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從夜宮離口中得知,他們跌落懸崖,外面已經(jīng)過了四年,而在這四年里,夜宮昊已經(jīng)將琉璃的疆土拓展到天下每一處角落,正是太平盛世的年代,只是很少人再記得當年的水玉,很少人記得當年遭遇誅族之禍的林氏一族,更何況還是背上“通敵”罵名的林氏一族。 只是偶爾也會有“水玉余孽”興風作浪。 “三間上房!”夜宮離將一錠銀子丟在柜臺上,當即便有小二將他們?nèi)艘攵?,林夕若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這才明白夜宮離剛剛消失一段時間原來是去取銀子去了。 林夕若看著夜宮離從樓下上來,手上還抱著一堆綾羅綢緞,她嘴角不經(jīng)抽搐了幾下。 “去集市上逛了一圈,不知道你喜歡什么,便都挑了點?!币箤m離不著聲色地掩飾了自己的尷尬,解釋道。 “你哪來這么多銀子?”比較于夙笙的云淡風輕,林夕若顯得很好奇。 “在宮外游歷時,辦了些產(chǎn)業(yè)?!币箤m離眸光微暗:“你先好好休息吧!” 叫上夙笙,二人出了廂房。 “神帝傷得這么重,卻還有心思風花雪月?!辟眢夏请p狐貍眸子流光飛轉(zhuǎn),將夜宮離拉入廂房后,一柄水藍色的寶劍靜靜地躺在他手間,鋒芒畢露。 “那可多謝妖王好意了?!币箤m離掩住唇邊笑意,卻還是淡淡地笑了出來。 “不過是看你和本王一條船上罷了?!辟眢蠐]了袖子離開,省得看那笑容心煩。如若不是為了那件事,他才懶得將神器拿出來呢! 入夜之后,林夕若輾轉(zhuǎn)反側(cè),可眼前記憶像潮水般清晰地涌來,她抓緊了自己的手,有冷冽的氣息自窗口撲來,她凝神一看,竟是一人破窗而入。 “是你?”林夕若愣住,許是沒有想到還能在這種情況下看見他,而視線落在他的傷口上,又想到剛?cè)氤菚r夜宮離與她說得那些頓時明白了些什么。 門外響起清晰的敲門聲,林夕若還沒反應過來,那門便被人用腳踹開,燈火,人聲頓時嘈雜了一室。 林夕若進城時蒙著黑紗,而此時明晃晃的燈火之下,那張曾經(jīng)艷絕天下的容顏便這般毫無遮攔地顯示在眾人面前,她回頭,他卻是已經(jīng)躲好了。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若說來得這人還真是和她頗有淵源,慕容玉兒的兄長,慕容修。也正是脾氣暴躁剿滅靈溪山莊一眾人等的主將。 她曾在兵營多處地方見到過他,如今他能認出她也在情理之中。 “我……應該認識你嗎?”林夕若看著他:“軍爺們許是認錯人了,不曉得深夜驚人好夢究竟為何?” “是,臣等即刻退下!”慕容修抱拳,一時間只想著將這件事趕緊上報給夜宮昊,倒忘了來得初衷,匆匆便帶領(lǐng)兵隊又離開了。 出門的那一剎那,一個似是副將的兵士猶豫著問他:“可是……” “走!” 不曉得什么時候,那個人已經(jīng)站在她身后,靜靜地看著她,眸光復雜,夾雜著多種情緒。 “他……真的死了嗎?”林夕若的聲音有點干澀,即使夜宮離告訴她已經(jīng)過了四年光陰,可一切都清晰如昨,天下的版圖早已不同,踏著昔年水玉的邊界,她只覺得心酸。 他點頭。 “那……你們還好嗎?” “自皇上死后,橙妃殉國,你竟不知曉嗎?” 盛傳無論是凰懿皇后還是儷妃都已入葬,然而他如今看見她,居然還是有那么幾分欣喜的,他想他瘋了,他早就瘋了。 林夕若搖搖頭,自她成為儷妃之后,只曉得應付宮妃,倒也不知外面的消息,更何況,夜宮昊從來不讓她曉得。 “林家覆滅了,你……在哪兒?” 林家曾經(jīng)那么輝煌,而覆滅一事也幾乎天下轟動。 林夕若垂了眸,似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件事。