在休息,娘娘若是有事,奴婢將她們叫來便是?!?/br> “沒事?!绷窒θ粝肓讼敕愿赖溃骸澳闳N房看看有沒有剩下的飯菜或者饅頭?!?/br> “娘娘餓了嗎?”千尋不知道林夕若要做什么,自動地曲解了她的意思,蹙了眉道:“娘娘若是餓了,奴婢叫人做新的便是?!?/br> “我不餓,你拿著我的手牌,把這些東西送到街角那群乞丐手上。”林夕若在空中比劃了幾下說道:“其中一個蓬發(fā)女子,她懷里還有一個四五歲大小的小男孩,多給他們些饅頭?!?/br> “奴婢遵命?!鼻るm然奇怪,但看林夕若一臉嚴(yán)肅,又不像是在說笑,于是答應(yīng)道:“娘娘還是快些去吧,如貴妃肯定在皇上面前說了您不少壞話,您得小心些才是?!?/br> “我知道,反正都習(xí)慣了,不過一個昏君和媚妃而已……”林夕若背對著門口,所以并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夜宮昊的到來,可惜千尋拼命使的眼色她也沒讀懂,只道:“誒?千尋你眼睛怎么了?” 最后無奈之下,千尋只得跪下行了禮:“奴婢參見皇上,貴妃娘娘?!?/br> 林夕若看了看跪下行禮的千尋,身形僵住,對上的是那雙充滿怒氣的眸子。 “皇上,如兒受委屈不要緊,可是皇后娘娘怎么可以如此辱罵皇上?這傳出去……”夜宮昊沒說話,倒是他懷中的錢如委屈道。 “本宮和皇上說話,哪有你插嘴的道理?”林夕若本來心里就不爽,這個時候更是一點面子都沒有留,毫不畏懼的望著夜宮昊道:“不知皇上光臨此地有何貴干?” “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夜宮昊趕到這兒本是關(guān)切,可看她這副滿臉不爽的樣子,頓時關(guān)懷的話一出口就變了味。 “難道沒有人告訴皇上嗎?亦或者你自己不會問你懷里的貴妃???”林夕若真是沒空再和他犟勁,外面百姓流離失所,真是不知道他這個皇上是怎么當(dāng)?shù)?,有空來質(zhì)問她,還不如分點精力想想怎么打贏好! “朕在問你!”夜宮昊眸中已經(jīng)冒出了火,道:“如兒自覺不妥,好心好意來和你賠禮,你卻如此不知悔改!” “臣妾就是沒有家教,怎地?”林夕若瞥了錢如一眼,道:“看你不爽,把你推下去,你有意見?” 第七十五章:血洗山莊 “妾妃不敢。”錢如害怕的往夜宮昊懷里竄了竄,樣子格外令人憐惜。 “夠了!”夜宮昊深深地看了林夕若一眼,吩咐道:“把如貴妃送回去休息?!?/br> “如兒謝皇上關(guān)懷?!卞X如許是經(jīng)過先前一事不再像以前那么不知分寸,這一回竟不鬧不響地退了下去,而隨著她的離開,屋子更是安靜了起來。 “你出去過了。”夜宮昊看著林夕若一身丫鬟的服裝,沒有用問句,直接用的肯定。 “是,該看到的都看完了?!绷窒θ糁跋肓撕芫茫@話說得很平靜,也很蒼涼:“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的確可以幫你?!?/br> “可是我要一個承諾,你要放我離開,承諾林氏的安全。” 夜宮昊沉默良久,就在林夕若以為他不會答應(yīng)的時候,卻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好,但是什么都可以,唯獨你不能走?!?/br> “江山美人,如同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绷窒θ羲坪踉谶@個年紀(jì)里耗盡了本該這個花季里擁有的所有熱情,她看著那人眉眼,一字一頓:“你舍不掉江山,如果你想要一個皇后,世上所有的女子都能如了你的意,可是她們愛的永遠(yuǎn)都不會是你,若是你想將我與那些女子一般,又有什么意思?” “好?!币箤m昊看她許久,終是應(yīng)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