曾永嘉靜靜地看著她:“我曾答應皇上,要好好照顧你,你怎么也算救了我一命,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你……那么……” “跟我走吧!”曾永嘉在黑暗里向她伸出手,他明白她已是他此生的牽絆,只是他怎么也不愿意承認當年在巫族古廟里他看到了如今的結(jié)局,卻還是沒有下殺手,究竟什么原因,大概他自己知道,卻又不知道。 “我恨他,我想殺了他?!焙谝估锪窒θ舻捻屿陟谏x,閃著暗紅色的光芒,這一次她無了顧忌,只想為自己活一次! 而黑夜的轉(zhuǎn)角處,有一個人深深地嘆息,看向林夕若的目光悠遠而繁雜,她還是那般絕世無雙,自己又怎能忍心看著她死? 所謂天劫,也不過早就注定好了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戰(zhàn)場相見【大結(jié)局(上)】 “皇上,臣愿請戰(zhàn)!” “皇上,臣也愿!” …… 一位又一位武將站出,而高座之上的夜宮昊眸光卻深邃,他修長的中指扣著桌面,沉吟著下了決定:“不!朕決定,御駕親征!” “皇上,不可?。 ?/br> “好了,退朝!”無顧那些文臣阻攔,夜宮昊離開了前朝,殿外大雪肆虐著,又是一個寒冬。 “皇上是去云妃娘娘那兒嗎?” 蘇公公上前詢問,見夜宮昊冷然的神色,忙請了鑾駕:“起駕——煙霞宮——” 是了,只是不曉得皇上冷落如妃多時,怎又會想到去看她?蘇公公雖然疑惑,卻也沒失了做奴才的規(guī)矩。 帝隱忍四年,雷霆手腕,拔除錢御史一黨,為當年的林宰相翻了案,只是這無限風光之后,誰又曉得這位年輕帝王竟是在暗夜里懷念著另一個人,一個永遠也無法得到的人。 “朕自己進去?!痹跓熛紝m遠處,夜宮昊便叫人停了鑾駕,緩緩步入殿內(nèi)。 煙霞宮里極其荒涼,不復當年錢如初承妃位時的意氣風發(fā)。 “臣妾見過皇上?!卞X如行了一禮,卻不是很恭敬。 雖然沒有昔年那些華麗的首飾,可還是能看得出來,她已精心打扮過。 “你叫朕來究竟什么事?” “皇上連看臣妾一眼都不愿了嗎?”自從那一日之后,夜羽仙日日夜夜控制著她,每年也只有這個時候能夠暫時恢復神識,可是縱然清醒又能怎樣? “外界都傳皇上您寵極了臣妾,縱然臣妾父親犯下滔天大錯,您卻還是沒有廢除臣妾的妃位,可是也不過是將臣妾軟禁在這兒,承受這一世的宮墻寂寞,不是嗎?” “臣妾聽聞皇上要御駕親征了,是真的嗎?” “那又與你何干?后宮事務,朕自會交代給云妃,不勞你cao心了?!?/br> “為了她,是不是?”錢如緊張地看著他:“你絕不能去!” “為什么?” “因為……因為……”錢如拽住他要離開的衣角:“你會死的,你絕不能去!” 從來林夕若和夜宮昊之間,只能活下一個,她不想他死,如是而已,只是現(xiàn)在即使天下人的話他都信,卻唯獨不肯信她,只是因為,他恨她。 夜宮昊冷靜,掙脫了她緊抓著衣角的手,毫無留戀地離開了煙霞宮,一如當日他離開林夕若般決絕。 錢如坐在地上,目光迷茫,難道……難道她真的錯了嗎?有大滴淚珠自眼角滑落,她不曉得為什么,大概只是因為已經(jīng)明白,無論過去現(xiàn)在,無論她如何的手段,那人都不會愛她,甚至……連看一眼都覺得嫌棄。 ※※※ 夜宮昊袖手站在朦朧的月光下,漆黑的夜色襯得他更加落寞,他似是在等一個人。 許久月光拉出一道長長的身影,那是一張與他極其相似的面容。 “皇兄——”夜宮離似笑非笑。 “她……還好嗎?” “還好?!币箤m離看著他,目光復雜:“九死一生,不過,她還是闖過來了?!?/br> “她就在軍營,是嗎?” “皇兄找臣弟來僅僅是為了問這些嗎?”夜宮離并沒有回答他,即使他再怎么恨他,也無法改變林夕若深愛著他的事實,可是無論如何他和她都注定了不會有好的結(jié)果,而自己也會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夜宮離眼簾垂下又抬起,帶著毀天滅地的決絕:“皇兄明日會見到她的?!?/br> “如此,甚好?!币箤m昊勾起神秘莫測的笑容,極為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踏塵而去,他的背影,蕭瑟而落寞,都埋葬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之中。 夜宮離在大雪之中極穩(wěn)地走著,本是要回自己的帳篷休息,可不知為何卻又繞到了林夕若的帳篷前。 而躊躇許久,卻又沒有進去。 “有事嗎?”待林夕若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的身上已是積了一層厚厚的冰雪。 “明日,你要出戰(zhàn)嗎?” 林夕若骨骼極好,雖是先前十幾年都荒廢在閨閣里,可畢竟是仙骨與常人不同,在懸崖下的四年里,夜宮離和夙笙一起給她重新編排了記憶,如今的林夕若今非昔比,對付尋常高手已是綽綽有余,只是……偏偏明天那人是夜宮昊。 “那是自然?!绷窒θ舻碾p手撫過鋒利的劍鋒,模樣極為認真:“爹娘死的時候,我曾發(fā)誓,定要親手殺了他!” “一切小心。” 千言萬語都不過化為這一句,天色微暗,雖然平靜,卻夾雜著風雨欲來的陰沉,他隱隱地猜到了什么,卻只是嘆了口氣,如今他不過一縷殘魄,這一切他又怎能夠左右,只希望,明天一切都還來得及。 ※※※ 自水玉滅國后,一些幸存的效忠于水玉皇室的兵士隱藏在天下各處,后來聽聞逍遙王越獄,便紛紛揭竿而起,朝廷雖是派了兵隊鎮(zhèn)壓,可那些人如同魚入大海,如同大海里的一滴水,力量極為分散,后來竟不了了之。 此次出擊已是謀劃許久,而那些積蓄力量的兵隊也集中在了一起,在京城外出其不意地將潼關(guān)拿下,一時京城如同網(wǎng)中的魚,為了安撫人心,夜宮昊也是親自出戰(zhàn)。 “逍遙王,曾將軍——”林夕若未著盔甲,也未拿兵器,她一襲紅衣,暗紅色的眸色襯得她更加嫵媚。 不曉得為什么,從昨日起,便隱隱有些預感,就好像……這身體再不屬于自己了。 兵士們先前雖對逍遙王和曾永嘉封一女子為先鋒頗為不滿,可論起實力,卻是不比林夕若,倒也沒人敢說三道四的。 夙笙倚在旁邊看著她,沒有人看清他是怎樣出手的,一柄長劍便飛入林夕若手中,那劍身雕刻著精細的花紋,鑲著紅金色的邊,殺氣極重,林夕若眸光又閃了一下,重歸于寂靜。 “你!”夜宮離自是將夙笙此番動作行徑皆收于眼底,見他竟施加妖力,干涉人間,頗有警告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不牢神帝cao心?!辟眢厦芤羧攵?,頗為挑釁地看著他:“神帝若是怕這怕那,干脆就回那九重天好了!” “你知道我從來不在意所謂天規(guī)天譴,本王肆意慣了,不比你們這些在九重天的神仙,如若是你和司空也這般,也未免太懦弱了!” 夙笙一副“我就是要插手”的神情,和夜宮離之間倒是火藥味極其濃重。 林夕若并沒有管他們之間的不對勁,長袖一揮,便從帳篷中飛身上馬,輕盈如畫中仙。 策馬飛奔出無人阻攔的城門,她在離著那人不遠處停了韁繩。 “若兒——”那容顏依舊,夜宮昊看著她,神情實為復雜。 “琉璃皇糊涂了,凰懿皇后五年前便死了,而儷妃也死在四年前那場大火里?!绷窒θ繇械暮抟鉀坝康胤瓭L著:“琉璃皇莫不是認錯人了?” 第一百二十章:神魔之戰(zhàn)【大結(jié)局(下)】 一時間夜宮昊眸光復雜,神思恍惚,就連林夕若御劍刺來格擋的動作也慢了半分。